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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拽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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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籍名:《状元拽到宝》    作者:单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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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父郁郁寡欢,病死山西,我考取状元,面奏皇上,为着还父亲清白,并追究王丞相过失。”

皇上缓了脸色。“原来如此。看来你亦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为先父受的委屈竟立志考取状元,面奏本皇,实属难得。但前朝诸事,如过眼云烟,王丞相亦已告老还乡。如今你高中状元,你父亲可瞑目了,朕封你为左拾遗,弥补你父亲受的委屈。”

司徒剑沧不屑功名,他要的是正义。“谢皇上美意,在下不想做官,望皇上即刻下旨,追究前丞相过失,论罪责罚,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放肆!”唐皇震怒。

“皇上息怒啊……”已经跪着的群臣,又一阵哆嗦。

唐皇怒斥:“区区一个新科状元,敢逼本皇拟旨!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领死,去天上见你父亲。”

司徒剑沧缓抬起眼,直视皇上。

皇上微怔,一时竟感觉到怕。那双眼,是不怕死的眼,目光犀利,敢迎视他,毫无惧意。这家伙疯了吗?

司徒剑沧是疯了。

舍弃一路走来的花草颜色,舍弃加诸身上的感情,舍弃走近的人,不嗔不喜,将情感减到最低,就是因为将来早注定好的结果,来这里搏他一搏。

阮罂曾问他有什么梦想?他听了心中悲凉。阮罂哪知道,他能有什么梦想?他是个没有梦,也不能作梦的悲剧角色。

他有的是义务,洗刷父亲冤屈。这义务艰困危险,已霸占住整个生命,整个前程,哪还有作梦的余地?梦想是给那些衣食温饱的人享受的,像他,从何梦起?

为了父亲最重视的名誉,为坚持一个正义,他愿赔上自己性命,替这大世界,一个渺小微不足道的、没人在乎的、曾发生在司徒家的悲剧,写上句点。以他的鲜血,来拚皇上的良心。

司徒剑沧想清楚了,假使皇上坚持不肯答应他的请求,他便要当庭刺杀皇上,让这不义的皇帝命丧黄泉。自然,他抑或落得共赴黄泉的下场。

满朝文武官,噤声不语。观礼的长公主跟太子,紧张得呼吸急促。

在一阵足教人血液结冰的沈默后,皇上以警告的口吻提醒司徒剑沧:“司徒剑沧,过去事休要再提,朕封你左拾遗,再不接受,朕就摘你脑袋。”

蠢物!司徒剑沧仍是那句:“在下不想当官,请皇上下旨,追究前丞相过失。”

长公主抽气,面无血色。大殿空气,顿时凝结。

皇上坐在高处龙椅,却不能威其跪地的司徒剑沧。皇上心一横,命旁人:“来人,把他给我——”

司徒剑沧目一凛,袖内短剑落在手中。再会了,阮罂……他提气,盯住皇上,蓦地,长公主忽地站起,摀住胸。

“父皇!我心痛……”她往后倒,晕了过去。

一时,秩序大乱,太监宣御医入殿,爱长公主如命的唐皇,立时将公主抱进怀里,心急如焚,却听公主低声说了两个字——

“别杀。”

很小声,但皇上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女儿为这状元假晕?皇上回头,凝视还跪在地,等他定夺的新科状元。

这家伙有何能耐,竟让他女儿帮他?

三个时辰后,皇上跟御医及前来关心人等,离开东宫。稍后,宫婢宣状元郎司徒剑沧入宫。

“你没事了……”不久前还躺在大殿表演晕倒,这会儿长公主已大摇大摆地在寝宫喝甜汤。

司徒剑沧缄默不语,慎重起见,暗自思量目前的情况。

长公主睐他一眼,笑道:“我知道,你还惦着你父亲的事,刚刚我已经跟皇上商量过了,皇上明日下诏书,收回前丞相的奉禄,并将你父亲的案件转交刑部,按律例责罚。你父亲的事,我已帮你办好。”她注意司徒剑沧的表情,搜寻感动的迹象——没有,他神色如常,没公主预期的表现。没向她道谢,也没感动得激动落泪。没关系,她为他做的不止这些,待她说完,他肯定大感激。

长公主喝了口甜汤,又说:“方才在殿上,幸好我想到昏倒的妙计,不然你现在已是个断头尸。”感动了吧?没,他的表情还是冷冰冰。

长公主的斗志整个被激发出来了,更卖力表现。“还有,我父皇不追究你忤逆的罪行,也同意你不必进朝当官了,只要求你留在太子身旁指导太子功课。这些通通是我帮你解决的。”觉得她好了不起吧?

