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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体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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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书籍名:《玉体横陈》    作者: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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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徐之才,这个老头子,当年豁达得很啊。头发都花白的人了,他听说魏国的广阳王的妹妹元明茹貌美如花,就向当时的文襄帝高澄开口,想方设法把元明茹娶回家。后来,武成帝高湛在位的时候,和士开大人位重得宠,得悉元明茹美貌,和大人就去徐之才家里,在老头子的卧房中与元明茹白昼通淫。结果,恰恰被徐之才撞见。老头子不仅不恼,反而笑而避之,对着两个人嚷嚷:‘请恕我冒昧,妨碍青年人嬉笑玩耍!’”

            我闻言长笑。

            谈笑间,和士开匆匆赶回。

            “果然不出祖大人所料!太后得知胡长仁派人刺杀我,非常生气,她让我全权处理此事。”和士开扬了扬手中的空白敕令。“来人,填写敕书,到齐州赐死胡长仁!”他对手下人吆喝道。

            这一次,倒轮到祖珽感到奇怪了。“……胡太后这么快就同意杀掉她亲兄?皇帝呢,皇帝同意吗?”

            和士开扬扬得意。“是啊,出乎我的意料。胡太后只关心我是否受伤,根本没多提她的哥哥胡长仁……皇帝嘛,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他舅舅几次,根本不放在心上,当时只顾和乐师学弹胡琵琶。”

            祖珽的瞎眼翕张着,看上去更加茫然。“妇人之心,难以测料啊……”

            女人的心事,我自然懂。如果没有与和士开春风几度,我可能不懂胡太后为何这么容易听凭别人杀掉她的亲哥哥。现在,沉浸在鱼水之欢的我,完全能理解胡太后的心情。我们女人,就是这样容易迷惑。亲情再浓,有时候也会被情欲遮蔽。

            不过,我倒想起我年少时洛阳家乡的哥哥。特别是我当了太姬以后,夜晚的梦中,我的目光总能看见他少年时代的身影。在黄河岸边的沼泽地上,远望黄河,它是那么宽,那么黄浊。天空中下起大雨,我的哥哥,为我撑起蓑衣。透过缝隙看到的天空,怒红浓黑,暴雨倾盆。在大河边上,模模糊糊能分辨出,一只渔船在河水中间飘荡不停,摇摇摆摆,马上就要沉没。仔细望,船上直挺挺地站着两个影子模糊的幽灵,他们保持着沉默,让人感觉恐怖。恍惚间,似乎那一双人就是我早死的父母……时间长久得没有尽头,雨中阴影下的一个角落,都笼罩着浓重的黑暗。而那船上的幽灵,也在缓慢地腐烂。只有我哥哥身上的体温,才让我感到一丝安慰……我嫁人之后,他消息全无,估计已经死于日后的战乱。如果我的哥哥活着,即使一个男人再让我离不开,可能,我也不会如此轻易让那个男人随意取走我哥哥的性命……

            二十五  麻雀成凤凰(4)

            人,总要长大,总要离开。都已无关紧要了。如果我的哥哥还活着,他可能变得让我也完全不认得。过去的,无可挽回。不过,有我哥哥的童年,我是多么的神气,多么的幸福啊。那样一个船家少年,身披金黄的日光,从尘世的灰尘,浑身闪耀,朝我走来……只要想到童年的往事,我的心中就十分沉重。如果我哥哥现在还活着,即使是现在我太姬的身份,我一切的荣华富贵,与他的生命相比,也如羽毛一样轻。我失意的时候,我的丈夫被砍头的时候,我在宫中初为宫婢的时候,我都没有怎么想到过他。但当我富贵后,当我的儿子提婆当上大将军后,当我的弟弟陆悉达获爵仪同三司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哥哥会回来啊。

            我的儿子和我的弟弟,他们好好地活着,却那么粗俗、没出息。而最疼爱我的哥哥,最英俊的哥哥,却早早消失在人世之中。

            人的一生,仿佛有一片无形的、厚密的帷幕,它在最隐秘的时刻从天而降,把人生的幻想和纯粹的快乐扫得荡然无存……

            眼前,和士开与祖珽,这两个曾经的冤家,欢谈畅饮。

            京城掌权的男人们啊,总是这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气变得非常潮湿。

            我呆呆地想,胡太后,难道她一点也不爱她的亲哥哥吗。当她安睡在和士开的怀中,她是否能意识到,那双抚摸她双乳的手,正是刚刚签发了要她哥哥人头的敕令的手啊。

            一声闷雷,滚过天空。

            殿外的禁卫军军官急匆匆跑进来,向和士开禀报:

            “周人在宜阳进攻我们,大将军斛律光已经抵达前线!”

