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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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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书籍名:《莽原魔豹》    作者: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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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作者:云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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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一定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所有的飞禽走兽,纷纷往北窜飞?

张家全站在山腰的矮林前,困惑地向西麓眺望,居高临下,俯瞰小漳河河谷一带,无缘无故地感到心神不宁。

也许,是飞禽走兽的北避,引起他某些联想吧!

当然,这种联想决不会是好的联想。

在记忆中,自懂人事以来,他所经历的、所看到的,似乎除了死亡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印象留下来了。

天灾、人祸。

饥荒、瘟疫、刀兵、流血……

除了死亡,还是死亡,死亡。

潞安府、沁州,短短的廿年中,人口从一百廿万,减至目前的廿三万,这是说五个人中死掉了四个,其中还不包括出生的人。

他就是在战乱中出生的,十八年来,他始终在死亡中挣扎。

正式换朝换代,还不足四年。

流寇、太行山贼,把这一带搞得烟消火灭,前后廿几年,他就是在血流成河中长大的。

然后,是金虏的铁骑光临。

然后,金虏被称为满州。

然后,又称为大清朝。

结果,他的脑袋前半部披剃光,后半部头发编成一条小猪尾巴,而且发根剃掉一寸宽的边。

他不敢不剃不留,因为山西巡抚大人申朝纪,所公布的皇榜,高悬在州衙的公布栏内,写得明明白白: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在南方,剃发令晚颁了十几年。

他当然要留头,只好不留前半部腊袋的头发。

以往,大男人谁肯花时间去结辫子?

但现在头发只有一半,要是不结辫子,那像什么?

顺民,就是这个鬼样子。

说顺民,是不正确的;正确的说,是奴才。

大清皇朝自皇帝以下,都只有一种人:奴才。大官们是大奴才,小官们是小奴才,全是奴才,只有一个主子。

他一身猎装,手中有弓,腰间有猎刀。从八岁起,他就在太行山数千里山区狩猎,一年只有逢年过节在家里度过。

家,那只是十余间破败的古老房屋,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的母亲,是他在九年前,他老爹披征入潞王府当差后一年,派到太原一带打仗时去世的。

那一年,他正好十岁。

十余间破败的房舍,只有他一个十岁的小孩。

人,都死光了。

天下太平了,州城西隅的兴文街张宅,就剩下他一个人,因此,他更少回家了。

张家的东面不远处,是原来的州学舍,目前除了断瓦秃垣,已经看不见一栋像样的房屋整条兴文街,真正完好的房屋,不会超过十家。虽则太平已经三四年,仍然是满目疮痍南方仍在打仗,这里,官兵民壮不时向土匪强盗出动围剿。

一般说来,大事不生,小事不断,太平的气象已经可以看出了。

庄稼收成好,市面正以快速的脚步复苏。

顺民的日子还满好过的,只要不造反,不叫什么勤王、不高呼大明皇朝万岁,就可以活得愉快。

他看过满州人、蒙古人,不怎么样嘛,还不是一样的面孔?和他一样,一个鬼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们的话他听不懂。

山下,是至太原府的官道。

官道沿小漳河河谷上行,在六月盛暑的炎阳下,平时车马往来不绝,商旅往来络缫于途是了,这条官道不对劲。

前后十里地,鬼影俱无,没有车,没有马,甚至没有一个步行的旅客。

怎么一同事?

今天又不是大年初一,怎么官道上竟缫鬼影俱无?当然不对劲。

”我得下去看看。”他向自己说。

挟了弓,他分枝拨叶向下走。

这里群山起伏,往南卅余里是州城。

沁州是直隶州,直隶太原府。下面这条河叫小漳河,也叫西漳或浊漳,发源在北面数里的滑山。

这是说,官道过了滑山西麓,便离开小漳河谷了。

滑山东麓还有另一条河,甲河。

小漳河流经州城西面两里地,也叫铜河。

滑山一带,飞禽走兽特别多,有豹、有熊、也有虎。兵荒马乱数十年,人都快死光了,飞禽走兽真是满坑满谷。

所以,他成了业余的猎户,日子相当好过,他的猎猛兽技巧,在方圆千里内找不出第二固。

他老爹张昆山,廿年前景武林的悍将,江湖亡命的代表性人物,绰号叫四海潜龙。流寇的第一号悍将飞天虎傅群,兵败郑州带了十六名悍贼,在卫辉府拦路抢劫,不幸虎劫龙自取灭亡,十七名巨寇片刻间横方圆三丈地。

