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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官商情》    作者:陈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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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兄弟俩的家业发展更快了,不到几年的功夫,耕地和浮产都翻了几番。而就在这个时候,全国解放了。

解放后不久,生亮和生辉被定为大地主。工作组找上门来,要他们交出多余的土地。兄弟俩知道大势已去,就主动交了。交出土地,安然了一阵子,工作组又来没收浮产,把屋里屋外挖了个遍,把金银等物收了个精光。家产丢尽,又安然了一阵子,全国开始批斗“地、富、反、坏、右”。生亮比较规矩,因此只是被吊了一个晚上。生辉反抗了几下,结果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落下个脑震荡。之后他不听生亮劝阻,去找大队书记,要队里出钱看病。不料书记说:“你也配看病?快滚,不然整死你。”生辉说:“你不要把事做绝了。”书记:“做绝了又怎样?我就是扣下一只鞋,你也翻不起。”生辉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不再言语,只是背着所有的人,把一把从不卷刃的菜刀的三面磨得快无可阻,然后固定在一根将近两米长的结实棍上。这天是大队书记给三儿子娶回媳妇的第三天。晚上,父子四人没有睡意,正兴致勃勃地坐在一起饮酒聊天。与此同时,生辉用布条把四肢勒得紧绷绷的,提了砍刀摸至书记的墙外。他见书记家已没有外人,便翻身进院。刚一进院,就见一条硕大的恶犬狂吼着扑了上来。生辉顺势用刀一扫,将恶犬削为两截。听到屋外狗叫,书记的三儿子出来察看,被赶上来的生辉手起刀落杀死。听到老三“啊”的一声,书记和另两个儿子赶忙绰了家伙冲出。生辉也不言语,也不拉架势,左砍右削,一眨眼把三人都斩于当院。这时鸡架上的十来只鸡受了惊吓,呱呱乱叫,叫得生辉烦恼。生辉于是索性抬刀向上两扫,将十来只鸡斩了个再无声息,无数的鸡毛飘飘扬扬洒落一院。此时东屋的老婆子和两个媳妇大呼救命,两个孩子哭作一团。生辉杀得眼红,破门而入,把刀上下飞舞了一会儿,屋里很快静了下来。杀完该屋,生辉出门来至灯光还亮着的西屋,见一位仅穿内衣的娇艳的小媳妇正躲在灶边瑟瑟发抖。生辉知道这是刚过门儿的三媳妇,与自己没什么瓜葛,便未予理会,提刀出屋,向山里逃去。之后全市的武装力量开进山里展开地毯式搜查。结果生辉在山里躲了半个月奇书网-整理,一次到洞外觅食,被武装人员当场击毙,享年48岁。

财产尽失,死了二弟,生亮病倒,而此时又传来大儿子陈福病故的消息。陈福今年二十一岁,曾是宝图市重点中学的高才生。在校时因用功过度,患了痨病,因此高中毕业后一直养病在家。今日他听到二叔被击毙的消息,又见老父病倒,只得亲自带人进山收尸。岂料在抬二叔回来的山道上下起大雨,陈福在雨中帮衬着众人走了里许路,打了个趔趄摔倒,就再也没有起来。听说大儿又死,生亮嗓子一甜,一张嘴,喷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昏睡了两天醒来,医生说,物极必反,生辉的死让他胸口堵滞,卧病不起;陈福的死又让他把郁血吐出,反倒没什么大碍了。身子虽说没什么大碍了,但心中的隐痛永远无法抹去,生亮开始患上了哮喘,成天咳嗽不止,已是什么也做不成了。咳了三年功夫,生亮心知自己的病已是无可救药,再拖下去只能拖垮这个已经凋零的家,便做出了一个决定——绝食。绝食五天,生亮本来已是昏昏沉沉,却突然来了精神。他心知这是回光返照,忙把老伴儿和儿女们叫至身边,立下三条遗嘱:“一、我死后,不许你们任何人再跟哪个干部过不去。因为这是大形势,不是哪个人跟我们过不去。二、我的丧事从简,弄一副杨木棺材埋了就行了。不然你们不活了?三、把我埋在这个地方。”说着把图纸交给二儿陈禄:“咱们原来的坟地主富不主官。有钱没官,终免不了受气。我选的这个新坟地风水不错,主富又主官。这风水你们是赶不上了,但我的孙子辈可以出官。”说罢张开嘴,老伴儿赶忙塞进一枚硬币。生亮一合嘴,溘然长逝,享年57岁,留下小脚的老伴儿和十七岁的二儿陈禄、十二岁的三儿陈祯、四岁的四儿陈祥。而这年正是全国三年困难时期的前年——五八年。

生亮死后,陈禄虽然不大信神,但还是遵父遗嘱,为父另立了新坟。而此后不久,那处旧坟也因占据着大片耕地而被政府摊了。陈禄十二岁那年就因家业凋零,兄长患病,辍了学,只上了个小学四年级。十四岁那年又因父病,挑起了家庭重担。如今因父亲病故,三弟打算退学,陈禄把眼一瞪:“没点学问能干个啥?家里的事不用你管,给我专心念书,念不好有你好看的。”就这样陈禄主外干重活,老妈主内干轻活,养着全家五口人(其中一口为陈禄童养媳),并供陈祯读书。

