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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三 章 舍

书籍名:《珍珠泪》    作者: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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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树后的人走出来,云裳彩带,敷粉笑面。
  "萤妃?你在这做什么?"
  被人看见了,玉儿没有心惊胆颤,以自己在后宫里的权势,哪还有人敢站出来作对,就算是拿到什么把柄,巴结都还来不及,更别说揭穿了。
  玉儿轻笑,仍不肯从珍珠的身体里退出来,只是用衣襟掩住,对萤妃说:"萤妃,你先回去吧,今天夜里我会让皇上以后多去你那的。"
  得到帝王的恩宠,几乎是每一个妃子最大的诱惑。
  听到玉儿的话,萤却没有离去,仍然站在原地盈盈地笑,笑意漫进人心底,令玉儿觉得她的笑容好生熟悉。
  眉眼弯弯的萤很美,站在雪里,却象一只轻盈的夏萤,仿佛令人感觉到夏夜里的情景,黑暗的空中,一豆星光,忽闪地明灭,勾起满怀情愫。
  雪下得大起来,萤不依不侥地站立在原地,鹅毛大雪也扑不灭那一星萤火。
  "你想要什么?"
  有萤看着,玉儿纵然疯狂也不能再做什么,露在外面的交合处雪花停驻,带来丝丝冰凉,却又执意不肯退出。
  "我要他死。"
  萤妃伸出满是恨意的指,正对着不醒人事的珍珠的眉心。
  "哦?"
  好奇之心被挑起来,萤妃为什么也会恨珍珠?
  玉茎渐渐软化,不情愿地从珍珠的身体里退出来,跟着流出的冰水里有浊液和融化得细小的冰块,落到地上又结成肮脏的冰。
  松手,珍珠的身体跌落在雪里也不管,玉儿转身缓缓向萤走去。
  "你想干什么?"
  凭借着男人的高大,玉儿抓住萤妃的领子,桀骜地把她扯到面前,冷冷地问。
  身临危境,萤仍是盈盈地笑着,玉儿这才知道,这笑容本来属于自己。
  "你干了什么?"
  "从你一来,我就派人去找皇上,呆会他一到,就会处死你们两个人。"
  轻快得如流萤飞舞的话语,由萤的樱桃小嘴里吐出来,一点也不令人觉得恶毒,好似正在说着白雪红梅一样开心。
  "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昊到这里的时候,只会见到一具叫做萤的尸体。"
  杀意如漫天降落的雪一样弥漫在空气中,玉儿随意地轻笑,眼里的酷寒比冰雪还要寒冷。
  并不怕她,最多杀了她,事后随便编造一个死因。
  在后宫里一个妃子可以无缘无故地如青烟般消失无痕。
  "杀了我吗?被皇后见到了你不是一样要死。"
  萤知道玉儿在想什么,不怕,为什么要怕一个男宠,萤不停地对自己说。
  强硬的态度把怯弱的心理压制住,绝不放过两人,为了替哥哥报仇,这是最好的机会。
  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处心积虑地观察,才找到置珍珠于死地的良机,怎么会被玉儿几句威吓就轻易地放弃。
  何况计算时间,皇后折樱应该来了,她也一定不会放过玉儿和珍珠两人的。
  远处,寒风带来丝丝人声。
  "明月,慢点跑--"
  萤略为收敛的笑容又张扬起来,玉儿的脸色却比白雪还要白。
  虽然平常与皇后没有间隙,却也没什么往来。
  折樱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秽乱宫廷是大罪,要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要,自己不要落入绝境。
  依着杂乱的心意,玉儿两手死死地掐紧萤的脖子,希望在折樱来到之前弄死萤,并没想到被折樱见到的后果。
  "啊--"
  萤发出微弱的惊叫声,几不可耳闻,不屈不挠地活着,不肯向作恶的玉儿屈服。
  眼前散开的金光里有玉儿情急的眼,凶狠、恶毒。
  呼吸的通道被堵住,胸口越来越积闷。
  明月太子穿得象个小锦球,在前面拔开小脚奔跑,折樱在后面追赶,墨碧色的披风扬起来,露出里面艳红的袄子,从白茫茫的雪地里闯进玉儿的视线。
  "明月--"
  折樱担心地呼唤着儿子,明月太子却不理睬,径直冲进梅林,滚进晕倒的珍珠的怀中。
  "啊!"这次换做折樱在惊呼,"快放手。"
  红红白白的积雪压梅图里,玉妃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萤妃面孔已经酱紫,在玉儿的掌中气若游丝。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折樱冲上去将玉儿从萤的身旁拉开。
  一番扭拧,玉儿的力气全都贯注在萤的身上,敌不过侧面用力的折樱,终被她拉开。
  乍然重新吸到空气,萤大口大口的喘息,不顾寒冷的雪气带给胸口的剧痛。
  见到玉儿的眼都红了,折樱有些心惊,怕玉儿骤然发难,伤了太子和自己。
  小心地退两步,莫明其妙的折樱问:"什么事?"
