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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再遇海山

书籍名:《眷眷红尘》    作者: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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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一早,我随同赶考的士子,一起寻到考场外,这里早已挤满了人,几个差官模样的人,穿着青衣官服,指挥士子排队入场,我杂在人堆里,四处张望,一眼望到雷子其,忙向他点头示意,雷子其微笑还礼。

        这时身后忽传来一阵喝道声:“让开,让开。”

        众人转过身张望,只见一大群随从模样的人,拥着一个衣饰极为奢华,相貌俊美,脸色青白,双眼浮肿的年轻公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差官立刻上前推开人群,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让进了考场。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排场。”身后一人压低声音道。

        另一人低声答道:“是木丞相的大公子木寅。想不到他今年也来参加大比。”

        “有木丞相在,高官厚禄唾手可得,他又何须经此一道。”

        “呵,这你就不知道了,所谓缙绅虽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若能高中状元,登上龙门,岂不比靠他爹举荐要来得光明正大的多。”

        “哼,看他的样子,脚步虚浮,脸色青白,定是个酒色之徒,肚中能有多少货色,也敢妄言状元登科。”

        “有木丞相在,又有何不可呢?”

        “我看未必,殿试由皇上亲笔御点,任他多大的来头,最多进个三甲,要想做状元,只怕并不容易。”

        声音渐渐低下去,终至不可闻。

        官场黑暗,由此可见一斑,我摇摇头,随着人流进了考场。

        ***

        礼部大比之后,我荣登三甲,红榜张贴三日后就是殿试。坐在大殿之中,四周寂寂无声,看着手中试题,“论天下时势。”不禁想到去杭州的途中,见到的那些灾民,还有苏堂在马车中对她说的话语。心中感慨万分,旁边的人早已开始下笔,忙收敛心神,仔细想了想,只觉胸中热潮翻涌,豪情万丈。不由奋笔疾书起来。扬扬万言,一挥而蹴,前面的太监宣到:“时辰已到,不得再写,收卷了。”我忙垂手低头,考官走到面前,把卷子收了。转身回去,递给主考官。我随着其他考生,忐忑不安地退到殿外,雷子其早跑过来,向我问道:“怎么样,头三名可有把握?”

        我笑道:“雷兄你呢?”

        雷子其皱眉道:“我们平日读得都是些古诗杂文,写这样的题目确实有些难度。”

        “哼。”一声闷哼传到两人耳边,两人一起回头,只见那日在考场外见到的华服公子,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看到我们,很快把头一仰,大步走了过去。

        好大的架子,冲着他的背影,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大大的鬼脸。远远的,听到一个人扑哧笑了一声,急忙扭头看去,却见大殿的回廊空空如也,怪事。我皱了皱眉,拉着雷子其,大步出了宫门。

        身后,铁桢从回廊尽头转过来,向一旁使劲忍着笑的皇甫少华道:“少华,你认识他?”

        “是啊,他名叫张好古,是属下在来京途中认识的。”皇甫少华满脸通红,艰难地说着谎话。

        “原来他就是张好古,想不到年纪如此之轻?”铁桢望着丽君的背影,心中疑惑,这背影怎么熟悉,随即扭头看向少华,见他神情局促,越发添了疑惑,道:“三弟不是和你一同来京的吗?他现在何处?你又怎会认识这位张好古。”

        “这个……。”皇甫少华迟疑片刻,不敢再说谎,只得道:“不瞒大哥,张好古就是三弟。他说暂时不要告诉你,所以……”

        “是吗?”铁桢又惊又喜,飞快打断他的话:“他怎会成了张好古,你快告诉我。”

        “这事说来话长。三弟也是迫不得已,大哥千万不要责怪他。”皇甫少华将来京途中所遇之事,还有丽君所言,一五一十告知铁桢,他本不善说谎,如今终于把实话说出来,心中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铁桢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三弟太顽皮了,顶替他人姓氏赴考,是欺君之罪,看来我这做大哥的要帮他圆谎才行啊。”

        少华喜道:“大哥,你不怪他?”