清水沟本是个好地方,地肥水美,年年旱涝保收,但到了五八、五九年,在统购统销的政策下,也只能勉强吃个饱。五九年冬,陈禄一有空就去村外割蒿草。割够一大捆就去冰上摔,然后把摔下来的蒿籽带回家。如此连续半个月,收集下两石蒿籽才罢手。其间村里人见了不解,问:“弄这干啥?”陈禄说:“防饥。”人们就笑:“再饿还能把咱们村饿起?即便断了粮,山里山外那么多野菜野果,犯得着吃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涩滋滋的,能吃吗?真是蔫球!”然而等到第二年夏天,离新粮下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全村果然断粮了。见此全村的人都出去采集野菜野果,结果野菜野果很快就被采完了。再说,光吃菜不吃粮,人们都吃爬了。于是有的人开始吃蛤蟆、蚂蚱等小动物。岂料这些东西更不经吃,几天就没了。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陈禄收集蒿籽的事来。而此时的陈禄也不是尽吃蒿籽,而是早把蒿籽面掺和到粮食里吃,所以此时还有足够的粮食和大量的蒿籽。眼瞅着再有十来天新粮就要下来了,他把多余的蒿籽散给邻居们。结果连续半个多月没吃到籽实的人们嚼着这纯蒿籽片子,感到格外香甜。

近二年,尽心读书的陈祯才学已是远近闻名,能写会算。每到大年跟前,找他写对子的接连不断。然而在随后的高小(相当于初中)毕业考试中,他突然拉起了肚子,拉得脸色蜡黄,结果没考上高中。那时也没有补习这一说,一次没考上就回家。陈禄也没辙,只得带陈祯一起干活。

生亮遗训的后两条陈禄是做到了,因为那是一阵子的事儿。而第一条,即不许使性子,陈禄虽然十分努力,但还是没有做好。陈禄与大他六七岁的兄长不同,自幼长得结实,又天天缠着二叔习武,因此成年后竟长得虎背熊腰,大有力劈公牛之劲。再看相貌,眼似铜铃,眉带双刃,方额阔脸,高颧骨,深嘴叉,大有生吞活人之势,不怒自威。在那个年代,地主子女哪有不受委屈的?那时的干部整人,有的是依政策行事,不得已而为之;有的则是仗势欺人,作威作福。遇上这后一种情况,多数人是一忍再忍,忍无止境。陈禄却只忍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这百分之十可说是百分之百地占得住理了。忍不住的时候,他轻则骂人,重则打人。他虽有超常的体能,打起架来还不全依仗体能,而是拣起什么用什么,且不计后果。一次他被六七个硕大结实的小伙子猛不防压在一个炕上,他见眼前有只手电筒,就绰起来全力地给了背后那人脑瓜一下。那人手一松,他端起前方的一盆滚烫的开水就往身后倒下,连自己都烫伤。一次十来个民兵猛然将他扭住,为此他那背着的手乱抓,不知怎么就抓住了一颗手榴弹,于是就把那引信给拉着了。众人一见四散逃命,他也乘势跑开。幸亏那个带手榴弹的家伙及时把手榴弹甩出,没伤着人,却炸倒半堵墙。事后陈禄没什么事,带手榴弹的那个家伙反倒坐了半年班房。还有一次,一个大户人家的二十来个壮实男人将陈禄猛然摁住,终究暴打一顿。事后陈禄逐一展开报复,结果将一个的肋骨打断,将另一个的腿打折。经过这么几次博杀,村里村外已经没有几个人敢轻意招惹陈禄。陈禄也自知成份高,不敢主动生事,受点小委屈以退让为本。而就这样,人们已送了他个外号——活阎王。

第二回  阎王斗胆发横财  判官舍命兴家门

按理,阎王是要人命的。而陈禄自担任阎王之后,终究没要人命,却只要过一群狼的命。是这么回事,这日生产小队队长领着陈禄等二十余人进深山伐木。当他们伐好木,各背一背木料下山的时候,队长不小心闪断了腿。众人只得轮流背着他往回返,结果走到半道上天就黑了下来。而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身背后突然传来几声狼叫。他们转身循声望去,就见二十米外有20多只狼正睁着绿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这里。众人本能地撒腿就跑,就把队长撂在了原地。陈禄随众人跑了一截,猛然想起断了腿的队长,便转身返回。队长见众人都跑了,心的话:“得,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就在绝望之际,又见前面返回一位铁塔般的人物,手里攥着一根将近两米长的木棍。这根木棍是陈禄从一棵杏树上精心挑选下来准备带回家挑水用的,圆且直,尚湿,特结实。队长还真有些大将风度,见陈禄返回,叹口气说:“算了,你一个人也救不了我,只能多搭一条命,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往日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陈禄未理会队长,而是一声不吭地走至其身后,圆睁虎目与群狼对视。显然,狼仗着自己数儿多,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阵势。这让陈禄想起了那些仗着人多整人的人,想起了自己悲惨窝囊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