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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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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书籍名:《血色钧天》    作者: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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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无法断去那执念,那妄念……

神是无情的,正如天若有情天亦老,神虽不老,可是多情的神是活不下去的。

情多是病,相思成毒。

“酒名忘忧,烈能忘忧。”梵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云再倒一杯,也为自己斛上一杯,

最后一滴酒液滚落于琉璃杯中,云捧着它,却是不饮。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喃喃地念着,他的手忽然一扬,琥珀色的液体呈着优美的抛物线洒了出来,燃起一道亮光。

清脆的琉璃破裂之声响起,梵拍拍空空如也的双手,晶莹的紫眸泛起寒芒。“抛开吧。”

沉寂了片刻,又是一声脆响。云手上的琉璃盏也随之坠地。

酒是烈酒,人心呢?

人心也烈了吗?

抛开,抛开的又是些什么呢?

梵不说,云也不说,他们摔碎酒盏之后,双双踏上了自古便缠绕着无数冤魂的号泣,不甘,悲痛,怨恨……踏上之后,再无路可转,只有徒叹无奈的……幽、冥、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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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杀了我?”孤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似在咀嚼着话中的滋味,脸上扬起奇怪的笑容。“你认为你行吗?”

真炎对孤这几乎是轻视的神情无动于衷。“现在或许不行,但只要是我想干的事,任何手段我都可以使出来!”

“是吗?”孤放下手中的钓杆,立起身来,莞尔一笑。“我会期待的……”

凄冷的风卷过湖面,伴着孤一步一步走过,波光潋滟,如履实地。

随着两人间距离的接近,真炎不动声色地暗中提防,身子有如绷到极点的弓弦。

空中的雪花旋得更急,水姿漫步,飘飘地乱舞琼瑶,双绝童在树林边远远地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可是,现在还是太早了。”孤与真炎擦身而过,轻轻淡淡地说着,声音中有着温柔得让人从足底冻起的笑意。“你的眼中,有着渴血的厣气,或许你真的能做到呢……”

真炎僵直了身子,看着孤的身形在经过自己之后,消失于空气之中。

孤并有任何做势,周身也没有散发出任何令人不安的气息,就那么平平常常地走了过来,又离开,可是,不知为何,森森的寒意硬自骨髓中升起,寒透了周身。

天太冷了吗?真炎面无表情地想着,合上了双眼——他的双手在轻颤着。

渴血的眸子……厌恶,却始终无法改变的本性!

孤的话中留下了玄机。他说,当然查不出来……

当然……查不出来?!

这么理所当然的,只有,早自神籍中除名,众人都认为已经死去的神祗了……

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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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在白骨累累的奈何桥上,凝神静气,尽量不去想脚下所踏的到底曾是属于何人的某处骨骼,但梵与云还是走得有些脚软,白骨成山,只是一句话,可是亲眼看到,亲眼踏于其上,再豁达的人也是无法看开的,每走一步,都会想到,是如花少女的笑靥,是薄命才子的双手,是英雄好汉的肋骨,是达官显贵的腰骨……越是不愿想,便是想得越多,想得越多,便越是心寒。

在奈何桥上已走了好半天,除了寒气更深重之外,什么人影都没看到,梵与云对望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幽冥之界,一日之中总有无数的人死去,灵魂奔此而来,为何此刻却是半道幽魂都没有?连个守卫的人也没看到,他们可不认为天孙会这么好心地为两人行方便,打点好一切。所以这种场面看来就更是可疑了。

“你觉得如何?”先开口的是云。

梵笑得有点苦。“莫要叫我猜。我便能猜尽天下人的想法,也猜不透女人的想法,尤其是活了几亿年的女人的想法——那是只有疯子才会干的事。”

梵想到上了始天之后遇上的一大堆难以常理来度量的女子,云想到莹无尘和祈红袖,两人都再次点头肯定这句话绝不会出错。

“七个时辰了。”

“没见到半个鬼。”

“如果路没走错。”

“那就是我们是错的了。”

“……?”

“我们是活人,所以看不到鬼魂吧。”

“……??”

“天孙干的好事,让我们直接以肉身来到这奈何桥……与鬼同路!”梵笑得很亲切,很咬牙。

“不愧是夜梵殿下,猜得一点也没错……”轻飘飘,阴恻恻的声音不知由何处飘来,天地间都是晃悠悠的回音,在只有两人的空间中响了起。“神有神路,鬼有鬼路,此处只是阴魂鬼魄所行之道……”

梵与云凝眼望去,这才见到奈何桥似已走到尽头,累累白骨消失于黑雾内,雾中人影隐隐晃动。

“来者报名!”

