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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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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版第一部分

书籍名:《大明西游记》    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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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接正文第三章到第四章之间的部分。至于为什么会有旧版,请看作品相关《关于作品的修改》。

        …………………………

        “高爹,旁闪旁闪。”张辉不再和高闯开玩笑,拦着他向后闪。两个人小时候曾经开玩笑说,长大后结婚生子,一定要让对方的儿女认自己当干爹,所以张辉有时候叫高闯为高爹,是以他那个还不知道哪个妈才能生出的儿子的口吻叫,“不是那个女财务来追你的吧!”末了,他加了一句。

        “别提那个女人,她根本就算不上女人。”高闯回了一句,一瞬间刚刚消失的烦恼心情又袭上了心头。

        他如果从此收手不干,那么他奋斗了那么多年,就还是一个穷人,没家没业的,眼看三十而立了,算哪档子事。如果他要干下去,就不得不和那个疯女人合作,因为她是代表苏氏集团的,而且看来那个老家伙非常信任她。问题是那个女人让人无法忍受,总带着一副债主子的神态,好像什么都要算计一番,可寻宝打捞这个行业是最算计不得的,因为这一行有着无数的成功可能,也有同样的机会一无所获,这需要的不仅是钱,还需要果敢、智慧、勇气和运气。

        假如非要他说有什么可行性的打算,那就是他想回到明朝去,亲自凿沉几艘装满了宝贝的船,至少他要参加郑和的那次在世界航海史上很了不起的远征,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他才能弄出那个杀千刀的可行性报告。要知道南中国海上,有很多条宝船,还有其它海盜船在暴风雨和暗礁中沉没了,可是他怎么回得去,这不是纯属天方夜谭嘛!

        “无论怎么说,有个才女追总是够你冒泡的。”张辉一边继续观察集市上越来越近的追逐,一边说。

        “让他来追你,好不好?”

        “不要!”

        “还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男人从来不要才女,男人要美女!”  高闯没好气地说。

        那个女人也是中国人,叫花想容,挺艳丽的一个名子,却偏偏是个最没有女性气质的人。外表看,三十多岁,脸瘦而寡,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一到中国就长了一脸红斑,长年戴一副遮住了半边脸的黑框眼镜,面目不清、脂粉不施、蓬头垢面,身上永远是黑色,半长的外衣,说不清是外套还是大衣,臃肿得看不出一点性特征,让高闯恍惚中总以为她是个男人。

        其实,她是个男人倒好了,至少交流起来方便一点,不像现在,她好似苦口婆心、认真负责地和高闯讨论打捞的“投资”,实际上她像是追债,就算高闯现在不想干了,她也不放过他,因为他耽误了她的时间,因为他让苏老头前期投资失败,所以他必须拿出相当的效益来扭亏为盈。

        他高闯从来没有怕过别人,可这次让这个女人缠得怕了,发展到最后四处躲藏,可这女人还是找得到他,非要和他谈个子丑寅卯来。

        “怎么,怕了?”张辉嘎嘎的奸笑,好像高闯紧张的模样很对他的胃口。

        “再废话,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破水产摊,傻叉二子。”高闯一想到花想容就头大,用小名骂了朋友一句。

        张辉还没有回话,那边追逐的人流突然到了他们眼前,一个藏族打扮的年青小伙子直冲了过来,嘴里吵吵嚷嚷着也听不懂说了什么,只一下子撞到了高闯的身上。

        啪哒!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高闯的脚边,正砸在他脚面上,疼得他一呲牙。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大家都看热闹一样看着几个藏族人你追我赶的,猜测是前面的小子偷了人家的东西呢,还是被人追债的。

        高闯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黑色油布包,外层的油布粘粘的,看来有些年头了,布包里有个两寸大的东西,摸起来是个椭圆形,有些小的棱角,下方有一个细小的圆柱。

        “拿的什么玩意儿?”张辉问。

        “不知道,估计是那个小子掉的。”高闯把东西随便塞在上衣口袋里,抬头四处看看,见那几个藏族人都没了踪影,想还给人家也不知道还给谁了。

        “你是打算拾金不昧,当个活雷峰呢,还是当你的黑心贼,私密了去。”张辉又问。

        “我谁也不当。咱们先逛逛,淘换点儿玩意儿。然后在这附近吃个饭,如果这东西很贵重,就会有人来找,如果不那么重要,我就拿回家去烧火。”

