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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籍名:《虎牙》    作者:[法]莫里斯·勒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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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审法官和共和国检察官惊讶地凑近脑袋悄声交谈。

总监叫道:

“怎么?先生,您不会断言弗维尔夫人有什么嫌疑吧……”

“总监先生,弗维尔夫人是可能见到我的绿松石掉落的第四个人。”

“那又怎么样?没有确凿证据,有权假设一位妻子会谋害丈夫,一位母亲会毒杀儿子吗?”

“我什么也没假设,总监先生。”

“那么?”

堂路易没有答话。总监毫不掩饰他的气恼。不过他又说:

“叫她来就来吧。不过您不许开口,由我来问她。您说,我该问她什么话?”

“总监先生,只要问一句:除了她丈夫,弗维尔夫人是否还认识罗素姐妹家的其他后人。”

“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这后人确实存在,那就不是由我,而是由他来继承那两亿元,因而也不是我,而是他将从弗维尔父子的死亡中受益了。”

“显然……显然……”总监嗫儒道,“……试试这条新线索也……”

话未说完,弗维尔夫人进来了。尽管她哭得眼皮发红,满面泪痕,一张脸却还是秀秀气气,楚楚动人。不过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而脑子中萦绕不退的惨景使她整个漂亮的身体,整个言谈举止,都隐隐透出某种焦虑和冲动的意味。

“夫人,请坐。”总监极为尊重地说,“请原谅我又来劳烦您。可是我们时间宝贵,我们要尽一切努力,尽快为您失去的两个亲人报仇。”

她那秀美的双眼又滚出了泪珠。她抽泣一声,说:

“既然司法机关要找我,总监先生……”

“是的,要找您了解一点情况。您的婆婆已经过世了,对吗?”

“是的,总监先生。”

“她是圣泰田人,娘家的姓叫罗素?”

“对。”

“伊丽莎白·罗素?”

“对。”

“您丈夫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这样,伊丽莎白·罗素就没有一个后人了,对吧?”

“对。”

“好。不过伊丽莎白·罗素有两姐妹,是吗?”

“是。”

“艾尔默利娜·罗素,姐姐,移居国外,以后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另一个,妹妹,……”

“叫阿尔芒德·罗素。就是我母亲。”

“嗯?您说什么?”

“我说我母亲当姑娘时名叫阿尔芒德·罗素,我嫁的是我表哥,伊丽莎白·罗素的儿子。”

这真是地地道道的戏剧情节。

这样,姐姐家的直系后人伊波利特·弗维尔和儿子埃德蒙一死,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就转到了妹妹阿尔芒德·罗素这一支。而这一支迄今为止一直由弗维尔夫人所代表。

总监和预审法官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又本能地转身望了望堂路易·佩雷纳。他没有动。

总监又问:

“夫人,您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总监先生。我是独生女。”

独生女!这就是说,既然丈夫和儿子都已死亡,柯斯莫·莫宁顿的两亿元遗产就百分之百,无可争议地归她,归她一个人所有了。

官员们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残酷的念头,怎么也摆脱不了:面前这女人是埃德蒙·弗维尔的母亲呀!总监先生观察堂路易·佩雷纳的反应,只见他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几句话,递给总监先生。

总监渐渐恢复了头天对堂路易的友好态度,读了这张纸条,思索片刻,便向弗维尔夫人问道:

“您儿子埃德蒙多少岁了?”

“十七岁。”

“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埃德蒙不是我的亲生子,而是继子,是我丈夫头一个妻子生的。她已经死了。”

“啊!……这样,埃德蒙·弗维尔……”总监喃喃说道,话没有说完……

才过两分钟,形势就完全变了。在官员们看来,弗维尔夫人不再是那个不可指责的寡妇与母亲,而突然变成了应该盘问的女人。尽管大家对她先就抱有好感,深表同情,尽管她的美貌如此迷人,但大家不可能不寻思,这女人会不会出于某种理由,比如说,独吞那笔巨额财富的贪心,而一时发狂,杀了丈夫和继子。不管怎样,问题明摆在那儿。必须把它解答出来。

总监又问:

“您见过这颗绿松石吗?”

