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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判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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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铁笔判洪流》    作者: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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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孤儿寡妇,没有钱还你,你就要我写房子的抵纸作押,二间破房子也就给你押去,迫得我无家可归,后来后来把儿子卖了,要来赎回房子,又不准我赎,使我儿子房子也没了,迫得我又改嫁,那一家子人就散了。你这亏恶的地主,对穷人没有半点道理,害得我一家子散母离,到现在我还找不到这个儿子,你说我给你害多惨啊…  …。”这个妇人号哭着,下边高呼口号,声势很大,这种形式会议,确实前所未有,看法也因人而异。

口号不断高呼;“打倒地主恶霸。”“打倒土豪劣绅和一切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毛主席万岁﹗”。

上台斗争的群众有好几位,这次对斗地主又前进了一步,准备清算了,运动不断深入高涨。

街上每天都有人前来退租减押,很多财主都被添斗。今天凌子山看到钟叔明被他的小儿子扶着在前头走,后面农民排着长队敲锣打鼓高呼口号;“打倒地主阶级﹗”“打倒反动派。”“天下农民一家亲。”

凌子山问着一个老伯说;

“他这样老了,还要被扶着出来干什么?”

“啊﹗他被人退租清算要很多谷还给农民,今天他来算,明天他来算,家中没有谷了,以前剥削的都用使完了,现在来算怎么可以还原。但来算的人,没有退到不行,要他找人担保,可能他要到他的亲家那里担保一下。”那老伯说。

不一时他们来到大兴街云利鱼行,他的亲家李生出来叫亲家道;“你不要天天把队伍带到我这里来,吓死人了,你没有就没有,昨天和你认的帐,你都无还,现在我再和你担保认帐就无法了,以后切不能再同你担保了。”

“他不肯认帐,我就无法了。”钟叔明说

“你没有就下不了场,剥削阶级剥我们穷人的血汗,就要退赔,你的家里埋着的金银拿出来吧﹗”一个在前头的中年妇女恶狠狠地说。并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

我那有金银,我也不想到会留到今日退租的,有也不是使了就算﹗钟叔明说。

“没有?死也死不脱的。”另一个男人说,

“那你们可以去家里每个角落掘土看看。”钟叔明用拐杖在地里点着示意无有的样子。

“地主鬼,花样多,你不指出地点,我们怎会掘到;你若不老实说,就把你打在地上。”另一个人上前打他,大声地喝道。

“不给点历害就不会老实。”一个人上前把他打翻在地。这个八十多岁的人,一时被人拳打脚踢,已经不能起来,他的儿子钟断传放声大哭,不知如何是好,在人群里他也已望不见他。

只见一男人大汉把钟叔明从地里提起来往地里又一摔,便说;“今天你可先回去,明天再来算帐,再不老实,比今日更凶。”队伍也随着散去。

钟继传把他的养爷抱起来坐着,他还呼呼地喘着气,继传叫他亲翁拿了一碗开水给他喝了几口,以后再抽几口水烟筒烟,钟继传抱不着他,没有人敢来背他。到这个时候谁还再来看他,他只得由他的儿子陪着,慢慢爬到家里,当晚即死了。钟继传和养母见状大哭一场,也不便叫他的儿子铁林回来。只通知近邻并公安人员验证,家中的用物钱财已清完,只得用草席卷着埋掉,可怜钟继传,徐阿娇不知依靠什么过生活,母子只得离开这个家,松林和李雾也只得另走一路,家中各自逃走,一时空空。农会也就按照条例、暂封此屋,产业照点,待他日另行处理不提。

凌子山在昨天见到钟叔明这样被打,心中也有点难受,他也不懂得阶级的仇恨,只有一种感性心情。他的心天天都有怕看到这些地主被子人打,有的抓着胸前推拉,有的爬街,有的吊包袱,有的迫着踏滚烫石灰糊,有的晒太阳,跪石子,凡此种种他总觉心情不安,今天他回到家来对祖父说;

“地主现在天天被人斗争,怎么能顶下去啊,骨肉这样不是父母生的。”

“这都有不符合政策的,上面要禁止的,斗地主是打倒这个阶级,不是要消灭这个人。但这是运动头,不能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要发动群众,不便制止。我已听说有政策规定,快要发下来的了。”凌正彬说,“但有人不听,你也无法。也有因积怨,借此泄气。”

“他们打,干你什么事,你要问这个干什么?”他父亲凌世松咕嘀着说,“反正别人的肉。”心中只为安慰子山。

“不是,一个人那有看到不合心的事,不会提出看法,从小也有一个义感。也有一个政策,无法要乱,比方要杀头也是罪有应得,但不能乱砍烂头吗?总要有一个法度,小孩子也会有想法的。”凌正彬说。

