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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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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家是归宿

书籍名:《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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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是代步的,房是避雨的,金钱是用来满足家用的,这一切都只是工具。需要升级和维护的是她的家庭,是那个绵软的童声,是那个即将团圆的男人。

        算分手,还是分离?

        文卿一边掉泪一边茫然地思考,大脑像飞一样在天空旋转。

        她错了吗?

        难道不可以这样变通吗?

        反正宋沙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转圜,等不能转圜时再拒绝不可以吗?

        唔,到那时,真的不能拒绝了吗?

        文卿觉得头疼,躺在伍兵曾经躺过的床上,鼻端传来他的味道,心想:走了也好,这根倔木头,迟早得吵架!

        心里这样想,眼泪可不留情,哗哗地好像开了闸。她觉得大概在办公室喝水喝多了,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上回跟韩达分手时,一点儿没有流泪的想法,总觉得自己吃了亏似的生闷气。这一次,揪心揪肺,眼瞅着两个人在两股道上谁也不肯回头!

        文卿觉得自己没法回头,她拿什么去对抗宋沙?难道真的从严律师那里辞职吗?

        即使自己再找一份工作,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第二个宋沙?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文卿竟然睡着了。

        一觉睡到被电话吵醒,是严律师打过来的,问她在哪儿。她看看表,竟然是第二天下午四点,真是透支了。全身抽抽着发冷,坐起来就天旋地转,文卿只好请假。严律师让她好好休息,嘱咐了两句就挂了。

        文卿心想:要是换了别的Boss,能这么好说话吗?

        辞职?说得容易,辞职之后怎么办?

        躺着头更疼,放下电话,文卿站起来,发狠似的把伍兵的床和用具都收了起来。床变成沙发,地方变大了,湿漉漉的地面拖了一遍又一遍,再拿着抹布使劲地擦抹着每一块地砖,直到地面光滑得可以滑倒蚊子,文卿才直起腰。

        脸上的泪已经风干,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差。伍兵的痕迹已经被抹得干净,抹不掉的就塞进墙角的箱子里。文卿告诉自己,其实就算没有宋沙的事,她和伍兵还是生活不到一起,两人做人的理念差得太多!

        干净而空荡荡的屋子静得让人心慌,文卿拿起包,逃也似的离开,躲进办公室。她以为抹得干净,到最后发现连布缝里都是他的气息、他的痕迹!

        进了办公室,你就是超人,装嫩都是小超人。

        整整一上午文卿一直在考虑如何跟严律师说。中午时候,严律师叫着文卿一起下楼吃饭。借着这个机会,文卿简单地问了问这个楼盘的情况。严律师有问必答,看起来非常合作。然后文卿又绕到在那个楼盘附近的社会治安,严律师配合地说是陈队在亲自抓。而且,他难得地主动张口介绍,说那里的开发商非常不配合,简直无法无天。文卿问哪个开发商那么大胆,严律师看了她一眼,说不太清楚。文卿被顶了回来,便不敢再提。

        吃完饭,走到门口,严律师突然来了句:“做人得有诚意,现在的人啊,太不懂事了。”

        文卿连忙点头,等到了办公室发现这是个机会时,好像被自己错过了。

        宋沙打电话给她,文卿在楼梯间把严律师的话重复了一遍,并没提自己其实没有说。宋沙倒是很高兴,让她把账号给他。文卿谢绝。

        只让他不要再打搅自己,便是天大的恩赐。但是她也明白,就像伍兵说的,这只是个开始,前路如何,谁也难料!

        尤其是严律师的态度,好像姜太公,等着宋沙上钩。与其说自己是牵线搭桥,不如说自己就是一个直钩,注定了被鱼儿咬到,落进太公的篓儿。你说鱼傻,还是太公傻?

        都不是,是钩儿傻!

