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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书籍名:《美学》    作者:[德]黑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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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造形艺术把具体的特殊个别事物只作  为固定持久的对象提供观照,而这种事物由于和内在于它的  实体相对立,也终于要消失掉的。在纯粹的泛神主义统治的  地方,就没有用造形艺术作为它的表现方式的  ①  。

1.印度诗

      我们可以再举印度诗作为这种泛神主义诗的最早的例  子,印度诗除掉它的幻想方式之外,在这方面也有过辉煌的  成就。

      我们已见过,印度人把最抽象的普遍性和太一奉为最高  的神,由这最高的神又派生出一些各有定性的神,如三神一  体和因陀罗之类。但是他们并没有把神的定性看成固定不变  的,又让低级的神回原到高级的神,高级的神回原到梵。从  此可见,这个普遍的神形成了一切事物的不变的基础。如果  印度人在他们的诗里确实显出两重倾向,一种是夸大个别存  在,使它们在感性方面显得符合普遍意义,另一种是使一切  定性  ②  在和抽象太一对立之中只起否定的作用。另一方面,在

绝对太一因凭依个别特殊事物而变化多方,所以宜于用诗而不宜于用造  形艺术,因为语言可叙述流动变化的对象,而造形艺术却要抓住固定持  久的对象。



②  “定性”即有定性的个别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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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人中间却也出现了上述泛神主义的较纯粹的表现方式,  把神内在于看来是飘忽来去的个别事物里这一思想表现得特  别突出。人们也许认为这种见解颇类似上文所提过的波斯人  所理解的纯思想  (精神)与感性事物的直接的统一,不过波  斯人把人一和至善本身看成就是一种自然事物,它就是光,而  印度人却把梵看成一种无形体的太一,只有把这无形体的太  一转化为无穷尽的多种多样的世界现象,才产生泛神主义的  表现方式。例如克利什那  ①  就这样说  (《薄伽梵歌》  第七  章):

    “地,水,风,气,火,精神,理智,我性,这是我的生  命力量的八个因素,但是你还应在我身上见出另一件东西,一  种更高的东西,它灌注生气于世间一切众生,撑持这个世界;  它是一切众生的本原;你须知道,我是全世界的本原,也是  全世界的毁灭;我之外没有东西比我更高,这一切都联结到  我身上,就象一串珍珠都串在一根绳子上那样,我是一切流  液中的美味,我在日光里也在月光里,我是圣经中的奥义字,  人的人性,土地的纯香,火焰中的闪光,一切众生的本质,忏  悔者的默想,一切众生的生命力,智者的智慧,光中之光;诸  凡对自然是真实的、明显的和幽暗的,都从我这里出来;不  是我在它们里面,而是它们在我里面。众生迷于三性的幻觉,  都认不清我,我是不可变的;但是神性的幻觉,摩耶(Ma  A  ya,

①  克利什那  (Krischna),印度毗湿奴神的第八化身,《薄伽梵歌》  是史诗

《摩诃婆罗多》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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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文“幻”)也就是我的幻觉,这是难克服的;凡是追随我的  人都要越过这种幻觉。”

这段话里把实体太一说得最清楚了,既说明了神内在于  一切事物,也说明了神超越于个别事物。

以同样的口吻,克利什那说明他自己在一切不同的事物  中是最完美的  (第十章21节):

    “在星宿之中我是光辉灿烂的太阳,在十二宫里我是月  亮,在圣经里我是颂歌,在感官里我是内在感官,在山峰里  我是须弥山,在兽中我是狮子,在字母中我是A,在四季中  我是春天。”这种最完美事物的罗列以及表示同一内容的不同  形象的反复替换,尽管显出想象的丰富,却由于内容的不变,  显得单调,而在整体上显出空洞。

