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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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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目光的力量

书籍名:《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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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他这股“不后悔”的力量。混沌了太久,妥协了太多,看见一丝亮光,就算没有力气飞过去,那目光却是要追随的。

        这世上,有了钱的,后悔没坚守德操;坚守德操的,后悔这辈子没拿钱。谁都不是圣人,谁又能两全?!

        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他这股“不后悔”的力量。混沌了太久,妥协了太多,看见一丝亮光,就算没有力气飞过去,那目光却是要追随的。

        饭店里终于安静下来,鲜香的羊汤味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回荡着。老板真的睡着了,微微的鼾声只能证明浅眠。文卿和伍兵都知道,这样的浅眠只有老板娘可以打断。

        “你……”文卿开口。

        伍兵一直看着她,坚定、坚决而坚持,既不说话也不放弃。说是瞪人,看不到半点儿恼恨埋怨;说是情深,寻不出一丝柔情。偏偏就是这样看着,似小时候的糖稀,捞起来还挂着汁水,随着搅和便如糖块一般浓稠。你看得愈久,就有些东西被他“看”进你的心里,明白他的百感交集,明白他的爱恨无奈。他不说,一个字都不说,可是你什么都明白。

        “跟着我干吗?”也只能这样问了。

        伍兵握着文卿的手不肯松开,微微垂下眼,“不放心。”

        三个字,文卿鼻子又酸了,忍不住嗔怪,“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伍兵叹了口气,伸出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我哪敢不要你,我怕我把你逼得太狠了,害了你。你以为我不通人情世故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委屈。那些事,我做不来,但是我也明白,你有你的不得已。”他慢慢地说着,“我只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冷静下来,哪里是不要你!”

        文卿越听越觉得委屈,看了眼不再打鼾、脸上的肉明显一抖一抖、偷看偷得很累的老板,咽下眼泪,“你一直在这里?”

        伍兵点点头,“从你那里出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看你回家了,我就来这里喝点儿汤。要了点儿酒,喝多了,醒来后唐哥让我留下。我想反正也可以就近照顾你,就答应了。”

        文卿喃喃地说:“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白天上班,晚上不用的。唐哥给我腾了一间小屋,就在店后面,不需要上下班。”

        他扶着文卿坐下,把羊汤推到她面前,“天冷,趁热喝吧!”

        文卿低头慢慢啜着,心里颤悠悠地甜起来。

        伍兵也喝了一碗汤,等到差不多了,才问文卿:“宋沙的事我也听说了,他的大楼如期开工,听说陈队长还去现场检查了一下工作。你没掺和吧?”

        文卿低着头,双手交叠,不吭声。

        伍兵嘭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老板换了个姿势,脸冲外趴着继续睡。

        “王八蛋!我就知道那个混蛋除了欺负女人什么都不敢!”

        “不是他欺负我。”文卿终于开口,疲惫地把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是大环境如此!人在江湖,有几个能心想事成的。有权没钱的,有钱没权的,互相交换,牟取私利。你想逆着他们来,自己就先被碾掉。螳臂当车呵,谁不得掂量掂量!我只能让自己尽量清白,但是离你的要求,还很远。”

        伍兵愤然,“这是犯罪!”

        文卿苦笑了一下,“犯罪是需要法院判决的,可是谁来举报,谁来查证,谁敢站出来?!”唐哥已经睁大了眼睛看过来,仔细听着。那两人浑然不觉,还在絮絮地念叨,“去年在天香海鲜市场附近有械斗,警察到的时候人都跑了。最后抓了两个小孩,未成年,又放了。可是,你知道吗?里面死了一个海鲜市场的摊主。受伤太重,死到医院里。家人不敢报警,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伍兵涨红了脸,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明白文卿的意思。

        文卿似嫌不够,继续说:“宋沙一直以为陈队找他的麻烦是因为我的事情,其实真正的起因是那个摊主。陈队原来是副队长,上面有个头。死的摊主和陈队关系甚好,宋沙走那个头儿的路线。后来那个头被调到外地,也不在公安系统了。陈队刚成正头,这个人就死了。不管宋沙是否有意,陈队始终觉得这是一个下马威,他一定要原样照奉的!如果宋沙那么容易扳倒,陈队还能等这么久?”

