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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一瓜精选集:提拉米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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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书籍名:《须一瓜精选集:提拉米酥》    作者:须一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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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老汉拿眼睛光看着乡邮员,并被他的目光鼓励着,接过戴诺的调查笔录,转交给了乡邮员。两个老人的神情,隐约有些像不知道是否做错事而不安的孩子。

            乡邮员才看了一页就把调查簿掼在长案上,马上又捡起来,对着老汉剧烈地削削削地说什么,一边对着调查记录本指指戳戳;老汉用力指着老婆婆,似乎在急促地分辩什么。戴诺渴望地看着杨助理。杨助理竟然像个和事佬,声音像女人一样,绵绵软软地对老人说说,又对乡邮员说说,再对老人说说。

            拉拉猛地拽了杨助理一把。

            杨助理看着戴诺,梦醒似的说,不行了嘛。你们还看不出来?走吧。

            **************

            晚饭桌上,戴诺和拉拉发生了口角。桌上的茄子和酸菜小鱼,令高热中的戴诺没有胃口,情绪败坏。戴诺向大鸟讨了开水泡了饭,又调了些酸菜到碗里,可是,水饭中剧烈的鱼腥味令她反胃。她突然就火了。见鬼!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发问?!

            拉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是指责他,突然也火了:你可以不记嘛!

            什么记不记,你坏了我的计划!

            你什么计划?在我看来,完全是诱供!

            放屁!没有前提,我诱供得出来吗?我的调查你别管!

            你以为我爱来啊?谁求我来的?是啊,我早就该知道,我屁也不是!我只是他妈的不要钱的保镖!

            嘭!戴诺摔下手里的泡饭碗,站起来就奔上了楼梯。

            这一夜,戴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反正迷迷糊糊间,一丝细细的、微微发亮的口琴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在她昏昏沉沉的意识中,无穷无尽地萦绕穿梭、穿梭萦绕。

            她是被人猛烈摇醒的。起来。吃饭。赶车。拉拉臭着脸,背窗而立,站在牛奶一样的晨光中。

            回家!马上就要回家!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一串念头闪过,戴诺心情马上敞亮轻松起来。下楼梯的时候,她感到冷。吃了半碗不热不冷的稀饭,她更感到冷。拉拉始终给她一张臭脸。厕所是杨助理替她站岗的。

            等收拾好行李出门,拉拉已经结算好,靠在大门上看院子里孩子们的游戏。还是和平与战争之树的游戏。当一个女童赢得和平之树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奔过去和她握手,背着行李的拉拉也过去,笑嘻嘻地和那个脏兮兮的孩子认真握手。女童羞怯地笑了,用另一小胳膊遮挡自己的小脸。

            一行人快走到牌坊的时候,一只小鸟追了出来,在后面拍了拍拉拉的背包。拉拉一转身,小鸟将一只黑色的镜头盖塞给他,就飞快地跑远了。拉拉用力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孩子回头,停了下来,笑着。他和拉拉隔着五六十米远,他们开始互相挥手道别,另外两只小鸟和女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一起向拉拉大幅度挥动着细小的胳膊。

            戴诺有点想向拉拉道歉,可是,开不了口。

            过桥的时候,风非常大。本来就感到发冷的戴诺无法克制全身的颤抖,她觉得骨髓都在结冰,她才知道冷到这种地步你就有想哭出来的冲动。拉拉突然伸手摸了她的额头,额头如炭火。拉拉停下,把双肩包取下,他把外套脱了下来。

            戴诺想拒绝,因为拉拉里面只是一件紧身的保暖黑内衣,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拉拉知道她想说什么,低头耳语说,我也不愿意,但我是保镖。

            杨助理要将骑来的轻骑摩托开回镇里。三人一路往车站走去。到了山边车站,三个人站在竹林丛中,俯望着下面溪河边三角形的千年山村。在时浓时淡的茫茫雾气中,它像一个远古的老梦。杨助理说,这趟班车永远都不准时。

            有人在身后轻轻动了动戴诺的胳膊。戴诺回头,竟然是金虎的老母亲。老人扎着一个头巾。头巾中,一张枯黄落叶般的脸,纵横着干涸的土地龟裂般的皱纹。老人是想露一个礼貌的笑容的,但是,却把表情弄得既愁苦又羞怯。老人从腰部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平整整的手帕包,小心打开后,里面有一张纸片,还有折得平平展展的一百元钱。老人摇着头,把钱还给戴诺,又点头用普通话说谢谢,谢谢。纸片呢,她自作主张塞入戴诺所穿的拉拉外套口袋中。

            不等助理翻译,戴诺就猜出来,连忙把钱往她手上塞。老人坚决不收,推辞间老泪纵横,清鼻涕也出来了。戴诺眼睛潮红了。老婆婆擦着鼻子转身就走了。

            戴诺把钱交给杨助理,然后又掏出200元,也放在杨助理手上。请你帮我追上她。一定交给他们。你现在就去吧,不要送我们了。杨助理正在迟疑,戴诺想起来什么,又掏出200元,交给杨助理。这个,请你转给那个瘫子吧。

            杨助理像做梦一样,跨上轻骑,启动了还在回头傻看。拉拉侧身空踢了他一脚,他终于加速离去。永远不准时的破烂班车终于来了。杨助理还没回来。拉拉说,这傻逼会不会私吞了这些银子?

