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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夜叉》    作者:黑田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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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撇唇而笑,促狭而可恶,“应该说是妳对我做了什么吧?”

她一怔,“你说什么?”

“妳蔼—”他在床沿坐下,沉眼凝视着既惊慌又傻恼的她,“昨晚抱着我又搂又亲的,不晓得有多热情……”

“你……你胡说!”这怎么可能?她才不是那种人!

“我何须骗妳?”他耸肩一笑,指着自己的颈子,“瞧,妳还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呢!”

她觑见他颈子上真有印子,当下面红耳赤。她当然不相信他那番鬼话,他一定是在骗她。

“梵辛,你下流。”她在他床上,而且还衣衫不整、被捆绑手脚,他该不是对她做了那件事?想到这儿,她几乎想跳起来咬他几口。

“我下流?”他哼地一笑,“妳那个朱少爷才下流呢!是他把妳搞成这样的。”

“你少信口开河!”她明明在他房里,为什么要赖到朱安邦那儿去?!

他挑挑眉梢,“信不信随你……”说着,他动手为她解开束缚,“要不是妳热情得教我难以招架,我也不会绑着妳。”

希敏闻言,不禁火大。什么她热情得教他难以招架?简直是胡说八道!

没等他松绑,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挣开,一拳就逼了过来,“你这浑球!”

梵辛眼捷手快地拦住她的手,“妳还打人?”

“我就是打你,下流卑鄙又无耻!”她气恼得破口大骂。

“妳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妳……”

“梵辛!”没等他说完,她已经情绪激动得打断了他,“你不是正人君子!”

他一顿,神情有点愠恼,“我这样还不算是正人君子?”

“你掳我来,还捆绑我,然后……”她羞红着脸,“然后还脱我衣服,你不是人!”

梵辛一听,哈哈两声,“我脱妳衣服?”他欺近她,如火炬般的眼睛直盯着她,“穆姑娘,是妳自己宽衣解带的,要不是我绑着妳,恐怕妳现在已经脱得精光了。”

“你还说?!”她抬起手,又想一掌过去。

他攫住她的手腕,“告诉妳,下药的人是朱安邦,不是我。”

“朱少爷?”她一震。

这怎么可能?朱安邦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她好歹是穆家的人,他怎敢如此对付她?

不,梵辛一定是诓她的。要是朱安邦下药迷她,她又怎么会在梵辛房里?

“如果朱少爷下药迷昏了我,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你?”她跟他初次相见,他就亲她,后来还跑到她房里放肆无礼,像他这种人所说的话,她才不相信呢!

“我看他脱妳衣服,所以出手救了妳。”他说。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他脱我衣服?”不知怎地,听见朱安邦脱她衣服居然让她羞得想一死了之。

假若脱她衣服的真是朱安邦,那她……还宁可是梵辛脱了她的衣服。

“说来,我还真不该多管闲事的。”他突然哼地一笑,“反正妳跟他关系匪浅,房笫间的事情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插手。”

希敏掩上衣襟,没好气地道:“谁倒了八辈子楣跟他关系匪浅啊?!”说完,她又惊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上回他到她房里放肆时,她为了自保而谎称自己是朱安邦的女人,但现在她又否认,这不是摆明着打自己嘴巴吗?

梵辛当然没漏听她话里的任何一个字,“妳跟朱安邦没关系?”他盯着她,眼底有一抹庆幸。

“呃……我……”她支支吾吾地。

“上回妳说……”

“谁叫你对我无礼!”她打断了他,羞红着脸,“要不是你干的全是那种放肆无礼的事﹒我也不会那么说。”

他眉心一拧,“妳就不怕我一听妳是朱安邦的女人,反而对妳下手?”

“你不会。”她斩钉截铁地道。“我知道你不会。”

冤有头、债有主,他为的是替那位方姑娘报仇,要动也是动朱禧的人,而她不是。

想起他已经心有所属,不知怎地就教她觉得心里抽痛。

“糟!”她暗忖不妙。

莫非她对他对了情?不,不,不,不会的!

她穆希敏想做个独当一面的女当家,而女当家是不需要男人的。

天啊,她一定是昏头了才会这么想,一定是……“妳怎么知道我不会?”见她那么“相信”他的人格,他差点儿感动得涕泗纵横。

她根本不知道他得花多少的力气,才控制得住自己不对她动手,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因为真喜欢她,才不愿那么伤害她……“我就是知道。”她不想提,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那位方姑娘。

对他来说,那也许是个伤疤、是个痛处。再说,病的又何只是他,就连她都觉得痛啊!