            ①  汉文帝刘恒的母亲有个弟弟叫薄昭,是汉文帝的亲舅舅。文帝初年,他被封为轵侯。薄昭一向横行霸道,依仗着皇太后和文帝的关系,目无法纪。文帝十年,朝廷派一名使者去见薄昭,言谈不和,惹怒薄昭,他便下令杀了使者。按照汉代法律,杀天子使者,罪在不赦。为了江山社稷,汉文帝决心杀舅。薄昭杀人后,起初毫不在意。结果,文帝派丞相带领一帮大臣来到他家中让他自杀谢罪。薄昭不肯死,文帝大怒,果断下令,让大臣们换上丧服,一起到薄昭家里去哭丧。由此一来,薄昭不能不死。

            ②  公元562年。

            二十六  陷阵!陷阵!(1)

            早晨,太阳高高地挂在晴蓝的天空中。风很大,空气非常寒冷。铁甲下,士兵们身上的汗急速凝冻,呵出的热气,在胡须上凝结成霜。甲士们身下的战马,大汗淋漓。它们长途跋涉,几乎一天没有吃草料。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兵将们的脸都沾满了尘土,嘴唇皲裂,皮肤呈黄黑色。但是,如果仔细打量他们,就会发现,无论是鞍垫、马镫,还是笼头上的绳索,军士们都结束得井井有条。

            干冷的冬天,让人唇焦喉燥,寒意从脚底冲到脊背。冬风掠过,地上的干草沙沙作响,阵阵黄尘卷起,更起苍凉之感。

            一层透明的薄雾在地上浮起,逐渐往上,慢慢遮住了太阳。天空变了颜色。东北的天空涌起一团浓重的黑云,面积越来越大,下垂的云脚,垂直拖落,很似龙卷风的形状。

            这种“战云”,总会在打大仗的时候出现。

            几十年的征战,我已经习惯了死亡、杀戮、征服,以及拉锯式的往来冲杀。作为北齐的大将军,任何重要的战场,都少不了我斛律光。

            从我父亲斛律金开始,就为高家效力。当年,神武帝高欢玉璧战败,身患重疾,西人造谣说他已经死亡。为鼓舞士气,他强自起身,宴请诸将。金风飒飒,正是我老父亲斛律金在酒席宴上慷慨悲歌,一曲《敕勒歌》,哀感将士,听得神武帝涕泪横流。

            《敕勒歌》,我小的时候,总听我父亲、祖父哼唱。当时,他们是用敕勒语唱。在玉璧的战场上,我父亲以鲜卑语唱出。现在,汉儿也喜欢哼唱这首歌谣,语句长短不一,少了很多原有的韵味: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多少年过去,我依旧思恋我青年时代成长的敕勒川。

            魏朝末年,我就与父亲一道,在神武帝帐下与西魏打仗。我第一次露脸,时年仅十七岁。百万军中,驻马高岗,我看到有一人座下骑匹高头骏马,非常惹人注目。血气上涌,我拍马荡群,直入敌阵。奔驰之间,我搭弦发箭,立射,马上人坠地,然后,拖牵疾驰,连人带马一起擒回。那个人,原来正是西贼头子宇文泰的心腹参谋、长史莫孝晖……

            这些年来,东西两边魏国,一直争斗不休。后来,我们这边,东魏变成了北齐;宇文氏在西边篡位,西魏变成了周国。

            东西双方,战事从未停歇过,打斗多多。

            天保三年,我跟从文宣帝高洋出塞破柔然、突厥,先驱破敌,多斩首虏,得封晋州刺史;天保七年,我率步骑五千袭破周国大将王敬俊等人,获五百余人,杂畜千余头而还;天保九年,我率众取周国绛川、白马、浍交、翼城等四戍,因功除朔州刺史;天保十年,我率骑一万征讨周国大将曹回公,临阵斩之,吓得柏谷城主薛禹生弃城奔遁,遂攻取周国的文侯镇,立戍置栅而还;孝昭帝皇建元年,我又晋爵巨鹿郡公。也就是在那一年,我的长女得为孝昭帝太子高百年太子妃;武成帝河清二年四月,我统率步骑二万,筑勋掌城于轵关西,筑长城二百里,置十三戍;河清三年正月,周国遣大将达奚成兴等人来寇逼我国平阳,我亲率步骑三万御之,周兵畏惧,仓皇退走。我乘胜逐北,攻入周国国境,获二千余口而还。其年三月,得迁官司徒。四月,我又率骑北讨突厥,获马千余匹;是年冬天,周国遣其柱国大司马尉迟迥、北齐公宇文宪,柱国可叱雄等,众称十万,进寇洛阳。我率骑五万驰往赴击,双方战于邙山,大败周兵。此战之中,我亲手射杀周国大将可叱雄,斩捕首虏三千余级,因功进太尉,又封冠军县公。我的第二女,成为太子高纬的正妃;天统三年,我父亲斛律金去世,我袭爵咸阳王,并袭第一领民酋长,迁太傅;同年十二月,周国派兵包围洛阳,壅绝粮道。转年,即武平元年正月,我率步骑三万讨之。军次定陇后,周将宇文桀、梁士彦、梁景兴等人屯军鹿卢交道,挡住我军去路。我擐甲执锐,身先士卒,杀得周军大溃,阵斩梁景兴,斩首二千余级,获战马千匹……

            这以后,我率军直奔宜阳①,与周国的北齐公宇文宪等人所率大军相对十旬。

            为了有效抵御周军的进攻堵截,我修置筑统关、丰化二城,以通宜阳之路。还军之时,周国的齐王宇文宪率精骑五万,追蹑于后。行至安邺,我率骑兵奇袭周军,宇文宪大溃,我军当场生俘周国大将宇文英、越勤世良、韩延等人,斩首三百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