阐王李自成,曾经出赏格黄金千两购买他的头。

四海潜龙成家之后,返回老家沁州,从此有了妻儿、有了家累,也从此任人宰割,先是成为民壮的小队长,然后被编入潞王府的亲卫军。

当然,没有人知道他是四海潜龙。兵赴太原之后,太原不久沦陷,他从此失了踪,是否已经阵亡,谁也不知道。

总之,四海潜龙曾经在国破家亡时,确曾为大明皇朝尽了一分心力。

天下太平了,虽然南方仍在打仗,大明皇朝仍在孤臣孽子手中撑持,北方的确正大踏步向太平盛世迈进。

可是,十年来,张宅的老主人四海潜龙,依然音讯全无。

这也就是张家全不肯离开故乡的原因,他眼巴巴地等候老父归来团聚。

十年的数千里狩猎生涯,他也从儿童成长成青年。

茹毛饮血,出生入死,他不但体格健壮得像一头成长的豹,性情也像豹,甚至也具有豹的嗜血性。

降下一道山粱,他突然向草丛中一钻,形影俱消。

这就是豹,发现猎物或劲敌时,悄然隐伏待机,与猛虎大吼大叫的特性完全不同。

三个育衣人,正悄然潜行,越过前面的树林,悄然登上可俯瞰五皇外山脚下的官道,在山脊潜伏在草中,向下面指指点点,低声商量。

两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不是顺民,没剃头,梳了道土髻。

假使披官兵或捕快捉佐,砍下脑袋,发髻正好用手提,提到州衙可以领到十两银子赏金天下太平了,人口少,十两银子可以买十石麦子。

这就是一条命的价码:十石麦子。

女的穿紧身骑装,青布包头,仍是官府所谓的“汉装”(严禁说明装)。

汉人(不许说明人)实在也很可爱的,不知是那一位仁兄自我解嘲,说汉人做顺民的条件是:生降死不降、男降女不降。因此,死了以后,入棺可以穿明代衣冠,墓碑也沿袭旧制云云。

女不降,也是迫于现实。

把汉家女人强迫穿旗装放天足,那几乎是办不到的事。要叫一个女人放天足丢掉裹脚布,她宁可去跳河。

女人如果都死了,男人岂不都去拿刀枪拼命?

四海潜龙如果不是有了妻儿,恐怕至今仍是做啸天下的亡命。

这位女的相当健美,身材高挑,眉目如画。

天气热穿得少,骑装紧身更显得玲珑剔透,该高的高,该窄的窄。总之,这是一位年近双十,成熟健美的可爱女郎。

至于她腰带上插着的宝剑,和腰间的重甸甸百宝囊,可就不怎么可爱了,那是可怕的杀人家伙。

两个中年人像貌堂堂,一双虎目冷电森森锐利极了,一佩刀一挂剑,全身绽发出骠悍、冷酷、机警等等慑人的气息。

“真不妙。”那位佩刀的中年人说:“戒严,不是好兆头,可能走漏了风声,要不就是咱们有了内好,披奸细出卖了,不然怎会戒严封市?”

“不可能够,周叔。”骑装女郎语气中充满自信:“咱们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在太原潜伏的河东三杰绝对可以信任,沿途传讯的太行三仙更是铁血男儿……”“可别忘了,他们本来是太行山最凶残的悍匪首领。”挂剑的中年人苦笑:“把虎豹的斑毛刮掉,仍然是虎豹。

他们放下屠刀不过五六年,扮成玄门弟子便称起仙来愚弄人,只要有人给他们重赏,要他们去挖他老爹的坟,他们也会毫不迟疑地拿起锄头来干。扬姑娘,你找来的这些所谓忠义铁血之士,还真是些人才。”

“吴叔,晚辈已走投无路,怎办?”骑装女郎无可奈何地说:“能找得到的人,就是那么几个。

要不是河东三杰肯仗义代为找人,晚辈恐怕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呢!有些人听说要抢救的人是家姐,一个个变色而走……”

“这就叫树倒硼碉散。”周叔摇摇头:“怪也该怪令姐不该攀龙附凤嫁给龙子龙孙,怪也该怪朱家皇朝的贵胄们太争气了。

令姐夫山阴王在蒲州,老实说,真心真意同情他的人,就没有几个。

算了吧!不提这些,规在这条路上戒严,官兵都睬在各处蔽地理戒备,显然已走漏了消息,你打算怎辫?”

“周叔,晚辈已六神无主。”

“那……依我看,还是暂且放弃在这条路上抢救的计画,到前途去候机。此至京师迢迢数千里,下手的地方多着呢。”

“周兄,夜长梦多。”吴叔断然反对:“多拖一天,多一分凶险,对方戒备也就日益森严,绝对不能拖。”

“吴兄,你的意思……”“必须在弥州以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