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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传说中的男人 冰山复活！
“想一决胜负就放马过来！”
窗外可以看到弥漫着初秋气息的山。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已经有一点凉意了。山上来天来得早，回老家时天气还热得要吹电扇的……
新学期从今天开始了。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想起单调但和平的老家生活。我可以一个人安稳地睡觉，没有人抢我的菜，发呆时也不会有人突然倒关照我的手。把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当成一种幸福的我实在太悲哀了，可是现在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了才是幸福。
然而，一些在和平的日子当中发生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外却不断浮现在我脑海里。
――加藤……
我在心中咒骂着。
那个男人的笑容突然浮上我心头。像野兽般狰狞，史上最恶劣的野兽，我一生最大的天敌。
暑假期间，由于三年级的准考生举行课外辅导，因此有不少学生留在宿舍里。我虽然不是三年级的导师，但是因为担任舍监，没办法跟一般学生一样有整个暑假可以过。我在休完一星其假期之后就回到天王寺来了。
也有几个一、二年级的学生因为特殊原因获准留校。山上的夏天比较凉爽舒适，自习的效果也好，因此自愿留校的人还挺多的。
加藤和高桥回去省亲了，我心里默默地期待着，希望他们回东京之后就不要再回到山上来了。可是，加藤却回来了。
三更半夜里，由监护人高桥大哥开车送来的加藤，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却直接来到我这边。一把抓住穿着睡衣的我的肩膀，连一句招呼都没有就突然说道“让我做吧”，而强行侵犯了我。
暑假才过一个星期。在东京高轮那种超高级住宅区长大的加藤为什么在这种深山里待得住？就算他要回来，也应该会跟其他的学生一样，在开学典礼前才回来吧？
听高桥说，暑假当中绑架监禁我之后，加藤不知怎么打发时间，就跟高桥兄弟到关岛（听说在那边有加藤家的别墅，吓了我一跳）去了。可是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加藤就厌腻了外国的饮食。
“那么到国内旅游怎么样？”
高桥大哥提出建议。可是，大热天里又不能去热的地方，北海道虽然不错，但是加藤提不起劲。如果要到有大量观光客的轻井泽，倒不如天王寺还来得安静些。因此，加藤就以这些莫名奇妙的理由回天王寺来了。
回到天王寺来的加藤在天气好的时候就去游泳做日光浴。其实他大可以偶尔下山去逛逛街的，偏偏他就像外国人渡假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这里景色宜人，空气清新，饮食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这边人少。游泳池几乎是加藤专用的。我不敢说是已经习惯了这边的心理使然，不过天王寺在夏天的时候，整体的环境并不亚于休闲地。事实上，还带有几分乡村味道，不过加藤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暑假期间，负责打扫的欧巴桑休假，我只好负起宿舍内的清洁工作。在我夜以继日的辛苦打扫之际，老是在游泳池畔度日的加藤已经晒得像是刚从夏威夷回来一样黑了。
白天他就像来渡假一样，可是一到晚上就化身成野兽袭击我。难道他是靠着饭菜、太阳、光合作用来蓄积精力的吗？（不会吧……）加藤的精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射了两次之后还活力充沛地将疲累不堪的我推倒在床上。
“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我生气地大叫，加藤则对我说：
“算什么都无所谓嘛！”
加藤压着我，喜孜孜地笑着。明明处于恨得几乎要死的状况下，我却有一瞬间看他看呆了。加藤那张黝黑端整的脸上最适合傲慢的表情了。
加藤或许宁愿选择到天王寺安静地避暑而不愿去大街上胡闹、享受冷气；可是，他把这难得的暑假当成什么了？可恶！明明以为至少在暑假期间可以不受加藤骚扰的……
“――芹泽老师！”
我坐在职员办公室的桌子前面发呆，突然有人叫我，我反射性地回头一看。是穿着朴素的灰色西装的数学老师森川。
“啊……森川老师吗？”
我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偶尔一起去吃个饭……”
森川老师笑着说。我不禁吓了一跳。听说我被问题儿童加藤“宠爱有加”，其他的老师们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
和其他化学老师们交谈时谈话的内容也不出社交辞令的范围。在工作场所，尤其是这种升学学校都是这样子的，可是有时候难免让我感到寂寞，因此森川老师的邀约让我高兴得不敢相信。
“真的吗？”
我忍不住反问道，森川先生却露出不安的表情说：
“如果你不想也不用勉强……”
他的语气中很明显地有怯意。可是他不是对我本身，而是对存在我背后的巨大阴影的恐惧。
“不……不是不想，我好高兴！”
我赶忙摇摇头。难得有人约我，如果拒绝了，恐怕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是吗？”
森川老师破颜而笑，然后我们便一起走向餐厅。
“过了一个学期了，你觉得天王寺怎么样？”
我们在走廊上走着，森川这样问我。
“啊……我觉得这学校倒挺好的。”
只限于景色和空气――我硬是把这句话燕了下去。
“可是，像芹泽老师这么年轻的人竟然当舍监，应该很辛苦吧？”
森川很明显地用同情的语气说道。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话了呀？我的眼角不由得一热。
“嗯，是啊……”
我因为太过感动而说不出话来，森川老师接着说道：
“平常都只能躲在山上，一定很无聊吧？”
我的心头涌上一股悲情。我对身处深山的男校是感到厌倦，可是绝对不无聊的。我哪有时间无聊啊？老是被加藤耍得团团转，连喘口气的时间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不禁紧咬住嘴唇，这时后面响起粗暴的声音。
“喂！”
我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而回头看的森川老师脸色眼看着变得铁青了。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来人是加藤。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讶然失声。他会在这里……？
“你干什么？吃饭了！吃饭！”
加藤大步走向我们，眉间弥漫着不快的气息，很明显，他饿了。
“加……加藤。”
我抬眼看着他，加藤还是往常的加藤，美得令人目眩神移。
“啐！不要让我费神找你，还以为你躲在哪里发呆，没想到竟然像只野猫一样四处游荡。”
加藤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无视全身僵硬的森川老师的存在（加藤素有只看到他在意的人的习惯），开始拖着我往前走。
“等……等一下！我跟森川老师……”
我挣扎着看着森川老师。
“芹泽老师……”
森川老师好像看着被外星人绑架的人一样地看着我跟加藤。我没有要他救我，可是他也不能这样茫然地目送着我走啊！
“少罗嗦！说吃饭就是吃饭！”
加藤不理我。我知道空着肚子的加藤没人能与之抗衡，可是如果饿成那个样子，干脆就别理我，一个人去吃不就得了？
放开我！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吃饭吗？“
我瞪着加藤骂道，结果加藤却恨恨地吼道：
“不会自己吃饭的是你吧！”
“你……！”
这些话未免太离谱了。
我什么时候求他陪我吃饭了？是他自己爱管闲事，老是地宰割我的。对加藤来说，我大概就像猫啊狗啊什么的吧？
“喂！放手啦，加藤！”
明明有满肚子的怒气却又不能违逆空着肚子的加藤的我就这样被拖走了。森川老师悲哀的表情渐去渐远。
***
“将水从酒精和氧酸中去掉，浓缩构成的化合物就称为酯。”
