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花落无声 第六十七章 回忆（中）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义父。”冷秋抬手扯开了绑着张毅的绳子。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张毅坐了起来。但只是傻傻的看着冷秋，歪着脑袋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如此神情痴呆的疯子，和往昔的神采飞扬的通灵楼楼主，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是同一个人。
“义父，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义母在等你，一路。。。走好。”冷秋最后的字几乎是含着泪说出来的。
“不可。。。”张毅的声音呀然而止，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手臂，脸上出现了释然的笑容。
“秋儿，对不起。。。原。。原谅。。义父的自私。。。”接近了死亡，反而神智清醒了。张毅把头贴近冷秋的耳朵，用几乎微不可微的声音说道。
“嗯，义父。安心。。走吧。。。”冷秋抱紧了张毅，感受着他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同时也感受着自己的心被痛苦一点点的侵蚀。
“小冷。。。。。啊。。。”感觉到冷秋刚才的话似乎有些问题的三娘担心会发生什么，急忙赶过来，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吓呆了。手捂着嘴勉强的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冷。。”随后跟来的赵乾也惊呆了，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受到惊吓三娘搂在怀里，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上寻求几分安慰。
其实，眼前的血腥场面赵坤和三娘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张毅是冷秋的义父，他们的关系亲如父子。可现在冷秋却亲手把张毅杀了，而且是手臂穿透了胸膛。这样的手法多少让人。。。不过看张毅受伤的地方，应该没有太多的痛苦就离开了。
不知道应说冷秋是残忍还是仁慈，但他现在搂着张毅的尸体的表情却让人感到心痛。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从他眼中读到无法抑制的悲伤。
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答这一切的是冷秋的沉默。。。
后来赵乾派人准备好了灵堂，张毅及其夫人都派下人给收拾一下安置在上好的棺材里。
而这整个过程中，冷秋只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在一旁坐着，安静的让人害怕。
因为他的身体，加上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三娘很是担心。而且，他还穿着沾满张毅鲜血的衣服。
“冷秋，先回去洗漱吃点东西吧。这儿。。有我呢，灵堂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过来。。”三娘劝过多次，冷秋都没有给一点反应，赵乾不知道自己的话他能听进去多少，但。。。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小冷秋，你别这样。。。难过就哭两声。。你别。。。呜呜呜。。”冷秋没有哭，三娘却替他哭了。
“三娘，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到时候赵乾就不喜欢你了。。。。赵乾，不好意，就麻烦你了。”冷秋抬手替三娘擦掉眼泪，向赵乾歉意的笑道，然后离开了。
虽然说冷秋听话回去休息了，但。。。那平静的话语，那没有波动的表情却更是无法让人安心。
“三娘别哭了，冷秋没那么脆弱的，所以不用担心的。。。”赵乾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没底。
“可。。呜呜呜。。。”三娘趴在赵乾肩上哭的更凶了，不担心？怎么可能呢？像他这样。。万一憋出个心病。。。
“好了，万事有我呢。。张伯。。”赵乾抚着三娘的头安慰道，并把一旁的张伯唤了过来。
“老奴在，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通知王兄，让他和小宝赶紧过来。。。还有，把冷秋的情况都告诉朱毅。”赵乾虽然知道也许他不该插手这件事，只是。。。冷秋都被他们逼到这份上了，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老奴这就去办。”
“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还告诉他。。小冷秋的情况，你到底是在帮谁。。。。。”
“放心吧，我和你都是站在冷秋这一边的。朱毅好歹也是个将军，杀他，也要出师有名吧。。。他亲手把他的二少爷逼成这样，也休想一个人在家里安心的呆着。”
。。。
冷秋独自一个人趟在屋顶上，看着夕阳。红红的晚霞，很美也很艳，如血一般。这让冷秋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可闭上了看到的还是血红的一片。
“二少爷。。。”朱毅出现在屋顶上，站在冷秋的不远处。
“都知道了？。。。”冷秋对他的出现倒不是很惊讶，想也知道是谁通知他的。也许。。是该有个了解了。
“二少爷。。。张毅对二少爷做出那样的事。。。不值得二少爷为他伤心。”