        “看那几个藏佬你追我赶的,说不定是宝贝呢,拿来看看。”

        “这儿离东站那么近,也说不定是赶火车的。”高闯不让老友好奇下去,率先走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在古玩街上转悠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回来找东西,于是干脆各回各家。高闯到家时发现门上贴着花想容的留言,这让他稍稍开怀的心胸又郁闷了起来,看也没看就把纸条扔掉了,躺在床上回想着上次失败的事情,心情更是恶劣,也没脱衣服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他连饿带冻地醒过来。

        他原来的旧居在一栋老旧楼房的二楼,阳台没封,此刻黑灯瞎火、窗子大开,虽说是四月了,夜风还是很凉。他懒得动,瞄了一眼对面墙上挂的夜光表,十二点十五分,心里想着这时候只能去路边的小摊子吃沙锅系列或者吃羊肉串了。而正在这时,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响着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磕动声,哒哒哒的特别清楚。

        高闯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动静,好像是谁哆嗦着上下牙打架一样,细一听,就来自床对面的书桌上。他没动,也没怕,静静地沉默在黑暗里。在海上那么多年了,什么怪事没遇到过,今天不管是闹鬼还是有贼,他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再说。

        一阵香味从窗子外飘来,没有妖异之气,闻来很令人陶醉,似乎是藏香。而随着香味越来越多的灌进他的屋子,桌子上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大,让高闯都感觉到了那声音中有一丝焦急之意。他这才想起,桌子上除了他自己的东西堆做一团,还有今天他在沈阳道捡的那个黑油布包。

        他已经打开布包看过了,里面是一个木雕的脑袋,连着一个脖子,黄澄澄油亮亮的,不知是什么木头雕刻而成,雕功极其粗糙,没有一点工艺价值,木质看来也不怎么珍贵,只是那块黑色油布的最里端和木头脑袋是连在一起的,看起来好像是木头脑袋上长出的头发。

        还有,这颗木头脑袋的面容凶恶,一双眼睛却十分怪异逼真,由两块不知什么玩意儿的黑色晶体制成,乌沉沉的反射不出任何光线,当时让高闯想起了能吞噬一切物质的太空黑洞。

        第四章月光宝盒?!(上)

        高闯还是没有起身,但略微侧了一下身子,好方便看到桌子的全貌。

        月光下,那个黑油布包像通了电一样抖动着,因为高闯刚才翻看的时候,外层的油布没有裹紧,只松松的随便一缠,所以这时候看起来,好似一丛头发在桌面上跳来跳去,看得人心里麻麻的。

        正当高闯担心这东西会不会掉落到地上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琴声,有点像二胡,但又不是,风格比较少数民族。而琴声一响,那东西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忽悠一下子竖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跳落到了地上,滚了两滚。但琴声一停,它又不动了。

        高闯这个意外啊,没想过自己竟然无意间得了一个灵物,管他是吉是凶,反正是有灵性的。而这时,窗边影子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灵巧地跳了进来,落地的声音非常小,看来有点功夫,若不是高闯正好醒着,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有人闯入。那人一进来就猫下了身,很是警惕,而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也悄悄从客厅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显然是从未封的阳台进来的。

        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为了这个奇怪的木头而来。一来,他在中国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仇人;二来,他这房子是父母留下的,除了他吃饭的家伙,也没带回任何贵重的东西,算得上家徒四壁;第三,这几个身手不错,不是普通的贼;最重要的,他们进来之前的藏香和藏乐,还有他今天遇到的藏族人,都说明他们是为何而来!

        高闯眯上眼睛,生怕来者目力好,看得见他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的微光。只见其中一个人跳到床边看了一眼“睡”着的高闯,判断他没有被惊醒,就又跳回到窗边,对着楼下一挥手。

        琴声起,地板上的木头像是呼应一样,又跳了起来,砸得水泥地面啪的一声响。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惊喜的轻笑了一声,立即探身去抓。此时,高闯看准机会腾身而起,一脚踹到那个人的脸上,当场把他踢到了门边,撞到门框上,晕了过去。然后趁其余两个人还没有反应,一脚狠踢向左边之人的膝盖侧弯处,双手横向一扣一带,反身锁住窗边之人的咽喉,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和一口倒气之声,一人的膝盖骨断了,躺在地上轻声呻吟,另一人连气也喘不了了,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房间内的危机就被他解除了。

