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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十章 鸩酒入肠 泪已断(上)

书籍名:《凤舞京华》    作者:花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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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楼里空空荡荡,食物的飘香早已熏得人饥肠辘辘,以往这些时刻客人早已络绎不绝,如今寂四将地堂打扫干净,耀眼的阳光将青瓷地,红木椅照得通亮,外头的雪开始融化,屋檐上晶莹的冰棱开始变短,滴落的水滴似水晶一般,剔透闪耀。

        疏桐寻便了客房,发现都是空无一人,急忙跨出楼门,四下环顾,整个大街异常空旷,好不容易见着一老妇连忙拉住道:“请问你急急赶去哪里?”

        老妇道:“姑娘,你不知道,今天西华门外菜市口发生了大事!快瞧瞧去!”老妇刚说完便急忙挑着菜篮子跑去。

        疏桐心里没来由地猛跳着,她一边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一边三步并做两步追赶,最后竟然一路猛跑过去!菜市口本是不远,今天却格外长。

        就在疏桐跑到西华门的刹那,惊见金钩飞窜到静的跟前,眼睁睁地被十四把剑穿透身躯,血肉横飞,她的心在那一刹那停止,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喘气,她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她只知道静这回可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静红着眼看着那十四个人,十四个工具,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如铁,仿佛给冻结了起来,他的脸很红,映红了他的剑。

        他饱含感情的双眼,如今却满是泪,满是愤怒的泪,他浑身都是鲜血,那是金钩的血。他抬头望着一个方向,那怒吼声响撤了云霄,似把利刀砍在了她的心口,她顺着静的方向看去,脸色煞白,白如纸,太奶奶的尸首竟然被挂在菜市口的牌坊上!身上衣衫破碎,显然是被鞭笞过。

        静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他已不能再忍,他恨,剥皮拆骨地恨!他没有想到那个不怕死的人如今却用这种方式来践踏他,羞辱他。

        他一字一顿对着坐在轿中默不作声的东风浩道:“你杀我父亲,抢我母亲,戮我族人!就连死人你都不放过!此仇不共戴天!”字字泣血,剜心蚀骨!

        剑阵轻如飞雪,密如罗网,铺天盖地,静拔剑横扫,十煞护主齐现,一阵刀光剑影十四剑客倒下了八个,静步步紧逼!母亲绝望的眼,父亲垂死的脸,太奶奶慈祥的面庞交错叠现,他要赶尽杀绝!一个都不放过!

        东风胤、东风裂护驾却结结败退,静的剑直取浩的首级,却被胤挡了去,扑哧一声深深莫入右肩,裂见状趁机从背后袭击静,静的剑又末入三寸,直指浩的心脏,胤却苦撑着,口中含血道:“父皇!快……回避!”

        东风浩仿佛酝酿了许久,才提起一口真气奋力拍向静的胸口,这一掌力量迅猛无比,静防不胜防退却数十步,用剑支撑着身子,吐出满口鲜血。

        落叶松趁机与鸣一战,鸣见静重伤,一个分神却给落叶松占了先机,他的长刀由天而降,直劈鸣的脑门。

        浩起身,面色苍白,他怒道:“都给朕住手!”他气极,猛咳起来。

        东风浩这一声怒喝,还真把所有的人都给唬住了,十煞聚集在静身后,十四剑客剩下的尽数聚集在御驾前,落叶松撤刀,道:“今日不算!日后定要找你好好比试一回!”

        鸣却对落叶松的挑战不与理会,落叶松更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暗自下决心非要打得他求饶为止!谁叫他如此目中无人?

        浩见鸣安然,心事有所缓和,他指着静道:“你也太放肆!朕本不想伤你!你却要杀朕的孩儿!实在过分!你让朕怎么给你机会?你让朕在众百姓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静的声音颤抖着,疼痛和愤怒令他满脸涨红,他冷笑道:“你还有资格说这话?身为一国之君夺□□,灭人族且不说!你连死去的老人都不放过!你本就不配当一个国主!”

        浩一惊,看向静指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浩怒道:“一派胡言!哪里来的死人!岂有此理!”浩莫名恼怒!他指着静道:“静觞魂,你听着,今日朕不罚你行刺之罪,朕便不是皇上!”

        静见太奶奶的尸身不翼而飞,四周黑压压的官兵,心中猛得记起鸣的话来,莫非他知道要发生什么,莫非他也参与了么?静看着鸣,脸上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十煞听令!命你们速速逃离此地!莫要再回来找我!”

        云煞眼中坚定,目光灼灼,毫无惧色,她道:“我们不走!与庄主同生共死!”

        “我们誓死也要保得庄主出去!”众人道。

        “倘若你们不走,我此刻便死在你们的面前,走!将太奶奶尸首寻回来!”静双目血丝密布,他看着鸣,眼中分明有着怀疑,更多的却是心痛和绝望。他是那样死心塌地得相信他,而他却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瞧都不瞧他一眼。

        十煞左右为难,见静不容违抗的语气只得飞身杀出重围,云被天煞挟持着离开,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难舍,她望着静宽阔伤心的背影,泪簌簌而下,模糊了他的身,模糊了众人拥簇不堪的身影。

        落叶松的长刀刹那间已搁在静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很是刺目。

        鸣不动声色,只是手轻微摩挲着剑柄。

        突然他出手了,毫无征兆,直击落叶松的手腕,他一个踉跄,却仍然将刀紧紧拿在手上

        鸣趁机揪起静的衣领将他带离了落叶松的身边,轻道:“同你说过!你却不听!”

