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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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者在挥舞长鞭驱使着战俘打扫战场，将两方将士的尸骨辨别、分开堆放，又挖下数个大大的深坑，然后战俘被驱赶着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等候胜利者宣布他们命运的归属——继续苟延残喘或是埋进深坑里。
蚩尤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山岩上，翻着充满暴虐和死亡颜色的眼球儿尽情戏弄着惶恐无助、瑟瑟发抖的战俘。蚩尤很享受那种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感觉，那种随意肆虐生命、生杀予夺的感觉比强暴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更加刺激，更有快感，尽管在蚩尤的眼中这些战俘和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一样柔弱。
咧了咧大嘴，蚩尤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手狠狠的向下一挥。死！立刻，战俘们凄厉悲惨的哭叫、哀求声撕裂苍穹，灰沉沉的天空飘下蒙蒙细雨，刽子手往手心里淬了口唾沫，高高举起了鬼头刀。
“慢着！！”一直沉默的欧阳瞬间从山头移动到蚩尤面前。“蛮王，刀下留人！！”
“噢？兄弟，你这是何意？给这些卑贱的战俘求情？唉，不就是杀个人嘛，何必呢……”
蚩尤盯着欧阳，皱了皱粗眉，心里有些不悦。战俘们绝大多数是人族军士，普通人类在蚩尤的眼里跟蝼蚁一般卑微，杀人跟踩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杀一个与杀一万个只不过是数量上的差别而已，虽然欧阳也是人类，但应该算做另类。难道欧阳对这些卑贱的人类起了恻隐之心？
“蛮王，反正这些战俘对您来说也没什么用，在下只是觉得杀了可惜，不如，您大人大量将战俘赐给在下如何？”
“哈哈哈！”蚩尤大笑“什么赐不赐的，兄弟想要拿去就是了，客气什么。”
“多谢蛮王！”欧阳心头一松，长出了口气“想不到蚩尤还是蛮爽快的，不管怎么说，总算把人救下来了”。
不料，欧阳还没高兴过一秒钟，蚩尤突然又道：“兄弟，你领走这些战俘俺没意见，不过总得给俺个理由吧？嘿嘿！”
蚩尤摸着大下巴，嘿嘿干笑着。
“理由？！”欧阳神色骤然一肃，想都不想就回道“不知道在下和这些战俘同属人类算不算理由？”
欧阳的回答使蚩尤沉默了片刻，
“兄弟，以你的神通还算是人类吗？”
“是，我永远都是人类，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有着共同的祖先，身上流淌着同样的热血！”
蚩尤怔了怔，盯着欧阳深邃黑眸的目光渐渐变的凝固阴森，再次沉默，大手却有意无意的敲打着巨型狼牙棒。欧阳很坦然的望向蚩尤，背过双手神情平静。情形变的似乎有些微妙，空气很压抑。最后，蚩尤猛拍了下大腿
“成了兄弟，就冲你这句话，俺佩服！以后只要是抓到到黄帝那边的人族战俘都归你处置！”
“蛮王大仁大义！在下感激不尽！”欧阳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躬到地，连声道谢。欧阳虽然怜悯人族同胞但此时并不想跟蚩尤发生正面冲突，蚩尤不但放了这些战俘，而且还卖了欧阳老大一个人情，将欧阳最担心的人族战俘问题交给他处理，因此欧阳的感激也是发自肺腑。蚩尤虽然本性嗜血好杀但并不昏聩。对人族战俘的残暴只是出于种族上的观点——对人类渺小的漠视。
“哈哈哈！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嘛！何必这么见外！”蚩尤大笑着扯过欧阳，亲热的拍着他的肩膀道“有兄弟在可抵黄帝百万强兵，再多也不过就是一群蚂蚁，怕他黄帝老儿个球！走，喝酒去！今天一定要喝倒！”
蚩尤粗旷的大笑，迈着大步离开了战场。欧阳冲着犹自惊魂未定的战俘们挥了挥手道：“你们自由了！走吧，希望战场上不会再遇见你们，我只能救你们一次，你们的幸运也只有一次，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将军啊…”
“谢将军救命之恩。”
“将军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将军啊，呜呜呜……”
背后的战俘们纷纷跪倒，感恩戴德的哭泣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
蚩尤大营，熊熊篝火上窜着兽肉，滋滋啦啦的滴着油脂，香气四溢。野性妖媚的半裸舞姬围绕着火堆踩出强烈的原始节奏踢踏起舞，吼出一声声野蛮嗜血的呻吟，勾动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兽欲，猛烈的手鼓声，嘈杂喧哗的笑闹声，大营里热火朝天。蚩尤、刑天、夸父等神民部族召朋唤友，尽情的大呼小叫，喝的兴致昂扬。虽然走了火凤，但并不影响众神民此刻的心情，毕竟黄帝一方的损失更大，不但风伯曜和雨师姬两兄妹来降，而且青龙也被火凤给勾搭跑了。