“哈哈哈。。。按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喝酒庆祝一下。”冷秋近乎嘲讽的笑道。不值得？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
“二少爷，你也受伤了。请回去休息吧。。。这样对你的身体。。”
“休息。。。。休息干吗？。。。。休息好了继续承受你们给的痛？”
“二少爷，你不要误会大少爷的意思。他也只是为了你好。”朱毅不知道怎么才能劝服冷秋，让他不要误会大少爷的一片心意。
“为我好？那到要劳你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宝剑被盗的栽赃，义父被害，清被抓。。这些哪件是为了我好？”
“宝剑被盗。。大少爷也只是想让你回去，上次你和他不欢而散。。。”
“哈哈哈。。。他还是孩子吗？朱毅，你的忠未免太愚了吧。那后两件呢？”
“张毅对二少爷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他是罪有应得。至于那个清，二少爷，人妖殊途，大少爷是真的为你着（想）。。。”
冷秋没有等他把所谓的理由说完，就一拳把他打下屋顶。
“罪有应得？人妖殊途？。。你当你是谁？我说过，‘惹闹了我后果不一定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看来这句话不让它兑现你们是不会明白它代表什么的。。”冷秋飞下屋顶来到朱毅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让他起不来，弯腰把他的剑捡了起来。拔剑出鞘，剑抵在他的咽喉，但却没有急着刺下去，因为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你是使左手剑的对吧。。”冷秋冷笑道，根本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一剑下来毫不留情的斩下了他的左臂。
“啊。。”朱毅只喊了一声，然后一切痛苦都紧咬着嘴唇忍了下来。
“不。。。”本来刚从外面回来的朱蝶听说张毅夫妇去世了，有点担心想来看看冷秋。不想却看到如此的画面。。。
朱蝶跑了过来，一把推开还踩在朱毅身上的冷秋。抱着痛苦的几乎要昏过去的朱毅，眼泪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秋儿，你这是干什么？张楼主夫妇去世，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把仇恨、气氛发泄到毅身上，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听你的话离开他了。你。。。为什么还这样。。。他是个将军，你斩了他的手臂，你让他以后。。。”
“蝶。。。不。。。。不是二少爷的。。。错。。。”
“毅，他这么对你你还护着他。。。秋儿，你怎么这么残忍。。”
朱蝶的声声斥责像把一把把刀一般插在冷秋的心里，原来。。原来，最后换来的是自己残忍的骂名。而且是自己最尊敬的蝶儿姐这么说的，哈哈哈。。。冷秋仰天大笑。。。无奈。。心痛。。。
面对冷秋的失常大笑，朱蝶并没有太在意，而冷秋身上的血迹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斩断朱毅手臂时溅上去的，并没有太留心。
闻声而来的三娘、赵乾、赵坤以及小宝首先是被冷秋的反常吓到了。
“小冷秋，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三娘不顾赵乾的阻挠，上前抱住冷秋希望他能冷静下来。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蝶儿姐，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冷秋止住了大笑，手反握在三娘的手上示意她自己没事。
“秋儿。。。对一个女人而言找一个好的归宿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像我这样一个在风尘之地呆了二十余年的人。秋儿，你和毅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如果真的要选择，那我希望自己可以和毅死在一起。这样。。对你应该算是一种交代吧。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毅，那就把我们一起杀了吧。”朱蝶擦去爱人额头因为疼痛而冒的冷汗，伤心又有几分绝望的说道。
“交代？哈哈哈。。。三娘，帮他止血，然后送他们离开，我不希望再见到他们。”冷秋绝望的扔掉手中的剑，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朱姑娘，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三娘气朱蝶，冷秋把她看的那么重要，她居然说如此的话来伤害他。可一旁的赵乾却制止她把真相说出来，算了，冷秋都不计较了，就让他们如此的离开吧。如果朱毅真心待朱蝶，这也未必不是一种好的收尾。
“这是止血药，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三娘丢下药负气的跑开了，赵乾担心就紧追了过去。
还是赵坤上前捡起药亲自替朱毅止了血，并安排人用马车把他们送走。
“皇上。。。”
“什么也别说了，朱毅以后好自为之吧。这个是‘祥和绸缎庄’的老板的信物，它的老板永远都是朱姑娘。他说这算是送你们的新婚贺礼吧，希望你能好好地待她。。。”
“。。草民会的。皇上，二少爷就拜托了。”朱毅知道，这一走，一切都离自己而去。而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朱蝶，失了手臂，丢了官职，她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嗯，保重。后会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