        文卿说得很平静,这些故事是这两天严律师告诉她的。她的出现,不过是让陈队和宋沙都有一个可下的台阶。

        伍兵默然,良久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许我太幼稚,不如你看得透,可是我知道,做人得凭良心!社会太大,我改变不了,但至少我要保证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就是死,我也要死得干干净净!”

        文卿好像被惊了一下,抬眼看看他,迅速低下头,低声说:“我没你的勇气。”

        “你有!”伍兵突然提高了声音,平复了一下情绪,才低声说,“你能和我在一起,你能顶住宋沙的压力为朱光尘辩护,你就有勇气。你不是已经坚持了法律高于一切吗?怎么可以把以前的努力一笔勾销?”伍兵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文卿,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但是——”伍兵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感动与无奈一起涌上心头,文卿只觉得脑子里好像一堆乱麻缠杂不清。

        这世上,有了钱的,后悔没坚守德操;坚守德操的,后悔这辈子没拿钱。谁都不是圣人,谁又能两全?!现在,应该是她作出选择的时候了吧?

        文卿看着伍兵吃饭,心里有些感叹,从他给她力量,让她以为找到了守护神开始到现在的全盘放弃,还不到一年。可是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凝视得久了,猛地惊醒,才发现心事愁思都已习惯性地爬上眉尖。

        她知道,自己喜欢伍兵,但是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他这股“不后悔”的力量。混沌了太久,妥协了太多,看见一丝亮光,就算没有力气飞过去,那目光却是要追随的。

        可是,这力量太强大,文卿害怕自己不够坚强反而被它毁灭。万一有一天,伍兵眼中的自己已经不是真实的自己,难道自己要等到那时,听他最彻底、最绝情的分手吗?

        想到这里,文卿退缩了。她站起来,提了提书包,“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伍兵擦了擦手,摘下围裙,“我送你。”

        “不用……”文卿习惯性地拒绝,一抬眼,看见他坚持的目光,又点了点头,终究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你能送我一辈子吗?习惯了怎么办?”

        走出店门,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的伍兵突然说话,“能。”

        “啊?”

        “我能送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

        “呵呵,我怕担当不起。”文卿慢慢地踱着步,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迟早你会发现,我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了,迟早的。”

        伍兵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并排走。他的肩膀就在文卿眼角余光处,夜色里好像深厚的土壤,让文卿觉得自己是一朵需要根的蒲公英,迫切地想降落。

        可是,风从四面八方来……

        后来,文卿发现,只要过了晚上八点,伍兵会准时守在楼下等她出现,然后默默地跟在后面,一直到她上楼。如果她不开灯,伍兵会在楼下一直等着。文卿从烟头或者火柴倏然的亮光和移动中,可以感觉到他的焦躁和不安。然后,开灯,亮了,伍兵才离开。

        谈律师的案子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从下周开始,她就离开京城了。如果有事还可以电话联系,但是很明显她要淡出这个案子。

        文卿很喜欢谈笑,又因为伍兵的缘故,对谈笑这样的家庭也多了几分兴趣。票据已经递过去,不知谈笑处理得怎么样?想到这里,文卿拨通了谈笑的手机。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起电话,女人“喂”了一声,旁边有个男子的声音嘟嘟囔囔“谁呀……”,对方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文卿想起那张严肃的脸此刻被捂住的样子,嘴角轻轻地勾上去:谈律师真是好福气。思路打滑,她突然想到若是伍兵被自己这样捂住……

        走神的时候,谈律师的问话没有听清楚,只好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当然不能那么生硬,“确认”是重复的一种手段。

        谈笑“唔”了一声,文卿暗道不好。果然,谈律师说:“虽然你这部分款子直接从我这里扣除,就像我刚才讲的,主要是为你们考量。政府的流程又长又慢,手续繁杂,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吧?”

