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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精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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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励精图治》    作者:程树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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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记:(目视×老板)请老×说说吧!

            ×老板:这个……还是请书记指示!

            ×书记:……

            两位领导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可是宫本言却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一定要我表态,我就表这三条:一、我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大方向完全正确;二、所加给我们的'三顶帽子'、'八大罪状',是对一厂的污蔑,我们坚决不承认!我们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三、今后仍然继续这样做!"

            面对宫本言的凛然正气,两位大人物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乘车原路返回。来回距离完全相等,但回程时间却少得很多,很多……

            此处,我们不得不补充一句:当时那位×书记,并非真心想和×老板一同前去,他的话也多半是违心之言。不过,为尊重历史真实,只好如此记录,谁叫你当时腰杆不硬呢?

            宫本言是说话算话的。经过这场针锋相对的斗争后,他一如既往地顽强干下去。他撤销了车间革委会,任命了车间主任;将"斗批改"办公室,改成"企业整顿办公室";与此同时,还进行了本厂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技术改造,从各方面挖掘潜力,促进生产发展……到一九七五年年底,第一机床厂的工业总产值和产品产量比一九七二年翻了一番,实现了一厂变两厂的规划。

            在这一年,邓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工作,全国各条战线都出现了蓬蓬勃勃的生机。

            可是,正当一厂职工和全国人民一道刚刚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时,北京那些"左派"大人物又要折腾了:全国又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矛头直指那些一心想为人民造福的人。不久,又是一声晴天霹雳:敬爱的周总理与世长辞,危难的中国失去了中流砥柱!

            在全国人民摧心裂魄陷于极大痛苦的日子,宫本言忧心如焚。他在思考祖国的命运、党的命运、人民的命运、一厂的命运和他个人的命运……他预感到,又一次严重考验的时刻来到了。

            果然,报纸上,谎言当真理拍卖;电台上,噪音在逐步升调。邓小平同志被诬陷,黑白在颠倒,是非在颠倒……

            在齐齐哈尔,也在同声相应,同气相投。有人对宫本言发出含沙射影的攻击;厂内外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蠢蠢欲动;市里有人要向一厂派工作组,扬言要来动大手术……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一向乐观开朗的宫本言,变得沉默了,他那因蹲牛棚糟蹋成疾的眼睛,又红肿起来……

            一天,他和自己一位最知心的战友围着工厂转,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走着、看着。宫本言沉重地交代"后事":"看起来他们这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了后,你一定要抓到底;你倒了后,再物色另一个人抓到底;一个一个往下交,别被他们吓住了!我们走的道是正确的!就是被整死了,迟早也会平反!"

            说的人义愤填膺,听的人热泪盈眶。

            这就是难忘的一九七六年,在中国,两个普通的共产党员,对党、对祖国、对自己的同胞在空前严峻考验中所说的话。

            正如大家所知:以后倒下去的不是这些为人民利益而战斗的人,而是那帮给中国人民带来无穷灾难的丑类。

            清除"四害",普天同庆。"宫大胆"可以更加放开胆子大干了!在粉碎"四人帮"后的两年,即一九七七--一九七八年,一厂以突出的成绩,誉满机械行业,先后获得"全国科技先进单位"、"全国机械工业提高产品质量、整顿企业管理标兵"的光荣称号。而它的带头人,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来到了第一重型机器厂。

            但是,宫本言治理第一机床厂有方,对于第一重型机器厂这个出名的"老大难"单位,他能行吗?

            奇怪的沉默

            新厂长上任的消息传出来,像一块石头投进大海,掀动了几圈波纹,随后就无声无息了。人们不由又怀疑起来:是不是又像那位未上任的书记那样:知难而退了?

            不过,×车间一位姓曲的老工人却用自己亲身感受的一件事告诉人们:作出这种结论为时尚早。

            这里,得先交代一些背景。

            建厂二十多年,一重职工和家属人数比工厂产品的产量增长速度快得多。和全国的许多工厂一样,一重好多职工"三世同堂"。一家多口挤在一间十余平方米的斗室里。晚上,父母和孩子常常为抢同一张桌子进行学习而闹得全家不欢。有的一间单身宿舍住着两对夫妇,中间以布帘为屏。曾发生过这样的笑话:一天晚上,两对夫妇中的一位男工值夜班,另一对的女方恰好需要加班。可是如果他们按时走开,室内就剩下孤男寡女……十年"战斗洗礼"之后,双方都不相信今天还会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以,谁也没去上班。

