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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即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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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籍名:《情到深处即为诗》    作者:纳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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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成都,元稹早已忘掉监察御史是何职责,开口第一件事,便是托人与薛涛结识。两人见面后,一见如故,引发倾慕之情。

薛涛厌倦了迎来送往的风月生涯,见到比自己小很多的多情公子元稹,即有托付终身之意。元稹也叹薛涛为奇女子,沉醉在温柔乡里,缱绻非常。

如果事出现代,狗仔队必定大炒“姐弟恋”,恶毒的人也必定说薛涛老牛吃嫩草,而在当时,薛涛倾心相爱,元稹不管后来如何,当时也必定是出于真情,时人非但没有恶语相加,反而奉为美谈,流布天下。

元稹诗虽写得好,却是一个段正淳式的人物,见一个爱一个,每个都发自真情,但往往始乱终弃,没有完美的结局。

元稹因公事不得不离川,临行之时,许诺公事一了,便回川跟薛涛团聚。谁知世事蹉跎,这一次分别竟成永别。薛涛心目中的爱情也因元稹的爽约而灰飞烟灭。对于薛涛来讲,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熄灭。

为了守候爱情,她决定等一辈子。

在爱情面前,女人往往最傻。薛涛见惯了虚情假意,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依然相信海枯石烂的鬼话。当元稹在远方另结新欢的时候,薛涛却苦苦守望,用凄惨的笔触写道,“知君未转秦关骑,日照千门掩袖啼。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楼。”

元公子啊,你在哪里?我等你不得,只能掩袖悲啼,我望着远处的长安,像所有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在销魂月色的陪伴下,登上高楼,寄托我的遥遥的相思。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一边是薛涛苦苦等待无有信果,凄凉终日,泪湿红笺,泪花中想必也是曾经与元公子缠绵缱绻的温柔回忆。而另一边,元稹只顾自己快活,早已把薛涛抛之脑后。

无尽的绝望,让薛涛早生华发。

老之将至,薛涛得不到像别人那样儿孙绕膝的幸福。她度过了灰色的晚年,抑郁寡欢,怀着对爱情的一份憧憬和期待,慢慢老去,终生未嫁。

后人多误解薛涛,认为她是风月高手,浪荡妇人。非也。人们往往只观其表,人云亦云,深刻体味薛涛的爱情遭遇,方可知其人绝非浪荡之辈。

薛涛有自己固执的爱情观。言其固执,是因为她终生信守,从未改变过信仰。

薛涛曾有《咏蝉》诗一首,曰:露涤清音远,风吹故叶齐,声声似相接,各在一枝栖。此诗可作为薛涛爱情观的剖白。

她的可见的几次恋爱,都是严肃而纯洁的,一旦涉及到爱情的范畴,她决不会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而是会真心投入,奉献真情。“声声似相接”乃是假象,“各在一枝栖”才是真景,怪只能怪天下人多为蠢夫愚妇,不能真切体会薛涛的内中。

在薛涛的心目中,“双栖绿池上,同心莲叶间”的野鸳鸯是可敬的,可向往的,可流连的,而“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的柳絮则招人厌烦,让人痛恨。这也是薛涛值得让人尊敬的爱情价值取向。

清人樊增祥有阙《满庭芳》曰:

万里桥边,枇杷花底,闭门销尽炉香。孤鸾一世,无福学鸳鸯。十一西川节度,谁能舍、女校书郎。门前井,碧桐一树,七十五年霜。

琳琅诗卷,元明枣本,佳话如簧。自微之吟玩付春阳。恨不红笺小字、桃花色、自写斜行。碑铭事,昌黎不用,还用段文昌。

孤鸾一世,无福学鸳鸯,真乃薛涛一生写照。谁能舍,女校书郎,不仅古人如此,今人亦如此,不知有多少倾慕者,千载之下,犹对薛涛向往不已。

薛涛晚景凄凉,却好强的说,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读来眼眶湿润之余,眼前宛然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她是一个小女人,终老都是。她的好强诗句,让人倍生怜惜,苍天何其不公,竟使美梦成空,美人飘零?

