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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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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第四态》    作者: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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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一边讲一边讽刺了不少报纸。”苏格眼神翻向天花板,“那怎么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八成是从门出去的,反正那时候小红卫兵好骗得很,搬出一套套高帽子就行。至于外星人什么的,说不定是真的想让人相信是外星人带走了。这样想的话,顾星城很可能被他们秘密谋杀掉了,用像绑块石头扔河里、拿枪射个透心凉等等没有创意的方法。”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说谋杀。”她伸长手臂捞起手机,它正不耐烦地发出黏糊糊的震动声。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点潮红,嚯,多么难得。我记得自从工作开始我就不知道什么叫脸红了。我走到窗边吹着凉风,一边思考一只熟萝卜怎样才能变回生。

            我对接完电话脸上带有趣表情的苏格问了这个问题。

            “吃了,再买一只。”好答案,可惜我最讨厌吃胡萝卜。

            正当我开始对胡萝卜想入非非之时,苏格粗暴地插进我的思维:“行了吧,你还想不想走?”

            “去哪里?”

            “蓝镜广告公司。三天前,两个女职员失踪。”她顿了顿,“墙上又是那几个字。”

            啊哈,多么美妙的体验。看着这几个并不漂亮的字到处像鱼一样游动。我磕上门,在身后留下一连串不规则的回响,像失灵的八音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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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幢小楼可真是个典型。正面看上去漂亮辉煌,像朵搔首弄姿的花;绕到后面,倒是一片灰暗和破败,那窗户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墙壁脸上长满了雀斑。这可真像许多人,乍一看灿烂得很,多绕几圈就会发现他像堵没砌好的墙。

            三楼的蓝镜广告公司并不大,但令我惊奇的倒是,里面却围了一大群人,看见我和苏格进来,他们只是瞥了我们一眼,兴奋而疑惑的议论并没有停止。“同性恋……”“怎么可能……”“……这太变态了……”几缕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墙上依旧是那几个字。——“山东  钱羌民  陇有京”。也是用黑色白板笔写的,不知为什么,字仿佛有些颤抖,有些笔画的弯曲处轻微地抖着几处波动。不知为什么,这几个字好像忽然变得陌生了,仿佛它不应该在这里这样出现似的。但不对啊。我不相信直觉,却又无法用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服自己。

            “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办公桌。你看,是面对面的。”苏格说。桌子并不豪华,上面摆放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连手机也被随意地摆在桌上,一切显得如此正常,让人感觉桌子的主人仿佛随时就会出现在门口,伸个懒腰,铺开她的设计图,开始皱眉思考一样。

            苏格想知道关于她们的情况。对,她们的名字叫第五维——很奇怪的姓吧,第五——和洪失。第五维,对,她是后来进来的,大概也就几个月前吧。很奇怪,她的才华够她进好更多的公司了,她却跑到这里来,听说她还是主动找上来的。洪失嘛,看起来满弱的,其实倔得很。第五维倒是很沉默的那种,是啊,这里许多人都想追她。昨天?昨天她们是在一起值班的。对,夜班。然后现在我们来看她们都不见了,手机都留在这里,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不,这里的东西我们没动过。最近?最近她们好像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是洪失。失踪前她们做了什么?我只记得她们要去商场,还拒绝我一起去。你是记者?对啊,我们不想报警,还想再等几天,但是她耐不住,(指指一个滔滔不绝的女人)倒把记者给叫来了。

            “谢谢,我需要她们家的地址。”

            第五维像个谜语。她在本地没有亲戚。洪失,你打电话给她父母吧。号码在这里。

            “另外,你们的门卫室里好像有监控摄像头?”

            是的,门卫室在那边。

            “走吧。”这次是对我说了。她搞情报的时候,我没有插嘴。我怕把谁的话给吓回去,或者让自己被口水淹没。苏格催我走,但我没有动。我注意到了眼前那个女人欲言又止的神色。“你在吃泡泡糖吗?”我突然问。

            “……当然没有。”看来被吓得不轻。

            “那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了。”

            她斜眼厌恶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边讨论的人群,“他们说第五维和洪失是同性恋。”

            有趣的事情真是一件又一件。同性恋。我瞟了一眼人群那边,不知是谁发出的信息,我真该感谢他,不管是真是假。当然,那边口沫横飞的人们更应该感谢他,这让他们的无聊不再无聊。

            “谁传出来的?”苏格冷静的语调里控制着兴奋。

            “那个。莫泽。”女人用手指了指一个男人。我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看到他我还是想说猥琐。长着一张老鼠脸,好像几百年没有得到别人注意力似的指手画脚,嘴唇变幻出无数富有创造性的形状。

