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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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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受折磨的角色(中)

书籍名:《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作者:阿三瘦马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章节:第十四章 受折磨的角色(中),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这个说真话游戏看样子还是不能进行下去了的,不过静儿这么一哭倒也让秋雅感觉心里好受多了,秋雅觉得静儿是完全没有指望了的,自己只需要再多受点寂寞孤独的苦就可以等待到那幸福的将来,秋雅回想起前一段日子里静儿曾经几次来苏州看望过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安慰静儿,应该帮助静儿把对龙镔的爱情转化为友情;静儿自己也把这些日子来憋在心里的苦楚宣泄出来了,这么一哭也稍稍减轻了心中那种对爷爷病情的恐惧感觉和对秋雅的负罪感。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秋雅和静儿的感情竟然无形中密切亲热了很多。

        石伟在听取了杜慈的情况汇报之后,一面暗暗咒骂龙镔真他奶奶的好艳福,一面又指责杜慈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该打探的情报没有搞到,反倒把自己的绝顶机密泄漏出去了。石伟决定还是由他出马直捣黄龙,光明正大的找静儿爷爷和静儿深层次的了解诅咒的全部前因后果。他昨夜和海涛也密谈了一宿,得出的结论就是:天下无奇不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可以把这个诅咒当成是一种可能存在的个别现象。

        三两口就吃完静儿家备好的早点,他一闪身就来到静儿爷爷的卧房,静儿正在床前给爷爷喂稀粥,石伟当即充满崇敬的说道:“苏爷爷,您老今天感觉好一点吗?”

        静儿爷爷斜靠在床上,缓慢的把一口稀粥咽下去后又缓慢的说道:“小石啊,你吃过了吗?”

        石伟忙道:“谢谢苏爷爷关心,我吃过了。”

        静儿爷爷又缓缓的道:“吃饱了吗?海涛和秋雅小杜呢?”

        石伟赶紧夸张的道:“吃饱了,吃饱了。我比他们吃得快些,他们还在细细品尝呢!”转又满脸谄笑道,“呵呵,苏爷爷,静儿伺候您吃饭,我就帮您做腿部按摩吧,您老不活动一下肌肉会萎缩的,呵呵。”

        说罢也不管静儿爷爷是否同意他就隔着薄被按摩起老人的大腿,这一按摩可把石伟吓了一跳:我的妈呀,怎么八十岁的老人的腿是这样子的?软软的,肌肉没有一点弹性没一点硬度,一抓就抓到骨头!

        更没想到静儿爷爷表情巨变,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痛苦,静儿慌了,急忙打开石伟的手,道:“石伟,快松手,爷爷的身体不能碰!”

        石伟慌拿开手,忙不迭的道歉,却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静儿道:“不能碰?这怎么回事?”

        静儿没有搭理石伟,看着爷爷心痛的问道:“爷爷,要紧不?”

        静儿爷爷悠悠的吸换几口气,这才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艰难的说道:“没什么,丫头,你告诉小石吧!”

        静儿气不过石伟的冒失,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等着,等我让爷爷吃完再和你说!”静儿小心翼翼地给爷爷喂完稀粥,又拿出温热的毛巾给爷爷轻轻擦净嘴,然后又给爷爷梳理好头发胡须,才向石伟说道:“爷爷这病很罕见,从昨天晚上开始身上就变得什么地方都不能碰,一碰就痛,好像是痛觉神经特别敏感似的,你看你刚才把爷爷弄的!”

        石伟大呼怪哉,这时杜慈秋雅和海涛都进来了,有了这么多人壮胆石伟就口无忌惮了:“什么地方都不能碰?那现在苏爷爷躺在床上不是也被床铺被子碰到了?难道也痛?”

        静儿爷爷努力的露出笑容,慢慢的道:“痛是会麻木的,痛久了自然就不痛了。”

        石伟保持万分惊异的表情不变,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静儿,这怎么回事?”

        静儿神情十分黯然的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是这样子了。”

        石伟又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静儿回答道:“爷爷说进了子时,也就是昨晚十一点后就开始的,首先还没怎么痛,后来就越来越痛了。”

        海涛急了:“那还不赶快去请医生?要不赶紧去医院吧!看看着到底是什么缘故!”

