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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水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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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十八章

书籍名:《飞越水云山》    作者:忧郁的种猪
    《飞越水云山》章节:第十七、十八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十七

        “怎么回来了?明天不用上课了?”

        陈母抬头惊道。

        陈道:“吃了饭我还要到学校去,你拿点钱给我,我们星期六春游。”

        陈母道:“春游?学校组织的?”

        陈晨生恩了一声。

        陈母道:“你们学校是怎么搞的?都嘛时候了还组织去春游?”旋而无奈得道:“多少钱?”

        陈道:“你给三十吧。”

        陈母惊道:“三十?你到山上吃嘛得那么多钱?”

        “给就给,不给就算了!罗嗦个嘛?”

        “我还不能讲你了?不给就算了?不给,你去偷去抢?”陈母瞪大了眼睛:“不是我不给你钱,你钱要用在正途上!你去搞个春游,用得了三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小心得数了二十出来,又点了遍,才递给陈晨生:“省着点用!不要乱吃东西,注意卫生!”

        陈晨生一把夺过来,将门一摔,进了卧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对大人是个什么态度?你这样出去还了得?你到底要钱干嘛?难道你要好多就给你好多?成天就晓得耍,嘛时候了还春游!学校组织,学校组织你不晓得不去啊?你看对门的钟涛,我经常看到他到了两点钟了灯还是开着,还在做作业,可你呢?你该看电视的时候还是看电视,该耍的时候还是耍!马上就要高二了,一眨眼就高考了,你还不着急……”

        陈晨生躺在床上,一阵冷笑,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准备把那日记拿出来记上几笔,可他刚要打开,却突然怔住了——

        日记本的铁丝有明显的被扭过的痕迹!

        原来陈晨生自初中以来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后来就改作了一周一记,日记本也放在了家里,可他也不放心,就在日记本上用铁丝做了个扣,加了把锁,放了个僻静的地方,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陈晨生眼睛闪过一段火焰!他使劲一摔本子,冲出门,将陈母扒开,一脚踹开陈妹的卧室,朝陈妹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陈琳正在看书,回过头是满脸的雾水:“嘛东西?我动了你嘛东西?”

        可压低的声音并没有给陈琳带来好运,陈晨生一脚踹在陈琳身上:“你还问我嘛东西?你自己动了我的东西还问我嘛东西?”

        陈琳挨了一脚,差点跌倒在地,冲过来没头没脑得扑腾开来,哭嚎着:“我动了你嘛东西?我动了你嘛东西?你以为你的东西多好?哪个动了你的东西!哪个稀罕你的东西!”

        陈母赶过来一把拉住陈晨生:“动你嘛东西了?你这样打你妹妹?”

        陈晨生使劲一甩手:“我就是要打她!我就是要打她!”挣扎开又冲上去,陈琳拼命得还击着:“我去都没去过你的房间,我动了你嘛东西?”可她哪是愤怒如幼狮般的陈晨生的对手?又被打得坐到了床上。

        陈母恼怒得一把将陈晨生拉开:“你打哪个?你妹妹动你嘛了?动嘛了?”

        陈晨生狠狠得一把挡开陈母的手:“我为什么不能打?我的日记让人动了,不是她动的是哪个动的?!不是她动的是哪个动的?!我就是要打她!”

        “是我动的!”

        是陈父回来了——这次他又没有脱工作服,看来吃了饭又要去厂里。

        陈晨生转过身来,心里的火焰几乎把他的身躯点燃,大声吼道:“你有什么权利动我的东西!”

        陈父似乎也在忍满腔的怒火,缓缓脱下沾满油圬的白色纱布手套,放在茶几上,悠悠得道:“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不能动你的东西?你还吃我的饭穿我的衣呢!”

        珍姨径直进来一看:“哟,怎么,还没吃饭?”

        陈母连忙从厨房里将菜端了出来:“刚准备吃——生伢子,琳妹子,吃饭了!”

        陈晨生冷着脸刚出来,珍姨就笑道:“状元郎回来了,怎么躲在屋里啊?”

        陈晨生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陈妹早收拾好了脸上的泪痕,笑着出来:“珍姨!”

        珍姨道:“你们有一对争气的崽女啊!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

        陈母笑着道:“都要记住珍姨的话,好好读书!”