  没想到还是被皇后看见了,还见到杀萤灭口,只怕再不会有活路。
  玉儿呆滞地看着一地厚雪,突然失了杀意,静静默立在雪中,等着受死。
  如果不是明月太子的奔跑,折樱不会尽快赶到,救下垂危的萤。
  手一松开,即意味着自己要死。
  千刀万剐,一刀刀地把肉割下来,血一滴滴一流尽。
  对珍珠做了那么多的恶行,合该有这样的死法,珍珠却死得不值。
  "皇后,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梅林里做出悖逆的苟且之事。"
  萤用力最后一分力气满怀希望地大声叫着。
  折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先见到的是自己的儿子。
  "明月--"
  明月太子揽着昏倒的珍珠,坐在他的怀里,用自己的脸蛋去贴珍珠青白的脸,仿佛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温暖他人冻僵的身体。
  折樱到梅树下,把明月抱回怀中,左看右看,仔细地检查儿子是否有损伤。
  宫人随继来到,抓住玉儿,扶起珍珠。
  明月太子明显不想离开珍珠的身体,小脸嘟成一团,向珍珠大张着手臂不停地叫着:"母后,母后。"
  萤也被宫人抓住,太子在,没有弄清楚事实,折樱不想有人会危及儿子的安全。
  "萤,你再说一遍?"
  没有搞清楚萤在说什么,刚才的话太过震憾,被冰雪冻结在脑里,不明所以。
  "我到梅林赏梅,没想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梅林里苟合。"
  "谁?"
  "珍珠和玉妃。"
  这次弄明白了,萤的话是要置玉妃和珍珠两人于死地。
  萤的目光闪烁,其中必有别情。
  大雪寒天,出门都很难,如果不是明月哭闹不休,谁也不会在室外走动。
  萤肯定不会是偶然撞见他们二人,还派了侍女到自己处报信,与自己在中途相遇,带路到这里。
  可是他们呢?
  向玉儿和珍珠看过去。
  因为母亲的身体转动,明月的视线里有短时间见不到珍珠,又急得直唤"母后"。
  两个人的衣衫都非常凌乱,萤的说的肯定不是空话。
  而且玉儿失神的形态,心事重重,证明此事不假。
  珍珠露在外面的身体有不明的青痕,又昏倒过去,可能是受不了折磨......
  一个是害死明的人,一个是在后宫横行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的骄纵妃子。
  好机会,要趁机除去他们吗?
  
  不久,众人的肩上都积了一层薄雪。
  梅花的香气四溢,在清冷的寒风中沁骨幽心。
  宫人们不明所以,互相交投着眼光。
  静溢的雪地里除了雪落下的细碎声音,听不到任何其它响声。
  飞鸟绝迹,虫兽失踪。
  天色比原本还要阴暗,大雪大概在两个时辰里都不会停。
  原本应该冰清素洁的世界里,立着一群人,远看似一匹白布上的点点污迹。
  
  "萤,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会死吗?"
  "全是为了你--萤。"
  "为了你能在皇帝面前得宠,为了你有一生的荣花富贵,为了你可以邀尽君恩。"
  "他扮成匪徒,勾结山贼,放出消息,让贼人来劫我。"
  "为了你,不惜死罪,他找人杀皇后。"
  "又暗中杀死了包围山贼的禁军,一心一意想我死。"
  "为了你,为了掩盖事情的真象,他杀死了山寨中的老老少少。"
  "萤,你知道你哥哥为了你,杀了多少人吗?"
  "萤,你知道你哥哥为了你,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吗?"