        静儿看着爷爷那强忍痛苦的神情不禁心里一酸就掉泪了,她试探着问爷爷道:“爷爷,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静儿爷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把眼睛闭上又睁开。海涛更急了,大声说道:“苏爷爷,哪里有这种事!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就算是癌症都可以治好很多种,您千万不要悲观!”他拍了静儿肩头一下说道,“静儿,你马上去做准备,我现在就打救护中心派救护车来!”

        静儿忙点着头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爷爷,想得到爷爷的许可。静儿爷爷,极轻微地摇摇头说道:“丫……头,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啊,没用的……我知道……你们别费心了!”

        海涛还想说服,却被静儿含着泪摇手制止,表示爷爷的意愿是不能违抗的,海涛只得涨红着脸攥紧拳头。石伟唏嘘良久,才万分感伤的说道:“苏爷爷,您就告诉我们一句实话,这到底和龙镔有没有关系?我和海涛都见过那个给龙镔算过命的老人,他也是卧床瘫痪不起,我还听周擎说焦嵘森的手下有一个人也给龙镔算命后就变成了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现在您又这样子了,这到底是不是您也给龙镔算过命?还有上次龙镔到您家里时您为什么要说谁都担当不起他叫爷爷?还有为什么德爷爷和钱爷爷两个人都在前不久就过世了?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到底和龙镔有没有关系?到底是不是那个诅咒的原因?诅咒到底是不是真的?”

        石伟一口气就把心中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然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这些问题折磨了我好久,苏爷爷,静儿,你们就给我解释一下子吧,说实在的,龙老六现在躲着我们,没他的日子真不好过,我想我们难受说不定他还更难受,这种日子实在受不了,你们要是不告诉我个来龙去脉,不告诉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样去帮他,那我可就不管了,我马上就去找他,天天缠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躲我们。还有,苏爷爷,他现在可是亿万富翁,我等下就对周擎打电话,命令他立即请来全世界最著名的医生来给您看病,您就不用担心身体了,放心吧,没事的。”

        这些年轻人都被石伟胆大妄为的话惊愣了,却又觉得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说在他们心坎上,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紧张的看着静儿爷爷。静儿爷爷沉默了,以前炯炯有神的眸子早已黯淡无光,他悠悠合闭双眼,两滴浑浊的老泪缓缓地滚下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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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似乎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似乎只有几分钟,静儿爷爷在他那细长略带白色的眉毛跳动了几下后就睁开了眼睛,很艰辛很艰辛的说道:“可以……叫他来了,万一他……脱不开身也就……不用来了……!”

        ※※※

        静儿爷爷的话对于石伟来说无异于是皇帝的圣旨,他立刻就拨通周擎的电话。

        周擎此刻正是在看书,这些日子来他整天都是呆在总部闷得很,便决定多自修一下经济管理,争取以后可以干白领工作。他一看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听了:“喂,是石伟吗?我周擎。”

        “哈哈,我知道是你,怎么样,当了主席总裁的贴身保镖,小日子过得滋润不?”

        “石伟,你就别气我了,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呵呵,”周擎和石伟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了,豹子正在周擎旁边啃着骨头,它的耳朵出奇灵敏,它听到周擎叫石伟的名字又似乎听到电话里有石伟老朋友的声音连忙站起来,冲着周擎“汪汪”叫了两声。

        石伟兴奋极了:“妈妈的,周擎,是不是豹子在叫?是不是?”

        “呵呵,就是豹子,就是豹子,它像是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现在正对着我叫呢!骨头都不啃了,哈哈!来,豹子,给你石伟哥哥打个招呼!”周擎把手机放到豹子嘴边。

        豹子似乎憋紧嗓子,唁唁地低呜两声。

        石伟感动得无法形容:“豹子,豹子,是我,是我,是你老爸我!”

        周擎哈哈笑着:“石伟,你瞧豹子多聪明,多通人性,还知道对你打招呼!呵呵。”

        “妈妈的,还是豹子好,豹子好啊!知道我打电话了还对我打招呼,不像那个没良心死老六一样绝情绝义!”

        周擎吓坏了:“打住!打住!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们主席的坏话!你要乱说我马上挂掉!”

        石伟大奇:“我靠!你怎么这么怕他?他又不会吃人!”

