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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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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书籍名:《为了遥远的过去》    作者:谢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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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欣刚严厉的话就砸在耳旁,我静静打量不大的房间。

        桌面和沙发上都已经落了一层明显的灰尘,看得出来房子已经空置了不短时间。然而住在房子里的人走得却显得有些仓促,整齐的房间中,唯一一点杂乱的地方是窗边茶几,那上面放了一份摊开的报纸,报纸旁还放了一只残存了半杯清水的玻璃杯。

        越过这些,我最后把目光放在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相框。银色的相框内,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红衣的短发女孩把手臂吊在身前那个人的脖子里,对着镜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被她强行抱着的人身体给压得几乎倾斜,脸上带些无奈的笑容,眼角微微弯曲。一起把眼睛对准镜头,他们的眼中盛满笑意。

        把目光从照片上抬起,我看着童欣刚:“你说完了?”

        劈头盖脑说了一通,还在气得大口喘息,童欣刚瞪大眼睛看我。

        “谢谢你特地把我带来对我说程寒暮四年来对我所做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我还没听过。”淡淡说着,我安静地看他,“但是,他怎样对我是他的事情,他为我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我干涉不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对不对得起他?我并没有觉得我现在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你让我留在医院里陪他,我并没答应过,所以走了也很正常。现在他不见了,我也并没有知道他在哪里,或者陪你找他的义务。”

        “李黍离……”倒抽了一口气,童欣刚看着我,忽然冷笑,“好,当我今天多事!以为寒暮失去消息快一周了你会着急!我真是低估了你狼心狗肺的程度!”

        我看他:“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童欣刚冷笑:“你滚!”

        我耸肩,既然别人都说让我滚了我也没什么好留的。

        刚转身,结果后面一声巨响,间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是童欣刚气愤不过,一手扫掉了茶几上的东西,那只银色的镜框也掉在了地上,打碎的玻璃横在地上,照片内的笑容被切割成破碎的几片。

        回头看了一眼,我没说话,抬腿出门。

        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去。

        这个楼的卫生和管理真不怎样,不但楼道里有杂物,地上还有掉着的细碎垃圾,程寒暮那样茶杯上一点水渍都不能容忍的人,居然真能在这里断断续续住了四年,不能想象。

        不知是不是被灰尘弄得鼻子有些不通畅,还是被霉味熏得头晕,走出楼道抬头的瞬间,阳光居然刺得眼前一片空茫的白色。

        白色的天空,绿色的梧桐树,从身边走过的行人,灰色的地砖。

        一切颠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到冰冷的地板,还有模糊不清的几声惊呼。

        我不是没亲眼见过有人走着走着突然昏倒。

        高中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大小姐严重低血糖,不犯的时候就活蹦乱跳比兔子还活力,犯了就不声不响往地上倒,吓得我们班主任恨不得派个人24小时跟在她屁股后面接着。

        真见过这种的,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当街昏倒。

        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我闻着浓重的苏打水味,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很是发了一会儿愣。

        直到病房门打开,护士走过来,我才想起来,我是无比丢人地昏倒在人流汹涌的街上了……

        门打开了,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轻声交谈,大概是医生之类的,说着:“……不要太担心,还需要观察……”

        进来的护士细心帮我查看点滴,笑了笑:“醒了?”

        点头冲她笑笑,我还没回答,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个人,走过来,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支住额头。

        护士看过点滴之后就出去。

        沉默了片刻,那边开口:“黍离,觉得怎么样?”

        “还行。”我也不看他,淡淡回答。

        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方向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

        真有点搞笑,刚刚在童欣刚口里还是失踪了一周的人,我昏倒之后马上就冒出来了,还跟到医院。

        最后还是抬了眼皮,我看向那里,斜靠着坐在椅子里,程寒暮的脸色还是苍白。

        “我想睡觉,没事你可不可别在这里待着?”语气是冷的,我看着他,“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愣了愣,他接着轻点了头,扶着椅子站起来,向我笑了笑:“我就在门外。”

        要抬步时,他的身子轻晃了晃,很快又稳住,慢慢走出病房,他把门带上。

        睁大眼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我狠狠闭上眼睛。

        “你怎么会昏倒呢?你说,你怎么会倒?”自从常文心大小姐跑来医院之后,她不知道第几百次趴在我耳朵边感慨,“你这么壮!你怎么会晕倒?”

        我翻白眼,我要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我还傻傻待在医院里干什么?期望在她口里听到温柔安慰,我才真是做梦。

        削着手里的苹果,常文心大小姐晃晃手里的刀子,眨眨眼睛,开始八卦:“我说女人,门外那个帅哥是谁?”她双目开始放光,“好帅好温柔,我进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谢谢我陪你……声音好低好有磁性……”

        我再翻白眼,如果我告诉她,她口里又温柔声音又有磁性的帅哥已经34岁,而且就是把我养大的男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哪,他就是你的男人?”常文心继续花痴,炯炯有神看我,“怪不得你捂着不敢带出来,喂,你要是哪天不要了告诉我啊……我去追!”

        有这种损友没有?巴望着抢朋友男人!r  />


        我白她一眼,没好气:“别啰嗦!苹果削好了给我吃!”

        “切……就知道你舍不得……”常文心十分逼视地看我,用刀子切了一块苹果丢到自己嘴里,“谁说苹果是给你吃的?要吃自己削!”