  "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慌言!慌言!全都是慌言!是你为了帮皇上掩饰编造的慌言。"
  "哥哥是被珍珠害死的,因为心爱的娈童有生命危险,被皇上逼死的。"
  折樱的话语一句比一句狠厉,一句比一句急切,象夺命追魄的枪,一下下地刺进来,刺得萤遍体鳞伤,刺得萤魂魄俱散。
  "萤,你知道你哥哥怎么死的吗?"
  "用剑割开自己的喉咙自尽死的。"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吗?"
  "冰凉的剑割在喉咙上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折樱伸出手在萤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瞬间接触到冰冷的手指,萤惊得跳起来,仿佛真的被剑割了,不知所措。
  "怕吗?明明知道会死,还拿冰硬的剑来刺自己,一点一点地用力,让剑锋割进肉里去。"
  "不!不要说了!"
  "很痛,却还要割,感觉到薄而利的剑锋在肉里的硬度,不能逃避地听着割进自己身体的声音。"
  凄厉的声音,将萤带回亲身感觉兄长死亡的历程。
  "不--不要说了。"
  萤几乎是祈求着,折樱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刺进去了,还不行,还要用力来回拉动,让剑刺得更深!"
  "不!"
  "慢慢地听到肉裂开的声音!"
  "不!"
  "慢慢地听着血涌出来的声音!"
  "不!"
  "仔细地感觉着自己的生命逐点逐点地消失。"
  "不!"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残酷地字句,将萤的心揪起来,拧出血。
  "够了,不要说了。"
  "你知道这一切为了什么吗?"
  "为了你,全是为了你。"
  "你的哥哥死了,为你!为你!"
  "你觉得雪很白是不?"
  折樱猛然抓起一把雪,举到萤的面前。
  "看呀,看清楚呀。"
  "不--"
  萤颤抖着退后,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哥哥不可能如折樱说的那般,哥哥不可能为自己而死,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正如折樱所说,哥哥死得那么惨呀!
  萤抓住最后一线清明,跌倒在雪地,颤抖着身体,拉住折樱的衣角,不理满面的泪水,不理优雅的仪态尽失,不停地祈求折樱放过自己。
  折樱却好似着了魔,面孔同样带着盈盈地笑意,抓一把白雪递到萤的眼皮底下。
  "萤,看清楚呀,告诉我,雪是干净的吗?"
  "不--我不要看。"
  不知道雪是否干净对于自己有什么意义,萤只知道,心崩成一条丝弦,如果折樱再轻轻一用力,就会断开。
  "皇后,求您,求您不要再说了。"
  惶急中,萤猛然抬头,用嘴狂啃折樱手中的雪,好似雪消失了,折樱的急枪就会随之消失,世界会变得太平,罪人会得到惩罚。
  "你喜欢吃雪是吧?吃呀?多吃一点呀,这里有满地的雪,你能都把它吃干净吗?"
  抓起另一把雪,塞进萤的口里。
  萤疯狂地吃着。
  "再多吃一点,哥哥为你死了,如果你把雪吃完了,哥哥就会活过来。"
  是吗?
  皇后说的是真的吗?
  萤好似听到云破日出的声音,好似听到冬尽春来的声音,好似听到哥哥的声音。
  如果真的把雪吃完哥哥会活吗?
  狂啃完折樱手里的雪,又继续舔干净,萤觉得犹未够,爬到地上,四脚驻地,用嘴象狗吃食般啃起雪来。
  "疯了,她疯了。"
  玉儿悄悄地走近折樱轻轻地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啃雪的萤。
  折樱却高傲地扬起头,掩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看,生命在这后宫里就是如此脆弱。
  每个人都在疯狂的边缘,只要稍稍地施一点力,生命的弦就断了。
  
  雪中传来脚步声,来人是昊。
  见到威武的龙袍,萤惊叫一声,他是逼死哥哥的凶手,如避蛇蝎地跑了。
  昊却不理发生什么,急急地跑来,接过宫女们搀扶着的珍珠。
  "珍珠,珍珠。"
  在连声轻唤下,珍珠幽幽地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珍珠的睫毛轻颤,缓缓打开眼帘,昊才抬头环视,见折樱抱着明月太子和玉儿以及一众宫人立在雪中,肩上积雪已有半寸,恐怕至少在半个时辰以上。
  "母后,明月好冷。"
  明月太子揽紧折樱,把身子向折樱依偎得更紧。
  皇后用身上的披风把孩子裹紧,爱怜地看看儿子,不向昊多望一眼,绝然转身离去。
  "珍珠怎么回事?"
