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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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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生与死的对抗》    作者:[美]诺尔曼·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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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快乐原则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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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于人和把涅槃原则归属于一般有生命的存在物,只不过是改换了一种说法来指出:人,只有人,才是患有神经症的动物。患有神经症的动物是永不满足的动物;人的永不满足意味着制约动物行为的在紧张与消除紧张之间保持平衡的稳定状态已经破裂。本能的压抑使动物身上静态的原状稳定原则转变成人身上动态的快乐原则,而原状稳定原则只能存在于本能满足的种种条件下。正是在本能受到压抑的条件下寻求本能满足的努力,才在人身上制造出一种躁动不安的追求,即快乐原则追求一种在压抑条件下它所得不到的体验。永不安宁的快乐原则是在心理疾病的条件下寻求心理的健康,因此它本身就是疾病的一种症状,正像弗洛伊德说心理疾病的进程也可以视为一种获得痊愈的努力一样。

        [7]

        同样,如果人能够结束压抑状态而获得本能的满足,那么永不安宁的快乐原则就会复归于涅槃原则,也就是说,复归于一种紧张与紧张消除之间的平衡状态。如果因此涅槃原则便“属于死亡本能”而快乐原则则属于爱欲的话,它们的重新统一便会是一种生命的安宁状态——这是一种完满的、无压抑的生命状态,是一种自我满足、自我肯定的生命状态而不是一种自我改变的生命状态。这样解释的话,精神分析学便重新肯定了古老的宗教向往,因为,如果说涅槃状态表现了最低形式的有机生命体的节奏和韵律的话,它同样也表现了佛教的最高向往。至于涅槃状态与圣。奥古斯丁作为人的终极幸福而向人许诺的那种不仅精神并且肉体都得到的永恒安宁[8]有何不同,我把它留给神学家们去进行区分。

        按照弗洛伊德把死亡等同于涅槃的等式,生本能与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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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的重新统一就只能被设想为历史过程的终结。弗洛伊德的悲观主义和他的宁可采用二元论而不采用辩证法、他的无法形成一种历史的末世学,都与此相关。把人视为与自然分离和与自己的本能相分离,就是把历史视为神经症,同时也是把作为神经症的历史视为在不断地和下意识地趋向历史的终结并获得一种重新与自然相结合的安宁状态。由此也就可以说:人身上生本能与死本能的统一一旦破裂,其结果就是使人成为历史性的动物。因为,永不安宁的快乐原则作为涅槃原则的病态体现,正是那使人变成浮士德式的人的动力,而浮士德式的人乃是创造历史的人。

        一旦压抑作用不复存在,浮士德式的人的永不安宁的追求便走到了尽头,此时他便会感到满足地说:“Verweiledoch,dubistsoschon。”

        [9]①C现在让我们转向强迫性重复冲动并尽量以同一种方式辨别其在动物水平上的作用机制和在人类水平上的作用机制。

        弗洛伊德把强迫性重复冲动视为所有有机生命体中的一个要素时,其所遇到的一个困难是:他在两种不同的现象之间发现了一种联系。这两种不同现象是:所有的有机体都要死亡和生物本能基本上是保守的(他引为例证的是鸟类和鱼类的迁徙,以及遗传规律和胚胎学定理)。

        [10]如果我们考察了弗洛伊德内在的趋向死亡的趋力这一思想中有关施虐-受虐情结的考虑,我们便会同意他关于强迫性重复冲动体现了本能的保守倾向的说法。在《超越快乐原则》一书中,弗洛伊德正确地看见,需要把人身上“进步”和“趋向完美”的现象与

        ①德语:“停留一下吧,你多美呀!”参看歌德《浮士德》。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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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机体水平上本能所固有的保守倾向联系起来考虑。

        而且,如果我们撇开他的某些犹豫,他实际上正确地发现,这些明显对立的倾向实际是同一种东西:

        要放弃这样一种信念,即人身上存在着一种趋向完美的本能……这可能是十分困难的……然而我却不相信存在着这种内在本能,而且我无法看出这种仁慈的幻相将怎样得以保留。

        在我看来,人类个体目前的发展水平,并没有什么不同于动物的地方。那在极少数人类个体身上表现为一种永不懈怠地追求日益完美的冲动,完全可以理解为本能受到压抑的结果。受到压抑的本能从不停息其对于完满的满足的追求,而这种完满的满足只能存在于对原初的满足体验的重复和再现上。没有任何代用品或任何反应形式,也没有任何升华作用能够足以消除受到压抑的本能的这种持续不断的紧张。

