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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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己与各位领导相互之间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但毕竟是上下级关系。时下，有哪位上级领导会真心喜欢一个不断给领导惹事的部下？
时下有一种流行说法：什么是好干部？不惹事的干部就是好干部，哪怕你不做事，哪怕你无能，哪怕你百分之百的混蛋，只要不给惹事，就是好干部。让和治国庆幸的是市里几位主要领导同志却不是这样，极少责备过他各种改革的尝试，总在以各种方式默默地支持他。
正因为如此，和治国才从心里倍觉对不起这几位一向支持自己工作的领导和兄长，可是遗憾的是，想做事就免不了有事，只有不做事才不会有事，不甘平庸又不想惹事，那样的好事似乎与人类无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原本就是千百年来这个人类做事的普遍规律，不仅中国如此，外国同样如此，不同的是如何对待做事的人。
所以和治国见了郭睿书记他们讪讪的，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以为这一回大约是逃不脱一顿没头没脑的批评了。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郭睿书记和赵民副书记以及李林副书记他们，竟然一句责备的话没说，全然表现出的是兄长似的关心，这让和治国大为感动。
和治国曾经形容过那一段难忘的经历，我的理解是，那一段他如一匹重轭下长途飞奔前行的马，似乎看起来体形还雄壮力气也很大，还可以再负载一千斤一万斤走百万里，可事实上已经有点心力交瘁，这时候如果赶车人再鞭子不断伺候，不必加负，他也要停蹄不前了。
人和马一样，不能光是快马加鞭，还得添水加料，喝彩倒也未必，理解最重要。
要想车行万里不卸载，赶车人首先务必得明白这一点，其次还要会唱那首译错了的俄罗斯民歌《 三套车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伤心？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啊！你看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它买了去，今后苦难在等它。”虽然后来有人指出这首歌的歌词译错了，那匹老马并不存在，只存在一个“她”，这个“她”指的是赶车人心爱的姑娘，可谬之千里的译作之所以仍然有它存在下去的价值，是因为它教会了人们去同情那匹可怜的拉车的老马。
我们和书记，虽然绝非一匹可怜的老马，可对此，却颇有心得。
市、县几位领导见面后，连寒暄的空当都没有，马上就在桃峰县宾馆召开了紧急会议，和治国在会上汇报了事态发展情况和营救人质的一些想法。郭睿当即拍板，认为所做工作无大纰漏，但需要强化组织领导。并说，这几天，我们几个人，也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什么也不干了，哪里也不去了，就呆在你和治国这里，什么时候问题解决了，什么时候再走！
说到做到，市委书记郭睿等市委和市委几位领导果真就在桃峰县宾馆安营扎寨，而且那几天果真什么地方也不去，什么工作也不做，全力以赴，枕戈待旦，坐镇在桃峰县宾馆，监督汇总和条分缕析着各种信息和情况，随时现场指挥以应变各种突发事件的出现，并紧急成立了由市委副书记赵民任总指挥，市、县两级有关领导任副总指挥的事件处置指挥部。
7. 五月是左顾右盼的探戈(3)
这，给和治国平添了不少胆气，却也增加了许多无形的压力。
不过，恰恰这也是探戈最特别的魅力之所在。
8. 五月是蟹行猫步的探戈(1)
好的愈好，坏的愈坏，多的愈多，少的愈少，这就是马太效应。
我没有问过柳成大是否喜欢舞蹈，但他瘦削而筋节富有男性线条的身段该是跳探戈舞的上选之人，只要稍加训练，就不会像那些先天没有舞蹈感觉的人那样，只会僵硬地拖着舞伴乱走。舞蹈需要更多的本能和敏锐的直觉，而跳探戈舞尤其需要这样。探戈舞特别之处在于它以足跟领导常步为基础，其身体重量必须集中在每一次迈步时的双脚之间，因此没有身体摆动的动作，而升降的基本原则却是必须以摆动为基础，所以不管哪一种探戈舞，都是平式的舞蹈，迈出每一步时，双脚都必须施压于地板上。也就是说，探戈是标准舞中唯一没有上升动作的舞蹈。没有上升动作，感情内敛，肢体不夸张，甚至低调，这些不同之处，使探戈从标准舞中脱颖而出，具有了一种特别的写实主义色彩，使之独秀于舞坛。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大舞池，有人在跳柔媚的伦巴，有人在跳奔放的桑巴，有人喜欢热力四射的西班牙斗牛舞，有人喜欢活泼自由的爱尔兰踢踏舞。有的沉迷于高贵摩登的华尔兹，有的陶醉于诙谐花哨的恰恰舞。有的嗜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街舞，有的爱上蹿下跳啸聚同伴一起蹦的。时间就是金钱，走快三的有之，日月还是那个日月，拔慢步的也有之。迷恋于跳肚皮舞的肉颤肉颤，热衷于跳忠字舞的屁颠屁颠。想阿谀的跳蹲蹲舞，好权术的跳背背舞，耍滑头的跳转转舞，不想做事的人跳摇头舞，投机取巧者跳竹竿舞，不一而足。