  见到折樱一言不语地离去,更加迷糊的昊检视珍珠的身体,突然发现怀里之人衣衫凌乱,神情呆滞,倒好似他才是故事中心。
  刚醒来的珍珠被昊突然一问,脸色顿时更为铁青,低下头匆匆望了一眼自己,挣开昊的怀抱发疯似的跑走。
  "哎,珍珠等等我。"
  只匆匆一眼,已看见珍珠眼里浓郁的羞愧和屈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追了两步,珍珠跑得极快,眼见难以追上,想起还有一个玉儿,昊转过头来厉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帝王的威势摆出来,震得雪簌簌地从梅枝上落下。
  玉儿惨淡地笑着。
  刚才还惊涛骇浪,转眼间只剩下自己一个,茫茫雪地里,孤零零的一只身影。
  呆望着一地零乱的脚印,密密麻麻,就象自己零乱的心事。
  繁华如梦,梦如繁花。
  突然,有一个念头冒出来,象幼芽破土一样突然地冒出来。
  如果,可以和珍珠一块死去,也是很好呀。
  不太明白玉儿为何笑得如此诡异,盈盈地笑意令昊的心底一寒。
  伸手握住玉儿的双肩,低沉的声音表示着严重,对玉儿说:"玉儿,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玉儿璨然一笑,如雪中红梅盛开,惊了一地的雪。
  "刚才。我就在这里。强暴了珍珠。"
  玉儿的话音刚落,昊毫不犹豫拔出防身的匕首送入玉儿的胸膛。
  冰冷的刀锋,滚烫的心脏。
  鲜血从引槽里流出来,滴落在纯洁的雪地上,开出赤红的梅花。
  如折樱刚才所说,玉儿欣赏着利刃刺进肉里的声音。
  恍惚间仿似身体轻盈起来,如落花般舞着,化成一地红梅。
  每一朵娇艳的梅芯里,有一颗光彩柔和的珍珠。
  
  入夜时分,雪果然如预料般没有停。
  地上积了一尺多深的雪,把出入的路都埋了,制造出白皑皑寂静的深宫。
  不辞辛苦,珍珠来来回回烧了满满一大桶的热水,将昨天昊送来的整束梅花取出一枝,余下的都摘了,投入水里。
  红的梅花花瓣漂在云雾蒸腾的水面,清幽不见底的水也变得雅致起来。
  缓缓地脱去衣衫,把身躯慢慢地浸入水中,用热烫的水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象在母体里一样,心好似有了盔甲,再不惧任何的凌厉青锋。
  梅花环绕在颈旁,花的香气被热气蒸出来,浓浓地充满鼻翼,让人联想到花的树,花的枝,花的影,忍不住用嘴噙一片,衔在两唇之间,细细地品味花之细腻,花之柔情。
  摒气凝神,专心一意,一丝不苟地洗净自己,连最为隐密的地方,也没有半分遗漏。
  掬起鲜艳的花瓣在身上搓揉,直到揉到晶莹的皮肤发红,好似可以把梅的魂灵揉进体内,也化作梅仙在雪中舞。
  将一头流云般的发放下来,在水里用小心地洗干净。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象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娇艳着,鲜活着。
  取来素净的衣袍穿上,是一件秋天的夹袄,根本不能拿来抵挡冬寒。
  可是因为是最喜欢的一件,上面有昊亲手绘的菊花,就算寒冷也要穿吧,有昊给的温暖已经足够。
  回到桌前,已经暖了好几壶好酒。
  不善饮,今天夜里可要喝几杯,昊说过喜欢自己酒醉后的模样,人比花娇呢。
  一直认为,酒和爱情是相同的东西,带来伤害,却总是不停地喝着。
  用袍子同色的白色丝带把长长的发结了。
  拿出早就存下,却从未用过的胭脂水粉把自己装点一下。
  咦,真的很美呢。
  以前昊求着自己试试,却从来不肯,怕男儿身沾上了脂粉气,就会变成女人。
  如今一试,却不尽然,稍稍的点染,让人不仅气色好很多,而且有股子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如果昊来了一定会喜欢的。
  夜,明亮地来了。
  天上是白的,地下也是白的。
  走过去,把窗户关好,昊怕冷,这小屋里又没法取暖,昊总是抱着自己的身子取暖,其实昊的身子比较热,是自己向他取暖才是。
  桌子上还有几块前几天拿来的江南的银丝糖,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呀,嘴角可能粘上糖粉了。