        同时,文卿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谈律师的案子中。开始还觉得人家是超人,后来发现,自己也成了超人的一员。看着镜子里挂着黑眼圈的自己,文卿想,大概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就在各自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就绪后,文卿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国内部分的联络人。下面的工作要由政府来唱主角,律师只是辅助性的。

        谈律师给她打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样的事情让文卿松了口气,宋沙被暂时抛在脑后。偶尔她会想伍兵的工作怎么样了,但是很快就会被工作填满,没时间欷歔。

        现在没人做晚饭,她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加班晚了就在回家的路上去路边的一家羊汤馆喝汤。饭店的名字也好,就叫“一碗羊汤”。

        老板姓唐,都叫他唐哥,老板娘人称唐嫂,是个风趣健谈的女子。刚分手那阵,老板娘还问自己是不是和男朋友闹别扭了,把文卿弄了一个大红脸。她这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和伍兵在路边吵架,都被这两口子看到。

        他们的店彻夜不关门,虚掩着,随叫随开。汤锅就在店门口,终年不灭的炉火,炖着一锅永远舀不干的老汤。味鲜肉美,又补身子。

        文博大厦咖啡厅。

        “你好,我是谈笑。谈话的谈,笑话的笑。”

        从沙发上站起一位女子,白皙纤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光线下隐隐透出些古铜色,衬得皮肤愈发娇嫩。这就是那个久闻其声未见其面的“彪悍女人”?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几乎忘记了谈律师,微微有些害羞,但还是从容地握了手,并被这个绕口的自我介绍逗笑了。

        “每个人听见我的名字都会笑。“谈笑抿了抿头发,文卿觉得她应该把头发盘在脑后,或许更符合身份一些。

        “您的名字很好听。”文卿恭维着。她听说谈律师随母姓,或许有什么八卦吧,不干她的事。

        “谢谢。“谈律师低头,文卿才发现她喝的竟然是牛奶,微微冒着热气,看起来很诱人。

        两人大概说了说彼此工作的进展,谈律师又交代了些自己这边的具体情况,才说:“文律师,我打算下周离开。“

        文卿吃了一惊,“谈律师,这、这太突然了……“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是部里非要我留下帮忙。我已经跟他们说好,等事情运转开了,上了正轨我就离开。“谈律师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所谓的运转开,是一个由三十名不同专业甚至不同国籍的律师各自带着助理和合作伙伴组成的庞大团体。她走了,谁来协调?

        “部里已经交代好了,他们也选定了合适的人,估计明天就会走马上任。“谈律师摸摸鼻子,这个动作略微带了些稚气,“不过,鉴于目前的形式,境外仲裁很有可能会成为首选,国内诉讼的部分可能要暂时搁置一下。这次上来的人也是仲裁方面的专家,这个意见已经得到部里的肯定。”谈笑看了看文卿,文卿心里一紧,自己这部分主要是负责诉讼的,难道……

        “如果进入诉讼阶段,可能还会需要严律师和您的帮忙,但是目前……呵呵,我想您可以休息休息。”

        文卿心里有些失望,但也不是特别失望。毕竟在最后的分析意见里,她是主张仲裁的。因为无论是从域外效力还是执行力度上看,仲裁都要优于诉讼。虽然诉讼中方可能会胜诉,但是如果执行不了,无异于一纸空文。想到这里,她也释然了。

        她笑着说:“好,最近可把我累坏了。如果走到诉讼阶段,需要我效力的,一定尽力而为。”

        谈笑笑着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那个负责人的名片,他最近很忙,可能无法和你会面。但是他会跟你安排一次电话会议或者视频会议,毕竟这个项目里,你是最熟悉情况的人。”

        文卿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王旗换了,自己又不是人家的人,自然也要换掉。好听点儿叫介绍工作,难听些叫交接。怕是从今往后,如没有新的努力,再介入这个项目也很难了。

        谈笑的表情有些为难。交接的时候,她是力主尽力保持原来的队形,毕竟大家都上手了。可是,新来的人也有新来的想法,人家有人家的朋友和利益圈子,这么大的饼,怎么也得重新分一下!

        “我已经争取了,最迟下个月结清贵所的费用和付款。如果有什么单据,尽快交给我,我要把这些工作早点儿收尾。”谈笑说得平淡,却是个强烈的信号,文卿她们或许会失掉一个项目,却不会亏本。

        看来严律师不会生气了,文卿心里有了交代,也放松下来。

        做久了,对这个项目也有感情,文卿问:“您要是走了,再从哪里找您这样的人才啊?几国语言倒在其次,关键是对不同法域的了解,我看实务界里很难再找了。”

        谈笑淡淡地一笑,“那就多找几个人吧!反正没了我地球也得转啊!”