        “我怎会怪他呢?”铁桢微笑,“他即然不想让我知道,你就暂且先瞒着他吧,而且这些时日,你也暂时不要和他见面。”

        皇甫少华迷惑地看着他,铁桢并不解释,轻轻一笑,大步走了。

        “哎,好无聊啊。”晚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从房中出来,却发现偌大的客栈空空如也,问了掌柜方才知道,所有的士子都和同乡出去聚会了,自己却是冒名顶替来的,没有同来的同乡,也没有同年,不过他们那些喝酒吟诗的,我也不喜欢,不如一个人出去逛吧。

        这样想着,就独自出了客栈,沿着繁华的大街,一直走过去,耀眼的阳光透过枝叶,闪着她的眼,意识忽然有一刻的恍惚,象是突然回到现代,身边是喧嚣的闹市,车水马龙,奔流不息。

        不知走了多久,猛抬头,前面竟已到了城门口,高高的城墙下围着一大群人,象是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心中讶异,挤进人群一看,只见墙上贴着一张盖着官府大印的告示,却是昨日晚间户部尚书府遭了盗贼,京城府尹下令,悬赏三千金缉拿盗贼。

        旁边一人压低声音叹道:“户部尚书府失窃,丢失的财帛定然不在少数啊。”

        另一人轻声道:“小贼盗私财,大贼盗国财。一为家贼,一为国贼啊。”

        声音很快低下去,渐不可闻。

        百姓对朝廷官员竟然失望至此,看来这朝堂果然是腐败不堪啊。我叹息着转过身,却和一双幽深的眸子碰了个正着,不禁张嘴轻呼了一声。

        海山看到我,眼中似乎也有一丝讶异飞快地掠过,用疑惑的语气道:“这位公子,我们在哪见过?”眼前这少年,相貌虽陌生,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象是曾经相识一般。

        镇定,镇定。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收敛心神,施了一礼,淡笑着道:“从未见过。”

        “是吗?”海山双眉略蹙,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收回目光,淡淡道:“公子一定不是京城人吧?”

        “不瞒兄台,在下是洪都人。”我坦然道,按捺住心中的紧张,眼光掠过他,看着他身后两个腰佩宝剑的青衣随从。

        “在下王海山,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海山淡淡道,这时观看告示的人群已渐渐散去,城墙下只剩下我们和两个魁梧的随从。

        “原来是王公子,久仰,久仰。在下洪都解元张好古。”我微笑着道,心中直打鼓,我现在的样子,他定然认不出来,暗暗松一口气。

        “原来是进京赴考的士子。”海山微微一笑。

        我被他充满探究的目光逼视着,已有些不耐,正要出言告辞,忽有两个人从身边擦过,慢慢向城门走去,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一动,向海山笑道:“王公子请看。”

        海山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两个人,初时有些迷惑,很快醒悟过来,向身后随从轻轻摆手:“把他们拿下。”

        随从立刻上前,将两个穿着厚厚夹衣的壮年男子扭翻在地。我假意轻呼一声道:“公子这两位手下好厉害的身手。”

        海山淡然一笑:“不敢,张公子心思机敏,眼光锐利,令人佩服啊。”

        “哪里哪里,在下还有事在身,告辞。”转身欲走,却被海山迅速伸出手,一把拉住我的衣袖,心中登时一震,正在思索对策。海山已经放开我笑道:“张公子不想要赏银吗?”

        原来如此。我暗暗吁了口气,施礼道:“多谢公子提醒。”

        海山摆手示意:“张公子请。”

        我嫣然一笑:“王公子先请。”

        海山笑道:“张公子,我还有事,无法奉陪,就让我这两个手下陪同你去吧。”

        我顿时松了口气,假意问道:“王公子莫非也不想要赏银吗?”

        海山身后的随从听到这话,齐齐变了脸色。正要开口,被海山摆手止住,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我,笑道:“那么依公子之见,这赏银该如何分呢?”

        我笑着拱手道:“这人虽是在下认出来的,却是公子的手下拿获得,按理这赏银应该五五分成才是。公子以为如何?”

        海山双眉轻扬,哈哈笑道:“好,分配得极公,在下并无异议,等会拿了赏金,就由在下的手下把那一半带回来吧。”

        “那在下就告辞了。”我转过身,学着海山的样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海山示意两个随从跟上去,随从会意,押着那两个倒霉的小贼,穿过热闹的大街,走上京城府衙的石阶,向站在门口的官差附耳说了几句话,官差脸色一变,立刻跑进去报讯。

        不一会大门打开,官差引着我们一直走上大堂,向坐在上面的府台躬身道:“今日的告示,被这位公子揭了。”

        我急忙躬身拜道:“洪都解元张好古参见大人。”

        府台悄悄看了那两个青衣随从一眼,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含笑道:“原来是今年的新科士子,你揭这告示,莫非发现了偷盗尚书府的贼人。”

        我拱手道:“禀大人,跪在这大堂之上的,就是偷盗尚书府的盗贼。”

        府台低头看了看堂下两个男人,语气中透出几分疑惑:“张公子可有什么证据?”