        静说了一句话,令鸣心中烦闷,他道:“不论你是否值得我去信任,不过你看桐儿的眼神骗不了我!这点我却相信,我若死了,请你当一个能让她信任的人,好好保护她。”

        鸣的唇动了几翻吐出几个字:“没听到。”他一把讲静推倒在地。将剑指着他的脖子!

        东风浩道:“那个谁,叫鸣的!你就按照朕的旨意,将他就地正法!斩首示众!”

        鸣的手一个猛颤,尽愣在那里,迟迟不肯动手。

        胤忍着疼痛道:“鸣弟,你犹豫什么!他要刺杀父皇,论罪当诛!你想抗旨不成!”

        浩颇有深意地注视着鸣的举动,暗道:莫非他已知晓了静同他的关系?也罢,朕到是要看一看,我这个当父亲是否亲得过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他喝道:“鸣,怎么还不动手!想抗旨么?”

        鸣将剑靠近了一寸,他眉头紧蹙,他是否应该杀了他!?如果抗旨,便再也不能接近萧然,不能报仇,可是静却是自己的哥哥,母亲知道他杀了哥哥定不会原谅他!桐定也会憎恨他!可是若放他逃走,他势必还会再来行刺父亲,那时候又该如何救他?

        裂见鸣迟迟不动手,教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二哥的话,你没听到也算了,连皇上的话也没听到么?你只不过是二哥身边的一条狗!凭什么在此耀武扬威?”

        裂挥剑砍向静,却听噌的一声金属的尖啸,鸣挡开了他的剑,将剑指向裂的脖子,逼得他节节后退,他的声音不怒而威:“闭上你的嘴!”

        鸣将剑往地上一挡,单膝下跪,道:“静不是有意冒犯皇上!却是有人挑拨离间!他们将其太奶奶的尸首挂在菜市口的牌坊上!试问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任谁见了都会怒不可遏,皇上若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些围观的百姓!相信以皇上的睿智应该可以明查!”

        东风裂对着百姓问道:“你们说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尸体?有没有?”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浩脸色煞白,父亲居然亲不过一个哥哥,居然还欺瞒他!他指着鸣怒道:“你若不动手,便是包庇他!”

        鸣将剑往地上一丢,坦然道:“皇上不分黑白,恕难从命!”

        “放肆!”浩气得从台阶上直冲到鸣的跟前。

        裂道:“父皇,他定是伙同了静觞魂来刺杀您的!请父皇将他一道治罪!”

        胤怒斥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向皇上请罪!”说罢,胤带伤跪地求情,”望父皇看在儿臣薄面饶恕了他,他若不动手儿臣代他动手!”

        疏桐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一番,才记起免死金牌放在了梳妆盒子里,她的手不能自控地抖动着,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需要用上了。她飞快跑了回去,被庞大的人流阻挡在外,只听他们“没有!没有!”喊声阵阵,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正着急间,忽然身体一轻,居然凌空飞了起来,回头却见星宿向她微微一笑,道:“快去救他们!!”

        疏桐欣喜,星宿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刻出现,真是及时雨!她对星宿报以一笑,星宿一脸陶醉,戏谑道:“你看,我们在空中飞,好似神仙眷侣!”

        疏桐觉得他这话说得不中听,便踢了他一脚!

        星宿委屈道:“真是个小气鬼!说说都不成!”他将大致情况都说于疏桐明白。

        星宿踏着人浪,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将疏桐送了进去,正准备开溜,却让疏桐给揪住了,只得硬着头皮立在那里。

        东风浩诧异地看着星宿,不作声!

        静被扣押了起来,鸣也受制于落叶松,疏桐知道此刻若是说她也见过,那无疑是自投罗网,被认为是同党了,便开门见山道:“民女愿用免死金牌换静一个机会!”她虔诚地跪下,双手将免死金牌高举。

        东风浩诧异,他遣人将金牌拿至眼前仔细端详着,却是真的,他看向胤。

        胤言辞闪烁道:“确是儿臣给她的!”

        “好啊!你们都串通起来欺瞒朕!”

        “儿臣不敢!父王从小就教导儿臣要言而有信!儿臣与疏桐打赌,输了自然是认赌服输!”

        “那你也不该拿免死金牌去赌!”浩虽说口中责骂着胤,但隐约好奇起来,能和胤打赌赌赢的女子确是不同一般,他也早就听闻有关她的事情,如今连他的两个儿子都站在她这一边实在是不可思议!

        便道:“那你说说,你们赌的是什么?”浩指着疏桐,“你说!胤儿你给朕闭嘴!”