        “别动,否则你的喉骨就全碎了,包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他低声威胁着,同时向窗下一看。

        他住的是就要改造的旧楼区,卧室这边的楼下是一个破旧的存车棚,他身在二楼,所以看得清清楚楚,车棚边站着一个身穿藏服的人,四十来岁,长得一般,但眼睛闪亮得出奇,很有神采。他手里拿着一把琴,半米多长,圆柱形,果然有点像二胡,但又不是,刚才的藏乐正是他所弹奏,而且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儿。

        手中钳制住的人奋力挣扎着,力气挺大,可高闯从十六岁就在船上工作,锚链、盘锁、缆绳,各种死沉死沉的货物,一搬就是十几年,早就锻炼得力大无穷了,所以那人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用。

        “楼下的,你有没有公德,半夜三更来闹!”高闯对着楼下骂了一句。

        那人不说话,似乎很意外高闯说话,愣了一下后,突然坐在地上又拉起琴来,调子不像刚才那么悠扬,而是尖锐急促,外带一点阴森,好像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被这琴声招来。

        高闯不由得双手一松,下意识地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被他钳制住的人趁机挣脱了开,唰地亮出一柄藏刀,凶猛地扑了过来。

        高闯一闪身,脚下一勾,把那人闪倒在床上,一掀被子就把他蒙在里面。那人扑得太狠,所以被缠得也紧,一时没有起来,高闯伸手就去捡还在水泥地上的灵物,可才一弯下身,脚下就一紧,原来是那个一直躺在地上,膝骨碎裂的人抓紧了他的脚腕,用力一掀。

        他的腿是很稳很有力的,但那个人力气也很大,果然是吃生肉长大的,生猛得很,虽然没有掀倒高闯,却让他一趔趄,没有拿到近在咫尺的灵物,而此时扑倒在床上的人也已经爬了起来,挥刀再次砍向他。

        房间小,近距离格斗本来是高闯的强项,可此时他一只脚被趴在地上的人抓着,没办法移动,身体也已经退到了桌边,眼看避无可避了,他在桌上乱摸的手,碰到了一把水果刀。

        水手都爱玩刀、玩飞镖,高闯也不例外,而且他的准头超好,赌飞镖赢过不少钱,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拿起小刀,向来人直掷过去。一声闷哼,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满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但没成想被他踹晕的那个人也醒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窜到他背后袭击,害得他又浪费了一个肘击才解决。

        右手一扫,把桌上的暖瓶扫落在地,连热水带暖瓶全招待了地上的这位,待脚下一松,他已经拿起一只钢笔,轻刺在那个一只手腕上还插着水果刀的人的颈部动脉上。

        “你******,要东西不会好好说嘛,把我这砸得一通乱,你说我还能给你吗?”高闯有点发火,“这两个暖瓶还是我爹妈留给我的,老东西了,我准备一代传一代的,现在的东西都什么质量,再上哪买这么磁实的去!”

        对方被他逼得动不了,嘴里骂出了一串藏语,也听不懂是什么。高闯正思量着怎么办时,就觉得一阵小风迎面吹来,接着听到一声咔哒的脆响。

        这风和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意识到有人悄悄潜入,并且把枪上膛了。高闯心念一闪,一把掀翻铁床,一矮身坐到地上,右手摸起一把亮闪闪的消防斧子,对准那灵物。

        “慢着,不然我把这个东西劈成柴禾!”他对着风吹来的方向道,相信就算没有开灯,斧子上的光亮也能让对方住手。

        第五章月光宝盒?!(下)

        果然,来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枪扔到了地下,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高闯松了一口气,但斧子依然摆在灵物的上方,心想把东西乱扔真是个好习惯,若不是头几天他劈过那个怎么也打不开的铁皮箱后,把锋利无比的消防斧子随手扔到床底下,现在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眼前的事呢。

        今晚的一切,容不得他细想,他只是本能的对攻击做出反应,不过从这几个人不顾性命的非要夺取这件灵物来看,这一定是一件宝贝,所以拿这个威胁对方是再好不过了。当然,他这样赌对方不敢动手也是冒险的,可他从十六岁起,没有一件事不是冒险的,这让他觉得惊险刺激,一点没有害怕之感,这就和赌博一样,一翻两瞪眼,听天由命,与人无忧。

        还有,他是有名的要钱不要命,宝贝现身,怎么能轻易脱手呢?