        文卿知道这种与政府机关打交道的款子,多半不会付得清爽。看到谈笑的短信后,第一件事就担心这个。如今谈笑明白地说出来,并且表示自己承担风险,文卿放下心来。只是自己刚才的重复好像怀疑谈律师从中拿了什么回扣,隔着电话讪讪地笑了。好在谈律师就事论事,脾气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两人客气了两句,各自挂了电话。

        文卿想,以后若是无机会再见,怕是这一次会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心里沮丧到极点,情绪突然变得非常坏。

        深吸一口气,文卿端起茶杯走进茶水间,想着喝口水休息休息。可是接了水却脚跟打转,走到窗户前向下张望。

        从十六楼向下望,来来往往的人让你觉得伸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也难怪那么多所谓的富豪大官草菅人命,住在这样的高楼上,很难保持对生命的平视。

        文卿看了看绿化带附近,川流不断的人和车,习惯性地在找熟悉的影子。

        每晚八点以后……仿佛是个约定,让她一到八点就收拾书包走下楼,做不完的工作也要带回家里。非得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才算心安。

        她以为这就足够了,可是现在,在约定时间之外,在不应该看见他的时间,自己竟然如此渴望,哪怕是一个幻觉!

        太贪了!文卿举起水杯,让热气熏着自己的脸。

        她想起一个故事:影子在光明与黑暗下诞生。自她诞生之日起,她便有权为自己选择生存的道路。光明说:我给了你形状。黑暗说:我给了你内涵。影子说:世上的生物皆向光明,我不做夜里的蝙蝠。于是影子投进光明的怀抱,灿烂的光明中,影子消失殆尽……

        她怕有一天自己对伍兵说:对不起,我后悔认识了你。

        前台,王律师正在清点自己申请的办公文具,路亚低头整理文档。一抬头看见文卿背着包出去,路亚赶紧打招呼,“文律师,见客户啊?”

        文卿“嗯”了一声,低着头离开。

        王律师看着电梯门关上了才神秘地说:“文律师最近在忙什么?”

        路亚摇摇头,“不知道,好像神不守舍似的。”

        正说着,一封信落入王律师的视线,法院寄来的。王律师拿起来,“啊呀,文律师刚走,不能签收呢。”

        路亚看了看,翻了个白眼,“晚上回来不就可以签了。”

        “反正前台也可以签,我看你签了,交给严律师好了,别耽误事。反正都是公文,又没什么可保密的,不定在哪儿公告了。”王律师递给路亚。所里有这个先例。

        想想也对,文律师是给严律师打工的,这种外面来的文件,耽误了就是严律师的事情了。严律师不在,如果真是什么急事,可别扯着自己的麻烦。签好回执,正好赶上快递,按照地址递回法院。

        王律师已经打开了信件,路亚不满地嘀咕,“啊呀,严律师还没看呢!”

        “签都签了,总得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吧?”王律师说得理所当然。路亚也很好奇,凑过去一看,是法院通知米倍明案子提前的通知。

        “没什么大事儿。得,回头我交给文律师吧!”王律师拿起来就走。

        路亚在后面喊,“王律,还得签字呢!签字!”

        “算啦,我这是帮你,签什么字?画押啊!”王律师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路亚懒得理会,撇撇嘴,继续搞定自己的文档。

        文卿大脑一片空白,在大厦保安诧异的注视中匆匆走过。严律师从外面回来,今天限行不能开车,刚下出租就看见文卿步履匆匆,抬手打了声招呼,她竟视而不见,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伍兵在店里忙活,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唐嫂坐在后面负责收钱,有时可以看见老板娘对着电脑屏幕抹眼泪,伍兵已经见怪不怪。用唐哥的话说,她喜欢看纠结的故事。伍兵问什么是纠结。老板就会摆个大力士的造型,指着隐约的肌肉说,这就是纠结。

