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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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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七月七日晴》    作者:楼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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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信,你没收到?”

“……信?”他愣了愣。

“我写了好多封,是妈帮我寄的,你一封都没收到吗?”

他沉默了下--

“……太忙,没空看,不晓得丢哪去了。”

“你……把我的信丢掉?”

他僵硬地别开头,拉了刘心苹的手,走出大门。

沈天晴失神地看着他走出视线,没有移动,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表情……

“欸……”齐光彦看了于心不忍,本想给她安慰两句,谁知她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转身进房。

她站在书架前,指尖抚过每一本书。以前,总喜欢翻哥哥的书,看到那些她完全不懂的东西,就会觉得哥哥好厉害、好了不起。

那时就已经觉得天神一样的哥哥,站在好高好高的地方,她必须仰着头才能看见他,而现在,他走得更快、更远了,她小小的步伐再也追不上。

她咬着唇,两颗泪珠再也悬不住地掉落。

他,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哥哥了吗?

她的哥哥,总是把她看成最重要的那一个,不会将她遗落。

她的哥哥,连情书都能交给她处理,不会抱别的女生。

她的哥哥……很宠她,不会忘记她的生日。

她特地赶来,只是想和他一起平静地度过这一天。

她一直在等他记起,如往年一样,向她说声:“生日快乐。”

然而,她终究没等到……

留了封短信,她没有向哥哥告别,静静地走了。

来时,她没让他知道,走时,也不需要。

走进火车站,她刻意买了最后一班车的车票,孤零零地站在角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留意来来去去的人潮。

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他会赶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列车走了一班又来一班,直到最后一班南下列车停靠在月台。十一点多了,再错过这班车,她今晚就只能露宿街头……

她叹了口气,移动沉重的步伐,剪了票,进月台前,仍频频回顾。

只是,最终,她还是没见到他--

“哇!沈瀚宇,你是掉到水坑里哦?”一看到进门的室友,齐光彦惊异地喳呼。

啧,真是全身上下无一不湿,他们不是伞下漫步吗?怎么会弄得活似刚从水坑里挖出来的一样?

看了看被握在手中没开的伞,再抬头看他。“有伞不用,你发神经哦?”

沈瀚宇没吭声,直接进房。齐光彦跟了过去,靠在门框边,懒懒叫了声:“喂!”

“别烦我!”沈瀚宇头也没回,把脸埋进掌心。一秒、两秒、三秒,突然抬起头。“我妹呢?”

“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恋爱冲昏头,都忘了还有个妹妹了呢!”

“我妹到底去哪里了?”

“你不是叫我别烦你?”口气跩跩的,存心吊他胃口。

如果齐光彦有心测试他的耐性,那恐怕得失望了。他一把揪住齐光彦的领子,咬牙吼道:“我问你我妹去哪里了!”

“回去了啦!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齐光彦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接过纸柬摊开,里头写了简单几个字:哥,我回去了。

我不笨,用了生命中全部的岁月认识你,不会不明白你的意思。

从见面到现在,你一直在企图暗示我,过去再也回不来,明的、暗的,甚至是你想做、不想做的。

其实,哥,你用不着这样的,我说过要听你的话,就会乖乖照你的意思去做,所以我回去,静静等待,直到你不再觉得我是负累的时候。

我知道人不可能永远不长大,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但是,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例如--这颗杨桃的滋味。

他看着手中半熟的杨桃,有一小部分不小心压坏了。根据吃她摘了多年的杨桃所累积的经验告诉他,这颗杨桃绝对会酸,但是酸中带甜。

他眼眶一阵水雾弥漫。

一句“这颗杨桃的滋味”,道尽了所有酸楚心事。

她知道他懂得,所以才会写出这句话,取代说不出口的一切。

往事像幻灯片,一幕又一幕地快速闪过脑海,关于他与她,笑泪与共、永不褪色的种种记忆……

他在做什么?这女孩是他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呵护的,他曾经那么怕她伤心难过,可是现在,他却亲手将她推开,让她一个人茫然无助地面对孤单人生……

齐光彦研究他的表情,喃喃自言:“真搞不懂你,明明很关心妹妹,干么还表现出巴不得赶走她的死德行……”

沈瀚宇捏紧手中的信,再也无法思考更多,冲动地转身冲了出去。

他要去追她!如果追得到,他会不顾一切的将她留下来!