        [1]

        人和动物的不同之处是本能的压抑。在压抑状态下,强迫性重复冲动建立起一种对过去的执着(固置作用)

        ,这种执着使神经症患者与现在(thepresent)

        相疏远,使他不自觉地在未来之中去寻找过去。这样,神经症的外在表现虽然是追求新鲜事物,但潜在地在本能的水平上,它却不过是一种想要重演过去的强迫冲动。在人这种神经症动物身上,本能的这种想要重演过去的强迫冲动转化成了它的反面,即对于新奇的追求;而这种追新求异的行为,其不自觉的目标却不过是重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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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正是压抑作用把强迫性重复冲动变成了快乐原则的对立面。弗洛伊德早已认识到,强迫性重复冲动既可以是快乐原则又可以是一种创伤性地执着于过去的冲动原则——同样的混淆曾使他把涅槃原则先说成是爱欲的原则,后来又说成是死亡本能的原则。

        他注意到,“儿童对他们感到愉快的事总是永远重复不够,没有人能够说服他们改变这种做法,因为他们坚持认为重复行为就是先前那种行为。”与此相对照,在成人身上,“新奇始终是令人感到愉快的条件”。

        [12]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儿童时代处于自然状态;而在动物水平上是不存在快乐原则和强迫性重复冲动之间的紧张对立的。强迫性重复冲动(本能固有的保守倾向)似乎是一种生物原则,它把物种的本质局限强加给该物种的每一个个体成员,引导个体去欣赏那适合于该物种的生活;而在人这种永不满足的动物身上,它却转变为一种退行性的执着即对于过去的执着,与之相伴随的效果则是逼使自己不断地改变自己去成为什么和去寻找适合他这种物种的生活。

        然而一旦压抑作用不复存在,人便能够欣赏和享受适合他这个物种的生活,这种退行性的执着于过去便不复存在,对于新奇事物的永不安宁的追求就会再此被吸收和融解到愉快重复的渴望之中,想要成为什么。。

        的欲望(thedesiretoBecome)

        就会消融到想要是什么的欲望。

        (thedesiretoBe)之中。

        人作为永不满足的动物,不自觉地追求那适合他那个物种的生活而成为历史中的人:压抑作用和强迫性重复冲动开创了历史的时间。压抑作用把没有时间性的本能重复冲动转变成向前运动的神经症辩证法,而这就是所谓历史;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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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运动凭借的是强迫性重复冲动,这种强迫性重复冲动保证了压抑状态的缓慢回归这一历史法则。

        [13]相反地,那未受压抑的生命——解除压抑作用后存在于人和人的生活之下的有机生命——却并不处在历史性的时间之中。如果我们把强迫性重复冲动与弗洛伊德反复强调的本我中的本能过程是没有时间性的这一定理[14]联系起来(弗洛伊德并没有作这样的联系)

        ,那么,就只有受到压抑的生命是处在时间之中,而未受压抑的生命则是没有时间的或者说是永恒的。这样,精神分析学在把自己的逻辑结论贯彻到底和转变为一种历史理论的时候,就再次把古老的宗教向往搜集到自身之中。永恒的安息日,那时间不再成为时间的时刻,就正是这一状态的描绘——而这一状态则正是无时间性的本我中强迫性重复冲动的终极目标。浪漫主义者们继承了宗教对永恒的神秘向往并使之世俗化;黑格尔设想过历史辩证法的终点,设想过人性最终进入“绝对精神”

        (AbsoluteGeist)的永恒王国。

        精神分析学后来提醒我们,我们实际是肉体凡胎,压抑其实是肉体的压抑,完美只会是在“绝对肉体”

        (AbsoluteBody)领域中的完美,永恒也只是无压抑的肉体的永恒。

        不管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强迫性重复冲动已经把我们卷入到关于时间的理论之中;这里也像别处一样,精神分析学成了(或者说应该成为)一种悖论。把时间予以取消的思想,对许多人(包括对正统精神分析学家)来说都不啻是荒唐无稽的胡言乱语而不仅仅是一种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