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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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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幕 第三场

书籍名:《阴谋与爱情》    作者:席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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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迪南    (微微一鞠躬)要是我打扰了您,夫人……

  夫 人    (心激烈跳着)一点也不,少校先生,您来再好不过。

  斐迪南    我来是奉家父之命……

  夫 人    那我得感谢他。

  斐迪南    奉他之命告诉您,我俩将要结婚  ——  父亲吩咐的就这些。

  夫 人    (失色,战栗  )不是您自己的心愿吗?

  斐迪南    大臣们和拉牵做媒的人一样,从来不问这个。

  夫 人      (惊惧,语塞)而您自己就没有一点别的要说吗?

  斐迪南    (瞅了使女一眼)还有很多,夫人。

  夫 人    (示意索菲,索菲退出)可以请您坐在这张沙发上吗?

  斐迪南    我将尽量简短,夫人。

  夫 人    喏?

  斐迪南    我是个堂堂的男子汉。

  夫 人    我敬重这样的男人。

  斐迪南    还是个骑士。

  夫 人    公国里出类拔萃的骑士。

  斐迪南    还是军官。

  夫 人    (讨好地)您只提到一些其他人与您同样具备的优点。您干吗对那些更加重要的独特品格避而不谈呢?

  斐迪南  (冷冷地)我在这儿用不着它们。

  夫 人  (越来越恐惧)可是,我该如何理解您这开场白呢?

  斐迪南  (缓慢而加重语气)理解为自尊心的抗议,如果您真有兴趣来强迫我娶您。

  夫 人(生气地)这是什么话,少校先生?

  斐迪南    (从容地)我的心里话  ——  我的族徽的话  ——  这把宝剑的话。

  夫 人    这把宝剑是公爵赐给你的。

  斐迪南      是国家假公爵之名将它给了我  ——  我的心就是我的上帝  ——  我家族的徽章已有五百年历史。

  夫 人    公爵的名义  ……

  斐迪南    (激动地)公爵难道能歪曲人类的准则,或者像铸造他的三分铜币一样任意支配人的行动吗?——  他自己不威严、崇高,却能够用金子堵住尊严的嘴巴。他可以用银鼬皮袍遮盖他的耻辱。我请求您别再扯这些,夫人——  这儿要谈的不再是抛弃了的前程和祖先  ——  不再是这剑上的穗子  ——  不再是世人的看法。我做好准备了,一当您能证明,我获得的奖赏不低于付出的代价,上面所说的一切我通通可以抛弃。

  夫 人      (痛心地离开他)少校先生,我不配让你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斐迪南    (抓住她的手)请原谅。我们在这儿谈话没有第三者。使您和我今天  ——除了今天再也不会走到一起来的情况迫使我,使我有理由对您不再隐讳我心灵深处的情感。——  我真不敢相信,夫人,一位这么美丽、这么富有灵气的女子  ——  她这些品质会得到男人的尊重  ——  怎么可能委身于一个只是贪恋她的肉体的公爵;这个女子怎么不知羞耻,竟然同时又向另一位男子献上她的心。

  夫 人    (睁大眼睛瞪着他的脸)请痛痛快快地说完吧。

  斐迪南      您自称是个英国人。恕我冒昧  ——  我不能相信您真是英国人  ——  一个天底下最自由的人民的生而自由的女儿。她太骄傲了,对别国的德行尚且不屑一顾,不肯受其影响,更永远别提会附和他人的罪孽啦。不可能,您不会是一位英国女子——  要不,您这英国女人的心脏必定太小太小,不配有真正英国女子豪迈而勇敢跳动的脉搏!

  夫 人    您说完了吗?

  斐迪南    有人也许会回答,这是妇女的虚荣心  ——  重感情  ——  易冲动  ——  好享受。经常是德行比名声更能持久。曾经有过一些人,开始时名誉扫地,后来却以自己的高尚行为取得了世人谅解,用善举把丑恶化为了高贵  ——  可是,目前公国内为何压迫空前未有的深重、可怕?——  一切都盗用了国家的名义!——我没什么说的了。

  夫 人    (温柔地,庄重地)瓦尔特,这是头一次有人敢对我讲这种话,而您,是唯一一个我愿意给予回答的男子。——  你鄙视与我结合,我因此尊重您。您亵渎我的心,我不怪罪您。我不相信,您真这么鄙弃我。一个人敢于去这样侮辱一位翻掌之间就可以毁掉他的妇女,必定是相信这位妇女有一颗博大的心,要不然  ——  他就精神失常。——您把国家的灾难归罪到我身上,但愿万能的上帝会原谅您,有朝一日,他将让您、我和公爵对质的。——  可您竟然怀疑我是一名英国女子:对您这样的指责,我的祖国不会不给予回答的。