        “我们得谈谈。”来人说,从身形上来判断,正是楼下拉琴之人。

        “先开灯,然后慢慢拉上窗帘。”高闯吩咐,并眯起眼睛,提防光线骤亮时瞬间的视觉盲点,“小心点,我不知道会不会让斧子脱手,你如果有常识,就该知道消防斧子是多么锋利。”

        来人老实的一一照做,这让高闯更放心了,因为这证明宝贝有多重要!

        “你们是怎么从西藏来到天津的?管制刀具不是带不上火车吗?你看看你们,刀枪剑戟都齐了。”看着地上受伤的人疼得汗水滴落,却忍耐着不呻吟出声,高闯有三分钦佩,“如果要谈,我们两个谈,让他们先上医院,不然其他两个还好,这个腿断了的会残废。”

        爱护手下是必须的,不然手下也不会为你卖命,倘若遇到危险,大家会作鸟兽散,到最后一个也活不成,这就叫团结就是力量。

        那人想了一想,然后对手腕上带刀的人说了几句藏语,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和脸上鲜血直流的那位一起架着同伴下楼去了。

        “这样可以了吗?”那人说。

        高闯见他的手下已走,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武器了,于是扔掉斧子,把那灵物随便包了两下,塞到牛仔裤的后袋里,“我没吃晚饭,刚才又活动了半天,现在饿得脑子不清楚,我们下楼去,边吃边谈。”

        那人见他那么随便地对待灵物,殊无恭敬之意,脸上的肌肉抖了两抖,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随高闯到了楼下的小摊。高闯想着不能乱吃,免得破坏了人家的宗教信仰,所以干脆买了羊肉串,和那人坐在小凳上边吃边聊。

        那人名叫巴桑,是西藏密宗中一个分支的隐密教派传人。这灵物是他们教中之物,被一个徒弟偷了出来,这才阴差阳错的落到了高闯手里。

        “那个徒弟抓到了吗?”高闯喝了一口酒,假装无意地问。

        “死了。”巴桑淡淡地说。

        高闯没言语,明白这死肯定不是好死,看巴桑这意思,如果他强留着灵物,早晚也是一个下场。可是他倒不怕这个,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是宗教圣物,还是价值连城?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刚才一番打斗,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人听到,回想起那奇异的藏香,渗透力如此之强,闻起来又让人有微醺之意,高闯可以肯定那香是类似于迷魂香一类的东西,让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睡,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睡过去,巴桑和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只是通过这件事,他判断巴桑并不想暴力解决,不然也不会那么费事来偷了。

        “这圣物很奇特,你燃香、拉琴,它就有反应。”高闯试探道,

        哪想到巴桑一下看出他的用心,沉下脸来说:“这东西你留着没用,相信我,只会给你带来灾祸。这不是你的东西,你本来就该还给我。”

        “一切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的,说不定是你杀了宝物的本主,然后夺宝呢。要不,我把这个交给国家,让官面上判决这是谁的东西?”高闯看巴桑脸色虽然阴沉,但眼神闪烁,知道一定还有隐情。

        巴桑霍地站起,脸上露出愤怒又惶恐的样子,好像不想让这圣物被太多人知道,“明明就是我教的!”他大声说了一句,但随即想起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又忍耐着坐下,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圣物是听了我的琴声和闻到了迷离香才有反应的吗?不是,那是因为圣物是一对,它是听了另一个圣物的呼唤才有回应,我不过是用琴声掩盖一下,免得引人怀疑罢了。”他激动之下透露有另一个宝物,听意思就在他身上,这更加引起了高闯的兴趣。

        看到高闯眼神中的兴奋,巴桑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解释:“可是这真的只是我教的圣物而已,只有宗教意义,于世俗而言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是吗?那我倒要瞻仰瞻仰。”高闯擦了擦手,把那圣物掏了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巴桑紧张极了,所以动作故意缓慢而随意,打开油布包后端详了木雕几眼,伸手就去摸木雕上那对黑得不正常的眼睛。

        “别动!”就在他的手触到那对眼睛的一瞬间,巴桑突然大喊起来,不仅高闯,就连烤羊肉串的大哥也吓了一跳。

        “好家伙,和打雷似的。”羊肉串大哥咕哝了一句。

        高闯斜睨着巴桑,手指就悬在那对小眼珠上面:“摸一下怕什么,这也把你吓成那样。”他说着假装又去摸,急得巴桑差点把中间的小桌踢翻。

        “绝不能动!”他窜过来,一把拉住高闯。

        高闯让他拉着,但却不让他碰到那件圣物,低声道:“告诉我为什么?”