        陈晨生眼皮都没抬,端起桌上盛好的饭碗就吃。

        陈母道:“嫂子吃过了?”

        珍姨道:“都老邻居了,莫这么客气!我要是没吃过,肯定要尝一下陈师傅的手艺——”说着,她压低了声音直奔主题:“喂,你们听说王季东的事情了没?”

        陈父笑道:“听到些风声雨声,怎么,你晓得内幕?”

        “那不敢,有内幕,也轮不到我来晓得!不过我倒是听说件真事——”珍姨神秘得道。

        陈母道:“嘛事?”

        珍姨压低声音,附耳过去:“……”

        “啊?”陈母一惊,说出声来:“真的?朱家湾的铁算子?”

        “可不就是他!”珍姨警惕得望了望门口,声音依然很低:“算得太准了!不要说着五乡十里,就连市里都有当官的专门坐车来请他算!可他当时已经有一年没开过金口了!”

        “怎么了?”陈母道。

        “说是犯了戒条,师傅罚他忌口一年。”珍姨吞了口口水:“可那天事真是凑巧,王季东刚好从他面前经过,一年没开过金口的他说了句:‘可惜啊,可惜!’可王季东偏偏认不得他!”

        陈母道:“当干部的,很少到这边走动。”

        珍姨道:“王季东就问:‘怎么了’,铁算子就说:‘你年内必定有灾,只有我一人能解!’”

        “王季东信了没?”

        “他信了的话会有今天?以为是个跑江湖的,理都没有理就走了!”

        陈父道:“没听说这回事啊,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王季东遇到铁算子的时候,我姨妹子当时就在场!”

        “那你姨妹子也不给他指点指点?”

        “指点了!跟他说了,说刚才那个是铁算子,你猜王季东怎么回答?他说:‘管你铁算子铜算子,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

        陈母啧啧道:“你看可惜不可惜!”

        陈父道:“那他还不赶快铁算子帮他解灾?”

        “晚了!出了事再去找!那时才晓得,铁算子给他算了那一卦后,当天晚上就仙去了!”

        “啊?有点玄,那真是有点玄!”

        “现在的这些人,嘿嘿,都不把老人的话放在眼里,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哪还象样子?年纪轻轻的细妹子,走在大街上露屁股露大腿!一点羞耻感都没了!如果是我的女的话,我要当街打她几耳巴子!把她打醒!把她的羞耻感打回来!现在的年轻人啊,以为世道变了!变来,变去,能变到哪去?变?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吃了大亏了,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十七

        “怎么回来了?明天不用上课了?”

        陈母抬头惊道。

        陈道:“吃了饭我还要到学校去,你拿点钱给我,我们星期六春游。”

        陈母道:“春游?学校组织的?”

        陈晨生恩了一声。

        陈母道:“你们学校是怎么搞的?都嘛时候了还组织去春游?”旋而无奈得道:“多少钱?”

        陈道:“你给三十吧。”

        陈母惊道:“三十?你到山上吃嘛得那么多钱?”

        “给就给,不给就算了!罗嗦个嘛?”

        “我还不能讲你了?不给就算了?不给,你去偷去抢?”陈母瞪大了眼睛:“不是我不给你钱,你钱要用在正途上!你去搞个春游,用得了三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小心得数了二十出来,又点了遍,才递给陈晨生:“省着点用!不要乱吃东西,注意卫生!”

        陈晨生一把夺过来,将门一摔,进了卧室。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对大人是个什么态度?你这样出去还了得?你到底要钱干嘛?难道你要好多就给你好多?成天就晓得耍,嘛时候了还春游!学校组织,学校组织你不晓得不去啊?你看对门的钟涛,我经常看到他到了两点钟了灯还是开着,还在做作业,可你呢?你该看电视的时候还是看电视,该耍的时候还是耍!马上就要高二了,一眨眼就高考了,你还不着急……”

        陈晨生躺在床上,一阵冷笑,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准备把那日记拿出来记上几笔,可他刚要打开,却突然怔住了——

        日记本的铁丝有明显的被扭过的痕迹!