        “您……真舍得吗?”文卿小心翼翼地问,除开律师的身份,她也是个普通女子。看到另一个优秀的女人做出这种决定,她当然好奇。

        “舍得啊!”谈笑轻松地点点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可是您的事业……”

        “没有中断啊,我还在继续我喜欢的法律事业,只是挣的钱不多了。前两天,我还在和法律出版社谈版权的问题,要翻译一本书。我想以后我的精力会主要放在这方面了。”

        文卿点点头,心里终究有些遗憾,“这个项目可能是历年来最大的商业争议了,很多人都碰不上呢。”

        谈笑道:“我会继续关注的。不过,这样的项目费时也长,如果真的做下去,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两地分居的状态。”

        “这样不好吗?唔,我是说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我们经常加班,其实分居的话,个人的空间更大一些。”文卿为自己解释着。

        谈笑笑了,“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样。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如果真的组成家庭,还是尽量不分的好,能往一起凑就尽量往一起凑,哪怕牺牲点儿。”

        “为什么不分好呢?”

        “因为……”谈笑想了想,脸上有些迷茫,“我也说不清。反正在一起有个照应总是好的。人嘛,不是有个社会性吗?就算自个儿过一辈子,身边也得有伴儿,何况我这已经结婚的。”

        文卿看着谈笑笑容中的温柔,羡慕地问:“您先生对您很好吧?”

        “他?”谈笑突然失控地笑了一下,“他能记得有我就好了。忙起来就天昏地暗的,连电话都没有,哪儿能谈得上好或不好啊!”

        文卿皱起眉头,这算什么男人!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谈律师做出牺牲!

        可能注意到文卿的反应,谈笑说:“他人好,真的,人很好!对我……如果不要求浪漫的话,大概也算好的。反正,我要求的也不多。”

        “您要求什么?”文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渴望听到高年级女生的恋爱经,然后化为己用。脑子不由自主地转到伍兵身上,倘若他也……自己或许……

        “我要求他心里有我,有家……嗯,够了。”谈笑嘟起嘴,最后肯定地点点头,还重复了一遍,“足够了。”

        文卿似有所得,“所以您要过去,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谈笑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文卿,才说:“或许吧。应该是这样的。其实我真没想过为什么过去。”

        两人相对而笑。谋定而后动是男人的事情,再理智的女人也不会全部想清楚才去做事。

        她们的直觉比理智重要得多。

        正聊着,谈律师的电话响了。电话里开始是个绵软的童声,随后变成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谈律师一边应着,一边抬头向外看。

        文卿跟着往外看,隔着落地窗户,一个军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进大堂,向咖啡厅走来。谈笑道声歉,匆匆忙忙迎了出去。

        文卿饶有兴趣地看着谈笑的目标:大的牵着小的,小的嫩嫩的脸蛋看着相反的方向,正好迎着文卿这面。一张小脸被泪水冲出纵横交错的泥沟,满是不屑和愤怒。小手虽然被大手握得牢牢的,可是空下来的那只紧紧握成拳头,好像随时要给谁一拳。大人的脸被帽檐挡着,虽然看不清楚,可从压制的步伐来看,似乎也很恼火!这两人好像一大一小两架坦克,正轰隆隆地开过来!

        谈笑迎着两人出去,好像挡车的螳螂,却真的有效。谈笑出现在男人视线里的一刹那,文卿分明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和压力奇迹般地减少了!小男孩见到妈妈,立刻挣脱了老爸的钳制,飞快地跑了过去。小炮弹——却是糖豆炮弹——一头扎进谈笑的怀里。

        文卿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孩比比画画,还对着身边的大男人戳戳点点,谈笑一边听一边笑,顺便抱起了孩子。她指了指里面,男人点点头,伸手把孩子接过去。

        谈笑转身回来,那男人立刻把怀里的小孩放到地上,点着小男孩的鼻子似乎在训什么。文卿看见小孩儿委屈地看着自己这边,预感到接下来不会有时间再谈事了。

        果然,谈笑刚刚坐下,说了句:“抱歉啊,我老公不太会带孩子。呵呵,他以为自己儿子就是自己的兵,有点儿拎不清。”

        文卿刚要说什么,那个小炮弹又不知道从哪里发射出来,反正直接撞进谈笑的怀里,大声地控诉身后气咻咻的男人:“妈妈,爸爸坏,爸爸罚站!”