        巴桑嘴唇动了几下,眼睛死盯着高闯的手指,犹豫了半晌才道:“神眼是神物所制,你乱碰的话是会错乱时空的。”

        这答案高闯可没有想到,看着巴桑的脸判断真伪,看他那模样紧张万分,连眼珠子也快掉下来了,不由得有三分相信,但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他问,“你今天说明白了,我就考虑把这个还给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知道这眼睛绝对不能被拨转,否则时空就会转变!也就是说你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到另一个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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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闯说不出话了,就算他见多识广,也无法立即相信这件事,只好先把木雕先小心收好。巴桑所说的时空转变,难道说的就是能穿梭过去未来?那不就是能穿越了?那么这个木雕,就是传说中的月光宝盒?!

        第六章约定(上)

        像挤牙膏一样,高闯连逼带骗,终于慢慢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圣物真是巴桑教中之物,也确实是能使人穿梭时空的,但是要一对圣物一起使用,还要经过复杂的宗教仪式和他们这一教秘不外传的咒语才行。这圣物是此教用来寻找灵童用的,平时禁止使用,因为过多的频繁使用就会使时空错乱,如果单独使用一个也会造成这个后果,而圣物上的眼睛就是穿梭时空的关键所在。所以,当高闯想要拨弄那对黑色晶体时,巴桑才会那么紧张。

        高闯听完了这一切,心里就开始活动。要知道几百年前,最富庶的地方是亚洲,而亚洲水域的海上丝绸之路的海床上躺着无数的宝藏和财富。这已经引起了各国沉船海盗们的注意,亚洲水域的夺宝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了。几十年前,就有一家荷兰打捞船侵犯中国的主权,硬是捞走了一船价值边城的东西。

        中国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外国佬拿走?

        高闯不服,所以才会一脚踩了进来,他想称霸这片水域,想保住中国的东西,也想获得巨大的财富,但是他失败了。当时他就想,如果能回到明朝,随着郑和下西洋,弄清海上丝绸之路的具体路线,甚至沉船的具体位置,然后回到现代,凭着他的经验和苏老头的高科技设备,就算六百年的沧海桑田,也一定可以找到这海底的宝藏。

        而且,他很想亲自参加这次世界航海史上最初也是最了不起的航行。他想证明是中国人第一个到达的非洲大陆,第一个发现了好望角,甚至比哥伦布更早发现美洲大陆!

        不过,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异想天开罢了,人总是要向梦想低头,从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有机会实现。

        他琢磨了一会儿就义无反顾的对巴桑提出要求,说只要巴桑送他回明朝,他就会还给巴桑圣物,否则他就和巴桑鱼死网破,宁愿毁了圣物也绝不还给他。

        “别以为我怕你们。我的身手你见过,要宰了我没那么容易,逼急了我,我明天就带着这东西出国,不然就嚷嚷到满世界都知道。”高闯使出无赖手段,“你若不答应我,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但只要你完成我的愿望,我双手奉还。”

        “你就不怕去了回不来?就不怕因为使用不当,和这圣物一起同归于尽?”巴桑恨得牙痒痒,但对高闯的要求也比较奇怪,本来以为他会要求金银财宝,没想到他竟然想回到六百多年前。

        “你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随时都命悬一线,还怕个什么?告诉你,我高闯从十六岁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次面临生死了。别威胁我,没有用。”

        “可你为什么要回去?”巴桑还是不懂,“有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

        “编瞎话也编个圆一点的。”高闯不上当,“你们用这对圣物寻找灵童,如果回不来,那还混个屁啊。现在给你两条道,一是给我来趟双程的穿越票,二是让这宝贝毁了,然后和我大打一场,生死未卜,你自己选吧,就看你明不明智了!再说了,送我走,过些日子再弄我回来,到时候我原物奉还,对你们也没有损失,我死我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多等些日子,看你也是教里的人物,怎么连点耐心也没有。”