        快六点了,客人渐渐增加,伍兵忙得脚不点地。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断地看向窗外。店门口是一大排落地窗,干净明亮,一口大锅盖着木质的大盖子,腾腾热气顺着烟道蜿蜒而上。再往外是公共绿化和人行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从伍兵来了之后,后半夜的值班就由伍兵代替了,唐哥很高兴有抱着老婆也能挣钱的机会,每天乐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后来,唐嫂看不顺眼,便排了班,好歹让伍兵也有睡个囫囵觉的机会。

        昨夜是唐哥的夜班。晚上七点半,才见他打着哈欠进来,伍兵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唐哥拦住他奇怪地问:“哎,你还去吗?怎么不让文卿进来?外面怪冷的。”

        “啊?她在外面?什么时候?在哪儿?”伍兵一连串地追问,不等回答,一头冲了出去。

        唐嫂从柜台里伸出头,问当家的怎么回事。唐哥挠挠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什么啊,我看文卿在外面站着等伍兵呢!”

        “你傻啊!”唐嫂突然暴怒,“那是事先约好的吗?要是约好了,愣小子会一直在屋里忙活不出去打声招呼?”噼里啪啦,唐嫂蹦出来狂揍老公一顿,顺便出一出刚才“纠结”的恶气。唐哥也只是一边招架,一边好脾气地冲吃饭的人念叨,“慢用,慢用。”对老婆也只能嘟囔,“别吓着别人,别吓着。”根本看不出昔日的威风。

        伍兵冲出大门,一眼看见旁边绿化带边上徘徊的文卿,脚下反而像灌了铅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

        文卿亦是,双手搓了搓,握紧书包带,又放下来,似乎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伍兵突然笑了,脚下恍如化冻,突然可以行走,来到文卿面前,说道:“你怎么来啦?”

        文卿看看他,又看看三环,最后看看变黑的天色,舔了舔嘴唇说:“我,喝汤,羊汤。”然后扯动嘴皮,笑了笑,低下头。

        “走吧,进去吃点儿。”伍兵也不多问,只要看到她就好。身子往旁边一闪,让开路,等着文卿过去,伍兵的心里悄悄泛起一阵喜悦的浪花。文卿的神态和动作让伍兵觉得,她是为自己而来的。尤其是两人相见的第一眼,伍兵甚至以为那一瞬间文卿和他一样激动开心。虽然转瞬文卿就变得平静,可是在伍兵的心里,那一眼的最初已是永久的定格。

        文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在茶水间的那一瞬她突然失去了理智,除了伍兵谁都不想!思念和欲望在那一瞬间倾泻下来,却无发处泄。那时,她只知道如果不从这个窗户跳下去,就从电梯跑出去!

        她选择了后者。

        但是在见到伍兵的瞬间,狂喜和惊慌同时扑来,让她彻底失语。那时,她有从未有过的清醒,也有从未有过的困惑:我是如此地爱着这个人,却为什么不能爱?

        一碗羊汤下肚,文卿平静下来。看着伍兵忙碌的背影,和忙碌中偷空扭头送来的灿然笑容,她明白了,不是不能,是不敢!

        但是,有什么不敢的呢?损失一份工作,可是换来的却是安宁的生活,踏实的日子,怎么不值呢?

        一切突然清晰起来。文卿有些眩晕,好像一直在往下掉,却总是不着地,晕晕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

        伍兵赶紧走过来托住她,这是他们自从分手后的第一次肢体接触。一股电流滑过身体,眼泪终于落下。

        “怎么了?”伍兵赶紧把手在衣服上蹭一蹭,去擦文卿脸上的泪水。

        店里还有人,只是不多。唐哥和唐嫂面面相觑,唐嫂伸手戳了一下老板的额头,低声怨他不该让伍兵继续干活。

        文卿摇摇头,顺势倒在伍兵的怀里,心才踏实一些。

        算了,决定了,就这样吧!

        “伍兵,我要辞职了。”甚至没有询问,她为自己做出了决定。

        “啊?”伍兵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你如果想好了,就去做吧!”

        看着相视而笑,甜蜜的两人,老板娘转怒为喜,抱住老公抹起眼泪。老板熟练地抽出纸巾递给老婆,笑着看两个发傻的年轻人,吧嗒了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