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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战将》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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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本来正在喧哗闹事的人,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那丽人裣衽为礼後,那十四个年轻女子的音乐便奏了起来,香姑也就悄悄的退了开去,剩下那丽人也不说话道歉,便舞了起来。

她这一舞,仿佛场中尽只剩下一个人,因为人人都被她舞姿吸引住了,分不开去看别的东西。

此刻,就算官老爷要在这儿开法场斩首,也失去了示众效果,因为不管会不会欣赏舞蛹的艺术,但人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丽人之一舞。

丽人的神态是忧怨的,可是她那麽地明艳,她咀唇美丽的翘着,唇上那美丽的弧度令人□疑造物者的偏心,竟有那麽令人抨然心动的艳红,对衬头上那一块翠玉。

她的唇没有完全合拢,微微启着一道缝,露出白得连雪也惭色的贝齿,这又对衬着她伶俐柔活的明眸。

可是这样一个丽人,尽避神情那麽忧怨,给人的感觉还是活生生的、跳泼泼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她的□质里那一股活力似乎告诉人们那忧伤表情只是伪作的,只是她的表演,也是她的艺术。

唐宝牛一见,整个人都痴了。

他觉得四周已没有人了。

只剩下她和他,只有他在看她一舞,而她之舞是为求他一亲。

唐宝牛完全痴迷了。

他整个人像坐在炭炉上,很快地,脸上热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什麽都忘记了。

他只记得她一笑,这一笑一定是为他而笑的,他坐在那儿,不知该用什麽表情来报答她一笑,他又看见她一颦,这一颦,分明是向着他颦的,他怔怔柯柯的楞在那儿,不知用什麽方式来表达他的心领。

他心里正在狂喊着:她注意我了,她在看我了,怎麽办?





死了死了,今天没换衣服就匆匆上了来,一定衣冠不整了,给人第一印象多坏呀…





他脑里尽是胡思乱想着。

忽然看见丽人那一双像一片会飞的水似眼神,向他瞟了一眼,好像带着微讶,又有些微嗔的喜意。

他忽然想起,这会不会就是俗称的“抛媚眼”,既然她这样,自己应该怎麽办呢?

也一个“媚眼”飞了回去,还是…



单起了一只眼睛,向她示意?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叹了一口□。

这一声叹气里,无限愁伤,比李後主的“寂寞梧桐深院[奇書網整理提供]锁清秋”还要添几分无奈,增几分伤□。

第四章你有狗名我没有

唐宝牛开始时还以为是方恨少在叹气,所以他用肘部碰了碰方恨少:“你叹什麽□?世间居然有这麽美的女子,还有什麽可叹的?”

方恨少白了他一眼,没好□的道:“谁在叹气?”

唐宝牛这才望见,他身边有一个人。

这人身段顺长,剑眉星目,唐宝牛跟他比,显得太粗鲁不雅,若拿他来比,又显得太文弱秀□。

他那一身粗布衣衫褴褛而宽阔,穿在他的身上却刚好反映出他能令女子心碎的不羁,他不扎方巾的头发散落额上,恰好可以衬托他使人心醉的落拓。

这人除了叹息一声外,显得□常沉默,他的咀角翘上而棱形□美,使人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但没有说出来的那□缄默。

唐宝牛本来想粗声喝问他为什麽叹气,但见他如此英姿,也就把话吞回肚里,把视线拉回翡翠动人的舞姿里。

这丽人的舞姿□端□美,但却不是含蓄婉约的,而是举手投足间都充满活力□魅力,她的曲线跳动的彩虹,让人生起狂乱的烫贴上去的冲动。

唐宝牛平时总是“自作多情”,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命风流”,加上他自己“孤芳自赏”,所以一个男人最令女人讨厌的“叁自”他都有全了。

这时他这“叁自”脾□又发作了,所以他兴致勃勃,充满希望的对他那一向爱美而不好色的朋友方恨少道:“我发誓。”

方恨少知道他又有狂言妄语要说,但作为他亲密打友识只好知情趣的问:“什麽誓?”

唐宝牛喃喃地道:“她……她对我有意思……”

方恨少明知不可置信但只好问下去:“何以见得?”

唐宝牛瞪了他一眼,就好像在用眼神责备一个瞪着眼睛的瞎子:“她在对我笑啊!你难道没看见!”

方恨少差点没冲口而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她对我笑多於对你笑!

但还是忍住没说,只问:“那你发什麽誓?”

唐宝牛道:“我……我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脱下她的衣衫……”

他其实只想说“发誓有一天要把她追求到手”,不料因看着她令人抨然心动的扭动,只觉喉咙发热加速,一时失口,说成了那一句话。

但这却是他的由衷之言。

方恨少摇摇头,道:“真是恬不知羞,有失斯文。”

忽听背後有人叫他,转过头去,原来是侯小周,侯小周笑嘻嘻的望着他,道:“来。”

方恨少间:“去那里?”