2.伊斯兰教诗

      ·其·次,东方式的泛神主义在伊斯兰教里特别由·波·斯·人用  一种较高的,而且从主体方面看,较自由的方式表现出来了。  这里主要的是在诗人主体方面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情况。

      a)由于诗人要在一切事物中见出神性,而且也确实见到  了,他也忘去了他的自我,同时也体会到神性内在于他自己  的被解放和扩张的内心世界;这就在他心里产生了东方人所  特有的那种心情开朗,那种自由幸福,那种游魂大悦;他从  自己的特殊存在中解放出来,把自己沉没到永恒绝对里,在  一切事物中认识到而且感觉到神的存在和神的形象。这种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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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神性于自我以及在神里陶醉的幸福生活已经带有神秘色  彩。最著名的例子是德薛拉列·丁·鲁米  ①  。吕柯特用他的惊  人的表现才能,在对选词押韵上运用自如地而且巧妙地把这  位诗人的一些最美的作品翻译过来了,译文的风格完全集出  自诗人自己的文章。对神的爱——  通过绝对忘我,人和神契  合成为一体,在全宇宙中到处都看到神这个太一,把一切事  物都归原到神——  在这些诗里形成了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光辉。

      b)在真正的崇高里,我们不久就会看见,最好的事物和  最庄严的形象只是用作神的装饰,为宣扬太一的伟大和光荣  而服务,因为把它们摆在我们眼前,只是为着向他这位万物  主宰庆祝,——  在泛神主义里却不然,神内在于万物这个信  仰就把尘世的自然和人类存在本身提高到本身独立的伟大庄  严的地位。自然现象和人类关系中的精神本身的生活灌注生  气和精神于这些现象和关系,而且在诗人主体方面的情感和  灵魂与他所歌颂的事物之间造成一种特殊关系。既然充满了  这种被灌注生气的伟大庄严,心情就泰然自得,自由自在,宽  弘开朗,在这种自己与自己的肯定的统一中  ②  ,它就凭想象使  自己进到事物灵魂里,去分享其中同样的平静统一的生活,和  自然事物及其庄严景象,和所爱的美人,和捧杯献酒的侍女,  总之,和一切值得赞赏和喜爱的对象,一齐享受最幸福,最

德薛拉列·丁·鲁米(Dschelaled  Din  Rumi),十三世纪波斯伊斯兰教  诗人,他的诗曾由十九世纪德国诗人吕柯特  (F.Ru  A  ckert)译成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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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自己与自己的统一,即内心平静,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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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的徜徉自得的内心生活。西方浪漫主义的情调固然也显  出类似的徜徉自得,不过在大体上,特别是在北欧,却较为  郁郁不乐的,不自由的,怅惘眷恋的,或至少是较为主观,自  禁于自我的小天地里,因而是自我中心的,多愁善感的。特  别是在蛮族的民歌里这种忧伤抑郁的内心生活表现得最清  楚。但是东方人,特别是信伊斯兰教的波斯人,却显出他们  所特有的自由欢乐的内心生活,他们尽情地向神,向一切值  得赞赏的对象,抛舍自己,但是在这种自我抛舍中却仍保持  住自己的自由实体性,去对付周围的世界。所以我们看到他  们在火热的情感生活中的狂欢极乐迸发为无穷无尽的丰富华  严的灿烂形象,和欢乐、美丽、幸福的音调。一个东方人如  果遭受到苦难,他只把它看成命运的不可改变的决定,仍泰  然自若,不感到什么悲伤抑郁或是愤懑不平。在哈菲斯  ①  的  诗歌里我们固然时常听到他对情妇和侍酒女郎之类人物所发  的哀怨声,但是无论是哀是乐,他总是那样自由自在,例如  在这样的诗句里:

    感谢吧,你现在沉浸        在友谊的光辉里,        蜡烛燃烧着,纵然象流泪,        且尽情欢乐吧。

蜡烛会笑,也会哭;它凭火焰笑出灿烂的光辉,同时溶解成  为热泪;在它的燃烧之中,它广布着灿烂的光辉。这也就是

①  哈菲斯  (Hafis),十四世纪波斯的最大的抒情诗人。以《胡床集》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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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诗的一般性格。

      举一些个别的形象来说,波斯人所常歌咏的是花卉和宝  石,尤其是玫瑰和夜莺。最常见的是把夜莺描绘为玫瑰的新  娘。这种把玫瑰表现为具有灵魂,把夜莺表现为能发生爱情  的例子在哈菲斯的诗里就很多,例如他说,“感谢你,玫瑰啊!  你是美人中的皇后,但愿你不要那样高傲,瞧不起夜莺的爱  啊!”诗人在这里所说的是他自己心情中的夜莺。我们西方人  如果在诗里说到玫瑰、夜莺和醇酒,就不免象散文一样枯燥。  玫瑰对于我们只是装饰品,例如“戴着玫瑰冠”之类词藻;我  们听到夜莺,心里就产生类似夜莺歌声的情调;我们喝酒,就  说酒是忘忧解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