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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海豚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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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卖海豚的女孩》    作者: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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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信良摇头。

“因为你已经不爱我?”

“只是爱情和伤痛都会败给岁月。”翁信良说。

胡小蝶点了一根香烟,走到雷射唱机前,播放音乐。

“陪我跳舞好吗?”她把香烟放在烟灰碟上,拉着翁信良跳舞。

胡小蝶伏在翁信良的肩膊上,他们曾经有美好的日子,翁信良抱着胡小蝶,许多年后,他再次触碰她的身体,曲线依旧美好,她的长发还是那么柔软,她的乳房贴着他的胸口在磨擦,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她代表以往那些没有死亡的日子。

胡小蝶闭上眼睛,吻翁信良的嘴唇,他们接吻,好像从前一样,所不同的,是胡小蝶的吻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

胡小蝶吻翁信良的耳朵,他痕痒得不停扭动脖子。

“不要。”翁信良轻轻推开她。

胡小蝶尴尬地垂下头。

“我想我应该走了。”翁信良不想辜负沈鱼。

“好吧。”胡小蝶若无其事地说。她拒绝过他,就别再期望他会重新接受她,时间总是愚弄人。

“再见。”翁信良走近门口。

胡小蝶替他开门:“再见。”

翁信良对于自己的定力也感到惊讶,他竟然可以拒绝她,他是几经挣扎才可以拒绝她的,绝对不是报复她离开他,而是想起沈鱼。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在吃即食面。

“你回来了?”

翁信良把她抱上床。

“你身上有骆驼牌香烟的味道,马乐也抽骆驼牌吗?”沈鱼问翁信良。

“不,是那个客人,他也是玩音乐的,我介绍他认识马乐,他们很投契。”翁信良撒第三次谎。

“他叫什么名字?”

“彼得。”翁信良随口说出一个名字。

沈鱼觉得翁信良的热情有点不寻常,他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挫折,这是女人的感觉。

翁信良呼呼地睡了,沈鱼用手去拨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上有股浓烈的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女人不会抽这么浓烈的香烟。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看见叮当在诊症室内。

“谁把它带来的。”

“胡小姐。”朱宁说,“她说有事要到外地,把它暂时寄养在这儿。”

“胡小姐去了哪里?”翁信良心里牵挂,他昨天晚上伤害了她。

“不知道。”

中午,翁信良约马乐吃饭。

他们去吃日本菜。

“为什么对我那么阔绰?”马乐笑着问他。

“我碰到胡小蝶。”

“她不是跟那个飞机师一起吗?”

“他们分手了,她就住在诊所附近,她变了很多,抽烟抽得很凶。”

“沈鱼知道吗?”

“没有告诉她,女人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的。”

“你对胡小蝶还有余情?”马乐看穿他。

“我告诉沈鱼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还有彼得。”

“彼得?”

“就是小蝶,她是抽骆驼牌的彼得。”

“胡小蝶抽骆驼牌?”马乐问翁信良。

“是的。沈鱼的鼻子很敏感。”

“你打算怎样?”马乐问。

“什么怎样?”

“你和小蝶之间。”

“很久以前已经完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你对沈鱼有特殊感情。”翁信良有点妒忌。

“可惜她爱的是你。”马乐含笑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同时遇上你和我,都只会看上你。”

“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翁信良失笑。

马乐也笑,他也曾钟情于胡小蝶,是他介绍他们认识的,他常常是爱情故事里的男配角。

“你那位客人这几天没有出现?”吃晚饭的时候,沈鱼问翁信良。

“你怎么知道?”翁信良惊讶。

“你身上没有骆驼牌的味道。”

“是的,他去外地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翁信良斩钉截铁地说。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年纪比较大。”翁信良急忙撒了一个谎。

“而且他也不喜欢小动物,又不是玩音乐的,不可能是他。”沈鱼说,“彼得玩什么音乐的?”

“流行音乐。”翁信良随便说。

一个黄昏,沈鱼约了马乐喝茶。

“那个彼得是玩什么音乐的?”