        原来陈晨生自初中以来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后来就改作了一周一记,日记本也放在了家里,可他也不放心,就在日记本上用铁丝做了个扣,加了把锁,放了个僻静的地方,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陈晨生眼睛闪过一段火焰!他使劲一摔本子,冲出门,将陈母扒开,一脚踹开陈妹的卧室,朝陈妹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陈琳正在看书,回过头是满脸的雾水:“嘛东西?我动了你嘛东西?”

        可压低的声音并没有给陈琳带来好运,陈晨生一脚踹在陈琳身上:“你还问我嘛东西?你自己动了我的东西还问我嘛东西?”

        陈琳挨了一脚,差点跌倒在地,冲过来没头没脑得扑腾开来,哭嚎着:“我动了你嘛东西?我动了你嘛东西?你以为你的东西多好?哪个动了你的东西!哪个稀罕你的东西!”

        陈母赶过来一把拉住陈晨生:“动你嘛东西了?你这样打你妹妹?”

        陈晨生使劲一甩手:“我就是要打她!我就是要打她!”挣扎开又冲上去,陈琳拼命得还击着:“我去都没去过你的房间,我动了你嘛东西?”可她哪是愤怒如幼狮般的陈晨生的对手?又被打得坐到了床上。

        陈母恼怒得一把将陈晨生拉开:“你打哪个?你妹妹动你嘛了?动嘛了?”

        陈晨生狠狠得一把挡开陈母的手:“我为什么不能打?我的日记让人动了,不是她动的是哪个动的?!不是她动的是哪个动的?!我就是要打她!”

        “是我动的!”

        是陈父回来了——这次他又没有脱工作服,看来吃了饭又要去厂里。

        陈晨生转过身来,心里的火焰几乎把他的身躯点燃,大声吼道:“你有什么权利动我的东西!”

        陈父似乎也在忍满腔的怒火,缓缓脱下沾满油圬的白色纱布手套,放在茶几上,悠悠得道:“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不能动你的东西?你还吃我的饭穿我的衣呢!”

        珍姨径直进来一看:“哟,怎么,还没吃饭?”

        陈母连忙从厨房里将菜端了出来:“刚准备吃——生伢子,琳妹子,吃饭了!”

        陈晨生冷着脸刚出来,珍姨就笑道:“状元郎回来了,怎么躲在屋里啊?”

        陈晨生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陈妹早收拾好了脸上的泪痕,笑着出来:“珍姨!”

        珍姨道:“你们有一对争气的崽女啊!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

        陈母笑着道:“都要记住珍姨的话,好好读书!”

        陈晨生眼皮都没抬,端起桌上盛好的饭碗就吃。

        陈母道:“嫂子吃过了?”

        珍姨道:“都老邻居了,莫这么客气!我要是没吃过,肯定要尝一下陈师傅的手艺——”说着,她压低了声音直奔主题:“喂,你们听说王季东的事情了没?”

        陈父笑道:“听到些风声雨声,怎么,你晓得内幕?”

        “那不敢,有内幕,也轮不到我来晓得!不过我倒是听说件真事——”珍姨神秘得道。

        陈母道:“嘛事?”

        珍姨压低声音,附耳过去:“……”

        “啊?”陈母一惊,说出声来:“真的?朱家湾的铁算子?”

        “可不就是他!”珍姨警惕得望了望门口,声音依然很低:“算得太准了!不要说着五乡十里,就连市里都有当官的专门坐车来请他算!可他当时已经有一年没开过金口了!”

        “怎么了?”陈母道。

        “说是犯了戒条,师傅罚他忌口一年。”珍姨吞了口口水:“可那天事真是凑巧,王季东刚好从他面前经过,一年没开过金口的他说了句:‘可惜啊,可惜!’可王季东偏偏认不得他!”

        陈母道:“当干部的,很少到这边走动。”

        珍姨道:“王季东就问:‘怎么了’,铁算子就说:‘你年内必定有灾,只有我一人能解!’”

        “王季东信了没?”

        “他信了的话会有今天?以为是个跑江湖的,理都没有理就走了!”

        陈父道:“没听说这回事啊,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王季东遇到铁算子的时候,我姨妹子当时就在场!”

        “那你姨妹子也不给他指点指点?”

        “指点了!跟他说了,说刚才那个是铁算子,你猜王季东怎么回答?他说:‘管你铁算子铜算子,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

        陈母啧啧道:“你看可惜不可惜!”

