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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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還是很漂亮,但是左眼蒙著銀亮的金屬光澤,令人發寒
。
「這樣我沒辦法看書。」他指出這點。語氣還是平平淡淡的。
任何人在這種狀況下都不能看書吧?「柏人,我問你,若你的姊妹喜歡上阿默…
」錯了,他怎麼知道誰是阿默?「那個長鱗的傢伙,你會怎麼樣?」
「我沒有姊妹。」
…白癡。「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我是說『如果』!」
「本來就沒有的東西,怎麼『如果』?」
…我想揍他。「好好,這樣說好了,我喜歡阿默呢?你會怎樣?」
「妳喜歡那條蛇喔?妳還沒成年喔,我跟妳說過…」
…我可不可以宰了他?「我沒有喜歡他!我是說如果,如果!如果我成年了,喜
歡他的話,你會怎麼樣?!」
「妳都是大人了,我管妳喜歡誰?這是妳的選擇不是嗎?」
我氣得想對他大吼,但又安靜下來。說不定,柏人說得才是正確答案。這是小薏
的選擇不是嗎?
但是…很危險啊。真正危險的不是她喜歡阿默,而是阿默萬一不喜歡她…那才是
災難的開始。
我開始有些發愁了。
但是後來,我實在忍不住想扁眼。自從有眼鏡的隔絕,我對許多異類都比較難以
察覺。某次我在麵包店擦眼鏡時,發現屋樑上有條黑蛇。
…黑蛇?!我握著眼鏡,沒有戴上,衝到窗前朝外張望。遠遠近近的,散佈著一
些黑蛇。那是阿默的天生法術之一,用蛇鱗幻化,通常是拿來偵查用的。
喂喂,你這傢伙…
「昨天他又來了唷。」過了幾天,小薏滿臉嬌羞的跟我說,「他多跟我說好幾句
話欸。」
「哦?他告白了?」這樣起碼問題簡單點。
「沒有啦,小靖好討厭~」她害羞的打我好幾下,「他只是說,『離遠點!我可
是會吃人的!』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呢…」
…這值得高興嗎?
「萬、萬一他說得是真的呢?」我神情不太自在的問。
「一定是真的啦。」小薏用手指捲著頭髮,「我看過他咬那些壞人啊。他如果要
吃我…一定很痛吧。但我會忍耐喔。希望他吃少一點…我才能繼續做麵包給他吃
…」
…這已經是變態了吧?
不行,不能再坐視下去了。情況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危險了!
氣急敗壞的衝到紅十字會,正在聖那邊的阿默瞪著我。
「咦?妳來幹嘛?今天不是說要去朋友家?」柏人居然也在。
顧不得其他人,我指著阿默,「你啊,如果喜歡小薏,就趕緊告白啊!還在拖拖
拉拉什麼啊?!」
「妳妳妳…妳說什麼我聽不懂!」阿默狼狽的將頭一扭。
「最好是你聽不懂啦。」指著他的鼻子,長那麼高幹嘛,這樣指我手很酸欸,「
我告訴你,這種笨女人我見多啦。如果你不趕緊告白,讓她傷心失望,她很可能
會愛上一個流氓。」
「…流氓?」
「沒錯,不但會愛上一個流氓,還會誤以為那王八蛋罵她打她是因為愛她,因為
她不夠好…最後被流氓賣去妓院,拼命賺錢還是要養那破爛王八蛋,最後會萬劫
不復啊~」
「…打她還賣她去妓院?!」磅的一聲,他捏碎了杯子,滿手的血…不過那是血
漿,不是他的血。
「你要因為拖拖拉拉優柔寡斷看她毀滅嗎?她的心很柔軟空虛,渴望自己堅強不
可得,所以才會戀慕你的強壯和自信,她就是這種笨女人啦,懂不懂?!」
但阿默根本沒聽懂嘛,「誰敢碰她一根頭髮?我宰了他!」
然後他就一股煙似的跑掉了。
「哎呀,哎呀…」聖收拾著地上的碎片,「看起來,阿默有治好的希望了。」
「笨蛋。」柏人將手插在口袋裡,「喂,回家嗎?一起走吧。」
默默的坐在柏人的旁邊,我打開窗戶,清涼的夜風和柏人的煙味交溶成一氣。
「柏人。」
「啊?」
「我也是笨女人喔。」我看著遙遠的重寶藍天空。
「嗯。」
「我說,我也是那種笨女人喔!」
「好啦,」他按熄了煙,「知道了。」
無意間瞥到車側的後照鏡,我發現,他居然淺淺的露出一絲微笑。
到底懂不懂啊?
