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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蕊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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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干戈起 (上)

书籍名:《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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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明远,朝局如此情势,皇上却不吭声,再这样下去,只怕大家都要吃不消了……”信王负手一叹,搁着的香片都没沾过手。“那裘一翁倒还机灵,两套说辞的确引了文澜公主匆促起事。只是,她匆促,我们也匆促啊!”

        纵然心中也是火烧眉毛般的急,明远也未曾表露在面上分毫,他轻轻呷了口茶,稳稳地将茶盏搁了,才淡淡一笑,“王爷,您与皇上是同胞兄妹,您以为皇上是一位怎样的君王?”

        见信王闭了嘴不说话,他才继续道:“皇上是随了先皇打拚江山的,可以说,碧落这大半江山,若不是皇上,虽说不会姓不了妫,但至少,碧落的国史将往后推个几年。您觉得皇上会任文澜公主这般猖狂下去么?”明远又一笑,“王爷,裘一翁说老爷子病体渐愈,这话放眼天下,有几个人会信?皇上会信?”

        “你是意思是说……”信王眯细了眼,心中微微冷笑,看来果是如他所想,只这一番试探便一清二楚。而明远此来,只怕也不打算相瞒了吧?

        “王爷,这天下既有大半是皇上打下的,而皇上与您又是同胞兄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的!王爷一直是朝堂中流砥柱,如此关键时刻,岂能一言不发?”

        “唉,非是本王一言不发,实在是力不从心哪!明大人也看到了,那文澜手持着军权,数年来又执掌朝政,连皇上都要忍她三分,如今又怎会……”信王忽然住了口,眸中带着冷意瞥向明远,“明大人,孙家如今自身难保,不知为何还要偏偏拉你下水。你可知,文澜已将孙永航通敌失城的折子递上去了?你可还知,她将户部都牢牢捏在了手心眼里?孙永航若能返朝,那是问罪当诛;他要是在那儿,也势必军粮告尽,不战而亡。”

        明远素闻这信王防心甚重,今见此问,心知其意,面上却是恼怒地大哼:“哼!我还道堂堂信王爷是有胆有识,忠君为民的王爷,却没想你如此胆小懦弱!既如此,算我明远有眼无珠,找错了人!”当下,作势拂袖欲走。

        信王见状,这才拦下,温言相慰道:“哎呀,明远哪,本王这还不是怕你投了文澜,特来试探于我么?今番见你慷慨之语,焉有不明之理?来来,对付文澜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说着,他拉着他坐下。

        明远见此,这才揖声一欠,“方才冒犯了,王爷请恕罪。”

        “哈哈哈,明远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信王拊了记掌,这才沉了面色,“逼着让文澜提早动手,那确是妙计,但此刻孙老爷子病重难愈,对于朝臣来说,也是极不利之事。许多人都倒戈投了文澜。”

        “王爷说的是,但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明远也同样皱眉,骆垂绮的计策,虽说逼不得已,但毕竟兵行险招,稍一不慎,便是全盘皆输。“如今之势,毕竟文澜公主一方还是沾着一个险字。若待其势成,那必是全盘皆输啊。”

        “那孙家那边,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状况?”信王不由出声相询,他微有些好奇,这骆垂绮,在如此危急关头,到底能做出些什么来!“你早先说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到底修的是哪条栈,渡的哪个仓?”

        明远呵呵一笑,“王爷英明,一眼就瞅准了问题关键。呵呵,既然有明暗之分,自然愈贴近常理的愈能掩人耳目。而与孙家最切近的,无非就是孙永航的败绩与后期的军粮问题。这个便是明里来的。而暗里的么……”明远一顿,双目登时沉如深海,“逼着文澜先将底子暴露出来,引出局势紧急,逼得皇上将禁军动起来。”

        “动禁军?”信王也不由抽了口冷气。这孙家好利害的韬略,竟是连孙老爷子的病都成了个饵,而钓的居然是皇上与公主两条大鱼!“那一位,孙永航的夫人呢?”

        明远微诧,何以这堂堂信王爷会问起一名妇人,惊疑之下,眉目便有些紧促起来,“听说,那骆氏正赶去庙里看个法事。大抵是要帮其夫婿求福了。”

        见如此说,信王不由有些意兴阑珊,随口问了句,“今儿已过初一,又未到十五,庙里会有法事?”