可是，柳成大却选择了以足跟领导常步没有上升动作的探戈。
柳成大便是“足跟领导常步”从大成县“蟹行猫步”移入桃峰县的，不动声色地以8000万元夺得了灭资煤矿的标书，“足跟”就此在桃峰县坚实而沉稳地落地。于是，足跟领导常步，身体摆动前行，一路舞去，所向披靡，成为桃峰县最大的民营企业，山西十大民营企业，山西百强民营企业。2007年即将在香港发行债券，成为山西首家上市的民营企业。
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柳成大感慨。有一座村办煤矿已经都濒临破产，这个煤矿的煤田与我的一个矿的煤田是挨着的，便于整合资源，合二为一，提高产量，节省资源，提高回采率和安全效益。老板是牛脾气，因为还不了账都被告得坐了监狱，还是咬牙不肯出让他的那个小煤矿。我让人买上烟、酒吃喝，亲自去监狱里探望他，和他说好话，谈判，前后至少也得跑了有三趟，价格出到最大限，他后来感动了，同意出让，合同还是在看守所签下的！
那天我们聊得很多，通过接触我发现，柳成大身上有许多鲜明的特点，他是一位民营企业家，却像个哲学家一样喜欢思考，诗人一样富有想象力，如同列宁一样好动。他坐在沙发上也在跳探戈做自由体操或是龙腾虎跃，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几乎没有一刻的安生。
他最大的特点是不打诳语，一口桃峰话，已经有普通话的味道，基本可以让外人听个八成懂。他字斟句酌地告诉我：“我是2000年回桃峰县的，桃峰县煤好，它是主焦煤，比较紧缺，不管煤炭市场怎么不好，它几乎都不受影响，比如最让人头疼的三角债，在桃峰县就不存在。成大集团这些年发展比较快，就是得益于以和治国书记为首的县委、政府给了一个平台，要不是他们做出煤矿改制的英明决定，我柳成大根本就回不来桃峰县。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这么说，如果没有桃峰县的煤矿改制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大集团的发展。另外，我还是个土生土长的桃峰县人，从心里想为家乡做点事，这是真话，月还是故乡的明，你说对不对？”
柳成大的成功，得益于他深谙探戈之道，也就是深谙用人之道。探戈是双人舞，没有默契的配合就不会有探戈。之前就听说，灭资煤矿在柳成大手里重新组建时，原先的领导一个没动，原先的员工一个不裁，最大的变化竟然是工资和福利待遇，不降反升。
“灭资煤矿一听就是那个年代的产物，”触景生情使柳成大笑逐颜开，“过去‘灭资兴无’，前些年‘油水快流’，让少部分人先富起来，现在是和谐社会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党和国家的政策是一年比一年好了。‘灭资’是国营煤矿，体制僵化，人多包袱重，那几年煤炭市场又不景气，不光挣不下钱，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工资发不了，上访闹事的人多得多哩！”
8. 五月是蟹行猫步的探戈(2)
我们聊的时候，柳成大调到振动的手机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振动，其忙碌可知。
“人太多，包袱太重，债务一屁股，你说怎么办？”
柳成大接过一个电话之后，以设问的口吻继续说，白色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彩。
“可是，这要看你是怎么看，换个角度，过去体制下国营是个铁饭碗，吃香，想进都难。矿院煤校的大、中专毕业生，几乎都想方设法进了灭资煤矿。天天没事干打扑克玩的大中专毕业生和专业技术人员一大堆。还有，国营矿正规，普通职工的素质和业务水平也比别的煤矿高。21世纪什么最缺，是人才最缺。灭资有这么多人才，不是宝库是什么？除非不再发展，要发展就得有人才。我买下的不仅是个灭资煤矿的开采权和一屁股高额的债务，还买下了一个人才宝库，你说值还是不值？”
他麾下的张勤曾带我去奶奶的煤矿参观，并介绍我认识了奶奶的矿的康矿长，年轻而且气宇轩昂的康矿长不无抱怨地说：“我矿院毕业，本来是灭资矿的一名技术员，公司收购整合奶奶的煤矿，柳成大点将，让我来奶奶的当矿长。这个人很会用人，用人不疑，自己连来都不来，放心得让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