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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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晚上在床上哼哼，今天是我硬拉她到医院看的病，给你!——
这是大夫的诊断证明！
和平：什么病呀这是?(看证明)腰肌……脑膜炎?
志新：腰上得脑膜炎?我看这大夫小时候八成得过大脑炎，后遗症还不轻哪!
圆圆：是腰肌肋膜炎，属于腰肌劳损，大夫说就是因为腰扭伤，以后没有好好休息才得
的——你们还说人家是装病!
（众人看小张，小张黯然坐下）
志新：也也不是我们说的，都是她自己说的，她自己都承认了……
小张：我也不晓得呀！那几天腰不怎么疼了，我想装疼再歇两天就被你们发现了，这几
天腰又疼了我也不敢说啰……
众人：那，你这事儿……
小张：（起）放心，我绝不拖累你们，我今天就正式辞职!
和平：别呀别呀，有病该歇咱还得歇。
小张：我还歇啥子哟！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大姐你们家人一个一个的都恨不能生吞活
剥了我哟，我再呆下去不病死也得被你们折磨死啦!
志新：嘿!怎么说话呢这是?你折磨我们的时候你就不说啦?
小张：反正咱们是合不来啦，你们另找人吧!
傅老：小张同志，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再从长计议?
志国：对对，大家都好商量。
小张：没啥子好商量的！你们要开恩就让我在你家住一夜明早走人，若不然就今晚把我
轰出去露宿街头——全凭你们一句话啰!
和平：哎，这怎么说话呢，当然让你住下啦！赶紧圆圆先扶小张阿姨回去休息。（圆圆
扶小张下）
圆圆：（突然跑上）我先说好，小张阿姨要走我可跟她一块儿走！
和平：你干嘛去?你也不在我们家干啦?
圆圆：我想就这乱乎劲儿和她一起流落街头，浪迹天涯，结束童年欢笑，开始严酷人生，
像高尔基那样念念社会大学。
和平：你就别跟里头掺乱啦——这不没有的事儿吗?
志国：圆圆别搅和——快带小张休息去!
（圆圆下）
志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保姆吗?她走了咱再找更好的！
傅老：小张也是人才难得啊，比她更好的恐怕也难找啦!我看还是发挥咱家的政治优势——
给她做做思想工作——等吃完饭咱们都找她谈谈，看看谁能说服她留下。
和平：对，咱们轮流上阵，看看谁能说服她。
志新：我可不参加啊，瞎耽误工夫！
志国：我我晚上也有事儿……
傅老：不管谁把她说服了，我都给予重赏——奖金100块! (掏钱)
和平：爸您看您，什么钱不钱的，您留着花不就得啦，您说您又给我……(欲接钱)
志新：(拦住)怎么就见得是你的，等会儿我先跟她谈谈……
志国：我晚上的事儿也可以先放一放……
傅老：(将钱收起)我先谈，谈不成你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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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傅家客厅）
（小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博老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傅老：小张同志啊，你来我们家也有一年多了吧?成绩还是主要的嘛!有了缺点不要紧，
可以改嘛!有了疾病也不要紧，可以治嘛！既来之，则安之，这里面就有辩证法啰，
辩证法是个好东西，一定要学好用好……你是听着呢还是睡着呢?
小张：我睡着呢。
傅老：你……当然啰，如果你一定要走，我们也不能强留，牛不喝水强按头是不行的!党
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这条儿!是这个……来去自由，
既住不咎……啊不对也不是这一条……
小张：我决心已定，爷爷你就不要多费心了吧!
傅老：这个，这个……(冲里屋喊)志国！志国呀!(志国应声上)小张的工作我已经做得
差不多啦，你再赴热打铁就可以啦，这个奖金嘛，咱们一人一半吧!(下)
志国：小张你是答应不走了吗?
小张：没有，我就说让爷爷别再费心啦！
志国：噢……这个，这个……小张啊，现在咱们是市场经济，以经济效益为中心（小张
打一个一方寸的哈欠），我的意思啊是这样儿，你看你在工资待遇方面有什么要
求，可以提嘛 ——每月给你加个十块八块的，都不成问题!
小张：别说十块八块，你就是给我加个十万八万的——
志国：你也不干?