        明远心中微微一凛,端着茶盏的手不由颤了颤,他忙着藉着喝一口时掩饰过去,这才随意一笑,“谁知道!那些居于闺中女子也只得如此见识了。”

        信王瞅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负得刘王侍女称,何年钟作塚魂英。月娥暗吐温柔态,海国元标悉茗名。翠髻云鬟争点缀,风香露屑斗轻盈。分明削就梅花雪,谁在瑶台醉月明。”却是吟了首《素馨》,随即大笑开来,一双老目便叫深长的褶皱给覆去,让人瞧不真切。

        八月初七,东昶寺有高僧做法事。这一天,东昶寺也便格外的热闹,举目望去,寺内几乎俱是人头。

        远远还未至山寺,已有佛经梵呗隐隐入耳,似闹哄,却又因风的传藉而透出尘世之外的清音。

        骆垂绮挑帘下车,溶月在一旁跟着。艳艳的秋日下,只见佛寺增辉,经声梵呗。放眼望去,百级的山阶两道,成百的信徒随着僧众排成两行,一路跪拜。前有高僧撒花,沿路直至后寺北山的舍利塔。塔顶时而落下花生、糖果,信众纷纷俯拾。

        溶月扶着骆垂绮避开人流走至寺边,将一封拜贴交予一小僧,那小僧便恭谨地引着二人转过一侧偏门,直入寺西的禅房。

        骆垂绮扫了圈四围,问,“小师傅,我等的人可来了没有?”

        小僧双掌合什,施了礼才道:“那位女施主已在禅房休息,施主请。”他单手一比那间半掩的禅房。

        “多谢小师傅。”骆垂绮一笑,溶月马上拿了一锭金元宝放到小僧的手上,“这是我家少夫人施的香油钱。”

        “多谢女施主!”小僧接过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前寺由钟、磬相击的清音,由木鱼、引馨传来的诵经,便清清远远地传来,格外的宁静,衬着这一院桂子,似已超脱红尘俗世。

        骆垂绮静静地立了会,忽然提高了语声,“溶月,你瞧这桂子!长得多好!芬芳扑鼻呢!”

        溶月会意,也跟着高声道:“可不是!少夫人,您看!这棵可是毬子木樨?据说这是桂中珍品呀!信王爷府上也不过只一棵。”

        “咦!倒是真的!”

        端王妃姚氏,本在这禅房里也坐得有些闲,忽听得外边有女声,好奇之余,便细听了听。听之说到了信王爷府上的桂树,不由一些微讶。

        到底是何人?能有此见识,想必也是官家的人了。

        姚氏浅浅一笑,便移步走了出去。

        一片桂雨微落之下,只见一抹窈窕纤秀的身影迎风静立在那阵嫩黄的落蕊之中。那身影是这般轻盈,又这般矜持,款款一立,便似有无限风姿柔柔地漾开,让人离不开眼。

        好美的一个人儿!姚氏不禁有些惑住,仔细看她装扮,只见青丝盘髻,已是**。就不知这天下是哪个男人有这等好福气了!
  />        骆垂绮仰头望着桂子,听得身后人声,却也并不心急,仍与溶月说笑一阵,这才回过头来。

        一回头,一抬眸,便瞧见一名年近三旬的贵妇立在那禅房外的廊子上往这边瞧着,骆垂绮面上绽出惊讶之色,继而肃了面色,快步上前盈盈一跪,“臣妇骆氏参见王妃娘娘。”

        姚氏一诧,眼前这女子美确是美得天仙下凡,可自己生平并未见过,如何她能一眼便认出她来?“请起。你夫家何人?”

        骆垂绮款款起身,“谢娘娘。臣妇夫家平叛将军孙氏永航。”

        “哦?孙永航?”姚氏又是一诧,“莫非……你就是那个骆相之女骆垂绮?”

        嗯?骆垂绮微一挑眉,对于自己声名如此,心头掠过一阵凉意,“娘娘明鉴,臣妇正是垂绮。”

        姚氏仔细打量她一番,想起端王时常挂在嘴边的称赞,心头微冷。倒真是个好相貌!“嗯,我倒是常听王爷提起过你啊。”

        夹着阴冷的话出,骆垂绮眼神闪了闪,轻吸了口气才道:“回娘娘,端王爷好书画的雅意,可真是令臣妇开了眼了!”她浅浅一笑,“先父在世时亦常提起,世上如端王爷这般以王爷之尊而能如此礼贤下士者,可谓难得。”

        巧妙的话锋,敏感的避让,使得姚氏微微侧眉,听得她如此说,一些话倒也不便再往下说。而这几句撇清也让她心头稍缓,当下柔了面色,“骆相当年真是风采倾城,琴棋书画俱是当世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