我一边解说一边环视着教室。四周的景色已经弥漫着一股初秋的气息，可是从学生们的半长袖底下露出来的被晒黑的肌肤让人感受到盛暑的余热。下午是加藤班上的课。天王寺的课基本上是选修制，即便是同班同学，有不少人所上的课却完全不同。我上的这堂课是加藤就读的一年Ｅ班和Ｄ班的混合班。
“将酯和酸或盐基一起加热就……”
我看向窗边的特别座位。加藤在睡觉。教室里晒得最黑的理所当然是加藤。旁边则坐着晒得也差不多的高桥老弟。高桥虽然陪着加藤到处跑，可是他天生就白，因此看起来没有加藤那么黑。
食量有一般人五倍多的加藤趴在桌上，舒服地睡着。好天真的睡脸。常言道会睡的孩子才长得好，可是……
我叹了一口气生新面对黑板时，一阵轰轰的声音响起，声音大得好像要撼动天地一样。
“――怎么回事？”
我吓了一跳，教科书掉在地上。最先跑到窗边一探究竟的竟然是睡着的加藤。他那不亚于野兽的反射神经使得他一跃而起，贴到窗口。
“啊！那不是哈雷机车吗？”
加藤高兴得大叫。我赶忙也跑到窗边看。这间教室就在正面玄关的正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形成环状设计的玄关拱门。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跨骑在一辆超炫的摩托车上。男人拿下头盔，一头茶色的长发哗的一声洒了下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那色泽明亮的头发、全身上下包裹着黑色皮衣的结实身材实在不像日本人。
“喂！老爸！我来了！”
他的叫声响启蒙整个校园。这种粗暴的措词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没错了。男人任由摩托车的引擎开着，叨着烟，大步走向玄关。帅气的靴子踢上玄关的玻璃门。我吓了一跳，还好，那道门不便宜，并没有破掉。
“喂，出来吧！老爸！”
男人一边用脚踢着玄关，一边大吼。他的声音使得石造的校舍嗡嗡作响。我以为是强盗或上门强行推销的人，这时我的背后响起颤抖的声音。
“――是冰山学长……”
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说这句话的学生脸色青得不能再青了。
“加藤少爷，我帮您拿行李！”
高桥对加藤说。
“你帮小芹拿！”
加藤抬起下巴指指我。空手到校的加藤的行李只有“我”。
距离宿舍不过五分钟的行程，其实他大可直接回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加藤就等着我下课绑架我。
加藤、被加藤抓住手的我、担着行李的高桥，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到宿舍，这时哈雷机车发出轰轰的响声停在宿舍门前。全身黑色的皮衣裤，一定是刚刚那辆车。
“……啊！”
加藤的眼底发着光，好像找到猎物的猫一样。他松开我的手进着男人走过去。
“喂！”
听到加藤的声音，男人回头看。瞬间我愣住了，好个美男子！淡淡咖啡色般光滑的肌肤和绝妙的眼鼻刻画在脸上。那像刀般锐利的眼神有着逼得走头无路的野兽所特有的近乎悲哀的澄澈感觉。他绝对不是普通人。有加藤这种前车之鉴的我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可怕性。
我大吃一惊地看着加藤。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加藤更可怕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让我有一种足与加藤比的“恐惧”，虽然他们的类型不一样。这种状况就形同老虎跟狮子关在同一个栅栏里一样。加藤斜眼看着脸色苍白的我，朝着男人走过去。
“好帅的摩托车啊！”
加藤说道。他的态度就像小孩子对朋友讲话一样。他没有立刻就找人打起架来让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男人一脸狐疑地将加藤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好像在为加藤打分数一样。男人看起来像个跟加藤差不多的不良少年，可是仔细一看，我发现他相当注意自己的发型、耳环和衣服。
“――哼。”
男人哼笑了一声穿过宿舍大门。
“这家伙蹭什么！”
加藤低声吼道。
我有一种不安。一般人看到加藤巨大的身躯和不符年龄的威严感总难免会畏惧三分，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对加藤哼笑。
加藤一走进舍监房就像往常一样开始打起电动玩具。
“小芹，茶！泡玉露那种浓茶。”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我得为入侵者加藤泡茶？我不理他，加藤便用很大的音量吼着：
“我说要喝茶！强暴你哦！”
我觉得自己只因为他声量大就害怕实在很没用。我走进小厨房煮开水，突然想到我这边没有绿茶，这时有人敲了门，高桥走了进来。
“打扰了。”
我看到行礼如仪的高桥手上拿着写有“玉露”的罐子。我惊得差点叫出来。
“高、高桥，你为什么……”
难道他们有心电感应吗？高桥笑着对我说：
“哥哥送茶来了，希望给您享用。”
要说事出偶然也未免太巧了，不过来得倒是时候，这时高桥说道：
“芹泽老师，宿舍长……不，前宿舍长请您到宿舍长室去一趟。”
“……椿本？”
我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在第一学期末宿舍长椿本就退位了，可是前任宿舍长的权限却依然存在。
椿本看中高桥的聪慧想让他当下一届的副宿舍长。他命令现任的宿舍长川原和委员会展开强力的游说行动，可是高桥却以“我来这里是为了服侍加藤少爷”为由拒绝了。结果副宿舍长由在入学考试时成绩拔得头筹的一年级的酒井担任。
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就算没事，椿本找我也准没好事。
“我会帮加藤少爷泡茶，您请去忙吧！”
高桥聪慧得真叫人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偷听了我们讲话。我不喜欢帮加藤泡茶，也不喜欢去见椿本，不过椿本顶多讲些令人讨厌的话，不会有实际的伤害。我不能理解身为教师的我竟然要接受学生的召唤。不过，他大概确实在事，所以我决定到宿舍长室走一趟。
“――请进！”
我敲敲门，椿本回应了一声。我打开门，心中想着：都退位的人了，别再耍威风了。
“啊――”
看到在里面的人时，我全身僵住了。坐在椿本对面的竟然是那个茶色头发、骑摩托车的男人。
“请坐。”
椿本用狂妄的语气说道。我坐在尽可能远离他，靠近出口的座位一。我看到川原正准备泡茶。
“宿舍长，我来……”
酒井对川原说。新副宿舍长酒井是一个堪称椿本二号的、有着一张伶俐脸孔的少年。
“不用。”
川原摇摇头。他明明已经升任宿舍长了，可是却一副只有他才能帮椿本泡茶的姿态。被抢了工作的酒井似乎相当不满。我实在很想告诉他，川原那家伙希望能当椿本的仆人，你就别管他了。
“……我来介绍。这位是冰山三纪彦同学，是理事长的公子。”
椿本用不带感情的声调说。理事长的公子……？
“啊？这么说是女医生的弟弟了？”
椿本用眼睛肯定我的问题。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他那端整的脸孔跟玲奈小姐很像，可是晒得黝黑的他所散发出来的狂野气息和优雅的玲奈子小姐却一点都不像。
“冰山同学将插班一年级就读，他原本是我的同学。”
“你的同学……？”
我感到不可思议，椿本的表情顿时暗了下来。
“以前冰山同学是我最好的对手，可是却自甘堕落……”
冰山突然一脚踢上桌子，好像刻意要打断椿本的话。桌上的茶杯晃了晃，红茶溅了出来。
“――哇！”
我吓了一跳，差上点把拿在手上的热红茶给泼在膝盖上。
“少啰嗦！不要像个娘儿们一样唠叨个没完！谁要像你们一样老是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他的气势像狂吼的狮子一样。川原和酒井畏缩地处理着溅洒在桌上的红茶，我则吓得不敢发出声音，可是椿本却依然不认输。
“你干什么！”
“你以为我高兴回日本吗？”
冰山一副火山即爆发的姿态大吼。这个样子实在很难令人将他和玲奈子小姐联想在一起。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身经百战，足以和加藤匹敌的问题少年。天王寺学院不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名校吗？怎么尽收加藤、冰山这样的不良少年呢？我不禁揪着头发苦思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芹泽老师，可以打扰一下吗？”