梵辛以为她坚信他的人格,这会儿更是不敢对她有半点轻薄;他怕自己单纯的爱恋在她眼里,可能会是无礼的侵犯。

“朱安邦为什么要这么害妳?”他望着她,问道:“妳不是奉父命前来保经他们父子俩的吗?”

她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大街上,人人都在淡论妳这位女英雄的事迹。”他撇唇一笑、“听说妳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他?”

她眉心一拧,义正辞严﹒“是他活该,不只仗势欺人,还视人命为粪土,我没打他算是给他面子了。”

“他可不是那么想,”他勾起一抹微笑,“在他的认知里,妳已经严重伤及他的尊严及威权了。”

“那我不管,”她哼地,一点都不视为自己有什么不对,“我奉命保护他们,可没说要当他家的狗。”

听到她这一番话﹒梵辛满心激赏。

他没有看错人,她果然是他心里那种——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的女子。

他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妳。”

她微顿,警觉地道:“梵辛,虽说我不屑朱家父子所为,不过如果你要杀朱老爷,我还是会跟你打的。”

“何因?”他虬眉睇着她。

“父命难违。”她说。

“令尊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何要味着良心保护朱禧这种人?”他盯着她问。

她听出他话中有一点不谅解,甚至是轻蔑她父亲的意味,“不准你那么说我爹!”她爹是个正人君子,绝不是攀附权贵的人。

“我说错了吗?”他挑挑浓眉。

“我爹是为了报恩才不得不答应朱老爷的。”她说。

“报恩?”他疑惑地望着她。

像穆家那种跑镖的人,怎么会跟朱家扯上关系呢?

“朱家先祖有恩于穆家先祖,他要我们帮忙,我爹自是无法回拒。”

听完,他哼地一笑,有点不能苟同,“那是妳家先祖跟朱家先祖的事,你爹是个明白事理之人,根本不该因为上一代的事,作下如此错误之决定。”

希敏对父亲一向尊敬,压根听不得一个外人如此评判自己的父亲,“你懂什么?!”她气恼地瞪着他。

“我说错了?”身在绿林的他在观念上踪武林正派的她有些出入。

在他的认定里,穆玉峰根本不该因为上一代的恩情,而帮助朱禧这样的人,那是“愚义”。

“你还不够格批判我爹!”她非常不客气地道。

“为什么?”他冷笑一记,“因为我是绿林出身?”

她生长在穆家那样的环境里,脑子里全是一些所谓武林正派的思想,对他这种绿林出身的人果然是有点意见。

她眉心皱,沉默地望着他。

她没有因为他是绿林出身而轻视他,她只是不想听到他批评她父亲。

“我告诉妳,”他也老实不客气地道,“妳爹根本是助纣为虐、枉称英雄。”

希敏一听,当下又是火光。

什么助纣为虐?她爹才不是那种人,为了这件事,她爹也是犹豫了许久、挣扎了许久。

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恨朱禧是他的事,为什么连她爹也一并扯进去?强抢他心上人的又不是她爹!再说,没保住自己的女人是他的疏忽,怪得了谁?

“我不准你那么说我爹!”她气不过,一拳挥了过去。

梵辛抓住她,重重地将她摔回床上。“妳跟妳爹都是蠢货!”

“你说什么?!”她霍地扑向他,“你这个浑帐东西,不准你污辱我爹!”

他攫住她的手腕,坚决地道:“我就是要那么说,就算当着穆玉峰的面,我也要那么说!”

“你……”她瞪着他,愠恼而不经思考地道:“你凭什么?像你这种靠杀人谋生的人,凭什么评判我爹?!”

梵辛当然听出她话中那不屑轻忽的语意,穆家是名门正派,是武林正道,而他……他只是个出身绿林的杀人器具,这就是她想说的!

“在妳眼中,像我这种绿林杀手是比朱安邦那种浑帐还不如的?”他眼底有一道冷然的寒光,笔直地射向了她。

她一震,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油然而生。但是她不想示弱,尤其是在他面前。

因为不够坦白、因为要强、因为赌一口气,她说了反话,彻底的反话。“在我心里,你跟朱安邦没什么两样!”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希敏陡地,惊愕地瞪大了眼。

“别拿我跟他相比,妳知道我跟他不同!”要是他跟朱安邦是同一种人,昨晚他会要了她。

当他强忍着欲望没占她便宜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跟朱安邦的迥异。

“梵辛,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