        陈父道:“那他还不赶快铁算子帮他解灾?”

        “晚了!出了事再去找!那时才晓得,铁算子给他算了那一卦后,当天晚上就仙去了!”

        “啊?有点玄,那真是有点玄!”

        “现在的这些人,嘿嘿,都不把老人的话放在眼里,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哪还象样子?年纪轻轻的细妹子,走在大街上露屁股露大腿!一点羞耻感都没了!如果是我的女的话,我要当街打她几耳巴子!把她打醒!把她的羞耻感打回来!现在的年轻人啊,以为世道变了!变来,变去,能变到哪去?变?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吃了大亏了,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十八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饰不住的慌张,在迫不及待地张望,深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愈陷愈深愈迷惘,我愈走愈远愈漫长,如何我才能捉着你眼光。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我打开爱情这扇窗,却看见长夜日凄凉,问你是否会舍得我心伤……

        携带的录音机发出粗糙却又高分贝的歌声,众人唧唧喳喳,宛如过江之鲫;道路两边是玉鉴良田三万亩,道路的尽头就拐入了山间;队伍的长龙,仿佛一条蜿蜒前行的虫,又象凯旋的蚁军,或者斩断的自行车链条——

        “……你的掌纹虽然脉络清楚,玉峰连续,事业线深刻有力,可惜爱情线被数次打断,看来你的感情定多波折!”

        王琴急道:“我的命真的这么苦?”

        潘知兴指了指王琴的手心:“你看!这感情线刚刚出发,就和事业线狭路相逢,造成线路不畅,哎——”

        “那是事业和爱情相冲突吗?”

        “那倒也不是冲突,但总不那么一致,而且你看,你的爱情线分了两三岔,不怕你不高兴——”他压了压声音:“你和你第一个男朋友怕是长不了!”

        王琴脸上一惊:“真的?那我和他是怎么分手的?”

        这当口,石方上去从旁边搂住潘知兴的肩膀:“总搞这些封建迷信有嘛意思?不如,我讲个故事给大家听?”

        潘知兴边道好,边敷衍王琴:“那可是天机,我这点道行算不出来。”

        王琴有些茫然:“……真的啊……但是……”

        众人都来附和石方,林文道:“嘴里早淡出鸟来了,讲个故事来提提神!”

        潘知兴见大厦将倾,也只好附和:“早点讲,我也不在这献丑了!”

        石方放开潘知兴,撸撸袖子:“你们虽然都是水云山这块的人,可你们晓得水云山为什么叫水云山吗?”

        众人都道不知。

        石方指了指另一边:“那你们晓得这龙王山为什么叫龙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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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得茫然,看得也有些茫然,都摇了摇头。

        石方指了指稻田的另一边:“你们看,我屋就住在那边,刚才从镇里出来,有个分岔口,走小路就是去我屋,走大路就到了这里。我也是因为住在这一块,我才晓得的……”

        旁边有闲聊的,见这边有故事听,也围了过来。

        “……听老辈人说,这渊源还得从南岳山谈起——”

        “相传古时候,在南岳山的半山腰上住了一个书生,姓赵,叫赵什么来着,忘了,我就叫他赵书生吧。这赵书生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山下的私塾里当老师,搞点钱维持生活——而且每次他路过他家旁边的一棵桂花树的时候,都要赞美一番,说那桂花树长得淡雅别致,还写诗去赞美——你们都晓得,以前的读书人喜欢这一套。”

        众人都笑了一通。

        “他酸不要紧,人家树受不了啊——原来那棵桂花树是一个桂花仙子变的,经常听到赵书生夸她,便下了决心要以身相许嫁给赵书生。”

        林文道:“这么爽?我也要写诗!我也要写诗!”

        石方对林文道:“如果有个仙女要嫁给你,你要不要?”

        林文脸都笑烂了:“要!要!我喊她么子都不用干,在家里给我变钱就行了!”