        “哎呀,你不知道的!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拜托你别搞得我被炒鱿鱼,好不好?”

        “我靠,什么嘛!你当是文化大革命万恶的旧社会?白色恐怖?说都不能说了?二十一世纪言论自由,美国都可以骂总统,我在电话里骂一下那个家伙你就怕成这样?你还有没有点胆量啊?”

        周擎被石伟一说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不懂情况就不要笑我嘛!说了你也不知道!”

        越这样石伟就越想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啊!周擎,你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武警战士,不会连这都不敢说吧?”

        这一激将果然就对周擎产生了作用:“笑话!告诉你吧,跟白色恐怖差不多吧!那次你们来总部惹火了龙主席,龙主席就把办公室主任安仪炒了,前两天资产经营部秦部长在电话里说龙主席坏话也被当场炒了,就昨天前天那日本大客户的儿子用日语骂了龙主席几句,还说了一些侮辱我们中国人的话,龙主席也当即中止了合作,现在总部的所有员工都怕得要命,生怕自己一句话不谨慎就被炒掉,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啊?!”

        石伟大叫:“哇哇哇!有这么夸张吗?你开什么玩笑?周擎,你别逗了!我才不信!”

        周擎压低嗓子道:“石伟,骗你的不是人!所有的人都知道龙主席马上就要进行人事大调整了,个个战战兢兢,就连我都被他骂了两次,我可不敢再有第三次!好了,不和你说了,就这样。”

        石伟一面暗呼好玩刺激,一面急道:“等等,我还有重要事!周擎!你现在马上叫他来听电话,我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周擎当即回绝:“石伟,你别害我!刚才我都是冒着危险和你说话,你竟然得寸进尺要他来接电话?不行!”

        周擎果断地掐掉电话。石伟立刻又打过来了:“我靠,周擎,你算什么朋友哥们?掐我电话?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还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

        周擎没法子,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没法帮你!要不,你自己打电话去总部总机,要他们接转吧!”

        不管石伟如何说,周擎就是不给答应,最后石伟没法子了只好打利衡集团总部总机人工接转报称要找龙镔,总机小姐问石伟是谁,石伟回答说他叫石伟是龙镔的老同学,总机小姐可清楚记得康定庄交代过的不许接转进来任何报称龙镔同学的电话,于是总机小姐礼貌的把电话接转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接到石伟的电话后当即礼貌回答说龙主席出差了不在总部有事请留言。石伟顿时火大了,又打给周擎大骂道:“周擎,你告诉你那个龙主席,就说苏爷爷有事找他!妈妈的,拽什么拽!我靠!”

        周擎实在难做得很,汇报吧又怕给自己惹祸,不汇报吧又怕真的是静儿爷爷有重要事,万一耽搁了那就会更加有事,没办法他只好去找顶头上司康定庄原原本本的报告了一切。康定庄不敢怠慢立刻去办公室找龙镔。

        ※※※

        龙镔今天格外的心烦意躁,身体也不舒服,头昏昏涨涨的,早上也只吃了一点东西,好像没什么胃口。刚才又了解到了一些集团最新情况,心里很有点不是滋味。如今集团里关于自己的身世故事还有诅咒的传言越来越过火了,已经有不少员工在背地里说自己是个煞星,不但和自己走得近会倒霉会牵连到整个企业都走霉运说不定还会破产倒闭,还有人说要想确保安全必须和自己相隔三尺之外,甚至还有人说别看自己现在这么讨好员工那都是有目的的,一旦在位子上坐稳了肯定会变本加厉连本带利给剥削回来,也有人说最好是一见到自己出现立刻就躲,各种各样无奇不有的谣言在私下里开始流传,这必将产生极坏的影响。

        原本以为适当的传言会增加自己的神秘感有助于提高自己的权威,没想到传言竟然可以如此走样,明里不说背地里说,怪不得员工们根本就不敢看自己,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样,再不采取合适方法改正的话,继续下去肯定会使自己苦心营造的声势荡然无存,而且会导致人心惶惶,动摇军心,这样就更别提什么把大家团结在自己周围了,也更别说令行禁止了。

        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谁呢?叶子亨?钱家的人?祝本同?秦部长?安仪?焦思溦?还是那些不明究里的普通员工?还是……?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又似乎这个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不是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令别人说出这些谣言?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诅咒而封闭自己的啊,这能怪别人吗?