        疏桐打量着胤,心中思忖着,皇上如此重视免死金牌,估计这张王牌一出静是没有性命之危了,只是这个问题她却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去盗了皇家的祖坟吧?这样反而到是将鸣同胤都给扯了进去。

        她打量着胤,见他十分紧张,又打量了鸣,鸣却疑惑,大抵他是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同胤打赌了?而且赌的还是免死金牌,她还碰巧赌赢了!

        场上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原本血腥阵阵杀气腾腾,此刻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大家都等着疏桐的谜底一般,充满好奇。四周人头攒动,浩看似体力不支,在林公公的搀扶下微微顺了口气,坐下。

        疏桐微微整理了一翻说词:“回皇上的话,民女同二殿下赌的是命!原于一种西域奇毒,唤做曼佗罗之吻,二殿下认为此毒的解药只有他才有,别的一概不能救得性命!没有解药三日便断气,即使用功力镇压也只能拖延数十日!民女不信,便以身试毒结果一月有余还依然活着,所以二殿下输了,愿赌服输!”

        浩大为诧异:“这算什么打赌?简直是胡闹!……那你的毒现在可解了?”

        “多谢皇上关心!民女的毒还没能解!”疏桐如实回答。

        “那你不怕死么?你怎么不用免死金牌向他换解药呢?”浩提醒她。

        “若是怕死,当初自然也不会同二殿下打这个赌了!如今金牌已使用,民女便将这个赌赌到底!还望皇上信守承诺!”

        浩打量着疏桐,见她神采奕奕,自信满满不禁为她所动,他其实不想杀静的,这个女子出现恰好替他找了台阶,便趁机应允道:“好!放了静!朕的免死金牌自然是一言九鼎!静觞魂,今日就当是一场误会,下次朕还是会给你一次机会!好自为之!”浩说着又咳嗽了起来,“鸣是吧?今日朕看在胤儿的面上暂且饶你!”

        鸣没有谢恩,他仿佛没有听见浩的话,他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群,房檐。

        因为萧然不在现场!

        果然,在众人松懈之际,一枚箭从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射来,令人措手不及!

        箭光刺目!

        疏桐距离静最近,也只有她看得最清楚,此刻静已身受重伤!她推不动静如磐石般的身躯,转而扑倒在静的怀中。

        扑哧一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席来。

        鲜血在静的白衣上绽放出玫瑰般的花朵。

        她看着静震惊的大眼,强忍着咽喉咸滋滋的血腥,她想说一些话,却说不出来,原来被利器刺穿身体是那样痛得钻心。比上次那一刀更加深。

        疏桐如同一只没了骨架的风筝,悄悄倚着静的身体滑落地上,鲜血染红了残雪。

        静的双手被缚,眼睁睁地看着疏桐倒了下去,热泪夺眶而出,猛呕出了几口鲜血,竟也倒在疏桐身上。

        惊叫声和四周杂乱的呼喊声,脚步声,搜寻声,驱赶声,官差的责骂声,仿佛交响曲一般奏鸣了起来。人群渐渐被疏散,仿佛一群逐臭的苍蝇一哄而散,只剩下聒噪的唧喳声。

        相信不出一日,饭庄、茶馆、客栈里头便又多了不少活色生香的谈资。

        疏桐的眼皮沉重地合上了,这次她以为她真的要死去了。

        皇上被众人相继保护,圈成铜墙铁壁。

        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向不同的方向飞逃。

        鸣惊惶失措地上前,抢过疏桐的手腕把了把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疏桐的玉簪在发髻上摇曳了几下,轻轻落在了雪地上。

        鸣的双手紧紧地捏着疏桐的肩膀,那簪就在他的手边,可是他却捡了许久,最后他坚定地将玉簪子重新插回了疏桐的发上。<br  />
        他将疏桐揽在怀里,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你岂能将这事藏匿得那样好!”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他的双指紧紧扣着疏桐的肩头,看着她即将消失的生命,仿佛看着前路上一团温暖的火焰将要熄灭,他将再次沉沦于无休无止的黑暗和寒冷中,他的心中再次滋生出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令他双眼潮红,悲愤交加,为什么他会有那样悲伤的情绪?为什么?她好好活着的时候,他也就这样,可是她要死了,他的心底居然会产生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他本以为他早已没有绝望!他本以为他可以铁石心肠地走完这段艰苦冰冷的岁月。他本以为……

        鸣木然地抱起疏桐,背对着众人。

        浩对他说:“无论你救不救得回她,朕都等你回来!”  ——他没有听见。

        胤对他说:“鸣,你没事吧?”——他没听见。

        星宿对他说:“我拿着那刺客替她报仇去!”——他没听见。

        ……

        马儿一声嘶叫!他听见了!目光骤然一亮,他抱着疏桐飞身上马。

        浩默默目送他,眼中闪现一丝疲惫,他知道鸣是他的孩子,哪怕他总是戴着面具,他也知道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不能认他!他处心积虑在他逃难的日子里尽他所能地维护他!可是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萧然在朝中日渐坐大,已是非他所能全权控制了,他苍老的眼中透着悲凉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