跳上机车,他一路狂飙,雨愈下愈大,落在他的眼里,模糊了视线。他尝到由眼中流下,咸咸的雨水。

齐光彦错了,他不是发神经,有伞不用,而是不淋点雨,他无法解释被阻隔在伞外的雨水,为何会落得他满脸……

一声哽咽逸出喉间,他油门催得更紧,在大台北的马路上狂飙,眼中再也看不见交通号志,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他就能追上她--



刺眼的车灯迎面打来,他来不及反应,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袭来,他只听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同时,也震掉了他的听觉、视觉--

但是,他的意识还在,闭上眼之前,手中仍牢牢握着她留下的那封字柬。

晴,我的心,也一直都没变,妳知道吗?

二之一交集

第二部遥望

光与影昼与夜潺潺流光的轮替男与女生与死爱情天平的两端天堂地狱我遥望着你无法碰触如此生死缠绵却又永不交集二之一交集“晴!”由睡梦中惊醒,沈瀚宇失声喊出。

坐起身,惊觉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沈瀚宇沉重喘息,伸手扭开床头灯,看了下一旁的闹钟,才两点半。

他抹抹脸,擦去汗水,再也没了睡意。

下意识地,右手又抚向大腿外侧。这个地方有道疤痕,深得刺目,是三年前那场车祸所留下的。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感觉赤裸裸的痛楚又再度涌现,不是来自身体,而是胸腔之内的这颗心。

昏迷了近一个月,再度醒来之后,他人在医院,他没追到她,甚至伤得动弹不得,哪都去不了。

他终于看清,这是他们的宿命,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们没有抗议的权利,只能顺着往下走。

他的抗拒,只换来这一身的伤。

甚至,连见父亲最后一面,以及送终,都来不及。

这个教训,很痛,痛得他不得不看清,并且接受事实——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懂了,也妥协了,那一天,在病床上,他不顾一身的伤,放声大笑,泪水笑得震出眼眶,医护人员全以为他在车祸当中受了太大的惊吓,找来精神科医师联合会诊。

他没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疯,只是清醒了,如此而已。

伤好后,他比任何人都更用功,将全副心思放在课业上,除此之外,就是打工、赚钱,屏东老家的一切,记忆中夏日微风夹杂的青草味、清晨公鸡的啼叫声、赤足踩在清澈溪水的感觉,以及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清颜……都被埋藏在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时日一久,终会淡忘。

最后一年,他当上实习医生,因为必须轮班,早没有了正常作息,病人的突发状况,是不会顺应你的作息时间的。

第四个月,他被调到小儿科。别小看孩子,以为很好搞定,事实上,他们要是哭闹起来,可不比大人能够讲理的,同期的另一位实习医生就直呼吃不消,还问他是怎么搞定这些比撒旦更可怕的“恐布份子”。

他只是撤撇唇,虚应了句:“耐性吧!”

有些人还在背后调侃,他不只在女人堆里吃得开,连对付小孩都很有一套,简直大小通吃。他们又怎么知道,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安抚小孩的情绪,他有得是经验。

这天,一所小学爆发营养午餐集体中毒事件,将医院挤得水泄不通,一群小魔头同时哭闹,几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回到住处,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动。

“瀚宇,你吃过饭没?”一双小手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撑不开眼皮。

刘心苹见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你休息,我煮了点东西,就放在微波炉里,你醒了再热来吃。信箱的信我帮你拿进来了,放在桌上,你有空记得看。”

他没响应,恐怕早不知睡到几重天去了。

刘心苹轻抚他沉睡的清俊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爱恋和心疼!

“那我回去了。”声音轻得近似自言,她不舍地收回手,帮他关上了门。

随后,沈瀚宇睁开眼,望向关上的房门。

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刘心苹成天在医院里照顾他,出院之后,更是嘘寒问暖,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

即使那天,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又在事后疏远她,没给一句合理交代,只伤人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她却不曾指责过他。

她对他用情有多深,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能看见他,为他做点什么,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很欣慰了。

齐光彦说,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在爱他,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那真是笨得没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