小张：我当然干了，你干吗?
志国：我……我当然也不干啦。每月要有个十万八万的，我天天住宾馆，吃饭店，我用
你干吗?这不抬杠吗?——（起）和平!和平!
和平：(从餐厅上)怎么样?没谈成吧?还得我来!
志国：也谈得差不多啦，主要就是增加工资，不过具体数目还没商量好，你接着谈吧，
回头奖金咱俩一人一半儿! (下)
和平：吹牛去吧你?我在里屋都听见啦！(对小张)小张啊，你看你现在还病着，就这么
走了姐姐我也不放心呀!——等养好病再说行不行?
小张：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没得这么娇贵。
和平：那你离开我们家准备上哪儿呀，能告诉大姐吗?
小张：我早跟小翠早就商量好啦，闯世界呗。她去特区建筑队，我去深圳打工妹，活着
就要拼命干，小车不倒只管推……
和平：呀，这孩子还一套一套的……你看大姐家现在正离不开人……
小张：离不开人你们家有钱不会再请呀?
和平：咱们这一年多相处得也不错……
小张：那我也不能在你们家呆一辈子，早晚不也得分开吗?
和平：我主要是不放心……
小张：你还是少操点儿心多想想自己吧！
和平：啊，怎么说呢……
小张：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要说了嘛!
和于：嘿！这孩子今儿怎么吃了呛药啦?我这一句话没说完她有十句话等着我！算啦，我
也不管啦——志新！志新! (怒下)
志新：（上）怎么样?不行了吧……小张啊（给小张敬烟）
小张：严肃点儿……
志新：（收起声音一把严肃）张小姐，可你整天在家呆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国内形
势是这样的，宏观调控，银根紧缩，这工作可不好找着哪！——我跟家闲了三年
你又不是没看见?
小张：对于个别水平低能力差的人工作当然不好找，换了我大家肯定抢着要。
志新：嘿……当然当然，可是……二哥我可也不是吓唬谁，就你这年纪轻轻十七八岁长
得跟朵花儿似的，你敢一人出去闯天下?遇上个人贩子三下两下就把你弄到贫困
山区给卖喽，卖给个歪瓜裂枣儿的糟老头儿让你跟他过一辈子，你说你可怎么弄
你急死我你……
小张：这你就放心吧志新哥，真要遇到人贩子还不知道谁卖谁呢……
志新：还有哪，如今这社会治安也成问题，人贩子还算轻的，再遇上个流氓团伙，只怕
连你的小命儿都保不住啦——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张：我还就听天由命不后悔啦，志新哥你看怎么办?
志新：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明儿早上给你开欢送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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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傅家客厅）
（小张和小翠带着大包小包由里屋出来）
小翠：走吧小张，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啦!
小张：这里毕竟是我长期生活战斗过的地方，让我再看一眼嘛！
小翠：同志，你犹豫了? 你彷徨了?你动摇了?你后悔了?
小张：不不不，就是突然一下子离开，总有点依依不舍。
小翠：你的眼光不要总向着过去，应当放眼未来嘛!咱们受剥削受压迫的日子一去不复
返啦!
小张：小翠，瞧你说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
小翠：旧社会什么样儿你知道吗?一位有名的诗人说过：那是“劳动者出卖劳动，青年
出卖前途，少女出卖童贞……”我们现在可倒好，既出卖劳动，又出卖前途，
弄不好还要出卖童贞，整个儿一个三合一呀！
小张：小翠你别瞎说留神警察抓你——我跟你走就是啦!
小翠：这就对啦，咱们姐俩也来它个潇洒走一回!
小张：过把瘾就死!
小翠：迎着风浪前进!
小张：摸着石头过河！
小翠：那咱们就迎着朝霞上路吧！
小张：莫慌罗，让我再看最后一眼……(信手整理书架，发现一张纸条儿)这是圆圆留给
我的。“这里面有很多书你说你想看又没时间看，我真后悔以前没有多帮你干些
事情，好让你腾出时间来——以后还有机会吗?”唉!圆圆这孩子！
小翠：你怎么这么缠绵呀，快一点!
小张：(走到柜于旁边，又发现一张纸条)又是圆圆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