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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暗涌

书籍名:《玉无常系列之相思劫》    作者: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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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马蹄声在客栈门前急停,一名红衣女子裹了一身风雪闯进门来。

“嫂子!”刘素素一声惊呼,张皇失措,“你不是他对手,快走!”

“你跟我一起走。”温秀眉一扬,带出一身英气,全不似平日温婉模样,一股威势,竟盖过了那假玉无常的气焰。

假玉无常眼光转了数转,忽地莞尔一笑,上前一揖:“有劳嫂子千里迢迢赶来,素素既已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她,不知嫂子为何又要带她走?”这一番话,原是为了激怒温秀,谁知温秀不怒反笑:“便是成了亲,也没有不许妻子回娘家的理。”说着,招呼着店家:“拿一壶热水来!”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粉藕般的玉臂,自顾自为章翎羽擦洗包扎起来。假玉无常唇边噙笑,瞧了片刻,竟也挽了袖子上前帮忙,一边还埋怨道:“素素也真是,这玩笑未免开得大了,章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万一有个什么,岂不罪过?”

这一番做作,不消说围观众人看得呆了,连贯仲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依旧缩在人群之中,静观其变。那群客商见情势缓和,渐渐也敢走动说话,上前探问那受伤的客人,倒把适才一室的剑拔弩张换作了和气融融。

温秀手上忙着为章翎羽包扎,嘴上也没有闲着,闲话家常般问着:“你是何时生的?”

那假玉无常倒真像是对着嫂子般,恭恭敬敬答道:“辛未年,今年也有十八岁了。”

“年龄不大,功夫倒好,”温秀颔首赞许,“尊师不知是哪位?”

“自小便出门游历,见了名师就学上几招,路数杂得很,也说不上算是哪家门下了。”

这两人拉起家常,刘素素已堕入云里雾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忽儿微笑,一忽儿又生忧色,把颗芳心生生搅乱。人群中却已不见了贯仲。

“亏你叫了我半日嫂子,我却还不知你姓名——那玉无常恶名昭彰,不要冒他的名头也罢了。”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白衣少年微合双目,沉思良久,方一笑开口,“嫂子便叫我玉笙罢。”

温秀也不再追问,淡淡笑道:“玉笙……来日碑上便为你刻了这个名字也好。”

“嫂子就不再多等片刻?章前辈未醒,大哥又未到……”玉笙低头抿嘴微笑,片刻方续道:“岂不是枉费了嫂子拖延这许多时辰的苦心?”

“他不来,难道我就杀不得你?”温秀扬眉挺身,长剑出鞘,“刘门温氏,请赐教!”

客栈中众人原以为是一家的家务事,再打不起来的,谁知这边忽地就动刀动剑起来,满堂大哗,纷纷四处躲避,霎时逃得干干净净。这一番好闹,早已惊动了楼上的陆草堂与沈醺,二人俯在栏边偷眼张望。

“待会儿你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就好了。”沈醺回头嘱咐陆草堂一句,便欲下楼,却被陆草堂扯住,“看看情况再下去也不迟……我那师兄最好热闹,想来已经有安排了。”

玉笙却并不拔剑,后退几步,笑对刘素素说道:“嫂子气我带你私奔,要杀我呢,还不快来帮我?”

刘素素却已哭了出来,“嫂子!快走啊!”

温秀声色俱厉叱道:“你若还认你的哥哥嫂子,就快带了章世伯离开,从此再也不要见这个人!”

“我不能……嫂子,我……我……”

未等刘素素这个“我”字说完,一道人影“砰”地一声破门而入,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几步,终于站稳,长出一口气道:“呼,还好赶上了。”

“沛风?!”温秀先是一惊,之后喜动颜色,“我还以为你赶不及……”

“这次若是赶不及,只怕我终生要追悔莫及了。”“刘沛风”亦拔剑出鞘,“‘君子剑’与‘淑女剑’,今日便要会会这恶鬼!”

楼上的陆草堂与沈醺相视一笑,那“刘沛风”模样虽是没有破绽,行为举止却带三分轻佻,不复少年老成的“君子剑”风范,自然是那“风流医圣”改扮无疑了。

刘素素已颤抖得不成样子,忽地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哥,嫂子,我已经没有办法跟你们回去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和玉哥……”

“素素,你还年少无知,一时误入歧途,跟我们回去,父亲不会苛责于你。”这几句话的口气,倒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玉笙却悠哉游哉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斟了一杯茶,“素素,你就回去吧,也免得哥哥嫂子成日乌眼鸡一眼,见了我便拔刀动剑的。”

刘素素恍若未闻,闭了双眼,终于狠心说道:“我……我已经怀了玉哥的骨肉,你们若是杀了他,我……我也不活了!”

“素素!你!”温秀一张粉面气得通红,“你明知那恶贼丧心无耻,还这样一心维护他!”

刘素素一个女儿家,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这种话,脸已红得要滴出血来,“我知道自己丢了刘家的人,从此……哥哥嫂子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说着,抬眼望向“刘沛风”,“哥,你就跟爹说我已经死了,别让他老人家再为我挂心……求哥哥嫂子成全!”说罢,低低俯在地上,不再抬头。

贯仲此时允又不是,不允又不是,不住懊悔自己不应来掺和这一团理不清的家务事,唯有呆呆望向温秀。

温秀却看也不看自己的丈夫,轻咬朱唇,半晌方逸出一声长叹,“罢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妹子,今日你二人速速离开,若他日再被我撞见,我却要为天下武林除此一害!”

刘素素闻言,再恭恭敬敬对着二人三叩首,起身扯了玉笙,竟自冒着那漫天风雪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空空荡荡的大堂之中,便只剩下怅然相望的温秀与“刘沛风”,以及依旧昏迷不醒的章翎羽。

“多谢这位侠士相救……侠士大名能否见告?”温秀淡然转身,端庄雍容,自有一番风度,不愧名门侠女。

贯仲亦知自己瞒不过,微微一笑,一揖道:“贱名不足挂齿,仓促之间,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请刘夫人海涵。”

温秀细细打量贯仲一番,不禁叹道:“阁下的易容之术真是出神入化,若不是声音和神态还有些须差异,只怕连我也认不出的。”

这句话赞得贯仲大乐,心中想着“若我与那刘沛风多见几面,混得熟了,怕不连你也瞒过去”,嘴上免不了谦逊几句:“夫人谬赞了。”

温秀望向章翎羽,不免有几分踌躇,“这便如何是好?沛风远在千里之外,一时也赶不回来,若那贼人再来……”

贯仲心头一热,冲口而出:“在下愿护送夫人与章前辈回刘家庄。”说罢又自悔失言,连忙道歉道:“这倒是为夫人添麻烦了……在下思虑不周,夫人勿怪。”

温秀见他局促,不由嫣然一笑,“江湖儿女,本没那许多顾虑,阁下肯施援手,温秀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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