早上森川老师在职员办公室叫住了我。
“啊……昨天真是抱歉。”
我向他道歉，森川老师一脸感慨地说：
“是这样的，我是冰山三纪彦的导师……”
看他似乎受到相当大的震撼。本以为自己是在一个高级的少爷学校任教的，没想到竟然突然冒出一个冰山，他想必感到十分惊慌吧？
“真是辛苦了。”
我衷心地屿他。被加藤耍得团团转的我比谁都了解被不良学生缠上的森川老师的痛苦。
“也没什么辛不辛苦……”
森川老师叹着气提起冰山的背景，内容远超乎我的想像之外。
冰山在国中部时是一个足以与椿本争首位的秀才，而且也具有运动细胞，堪称学校的骄傲。可是国中三年级的时候，他从理事长室里偷走了捐款离家出走了。一年后被人在东京找到时，他已经变成目前这副德行了。当时怕理事长的儿子被送进感化院有损学校名声，因此便让他到洛杉矶去留学。可是，他在美国也聚众滋事，终于被赶回日本，回到天王寺来了。
“――怎么会这样……”
我说不出话来了。从他不怕加藤的态度就知道他并非等闲之辈，可是没想到竟然还被赶出外国的学校！他比在开学典礼当天玩３Ｐ游戏、海扁老师而被勒令退学的加藤更离谱。不！加藤还只是日本国内的不良少年，而冰山却在美国惹了麻烦被赶回来，搞不好他比加藤更难缠。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他是理事长的儿子就……”
森川老师听我这样说，眼角泛起了泪光。
“――校方说我不能接受的话可以辞职，连新任的芹泽老师都可以驯服加藤了，资深的我不可能做不来的。”
这番话着实让我大受冲击。我并没有驯服加藤，是加藤任性地拿我当玩具耍罢了！一股难以言语形容的感情彷佛怒涛一般在心头翻腾。森川老师一脸悲凄地对我说：
“昨天我找你一起吃饭原本也是想请教你驯服加藤的诀窍。”
知道他不只单纯地想找我吃饭后，我感到有一点落寞。森川老师没有发现我消沉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看到芹泽老师用整个人来与加藤抗衡时，我学得自己没办法做到这种地步。”
森川老师的话将我仅存的一点自尊都打碎了。我用整个人与加藤抗衡……？等一下！
“我的小孩才刚满两岁，我很想努力打拼的，可是，如果我真的辞掉了天王寺的工作，以后就请多关照。”
森川自说自话完之后
，就像即将赶赴战场的士兵一样，全身散发出一股悲壮的气息离开了教员办公室。我不是那种会对着背影表示同情的烂好人。我倒挺羡慕他想辞职就可以辞职。自从加藤来到天王寺之后，我已经提出几次离职的申请了啊？
“我不会让你辞职的。”
加藤的一句话就让我的人生被天王寺和加藤给束缚住了。在暑假期间将我绑架到加藤家的那些人只要加藤一下令，他们也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的。
“用整个人去与加藤抗衡……”
森川老师的话刺痛了我的心。我是无法违抗加藤，不论是力气或者现实状况……
我那被粉碎的自尊心随着初秋的风飘逝了。我虚脱地拖着像脱了壳一样的沉重身体去上课。
第一堂课是一年Ｅ班和Ｄ班的课。Ｅ班有加藤，Ｄ班有冰山。简直是黑猩猩和大金刚对决。我心惊胆战地走进教室，害怕整个状况会变得连课都没办法上。冰山坐在讲桌正前方的位子上，他的四周像起甜甜圈变化一样连个学生都没有。加藤常坐的座位上是空的。大概是有重要的工作（？）所以没来上课。我不禁松了一口气，站上讲台。
冰山在我开始讲课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在讲桌正前方睡觉实在不雅，我小声地提醒他。
“喂，冰山同学，上课中打瞌睡……”
我的话让整间教室（除了高桥）的人都寒毛直竖。天王寺的学生几乎都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所以似乎对自甘堕落的冰山知之甚详。明哲保身是天王寺里一种众人默认的行事法则。
可是，我是老师。因为不敢提醒冰山而默不作声的话又怎能为人师表？我也害怕万一他突然出手打我，可是。再怎么说我也是男人。于是我拍拍冰山的肩膀。
“……冰山同学，醒醒！”
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冰山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我使了一点力摇他，他也无动于衷。我不知所措地环视教室，只见所有的学生都死命地用“别管冰山学长了！继续上课！”的眼神看着我。很明显的，他们不认为我能对冰山起什么作用。
“――”
我咬住嘴唇。无可奈何，只好不理冰山继续上课。我先将今天 的重点做一番说明之后，让学生做练习题，然后依序问学生问题。
“请到前面来将问题１到５写在黑板上。”
我知道自己押对了宝，大家都毫不犹豫地走到前面来写答案。
“接下来，从问题６到１０……”
我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才发现冰山刚好轮到问题１０。正打算跳过他时，冰山突然站了起来，环视着四周说道：
“――什么？轮到我了？问题１０是哪一题？”
由于原先就出现甜甜圈变化，因此没有人回答冰山的问题。只有坐在两列之外的高桥毫无惧色地回答冰山。
“冰山同学，是七十二页。”
说着他把自己的书递给有教科书的冰山。
“哼！”
冰山瞄了教科书一眼，倏地站起来，走向黑板。
“写在这里哦。”
冰山面对着黑板自言自语似地说完，拿起粉笔。他负责解答的问题是有机化合物方面的问题：
“碳与碳双重结合会因为过锰酸钾等氧化剂而被氧化，形成RCH=CHR-RCOOH+R’COOH(R`R’是碳氢化合物)。现在将分子式为C6H10的碳化氧X氧化之后,只形成乙二酸[构造式为HOOC(CH2)4COOH],请写出此碳化氧X的构造式]。
偏偏这一题又是应用问题。我相这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学生解得开的问题。
冰山不把我跟全班学生的担心放在眼里，默默地面对着黑板。整间教室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粉笔撞击在黑板
上时发出的干涩声音。我一直担心冰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吼着“做这种无聊事干嘛？笨蛋！”，而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
“……写好了。”
冰山放下粉笔，拍拍被染白手的回到座位上。
“――咦？”
写在黑板上的解答无懈可击。冰山昨天才转学过来，也没有好好上课，可是他竟然解得出来。我看着他，他用淡然的表情向我说明：
“总之，就是C6H10比链烷烃少了四个水原子。所以双重结合虽然有两个分子,但是这种分子一氧化就只会产生乙二酸。所以,这里的X就是含有一个双重结合的炭原子所形成的具用环构造的分子。”
措词虽然粗鲁，可是却是完美的解答。教室里的学生都铁青着脸，一副“谁说不良少年不会念书”的苦涩而焦躁的样子。
“――干嘛？错了吗？”
冰山咆哮道。
“正……正确。”
我说完，冰山便一副当然是的表情再度睡他的大头觉。
“啊……那接下来……”
我觉得好像被下了蛊一样。
“冰山同学！”
下课时，高桥向正要走出教室的冰山。冰山看着全身精力充沛的高桥，不耐地眯细了眼睛。
“……干嘛？”
换作一般人，早就被他的声音给吓倒了。可是，高桥是加藤的老弟，哪会那么没胆识？
“这是前面部分的笔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借你。”
高桥笑眯眯地把笔记递过去。
“……我不要。”
冰山很鲁莽地说。
“请不用客气，从美国回来开始在这边上课一定很累吧？”
高桥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其他的学生偷瞄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答。高桥只靠着上课和预复习，就在第一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中几乎科科考满分，吓坏了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们。没有人不想借高桥的笔记的。
“不用多管闲事，我在那边也修了不少学分，要不是老头求我回来念到毕业，我还打算参加他们的大考哪！”
冰山大吼。我一听整个人都无力了。身为理事长的儿子，又是高大而漂亮的美男子，再加上脑筋又好。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不良少年吗？