“地下音乐。”马乐随便说。

胡小蝶已经离开了七天,音讯全无,叮当没精打采地伏在笼里,翁信良想抱它,它竟然抓伤了他。

“医生,你没事吧?”朱宁替他检查伤口。

“没事,只是抓伤表皮。”

“它一定是挂念主人了。”朱宁替翁信良贴上胶布。

翁信良蹲在地上,看着叮当,他本来是它的主人,如今却因为挂念后来的主人而把他抓伤,动物无情,人也不见得比动物好,他不也是为了沈鱼而拒绝胡小蝶吗?他们上床那一夜,他发现胡小蝶是第一次,他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感动,他没想过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一刻,他宣誓永远不会离开,他遵守诺言,但她走了。

翁信良离开诊所。

“医生,你要去哪里?”朱宁问他。

“我很快回来。”翁信良匆匆出去。

朱宁觉得翁信良和胡小蝶之间有些不寻常关系,她不能正确猜到是哪一种关系。她想,胡小蝶可能正在单恋翁信良,女病人单恋英俊的医生,是常有的事。病猫的主人单恋俊俏的兽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许多时候,动物害了感冒或抑郁症,是因为它的主人首先抑郁起来。

翁信良很快回来了。他把叮当从笼里抱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叮当没精打采地垂下眼皮,俯伏在台上。翁信良在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向着叮当喷出一团烟雾,叮当立即张开眼睛,望着前面的一团烟雾。翁信良很高兴,点了很多根香烟,每一根香烟以差不多的速度在空气中燃烧,造成一团很浓很浓的烟雾,将叮当包围着。叮当很雀跃,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不停地在桌上跳动,伸出小爪想抓住烟雾。

“成功了!”翁信良开心地高举两手。

“医生,你干什么,你想它患上肺癌。”朱宁走进来,吓了一跳。

“它以为这是它主人的味道。”

叮当兴奋地扑到翁信良身上,舐他的下巴。朱宁看到,忍不住大笑:“它真蠢。”

翁信良突然领悟到,人在动物心里,留下的不过是味道,而不是样貌。胡小蝶的样貌改变了,他自己的外表也跟以前不同了,但他们却想念从前的味道。

第三章深情的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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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信良约沈鱼看七点半放映的电影,他匆匆赶到戏院,沈鱼在大堂等他。

“彼得回来了?”沈鱼问他。

翁信良知道那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味。

“不是,我营造味道骗他的猫。”

“猫?他的猫放在你那里?”

“是的。”

翁信良拉着沈鱼进场。在漆黑的戏院里,翁信良握着沈鱼的手,沈鱼的手却是冰冷的。

“你不舒服吗?”

“没事。”

平常,她会倚在他的肩膊上,甚至将一双腿搁在他大腿上,今天,她不想这样做,她开始怀疑彼得是一个女人。

散场了,戏院的人很多,翁信良走在前头,沈鱼跟在后头,翁信良在人群中握着她的手,沈鱼看着翁信良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泪,她不想失去他。

翁信良不知道沈鱼曾经流泪,她的手越来越冰冷。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好像发热。”翁信良把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不,我想喝一碗很热很热很热的汤。”

他们去吃西餐,翁信良为她叫了一碗罗宋汤。

汤来了,冒着热气,沈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撒上大量的胡椒,辣得她想流泪。

“慢慢喝。”翁信良叮嘱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鱼含泪问他。

“你这样令我惭愧。”翁信良说。

“彼得玩什么音乐?我忘了。”沈鱼说。

“地下音乐。”翁信良说。

翁信良的答案竟然跟马乐相同,她第一次问他,他说彼得玩流行音乐,难道沈鱼自己记错了?她但愿如此,女人一般不会抽骆驼牌那么浓烈的香烟的。

沈鱼喝光了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罗宋汤,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好多了。”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传来一阵温热:“果然好多了。”

“我想去吹海风。”沈鱼说。

“你不怕冷?”

“陪我去。”沈鱼把手伸进翁信良的臂弯里,在海滨长堤漫步,她倚着翁信良,感到自己十分可恶,她一度怀疑他。她用鼻子在翁信良身上嗅。

“干什么?”

“烟味消失了。”

“味道总会随风而逝。”翁信良说。

其实马乐在那天跟沈鱼喝过下午茶后,立即跟翁信良通电话。

“她问我彼得玩什么音乐,我说是地下音乐。”

“糟了,我好像说是流行音乐。”翁信良说。

“她听到答案后,精神一直不集中,所以我告诉你。”

“谢谢你。”

所以,今天晚上,当沈鱼问彼得是玩什么音乐时,他其实早有准备,就说地下音乐吧,这个答案是沈鱼最后听到的,比较刻骨铭心,而且由于女人都不想伤心,她会怀疑自己,却相信男人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