            戴诺打开了纸片。纸片上的字非常大,有点幼稚:

            让素宝回家。孩子小,我们老了。(没有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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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从深井中东倒西歪地盘旋出来,汽车慢慢慢慢地接近天高云阔的正常世界。

            羊公村越来越低、越来越细小,仿佛上面的人,随便吐一口痰都可以将整个村庄覆没。本来就难受的戴诺,一路呕吐着绿色的胆汁。她怕弄脏拉拉的衣服,坚持自己独坐,她闭着眼睛,头仰靠在破烂的靠背上。拉拉在听戴诺的耳机。来时戴诺曾说,喜多郎的东西太精制,像日本插花,不耐听,但最后一首《和平之歌》不错。拉拉听到那最后一曲时,将一只耳塞塞入戴诺耳朵。两人一人一只耳塞听着。戴诺闭着眼睛。尽管一人一只耳机,声道单薄,《和平之歌》依然控制了戴诺的情绪。两人默然无语在音乐中。

            来的路盘旋而下,归途盘旋而上。来和去,究竟有什么分别呢?

            戴诺的泪水难以控制地悄悄流了下来。

            拉拉终于发现。别这样。拉拉说,人各有命不是?我能证明你问心无愧。行了。行了。这么好强,你会和我妈妈一样,英年早逝,还人见人不爱。喂?

            到小县城打了退烧针,戴诺坚持马不停蹄地乘坐跨省快运回省城。快运的长途车要豪华得多,戴诺睡了一觉。晚上近10时,到了省城,戴诺还在发烧。拉拉坚持先带她到中心医院挂了急诊打针后,再去找了下榻处。

            按计划,这一天要把调查材料交到省高院。戴诺原来在这里实习过,也有两个同学分在这。但她只想见一个人,她需要见这个人。当年在这实习的时候,那人就是刑庭负责人,戴诺知道,那人对她格外细心关照,这是女人心领神会的关怀。同学说,他现在已经提为分管刑庭的副院长了。

            睡了一大觉,面对酒店颇为丰盛的自助早餐,戴诺依然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清粥。烧退了,额头至少不再烫手了,也不再呼出热烘烘的气息。戴诺说不需要拉拉陪她去送材料,拉拉还是很忠诚地将她送到高院大门口,并约好十二点在原地再见。

            一个同学在合议案件,另一个不在办公室。戴诺公事公办将补充调查材料交到刑庭,随后到小办公楼找那个原来叫老师、现在叫副院长的人。那人在开会,戴诺打了他的手机,他请她在他办公室等他。看了两期人民法院报的正义周刊,那人就进来了。胖了。

            那人一见戴诺,热烈握手。随后进了里间。戴诺听到电动剃须刀转动的嗞嗞声。那人在里面说,快五年了吧?越长越漂亮了。一直没你的联系电话。把老师忘了。

            戴诺不敢抽烟,特意看了看指头,有点黄,但不是太明显。有一些男人令她感到危险。有危险,她就特别不愿意抽烟,瘾头再急,也忍着。因为在戴诺看来,抽烟的女人,会给人一种暗示,这个暗示将导致更大的危险。

            那人胖了,老了,但是官态十足了。那人坐在戴诺身边,开始泡茶。戴诺把案子情况介绍了一下。那人说知道知道。戴诺知道那人并不太在意案件的事,更不在意她千辛万苦的调查。那人给戴诺茶的时候,捏了一下她的肩头,说,你要再胖一点。

            戴诺说,累的。活着回来了。这次死在那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今天就见不到老师了。

            嘿,有那么难吗?凡事不必太认真呀。

            我觉得杀人情形太奇怪。一调查,果然被害人是个虐待狂,包括性虐待。如果你听我说仔细,你就明白他是什么,杀人动机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这次取证很难、非常难。我也知道,这个调查材料在法律上,有点……

            那人来了兴趣。

            十二点差五分的时候,戴诺说,我请你吃饭好吗,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

            那人说好,边吃边聊,把你的故事讲完。

            拉拉就站在大门口。他又买了新的游戏机,正歪着一个肩头靠在一棵树下聚精会神地忙碌着。远远地,戴诺指着他说,这人帮过我大忙。无业游民,人不坏。明天我将和他同路回去。我说好要请他吃饭的——喂!拉拉!

            为他们互相介绍之后,副院长的黑凌志车,就轻轻靠了上来,将他们送到南湖公园边大榕树下的冬妮娅餐厅。戴诺点菜的时候,老师和拉拉寒暄了几句。她听到拉拉一本正经地说,我在菲律宾领事馆工作。菲律宾人都很麻烦。老师就和蔼地笑了笑。

            没有喝酒,老师说下午政法系统有个会,脸红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