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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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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祸水

书籍名:《杯中桃花》    作者: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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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生进了桃花酒铺一下子就成了大爷,不是他愿意,而是芳姐儿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冷不着饿不着,但美人就是美人,就这样宠着养着就是不长肉。

        秦春坐在院子里磕着瓜子看着芳姐儿蹬着两条小腿端着热水吃食跑进跑出,歪歪头叹叹气,扯着嗓子喊道:“哪天我找个倒爷把这院子给买了。”

        芳姐儿全然不理会,展着眉像朵杜鹃花,一把抢过秦春桌上的瓜子,去讨好屋子里的柳哥哥。

        王宝儿缩着袖子,往石凳上一坐,两眼直勾勾瞪着门槛:“春娘,好好的院子卖它干什么?”

        “干什么?这院子风水不好,招鬼!”秦春攒够了五十枚瓜子肉,一口气塞到嘴里,满足地笑笑。

        王宝儿的脸黑得像块炭,斜眼瞅瞅芳姐儿:“鬼?”傻小子回头,“鬼!”

        秦春从容点头:“色鬼!”

        芳姐儿开窗冲着秦春吐吐舌头,起手扔出一块臭哄哄的抹布,秦春撇头一躲,正中王宝儿脑门。

        傻小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奔到了前厅,秦春阴阳怪气地咳嗽道:“丫头,得罪傻小子了。”

        丫头扁扁嘴,冲出屋来,把手里的碗往秦春的手上一甩,努努嘴,斜斜眼:“好姐姐,求你了。”

        秦春无奈,这小妮子一双大眼一汪水,嘟着小嘴装无辜,谁让她是自己赎回来的呢,甩袖咬牙接过碗。

        女子迈进自己久别的闺房,心里一阵泛酸,刚想着悲怆下,却听柳如生一阵气急地咳嗽,呛得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哎,怎么这一屋子的人都像吃定了自己似的。

        秦春有些尴尬地往床沿上一坐,扯着嘴角掩饰尴尬,柳如生太太手臂,想要接过碗。就一下,脸上的白色加重,唇上咬出了一道齿印。

        秦春咒怨,有这么疼吗?不会是想敲诈本小姐的廉价劳动力吧。

        柳如生娇弱地一叹气,有些怨恨自己的无能。

        秦春舀了勺粥:“别勉强了,手上的伤伤的那么重,还是我喂你吧。”

        柳如生浅浅地笑。

        秦春心里暗骂,妖孽呀妖孽,你笑得那么倾国倾城怪不得引来那只大苍蝇。谁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呢。

        柳如生含了口粥在嘴里,慢慢地咽下,一双似水眉眼柔柔地扫得秦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春伸手第二勺:“如生呀,身上还疼吗?”秦春无限温柔的问道,心里的潜台词却是:“好了就快点给我走,姐姐的左右护法快被你被个祸水搞得风云乍起了!”

        今天的柳如生似乎真的有些反常,按说平时就是芳姐儿凑着脸给他喂粥,他也羞答答地推上半天,但今天乖顺地像只猫咪,还是一副祸水样。

        柳如生被烫了一下,吐着舌头,笑笑:“倒不是很疼了。”

        眼前的男子一身好皮囊,秦春终是有些心疼的,不为他那副祸水样,而是因为他们都是相仿的年纪,都是所谓的三教九流,都是他是戏子,自己是娼妓,都是别人床上的玩物。秦春想或许这是一种同病相怜吧。所以当张大少大闹酒铺的时候,平时一直本着不得罪官府的秦春挺身而出为柳如生挡了一道,虽然最后秦春很后悔。

        秦春无奈第三勺:“如生,小心烫着。”身后是一声轻微地几乎不可辨认的推门声。但秦春听到了,心想着这小丫头还来监工!生怕我亏待了他的柳公子。

        于是乎,第四勺是无限殷情的一勺:“如生,多吃些。”语带温存。

        柳如生感动似地抬起手,捋过秦春额前的碎发,祸水笑得秦春一身发毛,身体一下子就被盯在了原地:你,就是你,大哥你想调戏我吗?

        话刚过了一圈肚子,还没开口,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就一晃芳姐儿揉着脑袋进来:“春娘,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吕公子进来找你,你怎么没跟他一道去说话?”

        “吕公子来了,那快让他进来看看如生呀。”秦春放下碗,笑得无比灿烂,终于可以甩掉病美人这个大包袱了。

        芳姐儿抬头,一脸的阴雨,阴森森地开口:“是吕大公子!”

        秦春花容失色,一双桃花眼就看到了小丫头一口白森森的牙,好像咬断了自己的脖子,气绝。

        苍天要绝我后路,那脚步声,是他的!那推门声,是他的!

