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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战将》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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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贵自知”,虽然迷恋於爱情中无疑飞蛾扑火,但清醒的人仍是有的。

兜玉进後来当了官,这样的武功、这样的人才,加上官威,更是相得益彰。

兜玉进也把唐多令和冷秋帆提携,进入官场中。

叁人聚成一个班底,很有点实力。

而今,楚杏儿□知,五福镇中,兜玉进必定会等着她,而且连同唐多令与冷秋帆,也必定会在。

有他们叁人在,那怕对付不了齐九恨与谭千蠢?

楚杏儿决定去了。

一个刁蛮的女孩子要决定一件事儿,其实有没有理由都一样:只要地想怎麽做,她总会找到藉口去做的。

至於後果如何,她楚大小姐是一向不管的。

第十四章画生在看和尚吃面

五福镇。

残月如钓,午夜凄寂如魅影。

江鸿桥下,一灯如豆,映着热烘烘的暖气,一个老驼子,低垂着脸在煮面,七八张油腻腻的椅子,两叁面油垢厚积的桌子,显示着生意惨淡,贫人无告的苦楚。

只有一个客人,屈着膝盖,在熟呼呼的吃面从背影望去,这人似乎是个和尚,身形十分高大壮硕。

这时候,长街突然响起急促的蹄声。

随着马蹄声急起,健马已自长街尽头出现。

马上的人,几乎是与马背贴在一起,一支箭似的上了桥,马仰首嘶,刹那间,已俯冲下来,直奔面摊档处。

眼着那马蹄疾急,要撞翻街口的桌椅碗筷,也必撞到那和尚,但忽地马首转向,往长街另一端疾驰而去,马上白衣一闪,一人轻巧如鸯的翻落,坐在和尚的对面,刷地亮开摺扇,扇子绘着典雅的山水画,真似这儒生早已坐在和向对面,看对方吃面,已着了很久很久一般书生在着和尚吃面。

和尚照样吃面,吃得津津有味。

书生仍在看,似乎看着人吃面也是门高深的学问。

终於和尚吃饱了面,双手捧着碗,仰着脖子咕噜咕噜,把面汤直喝下去。

书生终於说话了:“面里有狗肉?”

和尚抹了肥腻的嘴,用葵扇般大的手往脸上揩油汗,还来不及说话,那煮面老汉就沙嘎着声音道:“什麽?”

他扬起切鹅肠的刀来:“我还做人肉的面哩!”

他显然已抑压着自己的愤慨。

他虽然只是个卖面的小贩,但他吃饭的绝活儿,是不容人轻蔑的。

书生冷笑一声,目中寒光一闪,扇子一□,和尚忽低声道:“你真的想吃人肉面?”

书生道:“我只想见人的肉如何煮面,倒没这个雷口吃下肚子里去。”

和尚摊摊手道:“你既不想吃,就少动一次手好了。”

书生把目光移转到和尚身上,微笑道:“你吃完了罢?”

和尚道:“还想再吃。”

伸手往长着短发的头顶上一拍,扬声叫道:“老板,再来一碗牛肉面!”

那老板冷冷地道:“是你吃还是他吃的?”

这一问道和尚都为之一楞,道:“我吃的怎样?他吃的又如何?”

老板道:“他吃的我就不煮。”

和尚望着书生一眼,道:“我吃的。”

书生额下青筋一现,摺扇已向着老板的驼背,和尚道:“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做买卖的?”

书生强忍怒道:“你跟他是相识的?”

和尚道:“我常来吃他的牛肉面,他死了,就没有人煮出这个味道了。”

书生冷笑道:“好,好,货物我带来了,你的东西又在那里?”

和尚自腰间掏出一件尖的事物,沉甸甸的像一面铁牌,『拍』地放在桌上,桌子似乎也承受不起这骤然的压力,吱了一声。

和尚道:“免死铜牌就在这裹。”

书生抓起铜牌,反反覆覆的把赏着,彷佛非常珍惜,然後抬目道:“出入皇宫通行金牌呢?”

和尚伸手道:“你的东西呢?”

书生突然一记手刀,劈在桌子上。

桌裂为二,拍地掉下一件布裹着的长形物体,书生一手抄住,和尚脸色一变。

和尚冷笑道:“”原来你早已来过。

“书生道:“这老驼子又老又瞎的,我把镜子藏在桌下,他还懵然不知。”

桌子虽裂为二,但书生掌力运得恰到好处。

桌子两片各以二脚撑持,居然不倒。

和尚道:“镜子在里面?”

伸手要拿。

书生把手一缩,抄起摺扇,道:“通行牌呢?”

和尚冷笑道:“你怕我走得了你的?”