        因为害怕诅咒会牵连到其他人就尽量减少和员工的交往,但是自己这样做偏偏就违背了企业管理的最重要原则——密切上下级关系,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处境,自己身处这种处境既希望大家拥护自己又不许大家接近自己,这种做法矛盾吗?如果矛盾那为什么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领袖人物都是这样做的?如果不矛盾那自己到底是忽略了或者走错了哪个关键环节?

        到底现在能不能进行大规模人事改革?

        ……

        龙镔的眼睛盯着桌面,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全部的精神都凝注在思索里,就连康定庄进来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康定庄轻声说“龙主席,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的时候他才惊觉过来,忙道:“好,什么事?”

        康定庄道:“刚才石伟打来电话说苏老先生有事找你,你看……”

        石伟?苏老先生?龙镔心里猛地一跳!好一会儿才道:“什么事?你问了没有?”

        康定庄忙答道:“我还不知道情况,是刚才周擎对我说的,你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就打过去问一下。”

        康定庄等了好久才听到龙镔说:“老康,你打到苏老家里去问清楚情况吧。”康定庄当着龙镔的面迅速拨打着手机,龙镔又出声说道:“就在座机上打吧,用免提,我想听听。”

        电话拨通了,是静儿母亲接的电话,她怕自己说不清楚就把静儿叫了过来,静儿婉转地说爷爷身体不太好希望龙镔抽空来一趟,正说着的时候就被石伟把电话抢了过去,石伟一开声就骂骂咧咧的道:“龙主席,龙总裁,我知道你在旁边听着,我告诉你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最好马上就给我坐飞机来……”

        ※※※

        龙镔沉默了,他推测到石伟一定是得到了静儿爷爷的许可才打来的这个电话,他猜测到静儿爷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或者非常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但是他又突然从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和外公德老干爷爷钱老去世前一样,隐隐的黯然的那种无助的空虚与悲凉。

        他在去与不去之间权衡着,再次迟疑了。静儿的声音依旧那么柔美娇婉动听,石伟的鸭公嗓子还是这么独特,虽然没有听见秋雅说话,但是她肯定也会在那里,如果自己去了的话就必须面对那无以言述的情感,兄弟的友情和静儿秋雅的爱情,这些都是自己无比愧疚的也不愿再去面对的;静儿爷爷病了自己必须去亲自看望一下,如果不去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也完全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准则,还有就是静儿爷爷究竟是什么病呢?

        龙镔深深感到身上所承负的东西的确太多了,所担忧所恐惧所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他在纸上用笔反复的写着“去”“不去”这几个字,反复的写着,不停的抽着烟,眉头紧锁,心脏一阵阵被起伏的胸腔挤压着,却又在激烈的抗争着。

        康定庄知道龙镔非常烦躁,就守在门口不让下属员工来打搅他,就连电话也没有接进来。时间飞一般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龙镔还是没有做下决定,他还是在去和不去之间权衡着。

        龙镔转过身子回头凝视着身后钱老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着:“干爷爷,要是没有诅咒,没有诅咒,那么一切是多么容易就可以做到,可我到底应该怎么作啊?难道毫无顾忌的去面对就是勇士而善意的逃避就是懦夫吗?”

        中餐摆在桌上,龙镔没有吃,他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康定庄本还想督促他吃饭的但看到他沉默寡言的神态只好退了出去。正在这时薛冰莹面无表情拿着一份文件进了外间,康定庄忙对她说道:“薛副部长,等下再来找龙主席好吗?”薛冰莹根本不把康定庄放在眼里,冷冰冰的道:“没有等下,我现在就有事。”

        龙镔在里间听到了就说道:“是薛副部长吗?进来吧。”

        薛冰莹脸上挂满寒霜直接走到龙镔桌前,把手上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就道:“这是在深圳人才市场招聘到的人员名单,初试已经通过了,给你。”

        龙镔没有抬头注意薛冰莹的神态,他拿起名单就看了起来,薛冰莹盯着龙镔越来越光火:这家伙怎么现在越来越了不起了?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连一个员工都不如?她实在忍不住了,满怀怨气的说道:“姓龙的,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个人?”