晚唐郑谷曾叹曰:渚远江清碧箪纹,小桃花绕薛涛坟。

如今,桃花依旧,香魂却无迹可寻,让人怅然落泪。

14、元稹:风流才子多情郎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稹*《离思》

二十四岁,元稹娶太子少保韦夏卿季女韦丛并为妻,相濡以沫七年,韦丛染病身亡,元稹内心的悲痛如浪汹涌,泪水与笔墨齐下,写下这首悼亡妻之作,其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句千古传诵。

元稹,唐朝历史上最多情的诗人。他的多情,唯有宋朝的柳永才可以与之相媲美。

喜欢元稹,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代,已经忘记从哪里看到的这首诗了,见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两句就没有理由的喜欢,那种喜欢就好比你在如潮的人流中突然看见一个令你怦然心动的陌生人。像很多多情少年一样,当时的独孤二少也不知道这两句诗的作者是谁,也不知道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什么,只是为了卖弄风雅,在一篇又一篇的作文里疯狂的引用这两句诗,也不管恰当不恰当,为此闹出不少笑话。是为少年的无知。

多年后,看过一部叫《巫山云雨》的电影,终于理解了元稹,理解了他在这两句诗里所表达的内涵与情感。

一个鲜卑族拓跋氏的后裔,血管里流的是大漠的血,出生于乱世,八岁的时候父亲去世,跟着母亲寓居在长安的郊外,过着凄苦的生活。

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受鲜卑文化的影响,他豪迈奔放,不守礼法,不拘小节,尊重女性,渴望自由的生活,另一方面受汉文化的影响,为了出人头地,他又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锋芒和个性,遵守儒家的方圆规矩。

一个天才,为改变贫困的生活,求取功名,十四岁的时候就参加了明经科考试,首战告捷,他有点沾沾自喜,想结交当时的鬼才李贺,孰料李贺不搭理他,认为一个小小的明经有什么资格来结交于进士出身的他?“明经及第,何事看李贺?”元稹为此羞愤不已,发誓要考取更大的功名。

在考取更大的功名之前,他寓居在蒲州的一座寺庙里,就在这座寺庙,情窦初开的他遇见了他的初恋情人。这位叫崔莺莺的,后来成了他小说中才女主角。那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读书之余的元稹走出陋室,去寺外桃园里观赏桃花。步入桃园的那一刹那,爱情产生了。我们的崔莺莺,以绝代佳人的袅袅倩影虏获了多情郎元稹的心,而就在崔莺莺不经意间回眸的那一瞬间,元稹相信,他已经掉进爱的万丈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鲜卑血统的他,大胆的向她表白,面若桃花的她困于礼法的束缚拒绝了他。

一场灾难发生了,一场由相思引发的灾难发生了,为了她,他绝食一周。

她终于为他的爱所感动,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珍爱,此生何求?

于是,她向他发出爱的橄榄枝,给他写了一首情意绵绵的约会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他如约而至,她姗姗来迟,她投进他的怀抱里。少不了山盟海誓,少不了风花雪月。

后来的后来,他们同居了。

在这场未知结局的爱情游戏里,多亏了那个伟大的朝代,他们才可以爱得死去活来,难解难分。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过于完美的开始,必有一个不幸的结局,为了功名,这个曾经为爱而绝食的男人,割舍了他的爱,他离开了莺莺。

莺莺的痛苦不言而喻。泪光盈盈中,他去了,如烟花一般灿烂的爱情也去了。

对于一个多情而不滥情的男人,对于元稹,需要一个能管住他的心的女人,否则的话,他的心就像浮萍,一直飘着,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归宿。所幸的是,他遇到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的心开始安静下来,他开始好好的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人。

女人是他的妻子,太子少保的掌上明珠,大家闺秀,兰心蕙质。

已经中了明经及第的元稹再赴长安,与白居易一同高中进士及第,授集贤殿校书郎。也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少保韦夏卿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元稹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于是招他为婿。

对于元稹的这场婚姻,后人有诸多非议,非议的焦点是元稹丧失了文人的骨气,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结婚,不是为了攀龙附凤,还为了什么?

我们姑且不论元稹是否有拿婚姻作政治筹码的嫌疑,我们只看他对妻子韦的感情是否真挚。

世间有两种感情都是刻骨铭心的,一种是一见钟情,一种是日久生情。对于莺莺,元稹是一见钟情,对于妻子韦,则是日久生情。与莺莺的爱已经成为往事,彼此成为对方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元稹和韦,则从陌生人变成了对方最熟悉的人。

同一个屋檐下,同一张桌子,同一张床,他做郎来她做妾,耳鬓厮磨,长相厮守,感情似火山,一点一滴的累积,天长地久,终于在某一个瞬间猛烈的爆发。

从感恩到感激再到感动,他爱上了这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女人。

让一个多情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守着自己,韦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姿色自不用说,她的美与莺莺小家碧玉式的美各有千秋,她端庄贤淑,雍容华贵,她是千金小姐,却没有千金小姐的脾气,她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

刚入朝为官,元稹的俸禄并不高,日子过得很拮据,她跟着他,没有了锦衣玉食,但毫无怨言,对自己的丈夫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