        石方呲了一声:“你现在回家躺床上睡一觉,仙女就来了!”接着道:“结了夫妻后,为了补贴家用,这桂花仙子就常常画一些画,叫赵书生拿到集市上去卖。这画画不要紧,要紧的是惹了个大人物!原来在湘江河里住了个一位龙太子,也喜欢画画,可当他看到赵书生在集市上卖的画以后,就羞得无地自容了,因为他发现他就是画一辈子也赶不上赵书生,由羡慕生出妒忌,经过打探,这才晓得原来是一个得道成精的仙子画的,就派了个龟将去收拾桂花仙子。”

        林文插道:“我晓得了!我晓得了——肯定是龟将也喜欢上桂花了!”可马上就被众人哄得收了嘴。

        石方不搭理:“那龟将就变成一个云游的道士,来到了赵书生哥哥的家里,说赵书生已经被妖怪迷住了,经过一番游说,赵书生的哥哥和嫂子就相信了,把龟将给的一颗铁符钉,钉进了桂花树,从此,桂花仙子就一病不起了。”

        张晓冰等女生都凑过来听,此时啊出了声来。

        “赵书生不晓得原因,可桂花仙子晓得,叫赵书生去那颗钉子拔出来,病就好了,也没有怪罪他们哥嫂,晓得是受唆使的。”

        “龟将见自己的法术被破了,又化做道士来骗赵书生的哥嫂,这次赵书生的哥嫂再也不相信了,没办法,龟将就自己拿了把斧头,准备把桂花树砍了,可这时桂花仙子已经有了准备,现身出来,龟将这才把事情原委都讲了,讲完就拿着斧头打了起来,还是桂花仙子厉害,拿墨汁一泼,龟将就成了一只黑石龟。”

        林文不满道:“打就打,还要元元本本讲出来?罗里罗嗦!”

        “桂花仙子又对门口的石磨吹了一口仙气,那石磨马上飞到了湘江的衡阳府口,变成了一座山,将出口堵住,龙太子在龙宫里就再也出不来了,后来就将这座山叫作‘龙王山’,而龙在地为水,在天为云,所以龙王山附近便以‘水云’二字作为地名,就成了水云山。而那只黑龟,在修南岳大庙时,被人抬了去垫柱子了,不信各位去南岳大庙耍,可以去见识见识。”

        林文哧道:“古人怎么要蠢一点?打架也要讲道理?那龟将罗里巴嗦干吗?打不过就跑啊!现在好了,驮柱子吧!”

        其他人却在啧啧道奇,石方指了指远方道:“你们看,那就是龙王山!”

        众人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石方道:“据说那龙太子一直在山下挣扎,可他拼尽了毕生的气力,差一点就将山打通了,最终化作了一块大石头,你们看——看见了没?”

        众人抬头一看,纷纷道:“看见了看见了!真象!”

        石方道:“那山上,现在还有座龙王庙,等会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再想,龙王山下就是龙宫,怎么会没有金子?龙王山金矿就是这么来的,只是老人们说,现在开采得太疯狂了,已经挖动了龙脉……”

        “喂!水云山!龙王山!你们听见了吗?我叫林文!”

        陈晨生、石方爬上山顶时,王琴她们早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了,兴奋得指着远处,林文又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吼起来,后面不用他喊了,王琴、何亮都帮着喊起来:“世界是我林文的!你们记住了!”

        众人笑作一团,林文颇有些扫兴下了来,陈晨生赶忙爬了上去——

        那贯穿东西的常盛路,那直耸云霄的烟囱,那奔流不息的长河,火柴盒一般整齐排列的家属楼,横亘南北的大桥……都被收入了一幅水墨画中——

        原来浑浊的,现在清澈了;原来粗鄙的,现在豪放了;原来杂乱的,现在缤纷了;原来清晰的,现在模糊了;原来无序的,现在写意了……

        大自然真奇妙,是在其中时不识庐山真面目,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龙王山上是绿油油的一片茶油林(注:茶油榨的油清香可口,是当地上好的油料,但在北方很少见),那油茶林里,偶尔露出个黑色的屋脊,黄色的屋墙,告诉众人哪里还有人家……

        山下,有条不知道名字的小溪流过,蜿蜒,无语,优雅……

        仿佛陈晨生小时侯常去的那条河流……

        ……

        而此刻,魂牵梦萦的王琴就在身边,兴奋得指着山下的某处,高兴得笑着,陈晨生已经荒芜的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是多么希望身边的其他人马上走开,让他独享这份快乐,让他和王琴单独在一起呆一会……

        他想起了那道符!他一摸口袋——符在!