当天晚点名时冰山不在。宿舍长川原很困扰地说“待会儿交出报告书”，可是谁都知道冰山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
点完名，回到舍监房，我觉得今天特别地累。光是一个加藤就够累了，再加上一个冰山……今天虽然没有引发怪兽对决，可是总有一天一定会起冲突的。一想这里，我就一颗心七上八下。
我打开房门，看到加藤躺在我的床上。地上散放着电动玩具和脱掉的衣服。
“怎么这么慢啦！”
加藤叼着烟说，旁边有烟灰缸和啤酒。
“喂，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床上抽烟吗？”
我生气地从加藤手中抢过香烟。
“啰嗦！我还没抽完耶！”
加藤抓住我的手腕，想将烟抢回去。
“放手！”
加藤用一只手握住我两只手腕，很愉快似地抽着烟，对着我的鼻子吐了一口烟之后，很得意地笑了。
“哼！不要顶着老师的脸孔说教！”
加藤的话让我脸颊一热。什么顶着老师的脸孔？我明明就是老师！
“你说什么？”
我生气地挣扎着，加藤便就着抓住我手腕的姿势，直接将我压倒在床上，然后个人压上来，掰开我的膝盖。
“住手！别闹了！”
加藤不理会我的抗议，左手夹着烟微笑着。
“……每次都讲同样的话，你还讲不烦吗？”
加藤吃吃地笑着。一想到我的抗拒根本不被加藤放在眼里就觉得好恨。
“喂，放开我！加藤！”
加藤用力吸了一大口烟之后，伸出手捻熄在烟灰缸里。过了一会儿，拉住我的衬衫的扣子，一边吸住我的脖子。为什么我要成为你的“娱乐”！
“小朋友去打电动玩具！”
加藤却对我之鼻。
“小朋友也想做想做的事啊！”
加藤的手开始摸索着我柔软的地方。我的皮带被松开来，伸到我下腹部的手指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放开……！”
当一种无法形容的被虐感涌上来时，有人用腿使劲地踢着玄关的门，接着又响起一个粗暴的声音。
“――喂！谁来开门啊！没听到吗？开门！”
那个声音让我吓了一跳，趁着加藤一个不注意，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将敞开的衬衫拉拢，一边跑向窗口。舍监房就在玄关旁边，粗暴的冰山就近在眼前。我控出头去问冰山。
“这么晚了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再不开门我就踢破这道门哦！”
玄关的玻璃是特制品，被撞破可不是小事。
“我、我马上去开，你等一下！”
我一边系好被加藤松开的皮带，一边跑出舍监 房。一打开开关的锁，冰山那巨大的身躯就从门缝里窜进来。
“喂，这么晚你跑哪儿去？晚点名早就……”
冰山一边松开皮靴鞋带，一边很粗鲁地说：
“……下山去了。”
“这么晚了，下山去干什么？”
我不想被他看轻，拼命装出老师的口吻说道，冰山却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下山去找女人啊！”
“你……！”
冰山看到我一副畏缩的样子，很不屑似地哼笑着。老是被加藤和冰山这种高大的学生轻视实在叫人又气又恨，于是我咬住冰山不放。
“你想干什么？”
“哼！”
冰山根本不把我的愤怒当一回事。
“我不管你在美国怎样，可是这里是！”
我对着把脸转向一边的冰山吼道。
“很吵耶！你们在吵什么！”
加藤打开舍监 房探出头来。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加藤不悦的情绪在看到冰山那一刹那爆发开了。
“啊！你不是昨天那个骑机车的小子吗？”
加藤全身散发着怒气，走向冰山。
“……你说什么？”
冰山那端整的脸上浮起尖锐而危险的色彩。
“你胆子不小嘛，竟敢叫我‘家伙’？”
加藤低声说道。他们在个头和迫力上都不相上下。当他们视线接触时，我觉得好像要迸出火花，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我最害怕的黑猩猩和大金刚的对决终于开打了。
我的脑海里浮起上次在山下看到加藤干架的样子。汉时加藤以寡击众，打垮了三个小流氓。加藤
以没在天王寺来是因为这里没在可以与之抗衡的人。如果这两人动手，肯定两败俱伤。
“别……别这样，加藤！”
我一把抓住加藤的手，听到“加藤”两个字，冰山的脸色一变。
“――你就是老姐说的加藤雅臣？”
“老姐？你是什么人啊？”
加藤定定地看着冰山的脸说道。
“……难不成你是玲奈子的弟弟？”
听到玲奈子的名字，冰山一把抓住加藤的胸口。
“你这家伙为什么叫玲奈子叫得那么亲热？”
加藤反掌抓住冰山的手，用力甩开。
“喂，别随便乱抓人。”
加藤相当冷静。我知道加藤正经的时候是相当冷静的。
“不……”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两人无视于我的存在，紧张的情势一触即发。
“老姐跟我说天王寺有个不错的男人，如果指的是你，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冰山用挑的语气说道。刚从美国回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冰山完全低估了加藤。加藤面不改色地看着冰山。
“你再说一次看看！”
加藤轻轻地笑了。好凄绝的笑容。这个奇特的男人开始萌生残酷的好奇心了。冰山继续说道：
“说几次都无妨。别一副了不起的德性，只是个山大王罢了，伐什么？”
冰山坚信这个少爷学校里，没有堪与自己匹敌的男人，在在刺激了加藤好斗的本性。
“……喂，我说大哥，你好像运动不太够的样子耶？”
加藤锐利眼神像刀刃一样散发光芒，傲慢的表情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他的脸上掠过一种饥饿野兽好不容易找到猎物一般的喜悦。瞬间我对能让加藤露出那种表情的冰山产生莫名的嫉妒感。
“想一决胜负就放马过来！”
冰山用一副刚从美国回来的夸张姿态向加藤挑。
“哼！谁才是山大王啊？”
加藤不屑冰山的挑，嘴角浮起了悲怜冰山真的动气的从容色彩。
“……你说什么！”
冰山闻言大怒，挥出右拳。加藤一闪，反身一拳击中冰山的下巴。要是一般人，早就应到地了，可是冰山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你想玩真的？”
冰山虽然脚底踉跄，却仍然巧妙地重整架势，再度与加藤对峙。他用右拳佯攻，左掌击向加藤的胸口。加藤是右撇子，冰山则好像两双手都很灵活。冰山的拳速比加藤闪躲的动作快，胸口吃了一拳的加藤是皱着眉头咋舌道：
“……啐！你不简单啊！”
冰山的身手很明显的跟加藤上次打倒的那些大香蕉流氓不同。我铁青着脸，加藤则一脸喜悦，浑身散发出肉食动物般敏锐的杀气。加藤的动气让我害怕，他可能会杀了冰山。
“住……住手！”
我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小芹退下！”
加藤骂我，语气就像骂没礼貌的小狗一样。身为教师的我怎么能说退就退呢？可是，两个身高都在一八Ｏ公分左右的大男生根本不把我放在眼。正当他们即将动手之际，我使尽全身力道抱住加藤的腰。
“我知道你们都比一般人强，可是争强斗狠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小学生！”
加藤再怎么强壮，被我缠住腰都打不了架。
“你真是碍事！很快就完了，你到一边安静地等！”
加藤愕然地抓住我的衣领，企图扯开我，可是我死都不放。
“想比高下也有打架以外的方式嘛！对了，打麻将怎么样？高桥大哥不是送麻将过来了吗？”
慌乱之际，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麻将”这个字眼似乎打动了加藤的心。
“……对哦，好久没打了。喂，如果你是玲奈子的弟弟的话，多少也有几下子吧？”
冰山被加藤这些话给吓了一跳，大吼一声。
“少孬了！男人就该用力道一比高下！”
加藤一听，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冰山。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地伺候你，直到你死吧！”
“――！”
充满威严而冰冷的声音瞬间冷却了冰山的激情，在这一瞬间，冰山看似落败了。争斗时短暂的畏缩就注定败北的命运。尽管冰山是从美国回来的混混，但在迫力上似乎还是不敌出身黑道世家、身经百战的加藤。
“――好吧！”
冰山勉强答应用麻将来一决胜负。
“加藤少爷，我把宿舍长带来了！”
高桥活力充沛地说。准备好了麻将桌的我环视室内，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挤了五个男人，其中两个还