        我彻底郁结了,也不顾自己的病人身份,跳起来去常文心手里抢苹果:“给我,我要吃!”

        估计是碍在我那身病号服的份儿上,常文心总算没跟我认真,给我勉强抓到了大半个苹果。

        正闹着,房门打开,程寒暮又走了进来,先是向常文心笑了笑:“麻烦你陪黍离说话了,医生说她不但需要多休息,还需要放松心情。”

        言外之意是既然放松过了心情,那就该休息了。

        明明是被别人用打扰病人休息的理由打发走,常文心还笑得一脸乖巧:“是啊,是啊,黍离要多休息的,我在这里总是忍不住要跟她闹,正准备走呢。”

        我翻眼,这死女人就装大尾巴狼吧!

        扮着温柔淑女,常文心笑眯眯在程寒暮连声的道谢里出去,自始至终大尾巴狼装得无比敬业。

        送走了常文心,程寒暮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坐在我床头,语气柔和:“黍离,到医院后还头晕过吗?”

        自从在医院里醒过来,就有医生过来很和蔼的问我头部是不是近期受过撞击有过脑震荡,我自然如实回答了,医生当时也没说什么,只说留院观察一下,然后又特地解释了一下要给我做核磁共振和CT只是为了确定一下脑震荡恢复的情况等等。态度这么和蔼隐晦,我想不想歪都挺难。

        其实早上醒了之后发现头有点疼,而且有两次确实觉得头晕,我懒得回答他,别过头径自啃苹果:“没事。”

        我态度这么恶劣,程寒暮也没有一点不耐,低头从床头抽了一张面巾纸,拉过我放在一旁的手,轻轻拭去上面沾上的果汁:“不舒服了记得要告诉我。”

        带着微凉的修长手指从我手背上滑过,眼眸微垂,我们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眼睫下淡淡的阴影。

        这样的侧脸,当年曾无数次的看过,只要程寒暮坐下看东西的时候,我就会跑到他身边,死命挤近,硬伸头过去看他手中的书和报纸,只是为了从近处看见他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下巴,因为线条太过凛冽,所以总带着些峭薄的冷意,仿佛不好接近,然而往上看去,他的眼睛却是温柔的,眼角微微垂下,弧线柔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总有点淡如远山的水气,他很少笑,但是当他笑起来时,我常常会看着他的笑容发愣。

        有多少次他在沙发或者书桌前坐着,我磨磨叽叽赖在不远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抱着作业本咬笔头,就为趁他做事正认真的瞬间,偷偷抬头瞟他一眼。

        这样弄得多了,他有所察觉,有时候我再抬头,就会正撞上他黑亮的眼睛,眼神里带点无奈,于是我就飞快低头,装出一幅苦思冥想的样子。

        做贼一样,偏偏我还乐此不疲。

        完全可以大方盯着他看的,偏偏要自己弄得偷偷摸摸。

        因为太过迷恋,所以无法正视,因为太过看重,所以连面对都觉得沉重到无法负荷。

        就像追逐着太阳,那样喜爱,却无法仰望。

        脑中片刻昏沉,我倾身,吻上他的面颊。

        他的身体很轻地震动,几乎不可察觉。

        只触碰了一下,我抬头,把脸移开,看着他。

        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愤或者惊怒,他只是抬起眼睛,看着我。

        手心霎时间出了一层冷汗,连呼吸都要忘了,只有耳朵嗡嗡作响。

        抬起手,抚了抚我的额头,程寒暮的语气不变,是和刚才一般无二的温柔:“黍离,要休息吗?”

        我咬住唇,抬着下巴看他。

        他不再说话,只是也看着我,隔了一会儿,他动了一下,俯身过来,微凉的薄唇轻点过我的嘴唇。

        吻过了,他并不马上后退,声音还停在我的耳边,像叹息,又释然得多:“黍离。”

        这是程寒暮……在我身边的程寒暮,听得到他的声音,看得到他的身影,感觉到他的气息。

        许久不见回答,他的身体稍微离我远了一点:“黍离。”

        我慌忙伸出手臂,拉住他,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嘴唇慌张贴上他的,因为太急,结果撞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的唇还是凉的,我急匆匆咬住,怕他合着牙不肯张开,连忙用舌头撬住,不停往里探。

        眼前一片昏花,耳朵里能听到唇齿交错的声音,我像山道上刹不住的车,只跟着他撞撞跌跌一路滑下去。

        直到他用手捧着我的脸推开,喘息着声音低哑:“黍离……我要上不来气了……”

        我睁大眼睛看他,眼睫上好像糊了泪,他的脸有些模糊。

        微红了双颊的轻咳着,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有些无奈:“怎么还是这么急……”

        我拼命眨湿漉漉的眼睛,死盯着他的脸:“程寒暮?”

        他再看我一眼,微挑了唇角:“干什么……”

        “程寒暮?”傻乎乎笑起来,我拉住他的袖子,“程寒暮。”

        他是程寒暮,真的程寒暮……不是在回忆里的,不会突然不见。

        微微笑了起来,他轻叹了气,顿了一下,把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嗯。”

        傻傻地笑,如果我不是在做梦,那么现在这一刻,就是我一生中最完满的时候,过去、将来,再也不会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