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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檀香车》    作者:独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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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夫子愁聚眉锋,道:“除非赶快解去他所中之毒,要不然可就难说了!”

黄先生道:“老夫子能解么?”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我连他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黄先生道:“那岂不糟了?”

严老夫子摇头说道:“我已经闭了他近心脉处穴道,不使他体内之毒攻心,一时半会儿谅必不要紧,可是时候一久……”摇摇头,住口不言。

黄先生沉吟了一下,忽然抬眼说道:“赵兄也许有救,只不知道老夫子是否信得过我……”

严老夫子微愕忙道:“黄先生这话怎么说?”

黄先生道:“我学过几年医术,略知此学……”

严老夫子“哦!”地一声道:“怎么,黄先生通医术?”

黄先生赧然一笑道:“不敢说通,只能说略知一二!”

姑娘忙插口道:“那就请黄先生赶快替我五叔看看吧。”

黄先生道:“那是应该的,只是我得先征得老夫子的同意……”

严老夫子慨然说道:“无论如何,那总比看着他没救好,请黄先生赶快给他看看吧,我不但同意,而且感激!”

黄先生忙道:“老夫子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有把握,同时还得老夫子帮个忙才行……”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要我帮什么忙,只管说……”

黄先生摇头说道:“现在不忙,容我先为赵兄看看再说。”

走过来伸手握上赵滔腕脉,忽地,他眉锋一皱。

严老夫子忙道:“黄先生,怎么样?”

黄先生摇头说道:“老夫子这是一种慢性的剧毒,这一点老夫子适才为赵兄把脉时,应该已经知道了!”

严老夫子忙道:“是的,黄先生,这我知道!”

黄先生道:“毒发时刻恰好在限期三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刻,这用毒人不但懂毒,而且甚高明,程度令人叹服。”

严老夫子道:“是的,黄先生,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黄先生道:“请老夫子捏开赵兄的嘴,让我看看。”

严老夫子忙伸手捏住赵滔两颊,只稍一用力,赵滔的嘴立即张开了,黄先生借着灯光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严老夫子松了手忙道:“黄先生,可曾看出了什么?”

黄先生道:“只有一点,老夫子,赵兄所中的毒,不是从嘴里进去的,也就是赵兄并不是误食了施过毒的东西!”

严老夫子忙道:“黄先生,何以见得?”

黄先生道:“老夫子,这毒要是从嘴里进去的,赵兄的舌头跟喉咙应该泛乌紫异色,如今赵兄的舌头跟喉咙并未见有异色!”

严老夫子讶然说道:“那么他是怎么中的毒?”

黄先生道:“这个等赵兄醒转之后问问他就知道了!”

话锋一顿,接问道:“夫子既然是武林人,必懂内功,但不知夫子的内功深浅如何?”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问这……”

黄先生道:“夫子能不能把赵兄体内之毒逼在一处……”

严老夫子一点头道:“这我功力或可做得到,只不知黄先生要我把他体内的毒逼在何处?”

黄先生道:“那赵兄就有救了,请把他体内的毒逼在一条手臂上!”

严老夫子道:“容我勉力一试。”伸手抵上赵滔的心窝。

黄先生转望姑娘道:“严姑娘,请拿把刀或者剪子来。”

姑娘忙道:“这儿就有。”探腰取出那柄匕首递了过去。

黄先生接过匕首,转过脸来道:“夫子请运功吧。”

严老夫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黄先生也没再说话,他伸手抓起了赵滔的左掌。

片刻之后,严老夫子头上见了汗迹,同时抵在赵滔心窝上的那只手也起了轻微的颤抖。

再看赵滔被黄先生捏着的那只左手,也逐渐地色呈乌紫,颜色越来越浓,最后简直成了一只黑手。

姑娘骇然失声道:“好剧烈的毒……”

就在这时候,黄先生抽出了匕首,用那锋利的刃口在赵滔左手背上轻轻一触,只这么一触,立即皮破血出。

那不是鲜血,而是乌黑乌黑的血。

姑娘看得心惊肉跳,玉手掩口,险些叫出声来。

转眼间乌血流尽,鲜红的血液流出,赵滔突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黄先生及时说道:“夫子,行了。”

严老夫子倏然收手,举袖拭去了满头的汗渍,坐了下去。

黄先生转望姑娘道:“严姑娘,偏劳为令叔包扎一下,令尊太累了,让他歇息一会儿吧。”

姑娘忙道:“先生,我五叔的毒……”

黄先生摇头说道:“不碍事了,倘有金创药,最好为令叔敷一点。”

姑娘忙道:“我这就去找。”

转身一阵风般扑进了东屋。

适时,严老夫子开了口:“黄先生,大恩不敢言谢,严松龄永远……”

黄先生倏然一笑道:“夫子,救赵兄的不是我!”

严老夫子严松龄道:“我仅是出出力,要不是先生指点……”

黄先生道:“没有夫子的深厚精湛内力为助,我仍然救不了赵兄!”