        他紧紧得握住符,心中暗暗祈祷:菩萨!万能的菩萨!如果你真有灵,你帮我这一次!只帮我这一次!实现我心中这个最美的梦吧!……

        梦!

        突然!陈晨生想起了那个梦!太真切了——虽然他将那个梦忘却很久了,可只要相同的情境出现,那个梦便自动呈现在他面前!

        辽阔的平原,钢琴声,叶子,林文,石方,王琴,炮、张晓冰,老工人,鸡婆,有财……

        “陈晨生,你怎么了?”

        陈晨生转头一看——真的是王琴!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陈晨生的喉结动了几动,才说出话来:“他……们呢?”

        “他们到那边去了,我看你在发呆,才过来叫你的——喂,想嘛哩,这么出神?”王琴的眼睛有些游移。

        “……没有……我想起了很久以前作的一个梦……”

        “梦?什么梦?”她的眼睛一亮。

        “很久以前的一个梦——我梦见的地方,就是这里,真的就这里!龙王山!可我以前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

        “那……刚才,你就仅仅想着这个梦?”

        陈晨生心里一阵涌动,突得拉住了王琴的手:“不!我……我……我还在想你!”

        跟那次滑冰时牵过来的手一样。

        柔若无骨,香气四溢。

        陈晨生心里一揪,追上去道:“林文,你怎么不叫我?”

        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陈晨生更加恐慌了!他赶上去拍了拍林文的肩膀!

        林文被打断了谈话,颇为不耐烦,看了他一眼:“哪位啊你是?有事吗?”

        陈晨生喉咙哽住了:“我……我是……你……”

        林文旁边的石方偏过脑袋来:“林文,这是你朋友?”

        陈晨生如坠深渊,汗如雨下:“……我……你们……”

        众人却大笑起来,林文笑道:“吊,陈晨生,怎么脸都吓白了?”

        石方笑道:“刚才你在做白日梦吧?估计还没做醒!”

        何亮笑道:“你们就晓得整人家陈晨生!石方快接着说!到底哪是盘龙山啊?你不是说龙王庙吗?怎么没看见?”

        “……对面就叫盘龙山,龙王庙在那边,龙王山金矿离这里也不远,上次抢金矿的事情,就发生在那里——龙王庙香火蛮旺的,不如等会过去磕几个头?”石方道。

        陈晨生这才还过魂来,轻轻得拉了拉林文:“林文!你们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林文不在乎笑道:“看你两眼发直,怕影响你的诗兴!”

        这边何亮笑道:“我不拜!我是唯物主义者!”

        周围有安顿好的同学打来招呼,似乎他们那几个鸡蛋、面包的家当,就能令五千门徒皆饱:“喂,都别走了嘛,就在我们这里吃算了!”

        众人哈哈道,何亮道:“你这点东西?我们派林文一个人,就能把你这吃穷!”

        有人笑道:“林文这么厉害?那把林文送给美国算了,把美国吃成发展中国家再回来!”羞得林文也捂起脸来。

        众人笑过后,还有人自嘲:“莫喊了!人家学习委员、文娱委员、宣传委员,怎么多委员,能跟我们老百姓一块吃?”

        众人从山坡另一边下去了些,在树丛中找了个平坦些的地方,将报纸在地上铺开,又将带来的饮料水果摆开,还不待王琴等人说话,林文将早准备好的一副新牌扔在那报纸上,喝着:“少谈那些个什么废话!多干些那什么——正事!”

        陈晨生随口道:“又打牌?”

        林文自己嘴角叼了一根,边给众人散烟边道:“不然干嘛哩大诗人?猜灯谜?对对子?”说着扯着嘴笑了几声,又给众人一一点上。

        王琴道:“别总打你们那牌!唱歌吧!上次晚会你们好多人都没唱!那——那陈晨生,节目都没出,今天好好表现表现!”

        张晓冰笑道:“好啊!就唱歌!”

        何亮也道:“击鼓传花吧,输了的唱歌!”

        石方不满得道:“上次你们还没唱饱啊?”