        龙镔听到薛冰莹如此不客气的话语有些吃惊,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觉得薛冰莹这句话很滑稽就道:“薛副部长,你怎么啦?难道你不是人吗?”

        薛冰莹这些日子来遵照父亲的要求,尽心尽力的干着人事部的工作,精心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引起龙镔的注意,没有这一段时间来龙镔根本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职员,特别是今天她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淑女,专程走进他的办公室,满心期望可以得到他的一句赞美或者吸引住他来打量自己,万没想到他还是把自己的心思看作是不存在,竟然还这样回答自己!她心里简直难受极了,禁不住就恨声骂道:“姓龙的,我他妈的是贱可你比我更贱!我警告你,你要还这样对我我马上辞职!”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把门关得山响!

        龙镔骤然一团心火上来了,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这个薛冰莹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居然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管理别人,还从何树立自己的权威?本来一切都有点乱套了,她还要乱上加乱!辞就辞!

        他马上起身准备把薛冰莹叫过来以总裁的身份训斥她一顿,一走到门口看见康定庄站在那里他立刻就冷静下来了:薛冰莹是薛总的女儿,自己这么做了说不定就会把薛总得罪了,不可意气用事。康定庄看到龙镔出来了就招呼道:“龙主席。”

        龙镔就在这几秒钟之内就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去江苏见静儿爷爷,问问这个智慧老人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很平静的对康定庄说道:“康主任,你去办公室交代一下,说我和你去广州,不要对他们说我们去广州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深圳订飞上海的机票,现在就走。”

        龙镔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对其他人说自己的实际去向,所以就连周擎都不知道。龙镔和康定庄康铁三人刚好赶得及坐那趟下午四点起飞的班机,到了上海后又连夜租乘的士赶往无锡。

        ※※※

        常成、廖业的心态是很矛盾很复杂的。说实在的,他们宁可相信彗星撞地球宁可相信火星上有火星人宇宙里有外星人也不愿意相信龙镔是一个香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他们无法想象这个破破烂烂的乡巴佬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不仅成功逃避了追捕规避了法律而且还承继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馈赠的遗产,这笔资产是如此的巨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当了解到曾经被自己陷害伤害的仇人龙镔已经今非昔比的时候,他们畏惧了。

        常成开始有些担忧父亲终止与秋雅家的关系会导致龙镔的报复,他曾经建议父亲最好还是恢复和秋雅家的生意往来,然而父亲一句话就把他说得无地自容——“对所有背叛过你的人你决不能心慈手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怕什么怕?这也怕那也怕,你将来怎么管理企业?怎么开展业务?”。

        常成知道父亲是在给自己壮胆,是在教育自己不要怕世界上有自己的敌人,更不要怕这世界上有人恨自己,父亲是对的,自己的性格是柔弱了点,想当初要是自己身上多点男人气慨的话那秋雅肯定不会离开自己,也更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件。父亲和叔叔是自己学习的榜样,他们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大无畏的勇士,在最先那段日子里抓住机遇利用权钱交易官商结合倒腾钢材、地皮、化肥、药品,这才创建出现在这个资产上十多亿的常氏企业。

        怕什么怕?就算他龙镔知道是自己陷害他的,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难道他还敢买凶暗杀自己?我常氏企业在政坛的关系这么好,在商界有这么多合作伙伴,谅他也不敢来报复!

        不过听说这家伙是个怪物,而且很有智谋,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毕业后廖业就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常成家的企业,在常成被他父亲任命为企划部经理之后他就担任常成的特别助理,月薪有四千以上,整天都是跟在常成身边也不用花自己什么钱,他的兜里也有好几万存款了,可他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廖业自打知道龙镔的奇遇之后心里更是有几分怨天尤人,他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样的幸运降临到他的头上。他是绝对不甘只作一个打工者的,他要运用自己的谋略去赚取第一桶金,常成是棵大树,可是常成父亲却是头老狐狸,常家还是不怎么牢靠,廖业打算等捞够了钱立马就走人。可是常家的钱这么好捞吗?他知道常家在发迹过程中有很多不能曝光的事情,就连现在都和不少高官有权钱交易,他也感觉常成对他还是有戒心,基本上不让他接触企划部门的核心机密,而这些机密就是他非常希望可以了解到的,只有接触到了这些机密才能表示自己在常氏企业站稳了脚跟,只有站稳了脚跟才能捞到钱。