            前两年,工厂也曾盖了几栋房子,不但没解决住房不足的困难,反而加剧了这种矛盾。因为在"挖门子"、"走后门"成风的年月,寥寥几栋楼,还不够某些人送人情、搞交易的哩!人们瞪大了通红的眼睛,盯着这些房子的奠基、施工、落成、分配……于是"红眼楼""瞪眼楼"的雅号也就产生了。据说,在那几座楼房落成的日子,房产部门负责人的家几乎是门庭若市。

            普通工人老曲头几经奋斗,才算分到了简易楼中的一套新房。但是新房却为他带来了新苦恼。楼顶覆盖层太薄,夏天炎热的空气穿过房盖传进室内,令人如蹲火炉;冬天,寒风穿透屋顶将冰冷的气流送入房里,使人如坐冰窖。冬天烧炕,冷热一对流,水蒸汽很快凝成水珠,滴落下来,滴在炕头,滴在衣柜顶,掉在炒菜的马勺里。外边越冷,里边水珠越多,最后几乎如天公挥汗,天母掉泪。于是,这些宿舍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炕上蒙着大块塑料布,盆盆罐罐排成长队迎接水滴,上便所戴起雨帽,炒菜时两个人在锅台旁转悠:一个掌勺、一个打伞……

            老曲头和与他有相同遭遇的职工们无法忍耐下去了,他们不止一次地向领导反映,请求解决;不止一次地无声无息、没有反响。直到一九七八年年底,老曲头忽听厂里来了位新厂长,他灵机一动:是不是再反映一下?有的人却叹气地说:

            "甭费那个事了,还是多买几把雨伞、多买几块塑料布吧!"

            "有枣无枣打一杆!"老曲头自有主张。他鼓足勇气给新厂长写了封措词尖锐的信。他想,如果新厂长神经尚不麻木的话,这一刺兴许会有点反应……

            一九七九年元旦过后的一天下午,老曲头正心情烦躁地在室内忙着接"雨水",忽听外边有人敲门。他没好气地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一位身材不高、衣着朴素的陌生人走进房来,后边跟着两位少见的干部。

            陌生人饶有兴趣地浏览了房间的狼狈样儿,然后便详细地问起主人的居住情况。老曲头以为来人是房产管理员,便放开嗓门发起牢骚来了。他首先批评了厂领导高高在上、不关心职工疾苦;又埋怨了福利部门不接受群众意见;又责问了房产科长为什么不下来看一看,把房子修一修;最后还愤懑地补充了一句:

            "就这种房子每月还收三块七毛房租,值吗?"

            "怎么不值?我看还便宜呢。"来人笑了笑,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不知此话何意。只听来人又补充说:"你的淋浴钱还没交哩!"

            一句严峻的笑话,包含着深沉的愤慨!

            "这种情况决不能继续下去了!"陌生人继续说,"我们不能空喊为人民服务,而在具体的人的痛苦面前闭上眼睛!"

            短短几句话,说得老曲头心里热乎乎的。他已经长久没听过这样感人的话。他偷偷地问了问身边一个干部:此人是谁?说话还挺解渴的哩!

            "他就是咱们新来的宫厂长!"那人告诉他。

            此时,如果质量很差的预制水泥地板可以打个洞钻下去的话,老曲头决不会继续站在那儿;他脸红过耳,后悔自己的批评太冒失了。

            新厂长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诚挚地向他说:

            "老师傅,你批评得很对!我们完全接受。我们回去就研究解决办法。不仅要修旧房子,还要大量盖新房子!"

            厂长一行走了,老曲头仍沉浸在激动中。来厂二十多年了,厂领导到他这个普通工人家里走访还是第一次,而且说得句句顺心。晚上,他便走东家串西家,把所见所闻,告诉他那些具有同样牢骚的邻居。

            开始,大伙对这话还半信半疑,但过不多久,房产科的修建队一到,人们便深信不疑了。这件事在一重一时传为佳话:新厂长刚来就把职工疾苦放在心上,一重有希望了。

            不过,这个佳话比起新厂长雪夜勘荒原的事儿,就显得逊色多了。

            在发生上件事前的一天傍晚,一辆北京吉普从厂门口开出,顶着雪后凛冽的寒风向茫茫雪原驰去。车内坐着新厂长和他的两位助手。一位是曾被政治风云卷到最底层,又被党的实事求是的春风吹回人间的六十五岁的副厂长鲁明,二十多年前他在第一机床厂当厂长时,曾是宫本言的上级;另一位是刚刚升任第一副厂长的刘安福,这位在生产第一线奋战二十多年的实干家,是新厂长此后工作中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