一八Ｏ公分。光是加藤一个人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人。
“加、加藤！在宿舍里是不能赌博的！”
川原穿着睡衣出现。
“啊，川原，抱歉吵到你睡觉。你会打麻将吧？”
加藤叼着烟，一边洗牌一边问。
“不是会不会打的问题，这里是宿舍耶！”
川原以前是椿本的跟班，可是当上宿舍长之后，他大概也不能坐视不管了。然而，加藤却一把抓住川原的手，逼他坐下来。
“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才当上宿舍长呀！现在你是最伟大的人了，何必还一天到晚怕椿本？”
加藤用亲密的语气拍拍川原的肩膀，原本就比较懦弱的川原似乎无法抗拒。
掷骰子之后，决定由加藤作庄家。加藤的右手边是川原，对面坐着冰山。高桥特地去把川原叫来，可见他不会打麻将。至于我，在学生时代曾受教于学长，还算会打。可是，身为教师的我实在不好加入战局。
“我不要跟未成年人赌博。”
加藤一听，眼神变得好险恶。
“你不打，今晚就不让你睡觉！”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说得我泫然欲泣。
“……那么赔率是一比一啰？”
“就这么说定！”
“你也豁出去了？高竿！”
加藤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对高桥使了使眼色，高桥就把小方巾递给加藤。翻开紫色的小方巾之后，里面都是一札一札的钞票。还来不及反应，加藤就把钱甩在桌上。
“要钱我有。”
被加藤这惊人的举动吓到的似乎不只我。
“……喂，我说的一是一百耶！你想连打一个星期啊？”
加藤愕然地看着冰山。
“一……不是指一万吗？”
“啊？一万！”
冰山反问道。
“搞什么？上次跟玲奈子打的时候都打一万底的。”
加藤说得理所当然。我想起那次女校医前来做健康检查时，加藤一夜未归的事情。
“上次你不是跟冰山小姐去喝酒吗？”
加藤点点头。
“喝完之后就到麻将馆去了。对了，那个晚上我从玲奈子小姐那边赢了一百万。”
一百万？冰山一听脸色大变。
“你……！”
加藤对冰山的反应之以鼻。
“哼，赌博本来就是有输有赢的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小鬼头（加藤八月出生，所以今年夏天就满十六岁了）竟然以一万底的赔率打麻将，而且还一个晚上赢了一百万？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我说加藤，你们只要分出胜负就可以了吧？不用赌钱啊！”
我提出意见，加藤却耻笑我。
“别开玩笑了，那还算比输赢吗？”
对加藤而言，麻将似乎等于“以高额赔率进行的真正决战”。
舍监房里弥漫着加藤和冰山吐出来的烟雾。高桥在一旁为加藤点烟或清理烟灰缸，同时静静地看着决战进行。加藤蹦着脸，叼着烟喃喃说道：
“……冰山，自摸。”
冰山吓了一跳看着加藤。
“你……你说什么？”
冰山的脸色铁青。
“不好意思了，大三元！”
通吃的加藤笑着说。
由加藤当庄家的牌局结果是加藤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加藤不停地连庄。
后来，加藤看着川原问道：
“……川原，你有多少钱？”
输得一败涂地的川原小声地说：
“三……三万左右。”
以一个高中生而言算是不少钱了。
“拿出来！”
加藤用威吓的声音说道，川原只好从荷包里将所有的钱，包括零钱都拿到桌上。
“房里大概还有两万左右。”
川原的声音颤抖着。加藤看着桌面，又看看川原，然后咋咋舌说道：
“搞什么？这些钱就算赔率一百元也不够赔啊！算了，今天就算庆祝你高升吧，给你打个特别折扣。明天把剩下的钱都拿过来。”
对加藤来说，这已经是很宽容的处置了，可是如果没有川原，麻将也打不下去。
表明“曾跟家人玩过几次”的川原含着泪水，难掩被加藤释放的喜悦，赶紧离开舍监房。
“――喂，冰山。”
加藤看着冰山。对打麻将相当有信心的冰山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输得这么惨。
“你会乖乖给钱吧？”
加藤不怀好意地说。他要的不是钱，他享受的是胜利的滋味，以及和对手“做个了结”的喜悦感。好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啊！
“不，还没完。”
冰山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
冰山瞄着叼着烟的加藤，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让我们用东风圈来一决胜负！”
所谓的东风圈就是半圈麻将。进行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可以分出高下，加藤却对冰山的动气之以鼻。
“你越来越激动了。输得这么惨，你以为打东风圈就可以挽回吗？”
加藤冷静得令人发毛。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冰山吼道。输得太惨了，他已经方寸大乱。我心中暗叫不妙，连我都知道，赌博的时候先沉不住气的一方永远是输方。
“……输了就输了，趁还有钱的时候付清就好了。”
加藤一边打呵欠一边扶着高桥的肩，好像已经不把跟冰山打架一事放在心上了。
“……不愧是加藤少爷。”
高桥感动至极地说。
“加藤家每年正月都会举行麻将大赛，加藤少爷这五年来从没有输过。”
今年夏天我曾被绑架到加藤家，因此光是想像在那种家庭里举行麻将大赛的景象就让我脊背发凉。
“对啊，我三岁时就开始接受训练了。我的功力比任何一个麻将专家都要来得高哦！”
加藤很骄傲地说。十六岁的高中生自称比“麻将专家”要高竿，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话又说回来，钱怎么样？你有钱付吗？”
冰山一听，默默地递出皮夹。
“我的账户里有二十万，不够的话连皮夹都给你了。这是Hermes的，如果还是不够，连我的摩托车也给了。”
加藤不禁笑了起来。
“你当真？”
“当然！”
冰山大叫。他似乎不愿认输，可是对手是加藤。看来他也不得不放弃了。
“可是面子就没啦！……还要打吗？”
加藤说。虽然他在赌博方面似乎没有尝过败绩，可是他好像也知道不能将对手逼得太紧。原本一直让为他是一个自我而没常识的野兽，没想到竟然也有慈悲为怀的一面。
“不要！”
冰山像小孩子一样闹着憋扭。我悄悄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讨厌打麻将的原因。不肯认输的人总是试图翻本，所以往往打到通宵达旦。
“已经十二点半了，明天大家都还有事……”
我插嘴道，冰山却瞪着我。
“无关的人别多嘴！”
冰山的话让我火冒三丈。
“无关？你也为被你们拖下水的人想想嘛！”
我大叫，原本非常激动的冰山似乎冷静了一点。
“可是……”
冰山是重读两年的不良少年，可是这种闹憋扭的样子却十足像个小孩子。我也曾经为加藤时而表现出来的孩子气感到惊讶，可是冰山表现出来的却像是好孩子出于反弹，而刻意使坏的举动，实在很想骂他“别任性了”。其实面对加藤的时候我也常常会有“不要以为是小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尽管他们的类型不同，毕竟都是小孩子……
“唔，川原回去了还要把他叫来吗？”
加藤困扰地说，这时高桥说话了。
“加藤少爷，我来。”
加藤闻言大吃一惊。
“可是你……不是没打过吗？”
“是没打过，可是一直在加藤少爷旁边看着，我想应该可以的。我可以加入吗？”
高桥同时看着闹憋扭的冰山说道。我实在很佩服高桥性格之好。不管是主动把笔记借给刚转学过来的冰山，还是现在这种表现，他实在太优秀了，可是为什么要是加藤的老弟呢？
于是众人如冰山所愿，打起东风圈，但是因为高桥是初学者，所以决定不赌钱。高桥用生疏的手法将牌捡起来。
“……你真的会吗？”
我问道，高桥点点头。
“基本上，只要在脑子里凑出两张或三张的牌就可以了。”
高桥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麻将是一种看似容易实则不简单的游戏。可是，如果这一次能让加藤和冰山分出胜负的话，那就值得了。
“芹泽老师，那是胡……”
高桥有所顾虑地说。
“啊……”
高桥打得比我预期中的顺手。我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是第一次打吗？”
我的牌技虽然不怎么高明，但还算是会打的，竟然会输给初学者。
“是第一次啊！”
高桥老弟笑了。我皱起眉头，心想：那也未免太厉害了吧？这时高桥继续说道：
“不过，我已经在加藤少爷身旁观战了五年之久了。”