        要怎么样才能站稳脚跟呢?平平稳稳的工作上班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廖业想到的自然就只有从常成那里下手,通过搞事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能掌握常成更多见不得光的秘密,才能进一步让常成离不开自己。可这样做了万一被拆穿那就完蛋了,常成的父亲叔叔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更重要的是那个已经跟常成和自己结下冤仇的龙镔现在有权有势,如果龙镔要报复他们的话自己必定将是牺牲品,自己只不过是常成的一条走狗而已,随便是常家还是龙镔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致于死地,廖业感到眼下最安全的就是搞到一笔钱越早离开越稳妥。

        要想再从常家下手弄钱已经很难,廖业想起了以前窃听到了雯丽和静儿的谈话,这个谈话他并没有告诉常成,他觉得龙镔家的那个族谱有可能是非常值钱的古董,如果搞到手了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的厚赐!他相信东西一定还在那个地方埋着。

        ※※※

        江苏的农历八月暑气已经渐渐消退,尤其是今天刚下过雨,入夜之后气温就有几分凉爽,完全不同于广东的那种燥热。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有若一柄窜动的光剑,刺喇喇地划破幽迷的黑夜,龙镔打开车窗,抬头看着那轮惨淡的娥月定定的就悬在天空之上,周际的碎云仿佛就被车外这股飒飒的风吹动着,象一坨坨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规则的散开着,又像一朵朵染上黑色污渍的棉絮,幽幽的飘来,又幽幽的飘去。

        不断的有快速的车子超过,又不断的有车子从对面奔来,在这夜里这车子都成了鼓瞪着大灯泡的怪物,对面开过来的车子的车前灯都在炫耀着嚣张的白光照射在行驶的路面上,那超车过去的车子时不时亮闪着红色的尾灯抛进视野,高速路面之外却又是偶有灯光闪耀的阴暗的乡野,白天和黑夜的区别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怪异。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那座小石桥,龙镔叫停了的士,他想下车走路过去,康定庄赶忙支付了车钱拎着礼物跟上龙镔。

        龙镔走上石桥站住了,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静儿家的房子,甚至还可以看到里面正亮着灯,这灯光似乎很恬静,龙镔知道这灯光下有和自己风情过的静儿、有痴恋自己的秋雅、有神秘的智慧老人静儿爷爷,有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石伟,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

        这条桥还是老样子,河水还是那样流淌着,水声也还是那样潺潺,龙镔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跳下去过,在这河里游过水,他还无比清楚的记得秋雅也要跳河,更记得就是在这座桥上静儿把他搂抱在她柔软的胸口对他说“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那时候,外公德老还活着,钱老也还活着,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逃犯,那时候外公还没有得非典,焦嵘森也没有正式进攻利衡集团……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桥还是这座桥,水还是这河水,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以人的意愿作转移的变了,变得如此残酷如此冷漠如此恶毒如此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

        康定庄和康铁看着龙镔形容落寞地站在那里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康定庄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轻声说道:“龙主席,抽根烟吗?”

        龙镔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流了泪,便转过身子用手擦了一下,然后摇摇手道:“不用,我们走吧。”

        深夜里农家喂养的狗总是对夜行人不停叫吠的,生恐这些夜行人侵犯它主人的家园,从石桥到静儿家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路,可龙镔却走得异常艰难,似乎每一步都是一步思索,每一步都是一次决心和毅力的考验,当站在静儿家的院门前的时候,龙镔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弃了,他差点就要转身离去!

        龙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扭回头看着身后的来路,又抬起头眺望无边无际幽黑沉静的夜空,那轮娥月依旧死气沉沉的浮现于黑絮状的碎云之中,骤然龙镔从心的最隐秘之处升腾起一种感觉。

        他的那颗心被一种怪得无法再怪的力量活生生的撕成黑絮状碎云一样的碎片,在这寂寞广渺黑寂无涯的夜空中孤独无依的浮沉着。

        ※※※

        静儿正在爷爷床边守候着,调动所有的思维能力理解着那些玄奥的词句并向爷爷讲述着她的理解,静儿爷爷就用眼神来表示静儿的理解是对还是错,偶尔也出声予以纠正。秋雅和杜慈已经睡觉去了,海涛和石伟就在喝着啤酒看电视。

        静儿爷爷突然很艰辛的咳嗽一下,缓慢的对静儿说道:“丫头,他就在……门外,去把他…·叫进来吧!”