书生道:“总是小心一点的好。”

和尚狠狠地瞪住他,道:“俸化天,你不当飞贼的话,倒该去做生意。”

书生笑道:“谭千蠢,你其实也不蠢。”

和尚踩了踩足,道:。



“好,好。”r  />


伸手浸入旁边滚热的面汤里,。

驼子老汉大吃一惊,双眼直楞楞的只见和尚自热汤里捞出一件事物,书生赶忙接过,拆开油包,脸上现出满意和奋悦的表情。

那滚烫的汤,对和尚谭干蠢及书生俸化天的双手而言,彷佛根本毫无感觉。

谭千蠢道:“你要的,都有了。”

俸化天把手上的东西一丢,道:“你要的,在这里。”

谭千蠢慌忙双手接住,正拆开来着,俸化天尖啸一声,白马自巷口奔至,俸化天手一按桌子,急掠而起,落在马背上。

马长鸣一声,俸化天正要催马,忽觉背後一沉,不知何时谭千蠢已坐在他背後。

俸化天怒道:“你——”谭千蠢一面拆着布包,道:“你的货我还没验过哩,稍待片刻才走如何?俸化天长啸一声,整个人在急驰的马背上,一拔而起,直投向屋顶。谭千蠢这时手一抖,布包震得片片飞碎,露出一面漾着白光的事物,谭千蠢迎着月光一照,怒叱道:

“假的!”

喀啦一声,手中的东西,突碎成千百片,形成一串冰块银泉般追射屋瓦上的俸化天背後。

说时迟,那时快,白九追射如银龙,俸化天掠了七丈,白光已追至六丈,俸化天猛回首,双袖一扬,白光分折为二,全吸入了他双袖里去。

谭千蠢在马上平平升起,升上了屋顶,冷冷地道:“你不是俸化天。”

那书生闷哼一声,血痕自他垂下双手手腕滴落。

谭千蠢道:“你是谁?!”

书生忽一低首,背後摺扇扇纸如弯月刀一般旋斩而出,而扇骨在中途爆开,数十收斋射向谭千蠢!

扇纸在呼啸割切!

扇骨在尖啸飞射!

谭千蠢只做了一件事。

他忽然俯下身去,双手抽起了整张屋瓦,那整大片的屋瓦竟给他以极其迅疾的手法扯起,书生踏脚一空,往屋下掉了进去。

屋瓦在谭千蠢手里化作千百道雷霆般的暗器,往屋内打落。

只听几声惨嚎,“□”地一声,一条人影箭也似的破窗而出,不过身影已略为摇颤。

谭千蠢仍站在屋梁上,春雷股大喝了一盘:“辛巳泣:你这想清命?!”



那书生听得谭干蠢这麽一喝,巍巍颤颤的挣扎了几步,终於一摇,再摇、激烈的抖动着,最後仆倒於地。

月光下,他身上至少有二十五处伤口在淌血。

血迅速地染黑了一大片草地。

谭千蠢继续在屋梁上冷笑,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乍看去无限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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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屋檐下,一直卷伏着叁个人。

他们像一块砖,一张凳,一棵树,一个影子,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等到谭千蠢下了梁,回到路摊那儿吃面的峙候,其中一个修长英俊的青年,拖着一个杏目秀气的女子的小手,往另一个方向全无声息的疾掠。

这疾掠连一丝风声也不带,那女子忍不住说:“怎麽?你们……”

硕长男子用手置於唇边,嘘声禁止她说话。

後来一位五短身材十分精悍的男子一直跟在女子身後,意在押後同时保护那女子,看得出来的是这两人对女子都十分关心,可是那女子的神清却十分懊恼与不悦。

掠了约莫两里路,那欣长男子才放了手,他剑眉星目里蕴含了很多惶恐与焦虑,正要回身说话,那杏衣女子一跺足道:“你们怎麽啦?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算什麽?”

这娇呕的女子正是楚杏儿。

回答她的是眉如剑目若星的兜玉进:“杏儿,你刚才没瞧见麽?”

楚杏儿道:“瞧见什麽?”

兜玉进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假冒飞贼俸化天,被谭千蠢用碎瓦切断全身七大血脉,再以『早天雷』喝声震碎心脉的人,就是在江湖上被称为『千变人。万化手』的辛巳泣!”

楚杏儿道:“辛巳泣又怎麽样?”

兜玉进有点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在旁的那短小英悍的汉子道:“辛巳泣也没有什麽,只是他发射暗器的手法,是我们唐门子弟未入江湖前的必修功课。”

楚杏儿叉腰侧过去,轻蔑地道:“那你是说连你的暗器也不如他了?”

这精壮的汉子唐多令倒没有生气,脸不改色地答:“我们倒没真的比试过,不过,他却只在一个照面间就死在谭千蠢手下。”

楚杏儿的语气更具挑□意味了,“那麽,你们是怕了?”

可是楚杏儿这不屑地笑着扬起一双眉毛的神情,唐多令和兜玉进看在眼里,却是爱极了兜玉进舔了舔乾唇,道:“杏儿……”

想去挽她的手臂,她却一肘撞开,道:“我要那面镜子,你们为什麽不替我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