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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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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天威》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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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布衣气起来,青了脸色,赖药儿冷冷地反问道:“以你此刻的伤势。纵赶到青订谷,又有什么用?又何济干事?”

傅晚飞挺身大声道:“大哥,我去;你医病。

李布衣脸色青了一阵,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他说的对,我此际去了又如何?你去,更不疥事。”

赖药儿忽道:“你既要求我治病在先,而我又答允替你俩治病。你们何不求我把你们马上治好,回复功力?”

李布衣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布衣嗫懦道:“你……你说可以立即把我们治好?”

赖药儿摇首:“伤,就是伤,割断之肌肉,震裂之筋骨,斩伤之神经,不可能一日间复原;三人听得心下一沉,但赖药儿话题一转,道:“但我是赖药儿。”

“赖药儿虽不能够把你的伤立即医好,但可以叫你的四肢暂时恢复功能。

他的神情出现了一种少见的光辉,白发苍苍,仿佛在房里站着不是一位医师,而是一笔落位鬼神的诗人,在构思他的作品,或者一个丹青成妙品的画家,在填上他炫耀后世的一笔。

“我虽不能够把死人医活,也不能叫人长生不老,但却能够把一个一息尚存的人保住不死,听我话养生的人至少可以活到一百岁。赖药儿傲然道:“你们是武林高手,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但要救活一个人,恐怕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好不了多少。”

李布衣惭然道:“就算论武,神医刚才的‘怀袖收容’神功连退三鬼,就非我所能及背项。

叶楚甚道:“那你……能不能……”声音因紧张而微颤。

赖药儿叹气,摇首:“你的伤是断掉一手一足,既是全然断去,我也无法将之接合,亦无法再长出一只手和一只脚来,药物。医治,我只能救活那些实在没死、应该生还的人,但不能起死回生,无中生有。现刻我已控制了你伤口的恶化,假以时日,会替你装上义手义脚,至少可以减免了许多不便……”

他转向李布衣道:“你四肢俱伤,本暂时不能运力,但你的内功极好,只要善加疏引,并以甲乙经上金针取穴,只要把神经所流、所注、所入,把三法之门定好,你的武功立即可以恢复,不过

赖药儿望定李布衣,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我马上医好,我做不到,可是要使你的行动象没受伤前一样,那是可以的,但这样医法,除非不牵动后患,一旦触动伤口,恶化病情,那就神仙难救,你双手双足,都要废了。

李布衣诚心正意地问:“如何才能马上压制伤势?”

赖药儿道:“你两人的伤本就不重,只要抽割溃烂部分,渝洗积存的腐秽。再把它缝合。敷上消毒生肌骆灵神膏,四、五天便可以没事。而今你们要即刻痊愈。我只好先用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川弓与当归、天南星配制的药物,局部麻醉,再以神针取穴,便可以立即见效。

李布衣又问:“那么如何才能免于伤势复发?”

赖药儿冷冷地道:“你与人交手,一出手便把对手打发掉,自然无碍,若果尽全力之搏,一旦久持,必然功力大减,如再战下去,四肢酸麻,如果还不知收手,那么,手足都得废了。

李布衣即道:“这件事,与张兄无关,张兄不必去。

张布衣道:”这件事既给我撞上了,便是我的事。

李布衣道:“张兄,鲁布衣暗杀不遂,难免恼羞成怒,牵累无事,张兄已受我之累,现今之计,还是回去妥料家里之事为要。

张布衣想了一会,默不作声,李布衣遂而向赖药儿问道:“如何才能运功而不动四肢筋肉呢?”

赖药儿道:“这你还用问我?以你的内功,早已气贯全身,打通关节,所谓阴阳循环一周天,全然无碍,只要你运气时先通尾间,夹脊、玉枕的‘后三关’,再转由百会泥丸、下通心房黄庭。直达丹田气海,这‘前三关’也通了气之后,运功循环盘旋,随心上下,清灵好转,何必一定要‘真人之息以踵’,非提肛吐纳不可呢?“李布衣点点头道:“恬詹虚无,精神内守,才是功力之要,多谢指点。

赖药儿道:“你时间已无多,纵马上治好,赶到那儿.只怕激战已始……”

李布衣断然道:“不管如何,我既答应过出手相助,无论迟早。都要赶去。

赖药儿叹道:“要是迟了,胜负已决,你去又何苦呢?”

李布衣即道:“还请你及早医治。

赖药儿叹道:“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多劝了。”俯身拉开一张抽屉,里面有一绣锦木盒,他点亮了一盏罩灯,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摆着数十口金针,有饶针。锋针。钛针。圆针、铰针、毫针、长针。大针、圆利针、皮内针。肤针、三棱针长短不等,赖药儿一面涂上姜未与细盐,一面将艾绒点燃,向傅晚飞与邵阿凤道:“你们先出去.

第八章泥团与镜子

傅晚飞忧心怔仲,步出茅舍之后,但见金风细细,熟黄的稻穗随凤摇曳,一波又一波的稻浪,显示丰收景象,傅晚飞的心情才比较开朗起来。

邵阿凤笑说:“你不用担心,爹爹治病,一定治好,从来没有说过做不到的.