  斐迪南      (身子倚着佩剑)我急于马上知道。

  夫 人    那就听好了。除您之外,我还从未告诉任何人,也不愿告诉任何人。——  我不是一个冒险家,瓦尔特,像您认为的那样。我本可以趾高气扬地说:我有着高贵的血统  ——  出生在为苏格兰女王玛利亚牺牲了的不幸的托马斯?诺弗克家族。——  先父是国王陛下的侍从长官,受人诬陷,被认定背叛国家,勾结法兰西。议会判他有罪,他被斩了首。——  我家的所有财产都归王室所有了。我们被驱逐出了英国。我母亲死在父亲被处决的当天。我本人  ——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  跟着保姆逃到了德国,带着一盒珠宝  ——  还有这个家传的十字架,我母亲在弥留之际一边给我最后的祝福,一边把它戴在了我胸前。

  斐迪南    (慢慢陷入沉思,盯着夫人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夫 人    (越往下说越是激动)带着病  ——  没有名声——  没有保护人和财产  ——  我一个异国孤女来到了汉堡。除了一点法语  ——  一点针线活儿和会弹钢琴之外,别无任何本领;相反倒习惯了使用金银餐具——盖锦缎被褥,呼奴使婢,颐指气使,接受大人先生们的阿谀奉承。——  终于哭着过完了六年。——  最后的一件首饰飞掉了  ——  我那保姆也一命呜呼  ——  这时我的命运之星将您的公爵带到了汉堡来。那天我在易北河边散步,正望着江水开始胡思乱想,想弄清楚是这江水更深呢还是我的痛苦更深。公爵看见了我,跟踪我到了我的住处  ——  跪在我脚下发誓说他爱我。(激动得停下来,然后哽咽着往下说)我幸福的童年又带着美丽迷人的光彩,一幕一幕呈现在眼前  ——  可是未来却黑暗如同墓穴,令我毛骨悚然  ——  我的心渴望从另一颗心获取温暖  ——  于是便与他的心靠在了一起。(从斐迪南身边跑开)现在您可以诅咒我了!

  斐迪南    (非常感动,追上去拉住她)夫人!啊,天哪!我听见了什么?我干了些什么?——  我的罪孽突然明摆在我面前,可怕啊!您再也不可能原谅我啦。

  夫 人    (走回来,努力克制着自己)您往下听。公爵虽然使我这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少女感到措手不及  ——  可我身上的诺弗克家族的血液却提出抗议:你,一位天生的侯爵小姐,艾米莉,竟甘当一个国君的情妇吗?——  公爵将我带到这儿,在我眼前突然展现出最可怖的情景,于是自尊和命运在我心里开始了长期的斗争。——  这个世界的大人物荒淫纵乐,就像永远不知饱足的鬣狗,老在贪婪地搜寻着牺牲品。——  在这个公国内他们横行肆虐  ——  拆散一对对新婚夫妇  ——  撕碎神圣的婚姻纽带  ——  破坏家庭的幸福温馨  ——  让年幼无知的心遭受黑死病的传染毒害,而一些女学生在临死前一边痉挛,一边诅咒,流着泡沫的嘴里泄露出来的竟是她们教师的名字。——  我被夹在了羔羊和虎狼之间,常常在幽会的温情时刻逼着公爵许下誓愿:那样可憎的牺牲该到头啦!

  斐迪南    (激动得绕室狂走)别说了,夫人!别再说下去!

  夫 人    这可悲的时期后面接着更加可悲的时期。一时间,宫廷和后宫中充斥着意大利来的下流货,风骚的巴黎女人用可怕的权杖打情骂俏,民众在她们喜怒无常的摆布下流着鲜血  ——  你们全都经历过当时的情景。是我,后来让她们失了势,因为我比她们更风流。我让暴君在我的怀抱中飘飘然,从他有气无力的手中夺过了权柄    ——  你的祖国,瓦尔特,才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抚慰,信赖地靠在了我的胸口上。(停下来,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啊,这个唯一我不愿意他误解我的男子,现在逼得我只好夸夸其谈,把我秘而不宣的德行讲了出来,任赞叹的阳光暴晒!——  瓦尔特,我砸碎过牢狱的铁锁  ——  撕碎过死刑判决书  ——  缩短过苦役船上可怕的终身流放。给无法治愈的创伤至少注入了减轻痛苦的油膏  ——  并且常常叫有权有势的罪犯倒霉,年轻人,那才叫痛快呀!任何对于我高贵出身的责难,我的心都可以无比骄傲地予以驳斥!——  可那唯一能够给我所作所为以报偿的男子  ——  那我不幸的命运创造来弥补我已承受的痛苦的男子  ——  那我在梦中已热烈渴慕和拥抱的男子,他现在竟来……

