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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来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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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绣娘

书籍名:《租来的相公》    作者:闲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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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烟雨迢迢红灯高挂之时,相公仍没有回来。檐角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我撑着把纸伞立在院门口等着相公回来,心中的担忧随着宅前人烟渐寥涨至极点。

        婆婆时不时在小青掺扶下走出房门,重复问我相公回来没有。

        在第十次失望转身之时,相公顶着雨一身湿透慢慢出现我视线之内。

        相公回是回了来,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背回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与他有过婚约的女人,绣娘!

        在失踪五年之后,突然让相公救回来。我与婆婆面面相觑,以相公的解释绣娘是倒在他回家的路上,当时一身泥泞面目不清,他也是在救了之后才知道救回来的竟是与人私奔的绣娘。

        绣娘身上发生了何事以致她倒在相公回来的路上?

        让小多帮绣娘的衣服换了,然后配置最后一间屋子给她,六间房全部住满,宅子一下子变得拥挤。

        说实话,光是从别人那里听过绣娘其人,我就不太想将绣娘留在宅内。一切与相公有过牵扯的女人,我都不想留。可能我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理,也可能是我不想扯进一些不清不楚的感情纷争,我就是不想让她留下来,于是夜里对相公道,第二日绣娘醒后便让她投奔亲戚去。

        相公面露为难,与我道他和婆婆就是绣娘仅剩亲人,绣娘与相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绣娘是婆婆姐姐的女儿,自从婆婆姐姐死后,绣娘便寄养在相公家。

        我听了,心底有些惊讶相公与绣娘竟有如此深厚亲缘,两人是表哥与表妹。

        第二日相公去书院后不久,绣娘醒了,面色红润无灾无病,看起来很好。因是姐姐留下的这么一根独苗,婆婆坚持守在绣娘床前,所以绣娘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婆婆。

        我听小青报说绣娘醒了,让佟嫂备些疏菜肉粥领着小青一同去看。推门之时,婆婆正与绣娘说着话儿,绣娘不知说了什么,我看到她时正眼眶红肿,脸上爬满泪痕显然哭过。

        我不等婆婆开口,对着她微微一笑,表明自己身份后温和道,“醒了就好,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绣娘看我半晌,眼中不知是惊是疑还是惑,半晌后才回我,“哦,我好了。”然后不再理睬我,自顾自与婆婆说话,又差不多过了一刻,她期期艾艾问婆婆,“玉姨,我可不可以住下来?”

        婆婆面露难色,家里的事婆婆一向不管,每日里都是我这媳妇处理,婆婆虽然在家最大,掌权的却是我,婆婆只管享福便好。绣娘冷不丁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婆婆霎时有些为难,望向我,我回以一笑,温言道,“齐姑娘,你先休息吧,婆婆陪护你半宿这会累了,至于你能不能住下来的事儿,我与相公商量过后再说,好吧?”

        绣娘瘪视我一眼,面在表情嗯了一声。

        婆婆见绣娘待我这表嫂冷淡,脸色微微变了变,抱歉望我一眼摇摇头在小青掺扶下离开。绣娘对我态度冷淡,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不重要的人,我很少放在心上,所以她什么态度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但也因此,我懒得再理她,遂吩咐佟嫂将蔬菜肉粥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她的这间屋子除了床和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绣娘抬头见立着的是佟嫂这个传说中的灾星,脸色立时绿了,将桌上那碗一把扫倒在地,像遇见什么瘟疫似的躲闪个不停,激动大叫,“你是佟寡妇,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你滚!滚!你这灾星!真是晦气,千万不要让那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在我的身上!”

        佟嫂很久没被人如此待过,听了这捣心窝子的话,眼眶顿时变得湿润。

        我紧闭双唇半眯着眼凝视缩在床角的女人。

        绣娘,有着这样一个名字的女人应该是贤良淑德的。可我一见这个传说中的绣娘便是一副尖酸刻薄样。虽然脸庞没有上妆,但气度上的妖冶狐媚似长到了脸上,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个不正经的女人!

        京城凌府我听过,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从娘亲口中曾经听说过,凌府在京城颇具财势,凌府的家长一生妻妾无数,手下的儿子们也自是有样学样,各个三妻四妾少不了。

        绣娘跟着凌府三公子跑了,去做小妾,那是什么?那是进了狼蛇之窝,里面能生存下来有点地位的女人哪个不是精于计算的?绣娘进去了,能活着出来。经过这么一翻折腾,那还能是原来的绣娘吗?

        那么复杂的环境下,如果没有点攀权附会踩高就低的手段,绣娘是不可能如此健康红润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自己那一刻的眼神定是很凌厉的,我看见绣娘身子抖了抖。我对着佟嫂淡淡一道,“佟嫂你出去吧,让小多来打扫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当时,我很不高兴!绣娘她算哪根葱,跑我头上如此撒野,如果不是见昨日婆婆泪眼婆娑,今日她一醒我说不定就让人送她走了。

        绣娘毕竟不同于云姬,她是经过风雨的,我如此冷冷凝着她,她也不过缩瑟了一下,接着挺胸对我凶巴巴道,“你瞪什么瞪?过两天我夫君便来接我,那时你求我留下来我得考虑一下!你不知道我夫君是谁吧?就是京城大户人家凌府的三公子,凌哨!”