        吴青锋提议道:“我说呢,牌也打,歌也唱!我们打红桃A,输了就唱歌!”(“红桃A”是一种最简单的扑克牌游戏——与其他地区的“斗地主”有许多相似)

        商量了片刻,众人都勉强同意了,上场的是王琴、何亮、陈晨生、林文、吴青锋,张晓冰在王琴后面观战,石方替何亮参谋,潘知兴有些无聊,话不投机,就不大开腔了。

        王琴与何亮玩了几个回合,认了贼作了父,引了狼入了室,也开怀大笑起来,只是开始约定的唱歌的惩罚,成了君子之约,除了王琴何亮两个妹子,陈晨生、吴青锋都愿意去做小人,不肯唱歌,王琴恼怒了:“一定要唱!这一局输了再不唱的,我就不耍了!”

        结果这局是林文输了:“要我唱也可以,只要开始输了的陈晨生、吴青锋他们先唱!”

        吴青锋怕再推诿坏了规矩,惹恼了众人,唱道——

        “在奔波中我慕然回首,看看过去的年头,曾经努力得到的所有,转眼之间不停留,但你却永远在我的背后,承受压力与忧愁,纵然是汗在流,尝尽苦头,还是陪我往前走;脆弱是令人容易跌倒,泛起失望的念头,有谁甘心向现实低头,还是无奈的接受,人总会有想哭的时候,你总会用你的双手,悄悄的抚平了我的伤口,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温柔,给我所有,代替了一切哀愁,不管天有多长,地有多久,无悔的为我守候……”

        唱毕了,众人都鼓了掌,又来哄陈晨生,陈晨生扭捏了几下,也只好就范:“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娃哈哈啊娃哈哈啊,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众人也不管,开口就作数,又要林文唱,林文无法,唱了个:“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酒肉穿肠过……”

        就这样开了头,后面就放得开了,后来也不独唱歌,只要是节目,你金鸡独立一会也行,学几声狗叫也罢,能抓耗子的都是猫,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众人顾着自己手中的社稷江山,他人投过来的暗箭明枪,转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王琴似乎有些累了,叫身后的张晓冰来代她,自己在张晓冰后面指导了一会,又去附近溜达了。

        陈晨生的心思登时又飞了出去,连连出错,简直办个人演唱会了,这时,带了炊具来的,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何亮见山上升起炊烟,连声埋怨男生们不该偷懒不带炊具,张晓冰牌技不佳,被人埋怨了几次,就没了兴致,兴奋得道:“不如我们到上面采厚脸皮去!”(注:厚脸皮是当地对初春的一种油茶树树叶的昵称,吃起来有微微的甜味)

        王琴在远处听见了,高兴得雀跃起来,众男生也高兴,恰好可以敞开了打牌,等女生们一走,就真枪实弹干起来。

        三个妹子去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回来——个个喜笑颜开,真的去采了许多厚脸皮来!

        众人纷纷来讨,三个妹子也不小气,都给了些——王琴将厚脸皮给了石方和林文他们,陈晨生手中的却是何亮送的——

        晶莹、半透明的厚脸皮,蔓延着清晰的经脉,宛如皮肤下的血管;

        叶尖微微得翘了起来,又似一艘小船;

        叶下,是一个小小的柄,轻轻得颤抖着……

        “喂,下雨了,不打了吧?”

        陈晨生玩得心不在焉,输得倾国倾城——心情好的时候把钱不当钱,心情不好的时候乱来,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此时更是无物可抵春愁,钱带得也不多,口袋转眼就要底朝天了,见报纸上有两颗水滴,便大惊小怪喊道。

        林文刚要破口大骂,不料话还没出口,就黑云压城变了天了,上面的同学已经慌乱起来,才兵荒马乱得开始收拾东西,豆大的雨滴就俯冲了下来!

        众人这才急了起来,七手把脚把东西撸起来,钻到仅有的几把伞下;上面的人的同学也抱头冲了下来,随着人流一道涌向附近一个由乱石形成的桥型大石洞,。

        飞鸟乱投林,陈晨生第一个冲进了石洞,怔怔得在洞口向外张望,却一无所获,等他失落得转过身来,才发现王琴竟然就在他的身后不远!

        陈晨生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正要开口说话,倒是旁边的何亮神秘得笑着先开了口:“陈晨生,刚才在看什么呢?”