“小的只不过是个守门的鬼将,不敢以贱名污了殿下尊耳……”东飘西荡,没个落点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位想见冥皇是吧,请跟小的走……”

两人渐渐习惯那黑雾,看得也更清楚了。桥边有座高台,那道人影就坐在高台边缘,周边鬼影幢幢,是什么却无法辩认。

“奈何桥边望乡台……你可是孟婆?”

“你说我是我便是,你说我不是我便不是……”声音似在四野中回旋一般。“冥界属于幻族,你们瞧着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了……”

随着话声消逝,黑雾也渐渐转薄。说话的那人一身黑色披风,由头遮到脚,让人完全无法分辩出是雄是雌。

“能来此路,也是有缘,两位都非幽魂,这望乡台是不必上了,不知这记载着前世今生的三生石边,可愿一观?”

梵耸耸肩,看着云,云一皱眉,却是摇头。“不记得的事,看了也没意思。”

“说得好啊……只是浪费我今日难得的好心……”那人说着,长长得叹息了声,只叹得四周风云色变,鬼哭神嚎。

唧唧啾啾的鬼哭,又尖又锐,有如利器划过金属所发出的声音,听得梵与云两人毛骨悚然,根根起立。

梵干咳一声,提醒道:“你不是要带路吗!”

“呀,瞧小的这记性,一说多就差点忘了正事。只是小的实在抽不开身,只好让别人代领路,区区小事,还请夜梵殿下莫见罪的好。”那人嘿嘿笑着,拍了拍手。“庆奴,幸奴,你们带两位贵客到皇的宫殿。”

“是!”两道不同的声音应起,出现的只有一人,棕发黑眸,长得极为秀丽,身上却没穿衣服,只是在腰间缠着布条。“请夜梵殿下随小仆们前来。”

事情好像太顺利了,什么刁难都没有,就这么恭恭敬敬地被迎入皇宫,梵不由微一皱眉,不知自己算不算是太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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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恶寒不止,暗雾重叠,时有啾啾鬼鸣之声传入耳内,除此之外,就再无声响了。梵与云跟着默默带路的那人身后,总有几分不对劲的感觉,相互交换个眼色,暗自提防着。

“尚教请教阁下名字,真是失礼了,不知你是庆奴,还是幸奴?”

前头带路之人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两道不同的声音依次响起。

“我是庆奴。”

“我是幸奴。”

“夜梵殿下,幸会了。”

当那人转过身来时,以梵的冷静和云的冷漠,都忍不住脸色大变,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眼前,的确是两个人,两个各自只有一半的人。

还是那张秀丽的脸,却像被人从中一刀劈成两半似的,从眼,到鼻,到嘴,到身子,全都分裂成两份,一个只有左眼,左耳,左手,左脚,半个鼻子,半个嘴巴,而另一个则只有右眼,右耳,右手,右脚,半个鼻子,半个嘴巴。

有着左臂和左腿,自称幸奴的人笑了起来,另一半的庆奴却没有笑,平板板地扭曲了起来。如果他们长得其貌不扬或是丑陋,倒也不会给人太大的震撼,但是在那张秀丽美好,有如艺术品的脸上,却像是被破坏的完美,碎裂的梦想,分外让人无法忍受。

梵与云生平杀人不少,见到的死相之恐怖胜过这两人的也不少,可那些尸体是死的,不会动的,哪像眼前,只有半片的身子,却在走,在说,在笑。两人只觉得嘴里一阵酸涩,胃肠几乎都在翻腾了。

“……你们是冤死的鬼魂?”开口的还是梵。他心中有着隐隐约约的印象,又有着深深的异常恐怖之感,并不想知道此事的真相,但他也不容许自己逃避。

“那等脏污之物,如何敢出现于夜梵殿下眼着呢。”幸奴又笑了,一只左眼弯成新月,半个鼻子微微皱起,唇角也向上扬着,看侧面的话,是极为美丽的。“我们也是万界的居民啊,与人间界一样,都是神界的试验品。”

“但是,我们没有人间界那么幸运,只是失败了的作品。”庆奴的目中闪动憎恨的光芒。

“我们生来是双胞胎,却必须两人相互携扶,才能生存,是无法独立的个体。”幸奴甜笑着。

“唯一的方法,就是吃了对方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庆奴接了下去,带着恶意,狠狠说着。

“可是,独立的快感是比不过杀死一直相携相扶的半身手足的罪恶感的。”幸奴微一转头,看着庆奴。“最后只有双双毁灭了。”

“所以,我们最恨的就是自以为有着强大法力,为所欲为的神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