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情到深处即为诗

宠文网 > 其他书籍 > 情到深处即为诗

第13章

书籍名:《情到深处即为诗》    作者:纳兰秋
    《情到深处即为诗》章节:第13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南北游历,残酷的现实使他如堕深渊;返回故里,人情的冷暖使他倍增凄楚。

张籍决定再次离开。这次的方向与上次游历相反。由浙江南下,经赣州而至岭南,甚至深入蛮荒之地的广西柳州。可依旧无功而返。憔悴之外又增憔悴。

心老了。心灰意懒之际,意外的收获不期而至。

异乡的辛苦游历,增长了他的阅历和见识;执着的追求,接连的碰壁,使他深刻的体味了尘世间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种种人间的不平事,以及底层人民无比艰辛但却饱受饥馁之患的黑暗现实,刺激了他的感官,震撼了他的心灵,成为他进行诗歌创作的无尽丰富的源泉。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这些苦难虽给诗人带来了深巨的痛苦和折磨,但也赐给了诗人巨大的叙述能力,逼近现实的写作风格。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所有的不幸即是有幸,万幸。

苦难是一所大学。张籍的诗歌中闪烁的现实主义的光芒,至今仍保有强大而鲜活的生命力,引起人们的共鸣。这一切全拜悠悠的苦难所赐。

现在终于要毕业了。

张籍在艰辛的游历生涯中所创作的诗篇,使他名声大振。尤其是他和王建所选择的创造道路,使他们在颓唐的年代,争得了属于自己的强有力的话语权。

张籍是乐府圣手。他的新乐府诗直指时弊,犀利而深刻。他对底层民众怀有深沉的情愫。他的灵魂因他们而鲜活。他的笔触也因他们而有力。

由于有了这份力道,张籍的诗受到了当时的文坛领袖,也是文章大家的韩愈和白居易两位的重视和赞赏。韩愈赞他“龙文百斛鼎,笔力可独扛”;白居易更赞誉他“尤工乐府诗,举代少其伦”。如果不是赋到沧桑句便工,很难相信这两位文坛耆宿会对张籍如此赞誉。

更有“苦吟派”诗人贾岛,对张籍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和向往。“寄居延寿里,为与延康邻。不爱延康里,爱此里中人。人非十年故,人非九族亲,人有不朽语,得之烟山春。”这位被贾岛誉为“有不朽语”的“里中人”就是张籍。

可是,赞誉改变不了张籍乖蹇的命运。

在韩愈的赏识和安排下,张籍终于高中进士。可进士及第后不久,即居母丧,失去了平步宦海的机遇。若干年后,才谋得太常寺太祝的卑微职位,具体负责祭祀时跪在祭坛下朗读祭文。

大材小用的怨愤和失落伴随始终,更让人不平的是,这个芝麻粒大小的官职,张籍一任就是十年,一点没有升迁的意思。连白居易都看不过去,为他鸣不平:谏垣几见迁遗补,宪府频闻转殿监;独有咏诗张太祝(奇*书*网^.^整*理*提*供),十年不改旧官衔。

官职的卑微固然可叹,怀才不遇更令人痛心。张籍的“远大理想”业已被无比残酷的现实所吞没。他把自己比喻成埋没井底的古钗。好不容易被人打捞出来,重见天日,以为这下可以大用了。没成想却因为不称时机,而遗弃匣中,囫囵度日。

古钗堕井无颜色,百尺泥中今复得。

凤凰宛转有古仪,欲为首饰不称时。

女伴传看不知主,罗袖拂拭生光辉。

兰膏已尽股半折,雕文刻样无年月。

虽离井底入匣中,不用还与坠时同。

虽离井底入匣中,不用还与坠时同。呜呼!张籍的命运乖蹇如此!

官职虽无望升迁,诗名却日益隆盛。

北宋的大改革家王安石看过张籍的诗集后,曾发如此感慨:“苏州司业诗名老,乐府皆言绝妙词。看是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苏州司业指的就是张籍。张籍祖籍苏州,除做过太常寺太祝以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国子司业,故被时人称为张司业。王安石作此语,乃是叹服张籍的针砭时弊的劲道和现实主义的笔力。

声名远播的张籍成了藩镇军阀的青睐对象,争相延请他到幕府任幕僚。

当时统领平、卢、淄、青四州的节度使李师道,久闻张籍的大名,以重金厚礼相邀,征聘张籍到他的地盘任幕僚。

李师道的名誉不是很好。他与其父及兄长都是气焰嚣张、飞扬跋扈的地方军阀。平日里纵容军士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张籍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军阀是国家颓靡不振的祸根。

