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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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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七杀碑》    作者:朱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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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法子,将来孩子身体强健,不易生病。”杨夫人也没有十分理会,后来瞧见她常常这样替孩子洗澡,也就视为当然,两个孩子在陈大娘手上,果然连疖子都没有长过一颗,渐渐地陈大娘己成为杨家的一分子,她丈夫一去不回的事,只要她自己不忧不愁,别人已不大理会了。

            陈大娘在杨家,一晃过了五年,杨展和阿瑶两个孩子,都有五岁了,这五年以内,她丈夫依然信息全无,在杨展五岁头上,杨允中突然一病不起,杨夫人和杨展变成孤儿寡妇,偌大一片家私,在两个孤儿寡妇手上,便有狐朋狗党,暗暗窥视起来,所幸杨家几个有权的老年管事,感激主人在世,恩义深重,个个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加上主妇虽然居孀,家务依然井井有条,外面窥觑产业的,一时倒无法可想,有一夜,上房屋瓦上忽发奇响,竟会从屋上滚下两个飞贼,一齐跌得半死,管事们听得声音不对,一齐起来,赶到后院,毫不费事把地上躺着的两个飞贼捉住,杨夫人惊醒下床,陈大娘也抱着杨展进屋,和杨夫人一齐在窗内暗瞧院心捉住的两个飞贼,身上还带着闷香尖刀,杨夫人已吓得发抖,陈大娘却叫管事们,先问一问贼人口供,有没有别情,再行发落,院心不少管事们,已把两个贼人捆绑,两贼也醒了过来,经管事人威吓逼问,两贼竟自认倒楣,说是“你们杨家,往后还要兴发,定有神道保护着你们,我们两人进宅以后,刚在堂屋前坡落脚,便觉腰后被人点了一下,眼睛一发黑,便骨碌碌滚下来了,我们两人也非等闲之辈,竟在你们杨家失风,我们自己认栽,认头吃官司罢了。”贼人说话时,堂屋内陈大娘在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杨夫人壮着胆,吩咐管事们道:“这两贼身带熏香凶器,不是普通偷儿,你们仔细问他,其中定有别情,也许有人指使,如果从实招出来,绝不难为他们,非但立时让他们走路,还有重赏,如果不说实话,先把这两人脚筋挑了,这是江湖下三门的匪盗,先教他们识得我杨家的厉害。”杨夫人照着陈大娘耳边的话,说是说了,心里却勃腾勃腾,老打着鼓。连院子里几个管事人,都听得诧异。我们主母怎的懂得这些门道,不料两个贼人,不用管事们费事,内中一个贼人,竟惊得喊了起来:“罢了,里面这位太太,竟是行家,怪不得我们失风了,不错,我们不是偷东西来的,是偷你们小少爷来的。有人想偷你们小少爷当押头,不怕你们不乖乖的把五通桥盐井,换你们小少爷性命,这是我们两人的来意。可是我们只能说到这儿,如果定要问我们是谁指使出来的,行有行规,江湖有江湖门槛,不用说挑筋,便是立时脑袋搬家,我们也不吐露只字。你们太太既然是行家,大约也明白我们为难之处。不过丈夫一言,快马一鞭。倘蒙宽恕我们,我们两人从此远走高飞,非但不踏你们杨家一片瓦,从此也不进嘉定的城。”贼人说毕,杨夫人唤进一个管事去,竟拿出五十两纹银,赏与两个贼人,叫他们牵出前门,放两人走路,这一举动,又把几个管事的惊呆了,他们不知内有军师,全是陈大娘的袖里乾坤。

            贼人放走,杨丈人可吓坏了,照着陈大娘一番话,果然从贼人口内,探出有人想在杨展孩子身上出主意。这计策太歹毒了,以后防不胜防,如何得了,这时杨夫人把陈大娘当作瞎子的明杖,一个劲儿向她讨主意,也没有细想两个贼人,无缘无故,会从屋上滚下来,陈大娘怎会懂得江湖门槛,杨夫人一时没有细想,只搂着杨展哭得泪人儿一般,陈大娘也只有极力劝慰,说是“现在最要紧的,必须暗暗查明指使的人,查明以后,再想办法。”