说话间姑娘已捧着应用物转了出来,近前接过了赵滔那只还在流血的左手开始了敷药包扎。

黄先生腾出了手,转望严老夫子,手一摊道:“夫子,请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严松龄呆了一呆,道:“先生要干什么?”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我在夫子左手背上也划破一个口子,然后请夫子运功,把自己所中之毒逼出尽净……”

严松龄又复一怔,道:“怎么,先生,我也中了毒?”

黄先生微一点头,道:“是的,夫子,不过那要等三个月后才会发作!”

严松龄诧异欲绝地道:“我根本未到关外去,甚至没跟那帮人接触过,什么时候我也中了毒……?”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夫子若信得过我,就请把左手伸出来。”

严松龄迟疑了一下,满脸诧异地伸出了左手。

姑娘惊异地看到了这儿,樱口一张,就要说话。

黄失生似背后长了眼,道:“严姑娘,令尊不碍事的,请快为令叔包扎吧!”

姑娘连忙又动了手,可是她却忍不住问道:“先生,我爹什么时候也中了……”

黄先生道:“应该就在今夜!”

姑娘诧声说道:“今夜?那,那怎么会……”

这时候黄先生手把匕首便要划下,严松龄突然说道:“先生,为什么我跟五弟都要在左手上……”

黄先生淡然一笑道:“右手上有伤,岂不碍了二位与人拚斗?”

严松龄呆了一呆,道:“先生,我二人要跟谁拚斗?”

黄先生道:“照今夜事看,二位跟那帮人拚斗的时候该是近在眼前。”

严松龄神情一震,道:“先生高明……”

黄先生道:“夫子请运功!”匕首飞快地划了下去。

严松龄只有连忙闭口收心运起了功。

他这里闭起目运了功,黄先生那里转望姑娘道:“姑娘,你可曾摸过那张柬帖?”

姑娘摇头说道:“没有,怎么……”

娇靥颜色一变,急道:“先生,莫非这张柬贴上……”

黄先生微微一笑道:“姑娘说着了!”

拿起那张柬帖就了灯,柬帖着了,他脸上泛着笑意,看着那张燃烧着的柬帖,一直等烧剩了一角,他才把它丢在地上任它燃烧成灰。

姑娘定过神来忙道:“先生,你怎么敢摸……”

黄先生笑道:“这柬帖上的毒俱被令尊跟令叔二位抢了去,我没有这份福气分享,严站娘,稍时令尊的手也请偏劳包扎一下,一顿年夜饭我永记不忘,告辞了!”话落,伸手抓起那床被往身上一裹,转身开门行了出去。

姑娘忙叫道:“先生,你不能走,请等等……”

黄先生充耳不闻,人已出了门。

姑娘急了,跑过去就抓,抓是抓住了,但“嘶!”地一声,却扯落了一块破棉被,黄先生一叹道:“严姑娘,请照顾令尊令叔,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他说完了这句话,人已到了竹篱门。

姑娘想追出去,可又明知自己离不开,急得她直跺脚:“先生,请等等,你等等啊!”

北风怒号,也许黄先生没听见,出了竹篱走了。

姑娘没再叫了,她只呆呆地站在门口,眼望着黄先生逝去处,娇靥上的神色难以言喻。

片刻之后,忽听乃父在屋里叫道:“丫头,你……黄先生呢?”

姑娘倏然惊醒,忙转进去道:“爹,他走了。”

严松龄此时毒已尽,他自己闭了手臂上的穴道,闻言急道:“走了?你怎么能放他走?”

姑娘道:“我不让他走,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走……”

严松龄霍地站了起来,道:“丫头,看好你五叔,我追他去!”转身就要去开门,可是身形才动,他又停住,微一摇头,道:“我糊涂,他岂会再回村西去……”

姑娘道:“爹,您这话……”

严松龄目光一凝,道,“丫头,你看他像个落拓寒儒读书人么?”

姑娘美目一睁,道:“爹,您说他是……”

严松龄苦笑摇头,道:“丫头,你还好,爹跟你五叔算是白活,枉为‘十奇’中人了!”

姑娘道:“可是五叔刚才在后头对我说……”

严松龄微一点头道:“不错,丫头,刚才你去了村西之后,我跟你五叔的确还听见‘玉龙’在外头说话,从这一点看,这位黄先生绝不会是‘玉龙’,可是从他刚才那高明的医术及高绝的智慧看,他已经不该是个落拓寒儒……这究竟是……”

微一摇头,苦笑说道:“连我也糊涂了……”

姑娘道:“爹,刚才他在咱们屋里,那‘玉龙’却在后头用他那信物阻拦了那黑衣人……”

严松龄双目猛睁,道:“丫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爹开门的时候,黄先生他可曾往旁边一躲,并且喊冷……”

姑娘道:“是啊,难道说这……”

严松龄跺脚叹道:“栽了,栽了,爹枉为‘十奇’之首,分明他是趁那一闪身的刹那间,用他那高绝手法把玉龙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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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急道:“您怎么早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