        看高闯很坚决,巴桑思虑良久才说事情太大,要禀告掌教才行。然后就又是沐浴焚香,又是闭目祷告,气得高闯想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看他那意思,这个教虽然隐密,可却并不是在太偏远的地方,明明说两句就能解决的事,他非要弄得那么神秘。

        好在结果还不错,对方答应了,但是要马上办,而且不能和巴桑分开。高闯明白这是人家怕他又出妖蛾子,提防着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叫来了他的死党张辉。他也不傻,穿越时空要一对圣物才行,如果把东西给人家,人家要是反悔了怎么办?所以这东西他得拿着。可是如果他拿着,他在六百多年前,人家在现代,两个圣物凑不成一对,那他怎么回来啊。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他会在穿越时带走圣物的其中之一,然后在整整三年后把圣物埋在一个地方,要张辉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方去挖,然后就会想办法把他弄回来了。巴桑说过,如果他去三年,这边的时光也就三个月。他不懂这有什么科学道理,反正他虽然喜欢冒险,本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精神,但能自己办的事,就不麻烦老天爷了,他老人家也怪忙的,凡事都求人家,想想也讨厌。

        “你脑子进水了,而且进的是开水!”张辉一听就反对,“你怎么知道这几个五迷三道的藏佬不是骗人。”

        “我不是有你嘛。就算是发神经,你就让我发一回。”高闯道:“发完了,一看不对,你把我送精神病院不就结了嘛!”

        张辉又劝了几句,巴桑竟然也来帮腔,好像他们俩是一伙的,但高闯铁了心要走,虽然心里也有点嘀咕,但他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因此决定赌上这一回。

        “你大爷的,怎么就劝不住呢!”张辉没办法,只得同意,“我看你生下来时脑袋一定让门挤了。”

        “少废话,咱俩商量一下怎么办?”高闯把张辉拉到一边,悄悄说:“你不是为了追你侄女的小学老师高莹,请人家去过一趟南京玩吗?当时郑和下西洋就是从太仓的刘家港出发的,所以我打算从南京走,也就是明朝时的金陵。那地方你熟,地点你来选。”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好像不记得你历史及过格。”

        “我就爱那一段事,虽然知道的不是太清楚,好歹也认真读过。话说回来,你哪那么多话,让你想地方你就想一个牢靠点的吧。”

        张辉没办法,只好认真想了想,“静海寺吧,那里地方大。听说大明开国前就有,古时候叫天妃殿还是什么的。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地方应该没大变,我们到那儿找个隐密的地方,然后你整三年,我整三个月,你埋我挖。话说头里,如果我挖不到,结果把人家静海寺给弄塌了,然后国家一枪毙我,我魂回明朝,死也不饶你,我还没娶媳妇呢,你要是让我老张家断子绝孙,你缺大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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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约定(下)

        “行行行,我等着你掐死我。”高闯无奈地哄着老友,“话说,你请人家高莹旅行了半天,也没追上,可笨死了你。你说你也是,一个卖鱼的,为什么那么喜欢知识分子啊。等着,哥们从明朝给你弄回来一个绝代佳人,解决你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

        “不行。”这句话,他们没背着巴桑,让巴桑听了个满耳。

        “你属兔子的,耳朵那么长。”张辉道,有点责怪巴桑为什么丢了东西,害得高闯异想天开,又有点怪自己,好好的,为什么领他去沈阳道。

        “你不明白,多少人去,多少人回,不能带人回来的。”巴桑急道。

        “听见了吗?”张辉拍拍高闯的肩,“到那边别泡妞,也别见了个齐头齐脸的就勾搭,始乱终弃,你又缺一个大德!”

        “东西――能带吗?”高闯小心地问,生怕自己和阿诺.史瓦辛格似的,到那边是裸体。

        “随身的可以。”既然已经合作,巴桑干脆老老实实,“顶多带一点东西,但不能超过你的体重。”

        高闯一听眼睛发亮,别的倒还罢了,他吃饭的家伙他很想带着,那有他多年水手生涯用得最顺手的东西,到了那边一定可以用得上。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走?”他问,“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圣物,否则我怎么回来?我拿我的命抵这件圣物总行吧?”