韩愈对张籍有知遇之恩。韩愈的政治立场自然会影响张籍的政治抉择。中唐时代,藩镇割据势力愈演愈烈。一些患了软骨症的文人名士,经不起藩镇军阀的种种利诱,加入狗头军师的队伍。韩愈曾做《送董邵南序》一文婉转地加以劝阻。

张籍支持韩愈的主张。不能混同流俗,不能随波逐流,更不能因为藩镇军阀的“慷慨”馈赠而丧失气节。而且从骨子里,张籍是反对藩镇分裂国家的。因此当李师道携厚礼来征聘时,心中颇为踌躇。

应邀而去,是肯定不能的。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婉拒绝呢?对方是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军阀,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辞拒绝,下场难免一死。如何是好……

最后张籍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谢绝李师道的“美意”。遂有以下这首诗的产生。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篇脍炙人口的《节妇吟》。诗中,张籍把自己与李师道的关系比喻为妾与君。他用委婉的笔触娓娓道来:

你明知道我是有夫之妇,还要赠给我代表情义的双明珠。

我感谢你的缠绵之情,把双明珠系在我的罗裙上。

我的夫家高楼一座连着一座,我的丈夫是为国家执戟当差的。

我知道你的用心如日月一样光亮,但我与丈夫誓同生死。

双明珠还是还给你吧,我伤心的双泪垂下,可恨我们不在我未嫁时相逢。

这里,诗人的眼泪是为逢场作戏而流。这样做既可以谢绝李师道的邀请,也可使李师道的心里颇为受用,不致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正因为这些许的暧昧态度,招来后世论诗者的质疑和批判。说他诗与题不称,所写的女人当不起节妇两个字。论调不免迂腐。锺惺在《唐诗归》中评价《节妇吟》时,只有一句话:节义肝肠,以情款语出之,妙妙。

这则断语相当高明,因为诗中的节妇,不是从礼教出发而言的,而是发乎真感情的剖白之语,张籍的目的不在宣扬礼教,而在于规避现实中潜伏的杀身之祸。

抛开政治背景不说,单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一句,千古以下,犹令人为之神伤。如今,这句话的政治内涵经过上千年的风霜洗礼,已经湮没无闻,只剩下一种遗憾的情愫。

面对相遇太迟的钟情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奔涌而出。这时候,在寂寞的深夜,泪水飘零无序,乃属必然。

10、崔护:恋上桃花源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题都城南庄》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每个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骨子里都有一股艳遇情结,期望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一个地方,遇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子或男子。

一千多年前,一个叫崔护的诗人是幸运的,他在长安南郊一处桃园里经历了一次让他终身难忘的艳遇。

正是这场艳遇,人面桃花的诗才流传了下来,也正是这首诗提醒我们,在唐朝还有一个叫崔护的诗人。

从此,桃花成了最妖娆,最暧昧的花朵,命犯桃花、桃花劫、桃花运等很多香艳的词汇由此衍生。

唐德宗年间,博陵县一户崔氏人家产下一男婴,第二天早上,院子里的桃花一夜之间全部开放。男婴的父亲喜忧参半的说:“吾子命犯桃花也。”

男婴长大以后就成了崔护,他父亲的预言十八年后灵验。

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十八岁的崔护已经是一个天资纯良、才情俊逸的翩翩少年,这时候的他,一边想着姑娘,一边读着圣贤书。

他去京城赶考,结果名落孙山,心情郁闷的他没有回家,而是在长安郊外租了一间屋子,准备在那长住下来,用功苦读,来年再考。

那应该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燕子衔春泥在屋檐筑巢,墙角里一棵落寞的桃树正羞答答的开放,春风熏得人欲醉,崔护,为了不辜负这作美的天公,在书桌前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踏青。

外面的空气多清新,崔护贪婪的深呼吸了一口。沿着一条流水淙淙的小河行走,绿油油的草已经钻出地面,金灿灿的油菜花随风飘舞,有牧童骑在牛背上,悠然吹着不知名的曲子,崔护一边享受着美景,一边搜索枯肠的酝酿着美妙的诗句。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早已经不见自己所居住的那座小屋。

他累了,想找一个地方休息;他渴了,想找一个地方喝点水。

附近有农家小院吗?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出来,他就忍不住嘲笑自己,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住在这里呢?

还是找找看吧。

于是过了一座桥,惊喜的表情写在了他的脸上,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片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每一株桃树都争相怒放,桃花的红霞映红了半边天,就在桃林深处,一座小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