            杨家出了这档事以后,杨夫人照陈大娘主意,暗暗派了几个忠心的老管事,四面探听主使的人,晚上多雇几个人坐更上夜。过了两个多月,居然没事。派出去探事的人,也探不出可靠的线索来。有一天,杨家五通桥盐井总管事,进城来见杨夫人。这人原是杨夫人的哥哥,是杨家的舅老爷,年纪五十多岁,人很能干,他对杨夫人说:“现在五通桥相近,牟家坪的地方,出了一个恶霸,叫作牟如虎。从前牟家坪,没有这个人。听说牟如虎充过京城御营锦衣卫,和振武营参游一类的武职,还是某权监的门下,年纪已近五十,大约在上年年底罢职还乡,在牟家坪盖造房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就近官府,多和他来往,他家里又常养着不三不四的江湖人物,时常到五通桥各盐井穿来穿去,一言不合,便蛮不讲理,恃凶殴人,这般人拳脚上下过功夫,盐场的工人们,自然打他们不过,他们便向各盐井,索取例规。城内李家的盐井管事,气他们不过,私下约集一群打手,竟和他们械斗了一阵,被牟如虎手下打得大败亏输,还死了几个人,李家管事还被牟如虎手下绑去,私刑毒打,李家弄得没法,告到当官,因为械斗在先,是李家先约打手的,官厅又有意维护牟如虎,闹成一面倒的官司,结果,有人私下从中调解,李家忍痛拨出几座盐井,白送与牟如虎,才把管事人赎回来,这一下,牟如虎得着甜头,一发恃势横行,昨天竟派几个横眉竖目,外路口音的打手,直进盐场,指名见我,百般恫吓,软硬兼施,硬说是‘李家约人械斗,你们杨家定然有份,杨家的盐井,比李家多,识趣的趁早打点,免伤和气,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要后悔莫及了。’说罢,还声明三天以后,再来讨回音,这般人来过以后,把我气破了肚皮,牟如虎竟想强占我们盐井了。因此我立时进城来,和妹子想个办法。看情形牟如虎竟比强盗还凶,地方上有了这种人,如何得了,我们总得想个法子,一下子把他制服了,才能安生。”

            这位舅老爷气呼呼一说,杨夫人立时麻了脉。这时陈大娘领着杨展和阿瑶两个孩子,也坐在一旁,便开口道:“舅老爷主意一点不错,这种恶霸,到处都有,你如果没有力量压服他,这种人得寸进尺,没完没结,想起上次闹飞贼的一档事,想必也是牟如虎做的手脚了。”舅老爷说:“是啊,宅里闹贼的事,我现在也疑心到牟如虎身上了,幸而祖宗佛爷保佑,事情真够险的。”杨夫人叹口气道:“我们世代忠厚传家,守分过日,从来没有和官府打交道,也没有和人争斗过,李家已有前车之鉴,我们有什么力量,制服他们呢?”这位舅老爷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兄妹二人,只急得长嘘短叹。

            陈大娘看杨夫人急得无法可想,忍不住说道:“夫人休急,舅老爷也不必发愁,牟如虎自称退职武官,依我看来,连他这点前程都靠不住,他家里又养着不少江湖下流脚色,这人路道,定然不正,糊涂官府,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都被他蒙住了,这种人无非作恶乡里,没有多大气魄,还容易对付,不是说三天讨回音吗?舅老爷只管回五通桥照常办事,也许三天以后,没有人向你讨回音了。”

            舅老爷很惊异的,朝她看了一眼,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暗笑,女流之辈,不知轻重,怎见得三天以后,没有人讨回信呢,杨夫人经过上回闹飞贼的事,只觉得陈大娘见多识广,此刻听她口气,好像她有办法似的,便说:“陈大娘,牟如虎可不比上回两个毛贼,你说三天以后,没人讨回音,是什么意思?”陈大娘微微一笑,半晌,才缓缓说道:“府上积德之家,自然会逢凶化吉,上次两贼,无缘无故会从屋上跌下来,不由人不信的。”杨夫人舅老爷都以为她另有好主意,不料她说了几句安慰的空话,舅老爷和自己妹子商量了半天,依然想不出好主意,坐了忽儿,暂时只可先回五通桥去。

            舅老爷走后,这天夜里,大家吃过了晚饭,陈大娘坐在杨夫人房里谈闲话,两个小孩子,阿瑶和杨展,在杨夫人床上玩耍,杨夫人坐在床沿上,一面逗着两个孩子,一面和陈大娘讲话,陈大娘嘴上讲着话,手上却没闲着,把一张桑皮纸,裁成一指宽的纸条,裁好以后,又把一条条的纸条,用食拇两指,卷成一根根笔挺的纸捻儿,手法迅速,一忽儿卷了二三十根一般粗细的纸捻儿,用另外一根纸捻,束成一小捆,有意无意的放入自己怀内,杨夫人看她卷这纸捻子,不明她用意,以为随手消遣,或者替孩子们玩的,也没有深切注意,两人讲了一忽儿,陈大娘忽然盈盈起立,向杨夫人说:“今天不知什么事,身上乏得很,今晚两个孩子,陪着夫人睡罢。”两个孩子一般玉雪可爱。孩子们自己还非常亲爱,杨夫人对待阿瑶,和自己杨展,一般地宠爱,时常留着两个孩子在自己床上睡,所以陈大娘这样一说,杨夫人立时答应,还说:“你平日在两个孩子身上,太操心了,也许昨晚没有睡好,你早点上楼安息罢。”原来杨夫人住的是后堂楼下正屋,陈大娘平时领着两个孩子,住在楼上,此刻把两个孩子交代了杨夫人,使自上楼去了。第二天早上陈大娘笑嘻嘻地下楼来,说是“睡了一夜舒服觉,夫人也许被两个孩子搅得失睡了。”

            这样过了二天,已到了牟如虎限期回信的第四天上午了,这天杨夫人一早起来。愁得饭都吃不下去,更愁的她哥哥会不会像李家一样,被牟如虎手下人绑去。正在愁急,下人们忽报舅老爷来了,杨夫人又惊又喜,想想舅老爷既然没有被牟如虎手下人绑去,定然有人来讨回信,他又向自己讨主意来了,这还有什么主意,拚出几口盐井,白送与牟如虎,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