惟独欧阳沉默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厮杀血战的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活生生的人象收割的麦子，成片倒在血泊中，向着素无仇恨的同胞们举起兵刃，伤者的哀号，死者的惨叫，鬼头刀下凄然的目光和绝望的哭泣，那份悲哀凄惨就连天也变了颜色。而自己面对这毫无意义手足相残的惨剧却无能为力，杯中的酒就象那死者血淋淋的冤魂，散着浓浓的血腥、怨恨、不甘。
……
“女娲，人之母啊，您到底知不知道大地上发生了什么？补天之后您真的累了么？厌倦了么？天上的神灵啊，这难道就是你们的游戏？而人类只是游戏里微不足道的一颗弃子？！天地不仁，视苍生为刍狗！”
欧阳远远避开喧闹的大营，孤独的立在山峰之上，默默质问着上天，
“人类没有神那样无尽的生命，没有神那样绝顶的睿智，在神的面前人类是那样的渺小卑微，可是人类就一定卑贱么？”
天道深远，欧阳望不透那夜幕深处层层迷茫黑暗。
……
七十二章 蚩尤的心术
“逸，你怎么在这儿？”
欧阳正望着阴暗的夜空，身后传来关切的问话声，两只柔软的小手搂住了他的腰。
“没什么，狐儿。我有点儿气闷，出来透透气。”
欧阳也不回头，温声回道。
来的正是狐儿。欧阳和狐儿之间心有灵犀，单凭声音，触觉也能辨别彼此。
“逸，你好象有心事？告诉狐儿好么？”
狐儿臻首温柔的靠上了欧阳的肩膀。
“狐儿，你说我们卷入了炎帝和黄帝之间的争斗，到底是对还是错？”
“狐儿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狐儿心里只有夫君，夫君认为对就是对，夫君认为错就是错，夫君到哪里，狐儿就陪着你到哪里。”
小狐狸答非所问，一转身腻到了欧阳的怀里。
欧阳无语，只是轻声叹息，抱着小狐狸坐在了山峰上，默默的望着夜幕中浩瀚的星河。
“我认为对就是对，我认为错就是错。对错只在一念之间么？我认为是天错了，天就一定错了么？即使是天错了又怎么样，人在天的面前可有选择的余地么？”
黑夜的深处没有尽头……
凄凉的号角声划破了清晨的迷雾，蚩尤分兵。
蚩尤仅率领本族八十一部人马前去追赶力牧，意图全歼对手。力牧是黄帝手下的大将，如果能彻底歼灭了力牧，对黄帝的打击自然不言而喻。所以蚩尤决定分兵，本部成胜追击，留下刑天等人驻守太阴山接应自己。
蚩尤临行前来找欧阳。
“兄弟，不跟俺去吗？”蚩尤的大嗓门象破锣一样刺耳。
欧阳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昨天的一场恶战使他心里十分沉重。杀戮素无冤仇的同族，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名义也叫人看不下去。
蚩尤也不强求，转身向大帐口走去，边走边轻声的叨咕着“战俘，战俘啊，杀起来可真过瘾啊。”
欧阳心头一颤，抬起头来，只见蚩尤正冲着他挤眉弄眼的诡笑着。欧阳盯着蚩尤可恨的大毛脸，心里十分厌恶，却也无可奈何。自己若真的不肯同去，依蚩尤这个大魔头的喜好，肯定是将战俘直接砍了，而绝不会浪费精神把战俘送回来交给自己处理。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事。
如此，当初二人的协议等于白纸一张。
欧阳心里恨的直咬牙，蚩尤看起来粗鲁直爽，实则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眼儿多多的狡诈之徒。
无奈下，欧阳恨恨的一跺脚“好，蛮王，我跟你走就是！不过，你要说话算数！”
蚩尤搂着欧阳的肩膀豪爽的大笑“诶，兄弟。你这么做就对了，放心，俺老牛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屁！”
欧阳心中忿忿，恼火的骂了一句，又极为鄙视的鸟了眼蚩尤。抓起断浪刀大步走出帐外。蚩尤只是摸着胡子拉茬的大下巴嘿笑不止。
“传令！出征！”
欧阳没好气儿的大吼。
“遵命，将军！”
侍卫施了个礼，吹响了集结号。
“呜噜，呜噜”
凄凉悠长的牛角号划破空气，大军迅速集结，杀气腾腾。
“蛮王，可否请你先行一步，末将随后接应？我这人族军队行动迟缓，属下怕拖了蛮王的后腿。”
欧阳开始和蚩尤讨价还价，为自己的队伍争取最大的利益。冲锋陷阵的硬仗就让蚩尤顶着去干好了，自己当后勤，只负责接收战俘。
“呵呵，好说，好说。兄弟只要能及时赶来打扫战场就行啦，放心，俺老牛说话算数，绝不会乱杀无辜。”
蚩尤拍着胸脯，口水横飞的大打包票。
欧阳只是皱眉，蚩尤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现在欧阳要是还认为蚩尤是个莽夫，那欧阳就是十足的傻瓜。
蚩尤抓住了欧阳的心理弱点，动辄就拿战俘要挟欧阳，一直都在牵着他的鼻子走，不怕欧阳不乖乖的跟着。
当然，蚩尤也不怕欧阳临阵倒戈，欧阳已经把黄帝那边得罪惨了，至少青龙的九个儿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蛮王，不知力牧已经逃往哪里？”欧阳问道。
“力牧那家伙吃了大败仗，怕黄帝责罚，肯定是逃回自己的老窝——冀州去了，老子正好端了他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