他把宝石递过去。她接过来,拈在手上,细细打量,毫不惊慌。

“没见过。”她说,“我有根绿松石项链,从未戴过。但颗粒更大,而且每一粒形状都很规则。”

“这一粒,我们是在保险柜里找到的。”总监说,“是我们一个熟人戒指上的。”

“那么,”她立即答道,“应该找到那个人。”

“他在这儿。”总监说,指指堂路易。堂路易坐在一边,弗维尔夫人进来时不曾注意到。

她见到佩雷纳,浑身一战,惊慌地叫道:

“这位先生昨晚在这儿!和我丈夫聊天……喏,和那一位一起,”她指着马泽鲁队长……“应该问问他们,看他们是为什么事来的。您知道,既然这颗绿松石是他们中一个人的,那么……”

暗示十分明显,只是多么笨拙!而且加重了佩雷纳这段论据的分量:“捡起这颗绿松石的人,昨晚见到我,并想陷害我。而除了弗维尔先生和马泽鲁队长,昨晚只有两个人见到我:仆人西尔威斯特和弗维尔夫人。这一来,仆人西尔威斯特就排除在外了,是弗维尔夫人把这颗绿松石放进保险柜的。”

总监又问:

“夫人,您能把那副项链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它和我其他的首饰,都放在我的梳妆台里。我这就去拿来。”

“您就不必亲自跑了,夫人。您的女仆知道吗?”

“知道。”

“那么,马泽鲁队长陪她去取来。”

马泽鲁出去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大家都没说话。弗维尔夫人似乎沉浸在悲痛之中。总监一直在观察她。

马泽鲁带了一个大盒子回来。里面有许多小珠宝匣子和首饰。

总监找到那串项链,细细打量,果然发现上面的宝石与那颗绿松石不同,而且一颗也不缺……

不过,他分开两个小匣子,取出一个也嵌着蓝宝石的头饰时,不觉做了个意外的手势。

“这两枚钥匙,是开什么锁的?”他指着两枚钥匙问道。那两枚钥匙与通花园的侧门钥匙形状相同。

弗维尔夫人仍然十分镇定。脸上不显丝毫惊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两枚钥匙被人发现使她惊慌。她只是说:

“我不清楚……老早就放在这里面了……”

“马泽鲁,”总监命令道,“拿去开开这张门。”

马泽鲁执行了命令。门开了。

“的确,”弗维尔夫人说,“我现在想起来了,是我丈夫交给我的。我有两套……”

这些话说得再从容平淡不过,好像年轻女人还没意识到那冲她而来的可怕罪名。

她这种从容沉着最叫人伤脑筋。这是绝对清白无辜的表现,还是罪犯老奸巨猾,遇事不慌呢?难道这场戏她一点也不明白,她在其中无意识地扮演主角?抑或,她觉察到那可怕的指控渐渐从四面八方逼过来,以最恐怖的危险威胁着她?不过,既然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出奇的蠢事,把这两枚钥匙保存下来呢?

大家脑子里都冒出一连串的问题。总监这样问道:

“凶杀案发生的时候,您不在家,对吗,夫人?”

“对。”

“您去了歌剧院?”

“是的。后来又出席一个朋友艾尔辛格夫人的晚会。”

“司机送您去的吗?”

“去歌剧院,是的。然后我就让他回车库了。晚会出来是他去接的。”

“啊!”总监道,“从歌剧院到艾尔辛格夫人家,您是怎么去的呢?”

直到这时弗维尔夫人似乎才明白,她是一场真正讯问的对象,于是她的目光和神态显得有些不安。她答道:

“我叫了一辆汽车。”

“在街上?”

“在歌剧院广场。”

“那么,是十二点?”

“不,十一点半。没散场我就出来了。”

“您急于赶到朋友家?”

“对……或者,不如说……”

她突然停住了,两边面颊涨得通红,嘴唇和下巴激动得直颤。她问:

“为什么问我这些事?”

“夫人,必须问这些事。有助于我们弄清案情。我请求您回答我的问题。您是什么时候到朋友家的?”

“我不太清楚……我没注意。”

“您是径直去的吗?”

“差不多是吧。”

“怎么?差不多?”

“对……我有点头晕,就叫司机开上香榭丽舍大街……树林大道……慢慢开……然后,又回到香榭丽舍……”

她的话语越来越混乱,声音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她头一低,不出声了。

当然,她的沉默并不意味着她供认了。也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让人认为,她这么虚弱并不是因为悲痛。不过她显得这么疲惫,以至于人家可以说,她觉得自己完了,就干脆放弃抗争。现在她成了案情的焦点。大家对她几乎生出几分怜悯;她如此不善于自卫,使得大家都不忍心进一步逼她。

事实上,总监先生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似乎胜利来得过于容易,反使他对穷追猛打产生了顾虑。

他无意识地看了佩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