“五年？”
我觉得后脑勺好像挨了一记闷棍。
看了技法超群的加藤打了五年牌，就算是门外汉也早就练就一身功力了。再加上高桥原本就聪明过人，他一定很快就熟记规则了。他不是不会打，只是没有实战经验罢了。难怪比我这个老是插花的人厉害。
“可是，看跟打还是不一样的。我就是比不上加藤少爷。”
高桥很佩服似地看着加藤。
“那还用说？”
加藤叼着烟很得意地说。加藤无视于冰山亟欲反败为胜的情绪，仍然发挥他强劲的牌技。
“你别太得意！”
冰山吼道，然而听起来只像是丧家之犬的哀嚎而已。不管冰山如何努力，胜负已经分晓了。冰山看起来非常地焦躁，加藤则喃喃地说道：
“……自摸。”
“――唔！”
冰山的脸僵住了，他实在输有够惨的。加藤笑着对冰山说：
“够了吧？如果你想翻本，恐怕得打通宵了。”
冰山恨恨地咬住嘴唇，最后苦着脸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付赌金的。”
加藤让擅长心算的高桥计算点数。冰山所输的金额连他的皮夹算在内也不够付。
“你真带种，明明中途就可以喊停的却偏偏要坚持到现在。你打算怎么样嘛！”
加藤愕然地说道。于是冰山将麻将台整个翻倒，牌子散落一地。
“啰嗦！输的钱就我的摩托车去抵吧！”
加藤看着散落一地的麻将牌，扬起了眉毛。我看到一股杀气掠过他眉间，完蛋了！
“吵死了！”
我不由得缩起了肩膀，几乎在同时，加藤一拳打向冰山的侧脸。冰山没防到这一招，整个人撞向墙壁。好大的力气。
“你就是输了，别再口出狂言！”
冰山被加藤那火焰般的迫力给震住了，他的眼底燃着熊的斗志。
“很行嘛！一开始就找个痛快不就得了！”
冰山朝着加藤逼过去。
“加藤少爷，地板太乱，我先整理一下。”
面对这么险恶的状况，高桥仍然不失平常心。他趴在地上捡着散落的麻将牌，顷刻之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请。”
高桥面带微笑催促两人动手。两个男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氛，但是下不了台的冰山却瞪着加藤。
“赶快用力量把事情解决了吧！”
加藤一副“还想来吗？”的姿势，从容地等着好戏上场。
“冰……冰山，不要！”
我介入他们之间。这么小的房间哪禁得起他们斗欧啊？
“退下！”
冰山说。正想吼他：这里是我的房间耶！这时一脸杀气的加藤突然打了一个大呵欠。
“……睡觉了。”
这句话实在不适合目前这种气氛。
“喂，老弟，把冰山带走！”
“是！”
高桥快活地应道，一把抓住一时之间无法判断状况而愣在当场的冰山，朝着门口走去。
“睡觉……怎么突然？”
冰山大叫，可是加藤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我说：
“喂，小芹，洗澡了。”
“啊？”
我大吃一惊，加藤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过去。
“加藤少爷，晚安！”
高桥恭恭敬敬地关上门。
“哦！”
加藤吼了一声。只剩我们两个人的舍监房突然变得好宽敞。一句“睡觉”就把事情解决的加藤固然让人骇然，而趁机将和加藤对峙的冰山带离房间的高桥也着实有两把刷子。我发现，高桥虽然个子小，但个性沈稳，绝非泛泛之辈。
加藤斜眼看了我一眼，开始脱衣服。别开玩笑了，两个男人挤在这么小的浴室里洗澡？加藤看我不动，很焦躁地说：
“你干什么？赶快脱呀！”
加藤已经一丝不挂了。
“你自己洗。”
我不知道该把眼睛望向何处，下巴却被加藤抓个正着。
“我想睡觉了，赶快洗完澡上床睡觉。”
加藤不悦地说。
“那你先洗先睡啊！”
加藤一听，一把揪住我的耳朵。
“少啰嗦！叫你脱你就脱！难道要我就着衣服强暴你吗？”
被他一吼，我整个人缩了起来。加藤是说到做到的。可是我就是讨厌在有着魁梧身材的加藤面前裸露自己那瘦弱的身体。以往总是加藤半强迫地把我的衣服脱光，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自己在加藤面前脱衣服。
“快点！又不是小孩子。”
加藤威吓着说。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就因为不是小孩子才会觉得害羞啊！可是，我又不想因为违逆他而被侵犯。
“啐！老是发呆。”
加藤一把将只剩最后一件内裤的我抱了过去，三两下帮我脱掉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看到裸体，我却羞得脸颊发热。
于是我被推进浴室。性急的加藤转开了水龙头，冲湿我的身体之后自己开始洗了起来。
浴室好小，我不得不和加藤面对面挤在一起，我羞得把脸转了开去。于是，我看到了加藤的肩膀。每当他活动那健壮的手臂时，结实的肌肉就清晰可见。实在看不出来是个十六岁少年的身体。我看呆了，从脖子到肩膀的线条、厚实的胸膛和腰部都充满了男人味。要是我有这种身体就好了……这时加藤开口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中意哦？”
我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加藤微微笑着。他似乎发现我盯着他看。
“别……别说八道！”
我赶忙把脸转开。就算再怎么好看，我这样看加藤实在太没品了。
“哼！”
加藤嘲讽似地轻轻笑了。虽然有健壮的体格，脑袋却一片空白，性格又差……我在心中咒骂。这时加藤突然问我：
“小芹啊，今天欠了我多少钱？”
“……欠你钱？”
我惊讶地看着加藤。
“小芹输得可比冰山多哪！”
我不敢相信加藤讲的话。
“可是，你……根本没提到钱的事啊！”
我一直以为只有加藤和冰山之间有钱的问题。
“我不是说过，不赌钱就不打吗？川原和冰山都付了，只有小芹还在这边装疯卖傻，这怎么解决男人之间的问题呢？”
加藤说着。连第二高手冰山都输了十多万，而因为高桥加入，点数变成最低的我如果真要算的话，到底要给多少钱啊？我不敢想像。
“偶尔也让我看看你的男子气概吧？嗯？”
加藤语带威肋地说，用手拍拍我的脸颊，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
这时候我脑海里掠过大学时学到的民法知识。
“法、法律规定可以不付赌金的！”
我以为这样一来总算扳回一城了，但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加藤就说了：
“法律？竟敢跟我耍嘴皮子！”
加藤的声音充满了迫力。
我很害怕，可是如果没有处理好，结果就会跟以往一样。就算加藤的臂力和体力超乎常人，就知识而言，他不可能比得过我的。
“谁会付那种可以不用付的钱？这种行为形同恐吓。”
我用力大叫，加藤的脸色为之一变。
“……哼，你在威胁我吗？”
他的语气好像把人当傻瓜一样。我关掉水龙头，想走出浴室。加藤难得地，很干脆地放弃了纠缠。到底是怎么回事？
“……擦擦身体！”
加藤把浴巾丢过来给我。我乖乖地擦着濡湿的身体，将浴巾围在腰际走出浴室，却突然被他从后面架住。
“你……你干什么！”
“如果你硬是不肯付钱的话，就用身体来抵账吧！”
加藤低着声音说。他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叫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吞下这口气。
“笨蛋！放开！你这头野兽！”
我挣扎着。用身体来抵赌金？别开玩笑了！
“不然就付钱？”
加藤在我耳边说道。我不由得噙着泪水，他简直就是强盗。加藤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我有点自暴自弃地大吼。
“我付！我付就是了！”
“你有多少钱？”
我告诉他，我在天王寺几乎用不到什么钱，薪水和奖金全都存了下来。他却嗤之以鼻。
“不够！”
“啊？”
“你没钱我也没办法。不过……”
加藤说着将我抱了起来，粗鲁地丢到床上，然后迅速地压到我身上来。
“你……你干什么……！”
我大叫，加藤便说：
“不够的部分就用身体来抵吧！”
加藤的手摸上我的腿。
“卑鄙！”
我对着他大吼。总而言之，他就是想做。既然一定要被侵犯，早知道我什么钱都不付了！
“少啰嗦！乖一点！”
加藤一把抓住我挣扎的手压住，用空着的手摸向我的下腹部。他的嘴唇在我脖子上游移，手指头开始不安份地蠕动。
“不……不要！”
我扭动着身体，抗拒加藤的侵犯。
“叫你别吵！”
加藤平常总是用从容的技巧制住我的抵抗，可是今晚他显得比平时更粗暴。好恨！竟然被迫用身体支付赌金。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不要！放开……！”