侯小周道:“有人想见你。”

方恨少实在想不起在这儿还有谁会认识自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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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周笑道:“你去了便知。”

方恨少指了指唐宝牛道:“他要不要一起去?”

侯小周[目夹]了[目夹]眼睛道:“唐大侠只怕请不动了。”

方恨少看见唐宝牛色迷迷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翡翠之舞,没奈何地道:“我看他是不会去的了。”

说罢起身随侯小周进入室内。

方恨少走了,唐宝牛因太专心看女孩子,所以全无所觉。

他心里想:那末美丽的女孩子,这番给自己看见了,可真是缘份,如果她嫁了给别人。

投在别人的□抱里,那多可惜哪。

这样一个女孩子,值得自己花一生去宠她爱她,要是叫别人占有了,那真是天大的遗憾!

如果这活色生香,只给自己欣赏,那才是莫大的幸福。

他想着想着,心头发热耳自鸣□自促,却不懂如何过去搭讪是好。

其实人只要对事物一注重起来,自然就会患得患失,进退维谷、豁达不起来了。

忽然听见那双眉倒竖的男子怪叫一声:“脱”众人皆笑起来,七咀八舌的叫脱。

翡翠只是笑笑,也不生□,继续舞她自己的,刚才那不住霎眼睛的大汉吆喝道:“脱!

脱啊!沐少爷可不是说笑的!”

这□呼声此起彼落,渐渐人人都此起彼落地叫嚷起来,那叫香姑的女人又忙出来圆场道:“诸伟大爷,这……这……翡翠姑娘可不是不正经的女人,只歌舞不卖身,怎……怎可以在这场合里脱衣服呢?要…大爷赏面嘛,里面倒有雅室,不如…:“麻皮大鼻汉截道:

“沐公子要她在这脱,就是这里脱,又不是叫你脱,你罗嗦什麽?香姑出来混熟了,自然知道”沐公子“存心整人,当下把笑脸盛得满满的道:“敢情是翡翠不知天高地厚,有得罪沐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女子的过,也请两位司马大爷包涵则个……”

那麻脸大鼻忽一个纵身,已到了香姑跟前,一掌掴去,香姑鼻血长流,跌在丈外,这汉子身形□快,比眨眼还快的他已离开座席到了香姑身前,而原先香姑在的地方,已空无一人,香姑已躺在丈外,这些事情都好像上苍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两人的位子更换,才会发生得那末倏忽莫测、迅速绝伦,旁的龟奴别说去救,连看也来不及。

那麻脸大鼻汉戟指道:“沐公子叫她脱,她就得脱,沐公子没叫你讲话,几时轮到你说话!”

香姑这次捏着打塌的鼻子,哼哼哎哎的没说得出话来。

其馀的客人和龟奴看来都甚惧於那姓“沐”的来头,暗里磨拳擦掌,但都敢怒不敢言。

那翡翠姑娘却镇定如□,露齿一笑,呢声道:“我道是谁,威风如此,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司马不可司马叁爷。”

麻皮汉子扳着脸孔道:“你胆敢开罪沐公于,现在来巴结我也一样没用。”

翡翠向那眼眉倒竖的中年人福了一福,嫣然笑道:“原来是沐公子教训贱妾来了。”

那竖眉汉子的眉,忽然垂挂下来,倒真像条狗尾巴,既可竖起来摇摆,必要时也可夹着尾巴逃一样:“你如果知□得早,好好的赔不是,说不定,这苦头就吃轻些,只要你乖乖的做我上次叫你做的,少爷我一高兴,就饶了你也不难。”

翡翠依然笑道:“不知沐少爷我怎麽个赔法?”

沐少爷的眉又竖了起来,邪笑道:“你真要我在这里说?”

翡翠道:“怎麽?难道沐少爷要我的赔偿法子,大家听不得?”

沐少爷变脸叱道:“死贱人!不是老子不说,而是怕你听了脸黄!”

翡翠道:“不是脸黄罢?而是脸红!诸位听听,他上次要我做的事,连他自己也不敢说出口来!他嘛,只敢在外面动拳头,充大丈夫,在房间里,就丈夫不起来了。我卖舞、卖艺,独力难抗时连身也卖了,但恕不招待未成年儿童!”

众人听了,都知所指。

哄笑起来,又怏怏收住笑声,怕惹上大祸。

沐少爷胀红了脸,粗着脖子骂道:“贱妇!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块,我沐利华算是乌龟王八蛋。”

众人见这沐家大少动了真怒,都徨恐起来:金宝城一带,沐家是绝对惹不得的世家,沐家主人沐浪花外号“飞星剑客”,又号“飞声剑影”,□说他单凭剑光星花,即可杀人,口里一声呼啸,即可击败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