        静儿一惊,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她的脸霎时没有血色,她居然结巴起来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爷爷……”

        静儿爷爷露出一点笑容,眨了两下眼睛。静儿慌忙站起来却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用手抚着胸,脸上却又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她又忙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我去把他……叫进来!”说罢低着头就逃到门外,到了门外又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海涛和石伟说道:“那……那龙镔已经来了,你们千万别说难听的话,好吗?”

        海涛和石伟对望一眼,海涛仰头就把面前的酒喝干,重重的对静儿点了一下头,石伟正准备大呼小叫突又自个儿捂住嘴巴,极力控制着那即将喷射出来的惊喜的叫喊,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像一只奇特的狒狒。

        静儿把院子里的路灯打亮,然后镇定呼吸,稳步走到院门前,透过铁杆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门那边的龙镔三人,她忙把眼光压低用手把门打开,她不敢把眼睛抬高生恐与龙镔的眼睛对视,可是无从逃避的视线还是投注在龙镔宽阔的胸膛上,她的心似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红润唰地满上脸,她很想对龙镔打一声招呼,却又不知怎么那话就是说不出来,反而双脚发直只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龙镔同样没有说话,他无比矛盾的看着静儿,虽然静儿背着灯光使他无法看清楚静儿脸上的神态,可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静儿此际的情绪反应,龙镔似乎听到了一种激荡在心里的焦躁的狂呼——静儿!

        康定庄站在龙镔身后观察着这戏剧的相逢场面,不由暗笑一下,定了几秒后他就主动说道:“静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你未卜先知啊?还来给我们开门?”

        静儿猛地惊醒过来,慌忙抬起头,眼睛急速地在龙镔脸上过一下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康大哥啊,没,没,是爷爷告诉我说你们来了,你们,你们进来吧。”

        龙镔感到唇舌极其干燥,禁不住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喉管里咕地响了一下,他忍着不看静儿自顾自的迈步就走向屋里。静儿慌忙跟上有些结巴的说道:“龙……龙……海涛……石伟秋雅杜慈都来了,在屋里呢。”

        龙镔充耳不闻,静儿赶紧小跑到前面把纱窗门拉开冲着房里说道:“龙镔来了。”

        龙镔每迈一步都觉得这步伐踩在自己的心上,像是被沉重的棍棒击打着,打得那颗心抽搐颤抖不已,他完全是憋着呼吸任得全身发胀大脑一片空白地走进了这房里,一进门他就本能地扫看一眼,就看到石伟满脸含笑的站在那里,海涛却面色沉毅抽着烟盯着他。

        石伟笑得眯起他那著名的小眼睛兴奋而又友好的道:“老六,呵呵,来了,正等这你呢!”

        龙镔注意到桌子上摆着几个啤酒瓶和几个小碟的菜,没有看到杜慈和秋雅,却有四个杯子摆在旁边,想必是秋雅和杜慈也在一起喝过,不过是现在离开了。龙镔骤然感到心脏被好几种各自相反的力量残酷的撕扯着,伴着那种奇异的捶击便形成一种古怪合力,似乎这个房屋就像是一个石臼,那心就丢进其中被这合力死命地碾磨搅拌着!

        龙镔咬着牙没有答石伟的话,也没有对他们打招呼,只是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就回过头问静儿道:“苏老呢?你爷爷在哪里?”

        静儿正准备招呼康定庄和康铁进来,听到龙镔这一问忙道:“先坐一下吧,喝口茶好吗?”

        龙镔根本就不敢和石伟海涛坐在一起,连眼睛都不敢看他们,只敢把视线盯着脚下的地面再次说道:“你爷爷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这话听在静儿耳里就让静儿感到这语气口吻是决不容许违背的,她忙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石伟海涛又转头对已经进了屋门的康定庄两人道:“你们先坐。”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