加藤不把我的抵抗放在眼里，不断地爱抚着我。他焦躁地抚摸着，再一把握住我的要害，一股厌恶感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我的身体整个僵硬起来，加藤便吸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咬着。麻痹也似的甜美感觉涌了上来。
“啊……”
身体的力道随着我的叫声流失了。加藤恶意蠕动的手让我觉得全身发热。来不及想什么，身体迳自起了反应。
“感觉不是很好吗？”
加藤呢喃着。
我好难过。我受不了那敏锐的快感在加藤的大手中苏醒。肌肤明明起了疙瘩，可是身体却无法抗拒加藤的挑弄。加藤继续攻击我最脆弱的部位。
“啊……放手！加藤！”
我不停地打颤，加藤却恨恨地说：
“啐！还要我花这么多精力。明明只是要你用身体来解决欠下的赌金，为什么要顾虑到你爽不爽呢？”
这些话说得我面红耳赤。我恨得快死了，可是身体却因为加藤的爱抚而反应着。
“不喜欢就别做。”
我一边推开加藤厚实的胸膛一边说，可是因为加藤的爱抚而发热的身体却麻痹似地动弹不得。
“少啰嗦！”
加藤大吼。这个人！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他就是想做。我狠狠地瞪着他。定定地看着我的加藤眉间浮起焦躁的色彩，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色迷迷的表情。
“可恶！竟敢摆这种架子！马上让我做！”
加藤抓住我的膝盖。
“不要！加藤！”
我的腿突然被撑开，我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
“让我做吧！”
加藤将我的身体翻了过来。加藤压上我毫无防备的背部，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直接就这样做还得了！
“不要……！”
我喘着气，加藤却吃吃地笑了。
“不会弄痛你的。”
加藤说着，手指头就滑溜溜地伸进我的内部。微微冰冷的感觉很明显的就是常用的润滑剂的感觉。加藤的手指头在入口处蠕动着。
“啊――！”
我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可怕的酥麻感让我寒毛直竖。
“喂，放松一点！”
加藤生气地说。虽然加藤涂了润滑剂，可是也没办法完全将痛感消除。
“不……不要！”
我想逃，可是加藤却制住我的腰际，然后直接进了来。
“啊……不要……好痛……”
加藤不理会我痛苦的叫声，深插到根部，显得非常从容。
“……好紧！你放松一点，会越来越舒服的。”
这些话听起来格外地让我屈辱。为什么我要接受这种待遇呢？可是，除非加藤达到高潮了，否则他是不会理会我的眼泪和哀求的。
“啊……”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原先痛苦的感觉化为甜蜜的麻痹感窜上脊背。加藤开始缓缓地摆动。
“啊……啊……”
每当加藤使力，我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可恶！竟然叫得这么好听！”
一股麻痹感支配着我。加藤的炙热和我的情欲交缠在一起，彷佛在嘲笑我只会在嘴巴上抗拒。加藤持续攻击着我的理性。
“啊……嗯……”
越是不想叫出来，越是发出淫荡的叫声。
“好爽，小芹，再叫啊！”
加藤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和感触冲击着我，我的身体热得让我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感。
“……啊！”
身体好热，当力道从我身体里流失时，加藤吃吃地笑了。
“……前头已经湿了。”
加藤的手指头蠕动着，揶揄着我。我虽然感到羞辱，可是每当加藤一挑弄，一股火焰般的情欲便挑动着我的理性。
“啊……加藤……啊……”
我不由自主地喘着气趴在床上，腰部被抬高任由加藤侵犯。
“可恶！很舒服吧？其实……你很喜欢做啊！”
加藤松开了我的要害，将我的腰抬得更高。加藤焦躁的律动唤起了我绝妙甜蜜的快感。
“啊……嗯……”
我被加藤支配了。一股彷佛要溶化的快感从跟加藤连结的部位扩散开来。我贪欲地需求加藤。
“唔……可恶！竟然敢叫得这么淫荡！不要害我射出来！”
加藤用力拍着我的腿。
“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接受加藤。轻轻一夹，加藤就浑身打颤。
“啊！你别乱来……！”
加藤就在这一瞬间达到高潮。加藤喘着气，恨恨地咋着舌。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技巧的？”
加藤用沙哑的声音嘟哝着。不是预期中的射精似乎让他大感不满，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技巧。我只是任快感带领我的身体罢了。加藤放开我的身体，扯过卫生纸。
“……你想用这个做‘了结’吗？”
我茫然地看着加藤，加藤却瞪着我。
“可恶！我竟然被小芹给骗得团团转！”
我一听吓了一跳。加藤以为我装出兴奋的模样让他射精。
“啊，可恶！真不爽。我要睡觉了！”
加藤处理好善后之后，就将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朝着我丢过来，然后转过身，盖上棉被。我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加藤有多愤怒。
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那如火般燃烧的身体。那朦胧的理性在遥远的地方告诉我，不管加藤怎么想，只要能获得解放就好了。
然而，我并没有装出有快感的样子。我是真的有感觉而需索着加藤，然而加藤却以为我装成有感觉，企图让他提早射精。身体内部蠢动的热意就是明显的不满的诉求。我即将达到高潮了，我让他先射了，结果还要被他数落……
“加藤……”
我掀开加藤的棉被，摸他的肩。
“少啰嗦！”
加藤用可怕的声音怒吼道。我比谁都清楚，加藤生气的时候是很可怕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一脸没事人似的倒头就睡，可是要我偷偷地自己打手枪又非我所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加藤翻了个身。
“干嘛？”
他不悦地看着我。像猛兽般精悍的眼底闪着锐利的光芒。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美得让我想哭。我忍不住，赶紧把眼睛移开，加藤便粗暴地将我拉过去。
“你想说什么嘛？”
加藤看着我的脸。害怕和羞耻的情绪让我说不出话来，只有紧抿着嘴唇，加藤便一把抱住我。在他怀里的真好，瞬间，我的意识远离了。
“……真是的，老是嘟着一张嘴……嗯？”
加藤在我耳边低语。他的声音竟然那么地温柔，像哄孩子的父母的语气。一直以为他是个坏男人，可是他的声音和肌肤的感觉却煽动着我的情欲。火种般的快感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不是的。”
我轻轻摇摇头，在加藤耳边轻声说着。
“我……我没有故意装出有感觉的样子。”
话未说完，横梗在身体里的疙瘩一下子都溶化了。我是真的有感觉，我没有说谎。我闭上眼睛，加藤便摸着我的下巴。我企图低下头，他便抬起我的下巴吻了我。嘴唇相触的感觉让我沉醉，他又抚摸着我的腿，他的手是热的。
“啊……”
我觉得好痒，忍不住叫了出来，加藤对我说：
“对不起……我先射了。”
没想到他会向我道歉。目中无人的加藤竟然……我抬起眼睛看他，视线刚好跟加藤对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加藤，好个率性的男人啊！我没见过个性比他更烈的男人，但是，我也没见过比他更率直的人。
“我马上就让你射，你等会儿……”
加藤说着抓住我的膝盖，还来不及反应，加藤的东西就抵上我的腿。
“……你不是刚刚才射吗？”
尽管加藤才十六岁，可是实在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能复活？
“看你那张脸，我忍得住吗？”
加藤大吼。我一听，整张脸都红了，确实我的身体到现在都还是火热的。我是想解开加藤对我的误解，可没蓄意用贪婪的表情诱惑他。
“喂，腿张开！”
加藤重新涂上润滑剂，手摸上我的腿。太过突然了，连个前戏或气氛都没有。
“不……不用了，没关系！”
我婉拒了加藤的好意。
“搞什么？你不是想做吗？”
加藤很生气地说。我摇摇头，害羞得简直要昏过去了。哪里有强暴的被害者要求继续的？
“不做也没关系，停手吧！”
