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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计

书籍名:《玉无常系列之相思劫》    作者: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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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在寂静的僧房中显得格外清脆。

陆草堂无奈苦笑,俯身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生死由命,大师也不必过于介怀。”

无嗔合掌叹息,“陆公子年纪轻轻,于世事却看得如此通透豁达,老衲实是不及。”

“草堂自幼多经离变,死生之事,本早已看得淡了,无奈……”话音一顿,眼睛却望向了沈醺。

这数日,沈醺日夜尽心照料陆草堂,劳心劳力,模样倒似比陆草堂更憔悴几分,只一双眸子仍是清澈通亮,“大师,您当真无法解此毒?”

“事关陆公子性命,老衲怎会欺瞒……”

未等无嗔说完,沈醺已起身拉了陆草堂便走,“我们这便去岭南,天下之大,我不信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

陆草堂又好气又好笑,拖了沈醺回来,“也不急在这一时,且先听听无嗔大师有何教导。”

“老衲惭愧,枉我半世号称‘毒君子’,耗了几日,竟连这毒是何来历也瞧不出……只是这毒药性极尽缠绵之意,其温柔缱绻之处,颇有几分神似亡妻的‘千丝缠’,只是狠辣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制毒之人许是与亡妻有几分关系也说不定。”

陆草堂早知此事,沈醺却惊诧问道:“令阃莫非是那蛛娘子?”

“不错,”回想少年旖旎情境,无嗔笑容中竟似带了几分羞涩神情,“四十年前,我二人均以用毒驰名天下,名声一直不分轩轾,两个人都年轻自负,终有一天遇上了,难免要分个高下。”无嗔喟然一叹,续道:“比来比去,胜负未分,两个人倒比成了一家,只是好胜的性子难改,仍是斗个不休。”

沈醺忽觉心头一沉,不由轻呼出声,“难道你……”

“正是,”无嗔微微颔首,“分出胜负那日,便是我亲手毒死爱妻之时。”

灵隐寺外,阳光正明媚。

沈醺坐在一块大石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世上本多伤心人,天机难测,生生死死,实是寻常事,”陆草堂汲了新鲜泉水递与沈醺,“看得淡了,也就无妨。”

沈醺并不接水,而是一把握住了陆草堂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谁死都罢了,我只不许你死!”

陆草堂挣扎不开,只好伏在沈醺怀中,低低叹道:“我何尝愿死,只是这样的事情,谁能做的了主。”

沈醺左手将陆草堂圈在怀里,右手食指蘸了泉水,一笔一划在岩石上写起字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远处花木间人影闪动,陆草堂面上一红,从沈醺怀中挣脱出来;那人影走得近了,却是笑眯眯的贯仲。

“这样春风满面地回来,想是刘家少爷不在家里了?”沈醺被陆草堂挣开,心里暗自不忿,冷枪暗箭一股脑向着贯仲招呼过去。

那日解忧坊中见了胡老爷子之后,贯仲忽地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要到苏州走一趟,约沈陆二人今日于灵隐峰上见面——想来自是去寻温慧了,此时听得沈醺讥讽,贯仲居然也不动怒,只冷笑道:“待会儿只怕你笑都笑不出了。”

沈醺奇道:“与我何干?”

贯仲自怀中摸出一小小物事,“你可识得此物?”

沈醺悚然站起,“你去了灵岩寺?”

“是我要师兄去的,”陆草堂走上前去,接过了钥匙,“此去岭南,一路武林豪客甚众,系着这条绝情锁,终是个麻烦。”

沈醺虽不愿,却也无力反驳,只好由着陆草堂将锁链解了下来。“你们师兄弟倒是心有灵犀,我整日与你锁在一起,竟不知你们暗中在算计我。”言语之中,显是带出几分酸味。

陆草堂不禁失笑,“你们师徒岂不是更心有灵犀,锁链还在,岂有单只丢了钥匙的道理?”

沈醺小伎俩被人说破,索性赖皮起来,将绝情锁与钥匙一把抢过,塞入包裹中,“暂收起来,日后还用得到。”说着,得意地瞟了陆草堂一眼。

“随你便是了。”卸了锁链,陆草堂看起来一身轻松,“岭南路途艰险,先在江浙一带盘桓一些时日,待无其他线索再赶去岭南也无妨。”

“你又想捣什么鬼?”沈醺扬声抗议,“蛛娘子便是岭南瑶女,胡老爷子与无嗔大师两条线索都指向岭南,留在江浙还有何用?”

“……”陆草堂见自己小伎俩亦被拆穿,苦笑道,“‘相思劫’药性极慢,喝了明前茶再走也不迟。”

“待解了你的毒,随你喝明前雨前。”沈醺抱怨归抱怨,却不愿真拂了陆草堂之意,三人便又盘桓数日,当真等陆草堂喝了明前茶才起身。

一路向南,天气也是越来越热,沈醺岂肯让陆草堂受了暑气,买了一辆油篷车,让陆草堂与贯仲安稳坐了,自己充了车夫之职,倒被陆草堂好一顿取笑——二人初识之时,陆草堂曾是给沈醺当了好一阵子车夫的。

一日在民家借宿,陆草堂与贯仲咬了一会儿耳朵,便钻到厨下,半晌端了乌沉沉一碗药汤出来,眉眼俱带着几分坏笑,“这‘九日翠’的解药,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喝了。”

沈醺微怔,想也没想便答道:“‘九日翠’既不是毒药,何必喝这个?”

陆草堂挑眉嗔道:“又将我的话忘光了,这药清心泻火,对你有益无害。前些日子变故太多,一时也顾不上给你煎这个,如今一路上左右无事,喝来避暑也是好的。”

沈醺自是对陆草堂千依百顺,接了碗便一饮而尽,那药气虽中人欲呕,也只得忍了。

见他喝得一滴不剩,陆草堂才有几分喜色,怕路上找不到地方煎药,索性买了一座红泥小火炉放在车上,一路行一路煎药,从前是九日一付,现在两三天就要逼沈醺喝上一次,直喝得沈醺一身药气,路上行人皆将他当作了行脚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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