  斐迪南    (抢过话头,极度震惊地)够啦!够啦!这违反了约定,夫人!您可以洗刷对您的责难,指出我的罪过。可请您怜惜  ——  我请求您  ——  怜惜我的心,它快要被惭愧和悔恨撕碎啦  ——

  夫 人    (紧握他的手)要么现在讲,要么永远别讲了。这个女人已经勇敢地坚持了很长时间  ——  现在必须让您再感到她泪水的分量。(语气温柔地)听我说啊,瓦尔特——  如果一个不幸的女子  ——  受到您不可抗拒的强有力的吸引  ——  用她满怀着无限热爱的胸脯贴近您的身体  ——  瓦尔特啊  ——  您此刻还会冷冰冰地谈什么荣誉吗?——  如果这个不幸的女子  ——  忍辱含羞  ——  厌倦了行恶  ——  在德行的召唤下勇敢地站了起来  ——  这么样投身您的怀抱(边说边抱住瓦尔特,恳求地,庄严地)——  希望您拯救她  ——  希望由您重新送进天国,或者(背转脸,嗓音空虚而颤抖)从您面前逃开,发出可怕的绝望的嚎叫,听天由命,重新沦落进更加可憎的罪恶的深渊  ……

  斐迪南    (挣脱她的怀抱,狼狈之极)不,伟大的上帝知道,我受不了啦!——  夫人,我必须  ——  凭着天地起誓  ——  我必须向您承认一件事情,夫人。

  夫 人      (从他身边逃开)现在别!现在别!我以对我神圣的一切的名义求您  ——  在这可怕的一刻,我的心像被万千支匕首刺破了似的在流血  ——  死也罢,活也罢    ——  我现在不能  ——  我现在不愿  ——  听您表白。

  斐迪南    您得听,您得听,好夫人!您必须听我讲。我现在要对您讲的话,将减轻我的罪过,并稍微表示一下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歉意  ——  我看错了您,夫人。我曾期待  ——  我曾希望您是该当受我蔑视的。我所以来府上,就是下定决心要侮辱您,招您的恨  ——  要是我这打算成功了,我俩会多幸福啊!(沉默片刻,然后更加轻声,更加羞怯)我爱上了,夫人  ——  爱上了一个市民姑娘  ——  她叫露意丝?  米勒小姐,一位音乐家的女儿。(夫人脸色苍白地背转身去。他更兴奋地往下讲)我知道我坠入了怎样的境地;可要是智慧能让激情沉默,责任的声音却更加响亮  ——  我负有罪责!一开头,我撕破了她处女的金子般的宁静  ——  用痴心妄想迷住她的心,把它出卖给了狂野的激情。——  您会提醒我注意我的地位  ——  我的出身  ——  我父亲的信条  ——  可是我爱她!——  我天性的追求与种种陈规陋习越是背道而驰,我抱的期望就越高。——  我的决心与世俗的偏见势不两立!        ——  让我们看看,能永远存在下去的是时尚,或是人的本性。(这其间夫人已退到大厅的尽头,双手捂住了脸。斐迪南一直紧跟着她)您还想对我讲什么吗,夫人?

  夫 人    (表情异常痛苦)没有了,封?瓦尔特先生!除去您将毁掉自己,毁掉我,并且毁掉另外一个女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斐迪南    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夫 人    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可我们又不得不成为您父亲急性子的牺牲品。一个只是被迫将手伸给我的男人,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斐迪南    被迫,夫人?被迫伸手给您?可到底给了没有呢?您难道能够强夺一只并不情愿伸给您的手不成?您难道能强使一个视这姑娘为整个世界的男子离开她,来到您的身边不成?夫人啊,您  ——  在这一刻之前,您还是一位令人钦敬的英国女子——  您能够这样做吗?

  夫 人    因为我必须这样做。(严肃而坚定地)我的热情,瓦尔特,压不过我对您的柔情。我的名声,再也不能  ……  全城的人都在谈论我俩的结合。所有的眼睛,所有嘲讽的利箭,全瞄准了我。要是公爵的一个臣仆尚且拒绝了我,那对我将是一个永远洗刷不掉的奇耻大辱。和您的父亲论理去吧!尽可能地反抗吧!——  我将一不做,二不休!(快步走下。少校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随后也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