我拒绝了加藤，可是已经有那种念头的加藤是不可能再打退堂鼓了。
“可恶！你别寻我开心！”
加藤大吼。我再度拒绝，加藤便逼向我的敏感部位。
“啊……！”
被挑起的情欲违背了我的意识，回应着加藤的动作。我把手环到加藤的背后，紧紧抱住他。在加藤的连番攻击之下，不由得发出了叫声。
加藤把手摸上我的膝盖，然后缓缓地入侵。虽然有压迫感，却没有痛苦。
“啊……嗯…… 加藤……！”
我沉醉于加藤给我的感觉。明明是被侵犯的，却贪婪地需索着凶器般的加藤。沈厚而甜美的快感从身体内部滴落，将加藤的感觉溶化了。
“好像要溶化了……”
加藤茫茫地说道。我一有感觉，加藤也充分体会到快感。我几乎可以确信这个事实，整个人茫茫然了。突然眼前一晃。
“啊……啊……加藤！”
射精时，我几乎是流着泪的。我抱住加藤一直到最后。加藤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也很满足地达到了高潮。
“――加……加藤？”
刚射完精的加藤一动也不动，我担心地戳着他的肩。被一八五公分的男人压在底下是很痛苦的。我动了动身体，加藤还是没有声息。我突然感到不安。
――难不成他死了？
发觉他还在呼吸，让我松了一口气，他是一个健康的少年，应该不会在期间暴毙 才对。
“加藤。”
我再度呼唤他，还是没有回应。
“加藤……喂……”
我摇着加藤的肩膀，依然没有动静。我想起加藤说的话：
“我想睡觉了。赶快去洗澡吧！”
不会吧？我把耳朵凑上去，听到他均匀的鼻息声。我觉得好像被人揍了一拳。睡着的加藤 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
“别吵……让我睡！”
加藤吼着，他完全没有发现到我被他压在底下。重叠的部分还是热的，可是发汗的肌肤开始变冷了。粘答答的部分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可是我不能用卫生纸擦拭，因为加藤还在我体内哪……
每天早上我要费多大的劲才能从加藤的怀里挣脱出来啊？可是被他当抱枕还好，如果在这种状况下睡着的话，我该怎么办？
“喂，加藤，醒醒啊！”
我忘了自己刚刚的痴态，拼命地摇着加藤。
***
“加藤少爷，早安！”
高桥充满活力的声音响彻餐厅。
“哦。”
加藤坐到平常的位子上。
“加藤少爷，您睡得还好吗？”
高桥天真地问道，害我想起了昨晚的惨状。
“……还好。”
加藤说。我很想揍那张一脸安稳表情的脸。你或许睡得很好，我可不好受啊！
“喂，饭！”
加藤催促着高桥，这时餐厅的气氛突然有了异样。我大吃一惊着向门口。是冰山。他不悦地拢着头发、皱着眉，一脸憔悴样。冰山走到我们的桌边来，从口袋里出摩托车锁匙丢到桌子上。
“啊？”
仍然像往常一样大口大口扒着饭的加藤狐疑地看着冰山。
“……这是昨晚的约定。”
冰山很粗鲁地说。蠕动着嘴巴的加藤啜了一口味噌汤之后摇摇头。
“――我不要。”
说完又开始吃他的饭。冰山不知道不能跟吃饭中的加藤交谈，满脸不悦地说道：
“别摆架子！赌博输了说该做个了结啊！”
“住口！吃饭的时候没有集中精神怎么吃嘛！”
加藤对着冰山猛然一喝。这时高桥赶紧插进来缓和。
“冰山少爷也一起吃吧？”
吃饭的时候要专心是有道理，再加上也没有理由拒绝高桥，因此冰山便依言坐了下来。
加藤一个人就够看的，再加上冰山，两个一八Ｏ公分以上，正值发育期的男人吃饭的景象真是够壮观的。高桥到厨房去换了一个新饭桶来，两人食量之大可见一斑。只有一般人食量的我被他们两人吃饭的样子给吓着了。这两个人确实就像黑猩猩和大金刚。
喝饭后茶的时候，总算镇定下来的加藤叼起了烟，高桥立刻为他点火。
“欠债还钱，你把摩托车拿去吧！”
冰山简要地说。
“我不要，我没有驾照。”
加藤一边吐着烟一边说。
“你不要怎么了结呢？”
冰山不悦地大吼。于是加藤看着他说道：
“……你是指你骑来的那辆摩托车吧？看你很宝贝它的样子，如果我把它摔坏了多可惜。”
以加藤目中无人的性格来说，他才不在乎有没有驾照，也不会去理会是不是别人的东西，可是他现在竟然不觉得摩托车被抢走的冰山可怜，扫而觉得备受呵护的摩托车受伤太可惜，这些话似乎戳中了冰山的要害。
“可是……”
冰山似乎非得把胜负理个清楚不可，紧咬着加藤不放。
“我不是说算了吗？……下次再打吧！”
冰山一听，抬眼看着加藤。
“我知道你输得很不甘心，可是从没有人像你一样硬咬着我要还债的。你太强了，不愧是玲奈子的弟弟。”
叼着烟的加藤露出无畏的笑容。他的态度充满了挑战意味，但也证明他
承认冰山是个好对手。我正担心他们又要开始一场斗欧，没想到原本僵着脸的冰山却笑了。
“……姐姐果然有识人的眼光。”
“……是说我吧！”
加藤很得意地说道。两人眼里迸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相惜感。这时冰山突然拍拍加藤的肩。
“我喜欢你！没想到竟然能在日本遇到你你这样的家伙！”
“哇哈哈！说得好啊！”
两个一八Ｏ公分以上的男人彼此拍着肩，亲亲热热地一齐离开餐厅。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发展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高桥余眼看着说不出话的我。
“……加藤少爷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的语气充满了敬佩之意。
“啊？”
我实在搞不懂什么叫果然有两把刷子？
“加藤少爷一眼就看穿冰山少爷的力量了。他能抛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和庸俗的自尊心，率直地接受一个人，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高桥眼中浮现了感动的泪水。可是，我觉得高桥的感动似乎太不对题了。
“他……他们不是因为都是不良少年才意气相投的吗？”
老弟一听用力地摇摇头。
“不，加藤少爷和冰山少爷都是了不起的人！”
高桥握紧拳头很激动地说。笔直地看着我的高桥眼里突然出现悲哀的色彩。
“――芹泽老师为什么就是无法认同加藤少爷的过人之处呢？”
高桥的话触怒了我。
“他一点都没有过人之处！”
我大叫。
他只是一个任性自我的单细胞生物。把大他七岁的老师当玩具耍……！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睡和的低劣男人到底哪里好啊！
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后，我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舍。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再加上被加藤连做了两次，全身上下都痛楚不堪。我很自然地打开舍监房，眼前却烟雾弥漫。
在满室的烟雾中我看到两个男人坐在混乱的房里打电动。
“……回来得真早啊！”
手上拿着控制器的加藤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说道。瞧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真叫我生气。
“这里是我的房间耶！”
我对加藤说，于是陪着加藤的冰山便放下控制器站了起来。
“……那我回去了。”
“哦，以后再聊了。”
加藤将烟捻熄在烟灰缸里，快活地回答道。冰山离开之后，感觉舍监房突然变宽了。
“……你们两个今天做了什么？”
我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便问道。
“嗯，做了很多事啊！”
加藤晃着脖子和肩膀站起来。
“什么叫很多事……”
我难以想像他们会做什么事，继续追问，却被加藤一把抓住肩膀。
“做什么都无所谓嘛！”
加藤笑着说。我有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床上了。
“你……你干什么！”
感觉实在很不好，我瞪着他，加藤反而笑了。
“还赌债啊！我们之间还没‘了结’哪！”
我一听饱受打击，昨晚的事鲜活地浮上脑海。
“你昨天才做过两次……”
我愤怒地抗议，加藤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你以为你输了多少？两次就想打发掉吗？”
我仍然不肯放弃。
“你……你不是没拿冰山的摩托车吗？”
“少啰嗦！我总不能跟摩托车做吧？”
“放开我！住手！你这头野兽！”
我奋力挣扎着，绝望的惨叫声响遍整个舍监房。可是天王寺里没有人可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