        我淡淡扫她一眼,回她,“随便你,只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三天之后你夫君还没来接你,到时别怪我这个表嫂不客气赶人!还有,只有正妻可以叫自家相公夫君的吧!”我一顿,然后上下睨她一眼,“你至多一个妾罢啦!估计得叫凌哨三爷吧!”

        我的不屑激怒了绣娘,她跳将起来,开口尖牙利嘴骂起我来。

        我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掉。独留她一人在身后叫嚣。

        我不会吃多了撑着跟她一般见识,今晚与相公谈谈吧,这尊大神我还真供不起,希望相公别怪我不讲情义。

        再说了,与绣娘之间,我也没什么情义可讲的。午间,绣娘又闹了一次,听小多说是嫌那饭冷了些。小多可能从未听过绣娘那尖酸的话语,一边与我说着,一边委屈直掉豆子。

        我拍拍她的小肩,安慰下她。

        傍晚相公回来,我打发他去给绣娘送饭。这屋子里哪一个不是我精挑细选的,何必无故送上去给人糟踏贱辱!

        相公送饭回来后,我又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道与相公知晓。相公听完,定定看着我,眸中除了歉疚还有点自责,“娘子,辛苦你了!如果不是我没用,绣娘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记得以前的她天真浪漫,如今怎地如此不分好坏,势利跋扈!”

        说这话时,相公平时黝亮的眼暗淡下来眉头轻皱,看得我心中一阵不忍,出声安慰,“相公,你毋须自责!真乞丐做不了假太子!这人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当然境遇可能确实会给人造成一定影响,但你想想,真金不怕火炼,她不是真金,这炼出来的,变了形也不能怪你啊!”

        相公听我一席话,眸子果然回复光亮,怔怔地看着我。烛光下,我被相公那双灼热而又奇亮的眼看得小心肝扑通直跳,只好低头假装逗弄手上抱着的童儿,手指戳戳她白嫩脸庞,“童儿,娘亲的乖童儿!你以后可千万不能长成那样,否则娘亲可要伤心死啰!”

        相公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修长手指戳着童儿的另一边脸颊,淡淡戏谑,“童儿,爹爹的好童儿,你以后一定会像你娘亲那般惠美贤良…..”相公说这话时,视线是凝着我的。

        ……

        又过了两日,平时总待在自己屋里的绣娘,不知怎地忽然开门走出来。这些天,她总将自己闷在房里,小青她们都不愿服侍她,每次我吩咐她们去送饭,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凌哨并没有像绣娘说的那样按时来接她。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却从她眼神之中隐隐看出她来者不善。

        我戒备着她,这几天除非必要,我与她互不照面。那天,两人将话说到那份上,再见着时颇有些尴尬。

        显然不知是我高估还是低估了绣娘,她出门后大家正用膳,她至饭厅时,面色平淡坐下来,对小多理所当然一挥手吩咐,“小多,给我盛碗饭来!”

        小多嘟嘴,看着我,不动。

        “嗳,你倒是去盛饭啊!还愣着干嘛!要是在凌府,夫君知道哪个小丫头给我受了这么大委屈,十个你这么个小丫头都不够卖呢!以前那些干活偷懒的丫头可都卖进窑子里去了!”

        婆婆似听够了这种话,重重将碗筷一放,沉声怒道:“绣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不要如此尖酸刻薄!”

        婆婆这话一说,绣娘不开心了,“玉姨!你说什么呢?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可这不是你的凌府,你这些天闹也闹够了,难道不能安生点?”

        “玉姨,我不明白,我怎么就不安生了?!在凌府我一向都这样啊!夫君也没说过我的不是!虽然你一手将我养大,但也不能如此偏心,这个女人这些天我就没见你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我才不过回来几天,你倒是天天挑我的不是,我招谁惹谁啦!”

        她这么一嚷嚷,婆婆平时和蔼可亲的脸全黑下来。

        再闹下去,这饭也吃不成了!最近我的胃口有些不好,脾气也涨了。见绣娘对着一老人家大声嚷嚷,当下不高兴了,将碗重重一顿,一阵清脆响声打断绣娘还要继续下去的话,我冷声讥道,“齐姑娘!婆婆说得对,这里不是凌府!如果你还想待下去,请闭嘴!你最好现在给我弄清楚,这个屋里我做主!如果不是看在婆婆面上,你以为你能住下来这么些天?”

        忍了这么久,我决定不忍了!这一屋子人,哪个不是靠自己双手辛勤劳作,只有她是个吃闲饭的,我将她当成客人,她却不将我当主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天天对着小青小多颐指气使,她以为她上辈子是积过什么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