我真的、真的也是笨女人哪。
Mar
29
Sat 2008 13:38 歿世錄 第八章(一)第八章
我升上了高二,每天還是很忙碌。
除了功課,我還忙著學做麵包、蛋糕,去社團,週末週日跑去特機二課幫忙寫悔
過書和報告。心被填得很滿很滿。
所以,我沒有注意到一些細微的變化,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演變到不得不正
視的地步。
最早注意到的是,「刺客」不再來訪。這反而讓我有種膽寒的感覺。像是會翻覆
的船,老鼠也會跑光光。
接著,特機二課的叔叔們越來越常出差,出差的時間越來越長。和阿默熱戀(?
)中的小薏,常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只有半年的光景,和平居然像是短暫的春光。
「小靖,」小薏露出脆弱的神情,「阿默要我搬去紅十字會的眷屬宿舍住一陣子
/> 。妳覺得我該去嗎?」
「欸?為什麼?」我大驚。
「不知道。但是他看起來很擔心。」她咬著圍裙角,淚光盈盈,「我是不是拖累
他?而且,還沒結婚就搬去眷屬宿舍,好羞啊…」
喂喂,這不是重點吧?!
我知道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但我不知道這值得擔心。最近的確有些團體很活躍,
並且掌握了媒體,天天煩死人的大發議論。總歸就是要禁止宗教、嚴格控管異族
,連混血兒都必須加以監控。當中最興旺的,是「人類尊嚴促進委員會」,簡稱
「人委會」。
這是個跨世界的新派別,在我看起來像是另一種宗教,他們居然還侈談禁絕宗教
,難道不是笑話一則嗎?
但是我身邊的同學倒是很信這套,甚至連老師上課都會提幾句,真是莫名其妙。
漸漸的,學校有種陰暗的氣氛,讓人很不舒服。人委會在學校公然招生,如果拒
絕加入,就會有人竊竊私語,被當成非人類孤立起來。
一種壓抑、曖昧並且昏暗的氣氛。結果許多人都加入了,我本來拒絕加入,同學
卻驚慌極了,硬抓我入會,並且小聲的說,「不加入會發生不幸。」
「什麼不幸?」亂七八糟的,什麼跟什麼啊?
他們不肯說,但有些沒加入的人遭逢不明集團的暴力行為。
這是怎麼回事?
我跟柏人說這些,他只是默默的聽。
「妳能保護自己嗎?」他問,「若沒有自信,妳也去眷屬宿舍住好嗎?」
…他幹嘛這麼客氣的問我意見?不是他說什麼我都得說好嗎?「…你要我去?」
他沒說話,只是繼續清理檢查槍械。我等著他開口,凝重的沈默籠罩,很不舒服
。
「在家裡待著吧。」他淡淡的說,「槍法練好一點。」
這種山雨欲來的沈悶氣氛中,這個學期也慢慢的過去。就在暑假即將來臨的前一
個月,嘉南平原爆發了一次武力衝突。隨著武力衝突而來的是,濁水溪以南,發
生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瘟疫大流行。
這次的瘟疫和以往單純的吸血瘟疫和殭尸瘟疫不同,像是所有的混合,並且叛軍
似乎可以控制這些感染者,並且和正規軍作戰。
「…來不及了。」柏人被派往前線的時候,只來得及跟我說幾句話,「哎啊,當
初真的該一槍打死妳。」
我覺得害怕,卻不是因為他要打死我這件事情。「…情形這麼糟嗎?」
他第一次,卻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撫了撫我的頭髮。然後轉身就走,只朝後
擺了擺手。
「…要回來噢。一定,絕對,要回來喔!」我衝出大門,朝著發動引擎的他大叫
,「一定一定要回來喔!」
他沒說話,沒回頭看,但也沒踩油門。
「人的一生中,真的不能犯下太多錯誤啊…」他朝我伸出大拇指,然後踩下油門
。
我不要哭,絕對不要哭。我不是在送喪,我只是說再見。說再見,就一定會再見
。
軟軟的癱坐在門廊,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電話響了很久很久,我才遲鈍的接起
來。
「喂,小靖嗎?」話筒傳來小薏平穩的聲音,「阿默走了。」
「…嗯,柏人也走了。」
「我剛學會怎麼做巧克力,要來嗎?」她有點憂鬱的笑,「在戰地,巧克力是很
好的熱量來源喔,又好收藏。」她靜了一會兒,「哪,小靖,來作我們能做的事
情吧。」
「…好。」我掛了電話,穿上外套,鎖好門,蹣跚的往山下走去。
我絕對不要哭,絕對不要。
但我和小薏都還不知道,這場戰爭的背後,卻是這樣的醜惡和殘酷。我們的男人
在前線捨生忘死,而我們也在後方,打著一場慘烈的戰爭。
這個時候,還不知道。
我和小薏做了很多巧克力,寄到前線去。偶爾會收到他們發來的e-mail,柏人的
只有幾個字:「非常苦。」、「太甜了。」、「妳到底會不會做巧克力?」。
阿默的e-mail就非常非常長,我印出來長達二十幾頁,末句幾乎都是:「還有很
多話想寫,但是時間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