“多谢。”这淡淡吐出的两字,便是他唯一的感动表现。

就这样?这跟公主预期中的落差太大,不激动得跪下谢她就算了,起码真情流露欢呼一下吧?不真情流露就算了,最低限度笑一个吧?可好样的,他还是八风不动,态度冷漠。

索性摆明邀功了,公主说:“之前你打我一耳光,我没跟你计较,事后也没追究,现下还帮你,你知道为什么吗?”走到他面前,笑道:“因为我欣赏你,我喜欢你这个人,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可以对我冷冰冰的,要记着长公主对你的好。”她口气撒娇,人靠过去,但司徒剑沧一个侧身,轻易回避掉。

长公主个性就勇敢,越挫越勇,越挫折就越兴奋。

长公主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慢慢来,早晚征服他。

她转了一圈,摆个娇媚的姿势,问他:“司徒先生,你说说看,我穿的这件百鸟裙,漂亮吗?这是我的设计,你既然会设计那么漂亮的兵器,表示你眼光独到,我想听听你对我这身装扮的感想。”

“传闻宫中有公主,搜集百鸟羽毛,制百鸟裙,那位公主,就是你?”

“没错,正是我。共抓了一百只鸟,才配成这条裙子,美吧?”

“鸟儿长羽毛是为了保暖,你夺其羽毛,就为了一时的美丽?”他冷笑。

“一时?不,这么漂亮的裙子我可以穿好久呢!”她嘟着小嘴,拽高裙子,有点孩子气地,围着他,踮脚尖,半跳半走舞一圈。

“美吗?美吧?是不是美得不得了?你看这颜色的变化……好美!”

“好丑。”司徒剑沧想也不想就损她。

长公主被裙襬绊倒了,因为他残酷的话,她分心,踩到裙子。上次是被他打耳光,这次是被他害得跌倒,可怜的长公主,频频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

他不心疼,还补上一段:“这裙子你穿起来很丑。公主体态丰腴,又穿上缀满羽毛的裙子,如此搭配,便显得公主肥胖臃肿,活像是一只……”猪。好吧,刻薄也是有限度,猪这字,省略。

然而,公主已敏感地领悟到他省略了什么。“活像什么?你是要说什么?猪吗?”

她跌坐在地,泫然欲泣。候在四周的宫婢要很努力地才能忍住不笑,她们上前要扶公主起来。

“滚开!”公主斥退她们,就这么赖地上,仰望他。看那一双寒星似的眼眸,长公主双眸燃着熊熊的挑战欲。“我不气你,总有天,我要从你口中,听到对我的赞美。”

司徒剑沧面色一沈,眸光凛凛,像告诫她,甭浪费力气了。

在他心中,已有一位,她不需百鸟裙,她不必对他笑,不需讨好他。那一位,将他的心,全部占领。

入皇城时,原本抱必死决心,料不到,他竟能全身而退。世事难料,那么在之前,他何苦画地自限,限制去拥抱爱的那位。

此刻,望着长公主,她笑盈盈,炫耀色彩斑斓的百鸟裙,司徒剑沧不觉美,倒觉得无限苍凉。

打赢这战役,但错过最爱的女人。她嫁作人妇,往后对她的感情,只能埋心里。

“你怎么不说话了?”长公主问。

他微笑,他跟她,没有话讲。

司徒剑沧穷毕生心血,平反父亲冤屈,这才觉得,很无聊。因为对尔后生活,缺乏热情……

他面色一凛,明白过来,他也有梦想,他有。直到这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第七章

今日宫廷发生的事,宦臣宫婢们传到皇城外,成为长安城个把月来人们最津津乐道之事。

举目望去,竖耳来听,啊,这边,那边,谁不神情激动,口气兴奋?不论是茶馆、饭馆、客栈,或街头、马路、山林湖畔,人人都在讲,人人要议论,谁都不能免俗,谁都对新科状元产生大幻想。特立独行的司徒剑沧,满足老百姓们的想象!

一者,他不爱当官,有这种事?一个不屑当官的状元郎?

二者,敢忤逆皇上,忤逆还不稀奇,最稀奇的是忤逆完竟安然无事?

三者,从东宫婢女传出去,说长公主爱慕状元郎,她无时不刻都在讨好状元郎,天天要设宴款待状元郎,长公主之心,人人皆知。本想跟司徒剑沧提亲的媒人,全打消念头,谁敢跟长公主作对?

四者,司徒剑沧背景坎坷,男人们佩服他,以他为榜样。女人们母性大发,心疼状元郎,把他的冷酷当成心灵受创的表现,把他的不好相处当成感情上的不满足。更有甚者,把他当偶像,睡前要幻想一下。

人人都爱状元郎,还有作曲家做了一首符合时事的状元郎之歌,大街小巷人人传唱——

“好一个潇洒的状元郎~~好一个英俊的状元郎,聪明清高又坚强,人人当他是榜样……”

忽然,没没无闻的司徒剑沧,无所不在。

“啊~~”阮罂快疯了。

当全城都为司徒剑沧疯狂,她却因为染病,陷入痛苦中。这怪病令她常莫名冲动地想揍人,但她找不到理由揍人。这冲动没处发泄,她就很焦虑、很心慌。

自从曾经只跟她熟稔的师父,变成每个人嘴边说的名字时,这怪病便开始缠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