            “我当然确定了,我亲眼看见的,她们在树丛里KISS!接着还想脱掉衣服!”当有人对他的叙述发生怀疑,他便挥舞着拳头,把口水溅在对方的脸上。我冷眼看着他,这种人属于平时逮不到注意力,因此一有料便要夸张到极点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我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丝不属于厌恶和兴奋的愤怒?夸张的动作和尖利的嗓音,仿佛在暗暗昭示着:他在为这件事发火。可他有什么火可发呢?他暗恋这两个人其中之一,被拒绝了?我走上前去。

            “她们那时候要脱衣服?”我冷不丁问他。

            他的拳头一顿,马上又挥舞起来了:“当然!”

            “那你在干吗?偷看?”这话问得太好了,是不是?我得承认这点。

            他仿佛噎住了,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更尖利和歇斯底里的声音:“我有那么卑鄙吗?再怎么恶心她们也还是女人!这件事真是太恶心了。”

            “说实话,你看上去就有那么卑鄙。”我叹了口气,转身闪开,以防备他愤怒的拳头。

            依然有问题。既然这么恶心,当时干吗不说?

            要么是假的,要么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像一棵腐烂的植物,就藏在那张猥琐的老鼠脸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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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样逃班吗?”苏格忙碌地整理着办公桌,随意地问。

            “是的。为了了解为什么会有棵植物在我身上乱拱。”我回答。

            突然间的沉默。只有纸头急速擦动发出的声音,把空气擦得伤痕满面。

            “我真不了解你。”突然间苏格冒出一句。我回头,看见她依然在那里头也不抬地收拾着。“你很奇怪,很明显的和别人不同,但我没办法看出你是故意装的,还是已经成习惯了。你这样会让别人有一个错觉,那就是你故意装扮成生活里的小丑。”

            沉默。

            “你当然不会了解我。”我冷冰冰地开口,声音硬得仿佛可以砸在地上,“你才认识我几天呢。我小丑不小丑,与你也没有关系。如果你是观众,就安分看你的戏。或者,”我停顿了一下,“我就当一个小丑,你大概就喜欢欣赏这样的角色吧?”

            她猛然直起腰来,面色泛红,不知是收拾的还是被我激的。

            “你怎么样,随便你,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自以为是好了,依我看,你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把一切都弄得妥妥当当了。但你这样做反而总把一切弄得更糟糕。连这点都不明白,还以为看透世界,你没那资格。”

            沉默。可以吞掉人的沉默。

            “这大概的确就是我的资格。是你的确不了解我。这样可以?”我干巴巴地说道。

            她没理我。

            是,没人了解我的。为什么我喜欢用尖锐和奇特的语言?那是想阻止自己和别人交流的欲望。每当我有那个欲望的时候,我就披上外衣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看那些无聊的人群,这样就能够阻止自己吐露内心。我承认自己这样做有时候把事情弄得很糟糕,但慢慢的,我反而开始喜欢这个习惯了。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局外人跳进来,指责我自以为是。

            那就算我自以为是好了。我的心有一层坚硬的钢壳呢,非常安全。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而已。处在这样喧闹却又到处是孤独的社会,我承认我是脆弱的。我不知所措。而一个人的孤独是安全的,因此我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份容易碎掉的孤独。

            这是我保护自由,不让自己被人群侵蚀掉的唯一手段。社会准则对一个疯子是不起作用的。

            键盘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如同一颗局外的棋子。声音如此急促,让我不由自主想起钢壳下那棵拱动的东西。或许我让它闭塞的时间太长了,让我生活的模样也像钢壳一样,坚不可摧。放任它,是正确的选择吗?

            无所谓,我参与这件事,让行星离开轨道,本来就是为了弄清楚这棵令人厌恶的小东西到底在搞什么鬼。突然想起什么,我随意地开口,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我去调查过那家政公司。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他们说,沈兮当初的要求是,那个人至少是小学文化。”没反应,我自顾自,“另外,你知道沈兮的母亲是谁吗?”键盘的声音稍稍迟疑了,“是顾霖。沈兮还有个哥哥,叫顾远。顾远的父亲叫顾宏。”

            “顾星城失散的两个孩子。”我听见她在喃喃自语,但她依然没有面向我。

            “还有件有趣的事儿。小陈娣告诉我,到失踪那天,她已经四天没洗头洗澡了,那天晚上她累得满身大汗,又困得连澡也没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