        两个人一起抬起头道:“冤枉啊,大人,我们只是京城的平头百姓,一直老实本分,从未做过任何违法的勾当,请大人明察。”

        我淡淡一笑:“请官差大哥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

        衙役忙上前按着他们脱去外衫,露出里面好几层绸缎衣服,身上还挂满了金银珠宝,首饰玉器等物。两人见露了馅,只得跪在地上,口中道:“小人知罪了,请大人饶命。”

        府台一拍惊堂木道:“押下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衙役上前,将两人拖了下去。

        府台转眼看着我笑道:“士子果然好眼力,只是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呢?这个本官倒有些迷惑了。”

        我拱手道:“禀大人,这几日天气炎热,来往行人尽皆穿着单衣,尚手摇折扇,酷热难当,这两人却穿着厚厚的夹衣,我便有几分怀疑,又见他们身体健壮,本该行走如飞,却一个个脚步沉重,踉跄而行,特别是走到城门前时,眼中露出惊慌之色,再联想到昨日的失窃案,所以能够断定他们便是盗贼了。”

        府台拍掌笑道:“说得好,士子真是奇才,这次礼部试考得如何?”

        我含笑道:“托大人的福,进了头三甲。”

        “好。等殿试放榜之后,本官一定向刑部胡大人举荐你。”府台朗声笑道。

        “多谢大人。”我弯下腰,深深一拜,心中雀跃不已,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府台把手一招,立刻有两个官差端着两大盘堆得高高的银锭走了过来,一直呈到我面前。府台在上笑道:“这三千两赏金是你该得的。”

        “谢大人。”我面露难色:“只是,大人,能不能全部兑换成银票,这些银锭实在太重了。”

        砰——府台和一干衙役尽皆翻倒。

        “唉。”我叹着气,吃力地端着装着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盘子,(另一半已经给了海山的手下。)出了府衙,举目四望,寻着辆小小的马车,急忙唤了过来,钻进车子里,一边催促车夫快行。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个脑筋不会转弯的府台大人,居然说这是朝廷的赏银,不能私自兑换成银票,气愤……

        九王府。

        海山端坐在凉亭之上,一个着一身青色便服,面容清瘦,颔下垂着三绺长须的老者坐在他对面,一手抚须,双眼微眯,一边欣赏眼前水榭上的歌舞,一边点头微笑,一脸的陶醉。

        一个模样俏丽的丫环,提起桌上玉壶,给他们各倒满了一杯酒。海山举起酒杯,静静地望着杯中玉酿。许久,忽然一饮而尽,把酒杯放下来,向老者道:“木相爷,那日为太子诊病之人,真是洪都解元张好古吗?”

        “正是此人。”木颜朗声一笑,伸手挥退下人,亲自取了玉壶,给他另倒了一杯酒,轻笑着道:“张好古年方十六岁,这次礼部试,入了头三甲。不但如此,下官还到周大人处调看了他的试卷,字迹清秀,文采斐然,论起天下时势,头头是道,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对王爷的大业,助益非浅。”

        海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这么说,相爷已经把他的家世都打听清楚了。”

        “此人是杭州人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木颜轻轻啜下自己杯中的美酒,含笑低语。

        海山哼了一声,并不言语。皇太子病势日重,眼看不久于人世,大好的时机,如今却被这个叫张好古的黄口小儿给破坏了。本意恨不得马上杀了他,待到见了他的面,却不自觉地改了主意。

        这少年爱财,爱财之人是可以为他所用的,他可以为了赏赐给太子治病,也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投入他的麾下。要除去太子还有很多机会,更何况现在朝中还有许多碍手碍脚的老臣并未除去,若是太子突然亡故,他与铁桢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一念及此,海山亲手执了酒壶,为木颜倒满一杯酒,含笑问道:“相爷的意思,要上奏皇上,钦点他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这个下官不敢作主,但凭王爷拿主意。”木颜语气谦恭。

        海山微笑:“听闻令郎也在今年的头三甲之中,不如取了他作状元,岂不是好?”语气平和,目光却锐利。

        “犬子才识浅薄,难当大任,能入前三甲,已是上天庇佑,若论状元,却是差之千里,让王爷见笑了。”

        海山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语中透出几分笑意:“令千金已过了及笄之年,温柔贤惠,知书达礼,这位杭州士子张好古生得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又有满腹才华,与令千金倒是十分相配,相爷力荐他为状元,不光是看重他的才识,还是想在金榜之下择婿吧?”

        木颜抚须大笑:“王爷果然火眼金睛,下官确有此意,还望王爷成全。”

        海山嘴角含笑:“相爷当真公私分明啊。好,就依相爷之言。到时,本王还要讨一杯喜酒喝。”

        “若王爷能主持婚礼,下官荣幸之至。”木颜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