“我看到就是不自然,比方我昨天看到有一个斗争队把地主放在水里淹,吃了水又提起来,我简直不敢看,还有几过地主一下子赶入滚着的石灰湖,跑出来又赶入去,我确实不敢看。有的把地主卷在竹席内,用大蚁来咬,这使我很可怕看到。因而我现在一听到斗地主,我不敢再去看。上学时,我一听到地主队伍呼口号,我的心就很乱。”凌子山说,好像是一个孺夫小子。

“不这样人们对自己财产不恨,就是因为有了财产,才害到自己了,人为财死,可真是应到这句话了。若早三年有一个吹鸦片的儿子,认真吹,认真赌,认真嫖,那今日最多成了一个破落地主,或做积极分子,也可消遥自在,或可有权行命。”凌正彬说,心中也觉无钱财快活。

“我有一个同学叫刘湘,他父亲被枪决了,他母亲逃亡了,他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姐姐,二个读高中的哥哥,每天有人来退租退押,他不知到那里去吃饭,各人各打算,这生活若轮到我,该怎样过啊?”凌子山有点伤心地说。“亲戚家中吃一餐也不吃二餐﹗”

“你可自已好好的认真读点书就是,不要管这些地主的事,我们也没有这样的亲人,何管他,自已要认识字。你看多少旧社会的职员,现在这是当干部,不要去搞武装,不是做官儿,就保险了吗;只要识字墨,一生人不用担担,做苦工,自已的日子也好过,为什么每天要说这些。被人听到了又说你同情地主,包庇坏人,无事儿惹着才麻烦呢﹗”凌子山的母亲叨叨说,总怕儿子不理解世事,到处乱说这些话。

“好了,不说就不说,不要用大帽子吓人,什么同情地主,包庇坏人,这都有是没有根据的。我看这些地主也不是通通一样心肠,发财也不是都抢来的,有俭到的,用合理的的利息剥削。有的巧时运,做了生意,控了银库的,难道都是阿保出身的?我都不相信,有的是父母传下来的,他也不一定就一样的罪过吗﹗讲什么也要有一点公道话﹗”凌正彬说,他庄有命运的思想作怪着。

“你这话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你敢到农会讲这样的话吗?马上你会被拉去斗争。有一个卖板子的小贩只说一句;‘这个地主比较好的’,就被斗了一天。农会有一个被认为不坚强的有同情感的成员,就开除出核心小组,这也不是开玩笑。以后不要谈他,我们做手艺的,老老实实地做,就没有错的,你读你的书,我做我的工。”王李英强硬地说。

“是了、不说了吧。”凌正彬也觉服理地说,亦觉有了倦意。

凌子山见没趣儿,自已溜出去了。但他的脑海中这是被这些印象缠住,久久没有消失。

每天都有人在清处地主剥削帐,在娘娘庙的大厅上,彭进昌从牢房里被揪回来斗争,这里由工作队长白国强掌握。他首先问;

“喂,彭进昌,你剥削穷人,吃人民的血汗,今天和你算帐,你这要顽强抵赖,你想永远和人民为敌吗?现在提出你要出一千担谷,你不认帐,这就太顽强了吗?这些都是照实算的。”

“我现在可以全部房产交出去,不回家去所有物件给你们算去,也不上几百担谷,现在我是没有的了。”彭进昌低着头说,他脸色苍白,无可奈何。

大家呼口号,会场又热腾起来,打断他的话,斗志又起。

一个女人,约三十多岁,指着桌子说;“你不用抵赖,你的金银埋在什么地主,不说出来就休想活下去。你想等国民党到回来,挖出来用吗?这是妄想,快快说出来,不然就要擦你的,赏赏辣汤,看看我们的脾气。”

彭进昌心中也是知道,自己无什么成缸成柜的金银埋下去,像神话说的,金银现宝,但这有什么可以证明没有的证据呢﹗将解放时金钱贬值,兵荒马乱,东捐西征,还可能有这么多钱来存着吗?另者他们说退租退押,说得这么轻松,又不许你说话。他怎么算就怎么算,本利自已也不知,一人怎记千人帐?现在看来,再有十倍的家产,也不足算去,他一时想得昏了下去。但这一脚一拳又把他打着醒来,不断高呼;“不要装死躺下,不要装花样,不要装花样,不把地主斗垮就决不收兵。”

就在这时的儿子彭家彬进来,将他父亲一巴掌打去说;“你老是说没有金银埋着,后花园牡丹花下的是埋着什么?还不快快向农民兄弟交待,老实点,争取农民兄弟的宽待﹗”他狠狠地说,又露着要上前打的样子。

彭进昌知道自己儿子是出以自已前途所想,自己怎么会把金银埋在终日要淋水的地方去放;只得说;“那银给我解放前夕挖起来送给彭县长去用了,现在没有,不信可以去挖看。”

这些人一部份跟着彭家彬在后花园挖了几个地方,不见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