  连忙拿过镜子,用手巾把糖粉小心地擦干净,没有拭去一点胭脂。
  糖还在口里,许久没有化,津液在喉咙口回旋,吞下去,甜到心窝里了。
  门外有踏雪的声音,是昊来了吧。
  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昊站在雪地里,穿着和雪一样的衣服,罩了件藏青的斗蓬,腰上束了条藏青的带子,更显得身形修长,英俊无匹。
  "进来吧。"珍珠小心地说。
  昊开始看着开,想找到月亮,却被雪扑入眼。
  等睁开眼时,门口站着一位仙子般的人儿,白衣黄菊,面飞红云,束发的丝带垂到肩头来,让人的目光离不开他细而玉白的颈。
  恼,一定是又喝酒了,还穿得这么少。
  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斗蓬覆在他的肩上。
  肩头一颤,珍珠笑着,半边面却湿了,弄花了精心擦抹的胭脂。
  揽着珍珠进房,不忘记关好门,他穿得太少。
  在桌前坐下,果然有一桌酒菜,一杯残酒。
  "别哭,一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酒杯上有他留下的胭脂印,昊拾起杯,就着红印,轻轻地抿酒,好似在吻着。
  珍珠的泪却更为汹涌,干脆找了块巾子来把自己的脸的妆擦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那个简单纯真的珍珠,柔和的光彩比任何妆饰都要迷人。
  似乎等得不耐了,珍珠轻轻依进昊的怀里,象只小猫一样地蹭蹭,仰头问:"你带来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昊不太明白,喝干了那杯酒,再倒了一杯,又细细地缀着。
  酒杯过,就着满室的梅花香,昊未开始喝已经薰薰然。
  一桶的梅花,可见珍珠刚沐浴过,刚才那些花一定吻过他的身子吧,昊觉得自己嫉妒梅花,可以比自己带接近珍珠。
  案头上还有一枝,在暖室里,昊的醉眼里晃着,象在迎风而笑。
  "白绫和鸩酒呀。"
  "要那个干什么?"
  昊含了一口酒,寻找到珍珠的唇,就着他仰起的姿势,哺入他的口中。
  柔软的唇比花瓣还要细腻,口里的甜津比花香还要香。有残留的胭脂,昊用舌尖细细地舔了,在他的唇上慢慢地勾描。
  "呜--"
  珍珠被吻得酒意全部上来,醉晕晕的天地都在晃,忙抱紧昊,怕自己跌到地上。
  终于被昊放开,珍珠抓住喘息的机会,问道:"不是来赐死的吗?我都准备好了。"
  "小傻瓜。"
  不再让珍珠说话,昊又再吻上去,如果上次象和风细雨,那么这次就是狂风骤雨、冰雹雪暴,狂肆地揽吮着对方的唇舌,与之龙蛇互动,蛟龙暗搏。
  炽热的吻,象刻骨的爱情,希望永远不要停止。
  直到放开,仍在余韵里用贝齿轻轻咬着他的柔唇,印下深深浅浅的齿印。
  瘫软在昊怀里的珍珠象一片软水媚水,等着强者的来临。
  昊把珍珠更深地压进怀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烫红了珍珠的耳垂。
  "珍珠,你去梅若寺出家吧。"
  "嗯,是我不好。"
  "不,是你太善良,我太无能。"
  在这后宫里,我身为帝王,也保护不了你,你还是离开吧。
  也许离开这里,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如果舍弃了朝朝暮暮,我们的爱才能天长地久,那么你去吧。
  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心意相通地懂了。
  昊抱起软倒的珍珠,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帮他盖好,没有忘记帮他掖好颈部。
  珍珠睁大着眼。
  看着昊帮自己盖被,
  看着昊不舍地转身,
  看着昊走入漫天风雪里,
  看着昊的白影在慢慢关上的门后消失......
  然后大滴的泪,无声地滴下来。
  听着昊的脚步声被风雪渐渐掩去......
  "昊--"
  极轻微极弱的声音轻轻呼唤。
  带着泪的笑容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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