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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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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月亮谷(2)

书籍名:《日落花开》    作者:深北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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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秀男子,此刻正坐在我的床边;而一位绸衫褶裙,秀发高挽,环佩叮当的美妇人,此刻正立在床前,手里还紧紧拉着一个十岁左右大的男孩子。他们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马上闭上了眼睛,直觉告诉我赶紧继续晕回去。

        于是我挣扎着往后躺。

        “绿雪,扶小姐躺下。”那美男子发话道。

        “是,老爷。”一个童声应道。

        接着一个八岁左右的梳着两个丫鬟髻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在我身后塞了个软枕,扶着我缓缓躺下。

        躺下后,过了一阵子,我还清醒着,试了试,发现手活动自如,于是在内心挣扎了几秒之后,终于还是不死心地撑起了被子,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子:这具娇小的身子一看就知道绝对不超过十岁,上身穿着一件水粉色的软绸兜肚,滚着金边,上面绣着一丛白色的细小的花朵,脖子里还挂着长命百岁的银锁片,最末端正好搭在白色花朵最高的一枝的上端。下身穿着同样质地的软绸短裤,说是短裤也有九分裤的长度了。我强迫自己沉重的大脑转了转,觉得这应该是这个时代的睡衣了,而我,应该是因为坠楼事故穿越了时空。

        我想起她们天天在议论我是不是穿越到现代的,果然就把我给咒到这陌生的时空来了。

        没来得及细细感伤,因为我忽然想起,那美男子似乎叫小丫鬟绿雪?难道那丫头也跟着穿越了?要是这样,我起码还不是完全孤独。

        于是,我吃力地转过头去,那个梳着两个小髻子的圆脸小丫头,给我放下软枕后,就一直站在我的床前,也在担心地看着我,但是她是不是江绿雪,我可真是看不出来啊!

        无奈地放弃,重又转过头来,那美男子又挪过来一些,坐到我身边,帮我细心地把被子拉好,忽然欣慰地笑了一下说:“让博毅一撞,似乎脖子转过来了。”

        接着小心翼翼把我的小肉手握住又轻轻塞到被子里说,“颜儿不怕了,爹在这里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温言软语的安慰,我心里似乎没有那么惊恐了,扭曲的面色也渐渐在他温暖的注视下慢慢和缓过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喜,更往前挪了挪身子,为我往上拉了下被子,然后轻轻在我肩头用手轻轻地拍着拍着,于是我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看我似乎好多了,美妇人手里的小男孩开始“妹妹,妹妹”的喊起来,挣扎着要过来。

        美男子回身略点点头,妇人松开手,小男孩像炸弹一样冲过来,我想到脖子的剧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没什么动静,我轻轻睁开眼,却发现那小男孩正在我床头握着我的一只手掉眼泪,把我吓了一大跳。

        看他在那里眼泪掉个不停,鼻子皱皱着一耸一耸,无声地哭泣着。我忽然好生不忍,手挣扎了一下脱离他的掌握,然后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又用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滑几下,以示安抚。

        但是男孩子似乎因为我的举动更难受了,他眼泪掉的更急,嘴角也往下瘪了瘪,看样子就要放声一哭了。

        想了想,他是这具身体的哥哥,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这个担心的劲头,让我这大人也不由得感动。头还在嗡嗡作响,我真不想他又在我耳边大哭起来。于是我试了试,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听到空气中一个还算细柔的声音伴着点沙哑低低说出了一句:“哥哥,莫哭。”

        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弥漫进整个屋子。

        然后有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喊了声“天啊”就跑到屋子的另一侧,然后一阵敲木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是这次木鱼敲的一长一短的,颇不规律。

        我纳闷地看了下小男孩,他瞪大了双眼,本来还在不断抽泣,但是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半声也无,只有眼角的一滴眼泪慢慢地滑落到了腮边。

        然后我看到美男子和美妇人一脸惊喜,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接着小男孩回魂似的说了一句:“娘亲,妹妹,妹妹刚才说话了!她叫、呃、哥哥!”因为本来就在哭,发音没发好,把我哥哥,说成了呃哥哥。

        美男子转过身来,极其温柔地看着我说:“颜儿,叫爹爹一声可好?”

        我看在他极其温柔的份上,从嗓子里含含糊糊地挤出一声来,“爹。”

        接着不用他说,转头向美妇人道了一声:“娘。”

        木鱼声停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走了过来,拉着绿雪一起跪下道喜:“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我再次无言地看了眼这雕着繁复花纹的紫红色木床,以及覆着它的淡紫色纱帐,我再次闭上了眼睛,但是一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出来,无声地滑落过面颊,滑过耳侧,最终落到软枕中。

        天啊,我不是穿越过去的。

        但是,我却穿越过来了。

        最幸福和最悲惨的事

        一整天,一直是我的那个“爹”照顾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这里,按理说谁也不认识,但是却只要看到他,我就心安,就觉得安全。

        于是晚饭的时候,也是他抱着我喂饭,然后在他怀里拍啊拍,等我睡着了后再小心放回床上。

        我刚睡意朦朦地被放回床上。忽然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接着我就看到我坠楼后的一幕。

        原来方老师正好送两个转学生到宿舍,手里拎的是他们的被褥,只不过是被装进丝织袋子里打包好的。

        他见楼上落下的是我,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心痛之后,飞快地将被褥包扔向身侧一米处,那也是楼下我大约下落的地点。

        天可怜见,我的身子基本上都落在了行李包上,只有左脚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我看到方老师飞快地跑到我身边,我看到自己紧闭着双眼,我还看到那本《梦溪笔谈》就落在我的身边。

        我忽然觉得懊恼万分,书应该是摔不坏的啊,顶多是污损两页,你说我怎么就不要命地探出手来抓呢!