        秦春来不及多想一刻,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回头看着床上的祸水,一脸的轻松。等等他刚才抬手摸我头发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女子想一头撞死,被阴谋了,心里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地像反胃。想破口大骂,喊出那句窝在心底的话:“柳如生,你给我滚!”

        但碍着吕石君的面子,她忍住了,一脸铁青地去前堂,一掀帘子是吕沛竹的脸,很黑很长很可怕。

        闪过秦春脑子里的第一个年头就是:躲!

        但,晚了,吕沛竹开口,秦春一剑毙命:“掌柜的,好忙呀,后头喂着粥,连前头的生意都顾不上了。”

        秦春僵着的身体顷刻间粉碎,转身,一脸赔笑:“吕大公子真是说笑,哪里,哪里。”随手摸过桌上的酒壶,小心翼翼地给吕沛竹斟上。

        吕沛竹端起酒杯嗅了嗅:“最近的酒桃花味好浓呀。”

        秦春低头:毒蛇呀毒蛇,你到底想怎么样呀,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谁叫你赶了个那么好的时候,现在姐姐我真的是六月飞雪,黄河西回!冤呀!

        男子抬头,一双狐狸般细长的眉眼,弯了一道玩味的弧线:“怎么,后面的人,这回子就不用人给吹冷了粥慢慢喂了吗?”

        女子再低头,哑着嗓子道:“那个,这个,芳姐儿在照顾。”秦春觉得自己就算是当年背了张零蛋的考卷回家也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按照一般的经验,生气不要紧,过了也就过了,可现在的吕沛竹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怕是正在筹谋着什么坏点子吧,秦春的脊背凉了,让这只狐狸算计了,不死也得内伤,这次完了。

        吕沛竹端着酒杯按在嘴边,半吟:“怎么,我才走了这几天,如此就寂寞了?”

        秦春的火一下走就勾了起来,但吐了口气,不起不起,不计较。

        “呵,连戏子也带进了门。”

        吕沛竹的话在秦春的耳朵里尖得像刺,女子仿佛听到了他的嘲笑,不单单是对于戏子,还是对于像戏子般生活在别人鼓掌里的可怜人的嘲笑,就像自己。

        “你什么意思。”秦春横眉,咬着牙。

        吕沛竹笑得一脸祸水样:“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当我是什么?我跟你又是什么关系,我的事用得着你来插手吗?别以为你救过我,我就要一直巴巴地伺候着你!”秦春一拍桌子,站起来,带着股狼牙山五壮士的悲壮,“我爱给谁喂粥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吕大公子指手画脚。”

        秦春收声,器宇轩昂地挺着背:这次终于在这只狐狸的身上出了口气。管它后果是死是活,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吕沛竹皱着眉头,抬眼看着一脸无畏的秦春,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好样的。”

        起身,走人。

        秦春一下子就被吓得四肢发麻: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杀了我,然后拖出去鞭尸,以解愤恨下,我今天是哪根筋搭错,跟他杠上了,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秦春沉浸在无线抱怨里,似乎自己已经进了万劫不复的炼狱,眼前是白茫茫的冰雪,冷风嗖嗖地响,冷得牙根也生疼生疼的。

        吃过晚饭,秦春坐在院子里发呆,屋里的柳如生已经下床了。看着活蹦乱跳的病美人一下子精神奕奕地立在寒风瑟瑟里,秦春冲着眼前的人说了七个字:“你怎么都还活着。”

        王宝儿愣愣地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秦春两眼无神:“去死。”

        “什么?有你怎么迎客的吗?”吕石君一进来就听到秦春破口骂人,挠挠头。

        秦春看到了吕石君就像大灰狼看到了小绵羊,两眼炯炯,可一张口,却出不了声。

        说什么呢?你哥哥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在家里磨刀打算过会冲到这里来把握碎尸万段?还是你哥哥是不是正在小黑屋里筹谋着杀死秦春的一百种方法?什么都不好说,只能噤声。

        吕石君扶着柳如生坐下,病美人扯扯微皱的衣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刚回来,回了趟家,就过来了。”

        秦春的头再一次懵了,下午刚到,那吕沛竹不就是一回到城里就来了来了酒铺看自己?

        耳边是男子嗡嗡地说话声,眼前却是吕沛竹一身风尘仆仆坐在前堂里的样子。秋日的风带着雨落到秦春的发间,眼里渗出的泪,温暖了这一夜冰冷的梦。梦里没有一个叫秦春的女子,只有一个笑得一脸祸水的男子,冷冷地说:“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