傅晚飞听了这句话,心境又开朗了许多。邵阿凤忽向他一摊手掌,道:“拿来。

傅晚飞只见她的手掌白细软嫩,做粗重工作的人哪有这一张漂亮可人的手掌,不禁迷惑了一下,道:“我可不会着手掌。”

邵阿凤笑呼道:“李大哥在,才不要你看呢。拿来啊。

傅晚飞怔怔地道:“拿什么来?

邵阿凤气鼓起了腮道:“哦,原来泥巴你掉了。”

傅晚飞恍然大情,急忙自怀里掏出泥巴,急得结结已已地道:“哪里有丢!我我……还不……不舍得给人哩!

邵阿凤一手抢过泥巴,见他珍视,也是满心欢喜,用手指一戳傅晚飞额前,道:“你呀,你也是泥巴。她自小在乡里长大,不拘俗礼,跟天样本栅里的人打闹惯了,对傅晚飞觉得投缘,又看他傻里巴巴的,便无甚顾忌。

傅晚飞几曾有女子侍他那未亲过,张大了嘴巴,呆乎呆乎的看着,更是痴了。

他自幼双亲丧,只有一个叔父,拜沈星南为师后,偏生见不到师娘,师妹又刁蛮促狭,老是欺负他,他虽不觉受辱,但跟眼前这寞朗、娇美、快乐的姑娘比较之下,心里不觉忖道:要是她是我的小师妹就好了,两人可以天天在石榴树下谈心,从初春第一张嫩芽,谈到秋未最后一片枯叶……

邵阿凤撷了根稻穗,在他鼻际弄了弄,傅晚飞如梦初醒,邵阿风味地一笑。笑着间:

“你在想什么?”

傅晚飞楞愣地道:“枯叶……”

邵阿凤皱了皱眉头,侧着头问:“枯叶有什么好想的?:”

这时秋阳懒洋洋的照在邢阿风险上,使她微微皱着鼻子,凤目也微微眯着,瞳孔更有一种淡淡的金色,又姚皮,又可爱,然而脸靥上如许白皙,连鼻尖上浮起小小的细细汗珠也清晰可见。傅晚飞忍不住要向这张脸靥亲吻。

可是邵阿凤不知道傅晚飞在想什么,她径自说:“我常常想猫呀、狗呀(鸡啊,小白兔啊,逢小蛤蟆都会去想,更常常想,过了吊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就没有想枯叶……枯叶有什么好想?”

傅晚飞喃喃道:“我想……”

邵阿凤忽然站了起来,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傅晚飞忽然看不见那张娇靥,刹那间;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睛。他只觉目眩神迷。什么也看不清。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啊。

“你要带我去?邵阿凤雀跃拍手笑道。

傅晚飞站起来拍拍心口,“好啊,我问大哥去。

“李大哥答应了又有什么用?爹爹他……”邵阿凤忧愁他说。

“什么?爹爹不……不不不,赖神医他不答应么?”傅晚飞觉得颇不合情理。

邵阿凤捏着衣角道:“他答应了,舅舅也不一一一”就没说下去了。

傅晚飞道:“怎么?除了爹。还有个舅舅……”

邵阿凤开心地娇笑道:“当然有了,除了爸,还有麦芽、老鼠、钉子、猪八戒、寒萼、鸡冠和糖。

傅晚飞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什么糖……?殊不知邵阿凤又娇又皮,随口把她心里想到的东西乱说出来而已。

两人又谈了一段时光,忽然秋风一阵,寒意又盛了些,水牛在田里啤地呻了一声,不知怎的,反使傅晚飞想起那泥团,便伸手道:“还给我。

邵阿凤道:“什么给你?”

傅晚飞道:“那泥团啊。

邵阿风娇笑道:”羞羞羞!小叫化,不知羞!伸手向人讨东西,不种禾,不耕田,只顾吃米讨饭团!……”

傅晚飞赌气道:“我哪有讨饭,我只是跟你要回那泥团……”却见邵阿凤娇美得什么似的,那么活泼可爱,连火气都给她的娇化得一干二净。

“我早知如此,你要收回,就不给回你泥团了……”

邵阿凤笑着神神秘秘他说:“闭上眼。

傅晚飞问:“为什么?”

邵阿凤笑道:“不闭上眼,就不跟你玩了。

傅晚飞闭上了左眼,却睁开了右眼,邵阿风笑骂道:“那只眼也闭上。

傅晚飞忙把右眼闭上,却睁开了左眼,邵阿凤佯作生气:”你不闭上,我[奇書網整理提供]不理你了。

傅晚飞这下可吓得双眼齐闭,邵阿凤看看他,似乎眼睛还张了一条缝,不放心便凑过去瞧清楚,秀发拂在傅晚飞脸上,傅晚飞只觉得脸上痒忽忽的,忍不住又张开了眼,谁知道和邵阿凤朝了个近面,吓得忙又赶紧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