        可是当时似乎什么也没考虑,下意识地已经做了,等到意识到,来不及了。都怪那阵怪风。

        我转到方老师面前,想告诉他我没死,但是我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我忽然看到方老师已经泪流满面,心碎神伤的面容,让人不忍目睹。

        这样子我的确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下,不由踉跄后退。

        不对不对,这已经不是一个老师对一个优等生应有的关怀和爱护了,已经超出了那种情怀。

        这时候,已经有人叫来了救护车,方老师小心地抱起我,放到医护人员的担架上面,然后说了句“我是她老师”就反身也跟着上了车。

        救护车响着鸣笛声远去,我楞站在原地,恍惚中,有一件事情,又翻出了脑海。

        学校餐厅。

        “咦?方老师,你怎么没在教职员工餐厅吃饭啊?”我打饭排队居然看到他,很吃惊地问。

        “怎么,不欢迎啊?还是不可以啊?”他笑着说。

        这时已经到了轮到了他,显然餐厅的大师傅是认识他的,给的分量很足。

        他打完饭我正要上前,他却转身把他打的东西递给了我,然后拿过我的饭盒,点了几个菜,刷的他的卡。

        挤出人群,我一看,都是好吃的。

        我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他把饭盒推给我说:“下午还有课吧?快吃吧,看你瘦的跟豆芽菜似的。”

        这个豆芽菜的比喻,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居然脸慢慢地红起来,最后连耳根都红透了。

        我赶紧闷头扒饭吃。

        他忽然哈哈笑起来说:“夕颜,哈,夕颜,你的吃相真是,真是……”

        我不等他说完,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对视两秒后,我鬼使神差的感觉到心里发慌,低下头来。

        他也闷声不响地低头吃了会儿饭。

        一时气氛有点压抑,我想着赶紧吃完然后走掉,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夕颜,有人说你适合生活在古代,甚至说你是穿越来的,呵呵,你知道么?”rshǚ.сōm他忽然又提起话题。

        “嗯,有人开过玩笑。”我答。

        “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他说。

        “何以见得?”我有点好奇了。

        “古代女人绝对没有你这样子狼吞虎咽吃饭的。”他忍住笑说。

        我有点恼的抬起头来,发现他正看着我,眼里弥漫着一种看不清的雾气和一丝压抑后释放出来的温柔。

        ……

        我想了想,就准备赶到我们学校附近的省医院。

        这时我忽然发现,我念头刚动,人已经到了,而且正站在自己的病房外面,医生正和方老师说我的病情。

        “左脚踝骨折,其他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我推测是掉下来的时候震动到了大脑。”医生说。

        “您是说脑震荡?那严重不严重?”方老师问。

        “还需要留院观察,醒过来后看情形再说。”医生刚回答完,就被一个护士喊走了。

        这时候,我的父母赶到了医院,一脸惶急和惊恐之色。

        我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赶紧上前跟他们说话,却发现我怎么说他们都像没听见似的,仍然急疯了似的团团转,母亲更是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候,我看到方老师收拾了悲痛的神色,开始安慰我的父母。

        从我的病情说到医疗费用,方方面面都不用我父母操心。

        我看着我父母褴褛的衣衫,看着方老师他笔直的西裤和干净的苹果衬衫,看着他搀着他们在一边说话,看着他掏出手绢给妈妈擦眼泪,看着他做这一切,看着他抚慰完我父母之后,朝我的病房痴痴地望着,望着。

        我终于肯定了,方老师,方扬,他,他真的是很喜欢我的。

        可是,等到我确定的这一刻,我却不在了,不在了。

        现在,我脸色红晕地慢慢走到他面前,心跳也加速起来,但是他却看不到我,他只是神色凝重地遥望着病房的方向。

        看着他深深皱在一起的眉峰,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抚平它,但是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阻挡着,我的手怎么也触不到他的额头。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担忧和浓浓的怜惜,还有隐隐的水雾弥漫,我想起那张让我震惊的不得了的泪流满面的脸,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纠结在一起了。

        然后一股心痛的感觉从心脏弥漫到了四肢甚至弥漫到了发梢。

        我没有哭,但是我似乎是流泪了。

        原来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你在离开的前一刻,知道原来有个人深深地爱着你。

        原来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是你在离开的前一刻,才知道原来有个人深深地爱着你。

        我的“爹爹”是沈括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四角绣着白色小花的紫纱帐顶,接着转头看到蒙蒙亮的天色。

        晨曦的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挤进屋子里,外间的走廊上已经有起得早的下人在小声但是忙碌地走动着,不时有两句轻声交谈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