        文卿赶紧抬头,那个军人已经一脸尴尬地站在自己面前,赶紧站起来。

        谈笑介绍道:“这是我先生,陆枫。”

        文卿赶紧伸手,“你好,我是文卿,谈律师的项目合伙人。”

        “你好。”陆枫下意识地敬礼,文卿伸出去的手落空,讪讪地放下来。陆枫也觉得尴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我是猪倌儿!”旁边的小不点一脸严肃地拽拽文卿的衣角,伸出小手,文卿赶紧握住。软软的,好像两朵棉花糖,“我是他们的官儿!”说着一指自己的父母。

        谈笑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小孩子都被教坏了。”

        “猪倌儿,你妈谈事呢,不许捣乱,跟爸爸玩儿去!”陆枫已经摘下帽子,头发的边缘被帽子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看起来远不如带着帽子神气。

        文卿一愣,难道这个孩子真的叫猪倌儿?谈律师真是太风趣了。

        “不,我没做错事,不罚站!”小猪倌躲进妈妈怀里显然长了威风,对老爸的黑脸不以为然。

        “猪倌儿乖啊,那不是罚站,是爸爸想让猪倌儿长得更高一些。”谈笑斜了一眼陆枫,“老让孩子拔军姿,他才四岁!拔萝卜呢!吃饭了吗?”

        谈笑话题转得突然,文卿一时错愕,那军官却似乎很习惯,摇摇头说:“被他闹醒了,哭天抢地的,没出息。”

        谈笑顺手拿起桌上的牛奶,递给那军官。那人也不客气,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儿,“这奶还行,挺纯的。”

        文卿嘴角抽抽了一下,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个男子汉竟然爱喝牛奶,实在是超出她的一般认知。虽然没有规定男人不许喝牛奶,但是喝牛奶的人一般都是和柔弱的小孩或者女子联系在一起,看他喝得如此“威武”,真是另类的感受!

        小猪倌儿似乎对爸爸喝牛奶的事情很习惯,赖在妈妈的怀里蹭着。谈笑等陆枫喝饱了才问:“怎么哭了?打架了?”

        陆枫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伸手去牵儿子。小孩儿忘性大,自然而然地把手交给老爸。文卿看着这家人,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他没出息,打架打不过人家,回家还哭,我让他站军姿都轻了。”陆枫低声解释,伸手一捞,把儿子抱在怀里。看来刚才他的确很生气,又困又饿,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揍得像猪头,哭哭啼啼的孬样,心情能好才怪!

        “妈妈,虎子哥哥和大龙一起打我,我才没打过的。”小猪倌儿玩着手指头,低声为自己辩解,好像真的很难为情。

        谈笑一皱眉,“那两个孩子都五六岁的,猪倌儿怎么打得过他们?!你怎么想的?”

        陆枫似乎一直不知道,有点儿吃惊,眨了眨眼,表情稍微有些软化,但是态度依然强硬,“我儿子不兴流眼泪!”

        “好啦,好啦!回家跟你算账。文律师在呢。”谈笑扭过头去,对文卿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子都比较缠人。”

        “没关系,看您这样,我都觉得挺幸福的。”文卿由衷地说。

        谈笑看看外面,“您开车了吗?我送你吧。”

        “哦,不了,我打车就好。”文卿推辞道。

        谈笑刚要答应,小猪倌儿说:“送,送送,送送漂亮阿姨。”小手还扒拉着文卿的肩膀,好像要摸一摸。

        文卿愕然,正看见小猪倌儿坐在父亲的臂膀上,歪着头靠着父亲的脑袋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镶嵌在嫩生生的花脸上,好像旁边那个大男人的缩微版。就是那表情,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色迷迷。

        告辞了一家三口,看着谈律师开着黄色雨燕离开,她又想起严律师的评价:“谈笑是个很古怪的人,每年近千万的业务,却不知道换车!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女人。”

        古怪吗?她只是努力得过分一点儿,较真一些,如果你看见做人妻做人母的她,一定不会觉得她古怪。

        文卿有些理解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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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房子就像名誉、地位、金钱,在谈律师心里都不如她喜欢的法律事业和家庭重要。文卿想,谈律师一点儿都不古怪,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女人而已。

        春意渐浓的下午,藏了一个冬天的阳光露出笑脸,多了许多温暖。文卿的心里好像悄悄地开了一朵花,其实离开这个行业也没什么!谈律师不是从零开始吗?自己就不可以吗?

        “我要求他心里有我,有家……嗯,够了,足够了。”

        伍兵可以做到,难道自己放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