        陈晨生慌道:“这……这天气!我正看这雨呢!”

        何亮嘻嘻一笑:“陈晨生,机会难得哦!”

        “啊?”陈晨生一脸茫然:“机会?什么机会?”

        何亮一脸坏笑:“陈晨生,老天安排才有这样的机会哦!”

        “……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何亮笑着递来一把小刀:“没什么,在这石壁上刻一段文字吧!留个纪念。”

        陈晨生抬眼一看王琴,只见王琴满脸善意的微笑,才有了些信心:“刻?怎么刻?”

        何亮道:“就写某年某月某日和某某共在此处躲雨吧!”

        陈晨生心中一动,顺从得接过刀,在旁边的石壁上刻下了——

        “1994年3月19日,陈晨生、王琴、何亮躲雨于此。”

        何亮这才满意得缩了回去。

        周围虽然异常得嘈杂,可陈晨生却感到异常得沉闷,如梗在喉,半天才轻声道了句:“王琴……你冷吗?”

        王琴微笑着摇了摇头,别过了脸去。

        陈晨生又是一阵悸动,手动了动外衣:“要不要……”

        王琴坚定得望了望陈晨生:

        “不用!真不用!”

        雨,就这样旁若无人得下着,雷,也由远至近一个个打将过来。

        不知哪个说了一声:“下山去!下山!”

        这一声,将憋了一肚子鸟气的人们惊醒了,许多人马上就响应起来:“下山!下山!”说着,便有先驱者冲出了石洞,叶子本想去阻止,可天既然要下雨,也只好任由娘嫁人了:“小心点!大家下山时走慢点,男同学多帮助女同学!不准一个人落单,要一起走!下了山,尽量集个合!”

        众人听叶子都发话了,一个个冲了出来。

        雨,瓢泼的大雨,从天上浇了下来,伞除了能避免雨点打在身上的疼痛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作用了。

        众人走到半山腰时,一道闪电闪过,照红了整个龙王山——仿佛龙太子那双绝望、猩红、无法瞑目的眼睛……

        闪电之后,是滚滚而来的雷鸣,众人仿佛一旅误入敌阵的孤兵,前后左右都是枪炮、地雷与冲锋的号角,漫山遍野尽是烽烟、流弹和弹坑,要挡这边,那边又起一个雷,要挡那边,这边又一个闪电,左右开弓、前后夹击、诱敌深入、四面楚歌、八面来风……

        不知谁起了个调,响彻山际的歌声飞扬开来——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

        ……

        “你们怎么不等等我?”陈晨生到宿舍时,林文、石方早已到了——刚洗了澡,正在换衣服。

        林道:“你不晓得回家的路?吊!”

        石方道:“雨大,都走散了,就没等你了。”

        陈晨生道:“你们两个人回来的?”

        林文将身上仅剩的裤衩脱下:“很多人——潘知兴,豆腐,吴青锋,对,还有王琴、何亮、晓冰冰……”说着,林文边惬意擦着身上残留的水滴,边闭眼深情道:“雨啊!你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啊!我的雨!我的姑娘!你是雨后的彩虹!你是我心中——我心中——那什么——”

        石方道:“林诗人,你给大家留条活路行不?”

        林文眼睛一撇:“没情趣的东西!那个谁谁说的?生活并不缺乏美,缺乏的是发现美的眼睛!”又突然发现陈晨生正背过身脱衣服,便拉长声音道:“哟!宝贝哩!哪个看你的呀!”说着,却要来偷看,陈晨生动作利索,飞快就换好了,林文悻悻道:“不给看?不过也怪不得你!刚才你看到我的了,肯定是自卑了!”

        陈晨生却若有所思,换了衣服,将湿衣服往桶里衣扔,没来由得道:“喂,对了,你们还记得锅巴上次,搞晚会那次讲的那个笑话吗?”

        “笑话?什么笑话?”林文石方都没反应过来。

        “想不起来了?就是那两个秀才啊……想不起来了?赶考!对,赶考!然后对诗,然后来了个老农,说他们……”说到这里,陈晨生受不了了,笑得弯下腰去:“我不行了……不能讲……就是……大便……你肚子里的屎……”不得了,陈晨生收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