        “和圣物相比,你的命和我的命都一钱不值。”巴桑不客气地说:“我们马上就走,然后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圣物也会早一点回来。”

        高闯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听话过,乖乖地听从吩咐。他知道自己的主意有些疯狂,可是他相当期待这次时空之旅,虽然没有成功之前,他还是比较怀疑。他收拾了东西,张辉在网上给他买了套汉服,还有一双布鞋,好在网上的店本身就在天津,直接就拿来了。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可毕竟也是古装,总比他T恤和牛仔裤强,然后他们又悄悄约定了埋藏圣物的地点。

        “你挖了东西出来一定要小心,别回头让他们抢了东西去,到时候你就没哥们了。”高闯最后嘱咐。

        “把心放肚子里,我也不是好惹的,除非咱俩死一个,不然这事绝没问题。再说我看这巴桑很忠厚,就算你可恨,也不会把你往死里整。”

        张辉起初不同意,现在又安慰高闯,亲自陪他到了南京,然后在一个深夜里,在静海寺外,一个神神叨叨的藏族人像拿高闯献祭一样,一道白光之后,高闯在现代消失。

        消失之前,高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向他追了过来,但还没看清是谁,白雾就把他围了起来,而当白雾散去,他就被两个小萝莉戏耍了一番,最后被踢下了香车。

        ………………

        这是哪里呢?来的时候是半夜,现在看样子却是黄昏。来的时候是静海寺,而现在他是身处一个集市之上,而且是被一个小姑娘从公主的车上踹下来的。这是历史的变化,还是穿越时出了什么错误?

        高闯摔得周身无一处不疼,干脆躺在地上不动,正思量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对“粪叉子”。这手他太熟悉了,看得他心里一凉,不会吧?难道他没穿越成,还在现代,那刚才的六公主事件又是哪一出?

        抬起眼皮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健康的、黑黝黝的脸,长相还是用那句东北话形容:小伙那是比较相当的帅呆了,不是张辉又是谁?可是慢着,他为什么穿着古代的衣服,眼神陌生,重要的是,他为什么看来那么年青,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位兄台,你――是生病了吗?”粪叉子手说。

        他是病了。因为他出现了幻听和幻视,面前的人长着他最好的朋友的脸,却叫他“兄台”,而且他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身着古装,发式和行为也比较古式。病死了也就算了,他就怕病糊涂了,搞不清自己在哪里?看来精神建设也要跟上,不然就是真的穿越了,心理承受问题也是个事。

        蜷起腿,摸摸膝弯处,幸好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没被那两个不讲理的小丫头搜走,顺手拔了出来,在手臂上一划,血出来了,疼痛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个梦。假如他是疯了,那么大家一起疯吧!

        “兄台,你这是――”那人惊讶地问。

        “没事,我是让我的脑子清醒一点。”高闯狐疑地看着眼前人,伸手搭在粪叉子上,被拉了起来。在起身的一瞬间,他喊了一声“傻叉二子”,试探一下眼前人的反应。可惜那个人只看了他一眼,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证明这人绝不是张辉。

        “我摔了脑袋,记不住事了。”高闯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现在是什么年间,这里是哪儿?”

        假张辉奇怪地看了高闯一眼道:“现在是永乐三年,这里是金陵。”

        高闯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这么说,穿越是成功了?就算他还要考察一番,但巴桑就算骗他,也骗不出这么大个场面,穿越成功的事看来十有八九了。再看这条街还挺繁华,人来人往,站在街上向左一看,有一座大庙似的建筑,不是静海寺又是什么?!

        “贤弟,高姓大名?”高闯不知道明朝的人要怎么说话,老实不客气地称呼人家为贤弟。

        “张光军。”

        光军?加在一起不就是个辉字吗?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傻叉二子的前世。话说回来,老张家一脉真是悲哀,六百年了,最少也转了十世了,一直姓张也就罢了,就连那对粪叉子手也没变,这是宝贝啊还是记号啊,竟然一代传一代!

        “兄台要去哪里?为什么会摔在地上?”张光军问。

        “我叫高闯,比你大个几岁,你以后叫我大哥就行了。”高闯心里暗笑,在现代,张辉都不肯叫他一声哥,现在他让他六百年前的祖宗叫,那论起辈份来,张辉可是自己重起来没完没了的孙子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