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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光菩萨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灵境的龙神》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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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房间号是507,这是钥匙。请好好休息。」
「谢谢。」
在前台领取了白色的卡片式钥匙,直江再次开口询问:「应该还有一位叫做千秋修平的客人在这里投宿,可以告诉我他的房间号吗?」
「千秋先生是吗?请稍等。」
身穿米色制服的女职员利落的查阅着顾客名单,微笑着回答:「长野县的千秋修平先生是吗,目前外出。房间号是611。」
「是吗。他回来后请通知我一下吧。」
「好了。会给您电话。」
说完拜托了,直江走向电梯。
(现在先做些什么好呢……)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直江抵达奈良。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现在千秋和高耶一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虽然说和千秋一起行动应该不会无法控制力,但是对两人的配合情况始终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匆匆忙忙赶到奈良来了。
乘新干线来是挺快,可是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心爱的塞非洛在山形县报废掉了,就算想出去调查也没有代步工具。(要不今天去办租车的手续吧)
一边想着,打开了房门。
作为单人间来说算是比较宽敞的屋子,整理得相当清爽。脱下西服扔到沙发上,向窗外极目眺望,靠近奈良车站的那些建筑物,似乎快要融入东侧群山的剪影中。酒店虽然是在城区,不过前方似乎就是寺院,那里的正下方能看到墓地。
(景虎大人还没有回来吗)直江看着窗外,取出烟来点上。因为暑气蒸腾,对面的若草山看起来很模糊。(久违了的奈良……)
大概已经十年了吧。每次想起都相当的怀念。都忙得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没错……)
松开领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之前来的时候——
(那时还没找到那个人……)
十年前,暗战国的斗争还没有现在这么激烈。还是一门心思寻找景虎的时候。也许那才是最最痛苦的时候。因为焦急和不安几乎罹患精神病,无论如何都要来奈良看看。为了寻找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会这样想呢……)
直江看向床头柜。刚过四点半。现在开始调查的话时间也不够了,而且再过两三个小时,他们就会回来了吧。
(也不想待在屋里消磨时间)去拜访一下久违的那里吧。
直江静静掐熄刚点燃的烟,从床头柜取出卡片钥匙。
*
似乎想烤焦奈良一般肆虐了一整天的太阳,已经西斜。阳光从行道树的枝丫间透射下来。
从东大寺南门的石阶向上走,直江看向已经修缮完毕的仁王像。
这个时候奈良公园已经没有多少游人,参道两旁出售纪念物的店铺也纷纷打烊,白天随处可见的鹿群也不见踪影,应该都回了窝。
直江所去的东大寺,即使平时人声鼎沸,到了这个时间也没有多少游人或者鹿群了。现在正殿那边基本上是只出不进。
蜩一直在叫。
沿着平缓的,两边矗立有上书名字的石柱的二月堂参道,直江拾级而上。
(一点没变啊……)奈良的街道变化很大,可是奈良公园傍晚的景致却与十年前一般无二。日间的东大寺游人太多,虽然不是讨厌那种纯净的热闹,但是自己总是特意选傍晚来,为了避开人潮似的……
回望行道树的那一边,正殿的飞檐在夕阳下笼上一层金光。
直江慢慢的走着。作为冥界上杉军直江信纲身负职责,最近因为暗战国的战斗激化,在家里也没法悠闲的过日子,可是身体精神却都轻松了几分。当然这是因为景虎和安田长秀的加入,给自己减轻了负担。
(情况已经和那时不同了……)这么想着,直江的思绪忽然转到了其它事情上。那时失去的那个人。
只是考虑的那个人的存在。
太阳落山,灯火亮起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了。现在回酒店,到达的时候景虎应该也已经回去了吧。一定会见面的。
(那个人还好好的活着)虽然只是活着而已。
但是只要这样想,心情就能平稳下来。这世上,有自己的归处。不管身在何方,他的身边,是自己唯一的归处。
三十年前和织田信长的最终决战中,景虎中了信长的破魂波,但信长也被景虎发动调伏,两败俱伤。在那场惨烈的大爆炸中,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没能成功调伏信长。那次大战的唯一生还者色部胜长,在日后通过灵查确认信长依旧在世。可是上杉这边,景虎不仅下落不明,连是不是换生了、灵体现在又在哪里都不知道。破魂波具有能够破坏灵体的可怕力量,万一正中,别说换生,连转生都不可能了。
景虎,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于六道中了?
自己换生到了当时还是胎儿的这个人——橘义明身上。治愈那时的伤花了七年,和胜长的重逢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胜长说已经确认了另外两人——安田长秀和柿崎晴家的换生者,但是景虎的生死,始终都没有消息。
原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是听到这消息当时,大脑还是顿时空白,想的只是「全都结束了」。景虎不在了,自己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长久以来的人生,现在到终点了。
但是,即使不再继续换生,也无法转生。不是,应该说,狠下心选择转生的话也是能做到的。净化四百年间渐渐蒙尘的灵魂,除去四百年间累积的记忆和罪孽,或许能以纯洁的姿态再世为人。可是——
无法原谅。已经没有景虎灵魂存在的这个世间,依旧活着的自己。没有他存在的这个世间,却把一切都忘记掉依旧活着的自己。
不能归于无,就只能发狂收场……
*
橘的双亲相当担心只像个活人偶一般的孩子,没有硬逼着他去上学,而是引领他入佛门,开始修行。
那之后还有好几次习惯性的自杀事件,幸好在父亲对修行的严格要求下,最终控制住了。
你既然还活着,一定有它的深意。
父亲说过好多次。说谎。不是这样。我只为景虎而生,只为景虎而活,但是景虎已经不在了。如此一来……!
什么天意神谕,我已经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价值。
——一定有它的深意。
直江仰望暮色中的森林。(那句话……也许是对的)
现在景虎还活着。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还活着——。
暗战国揭开序幕,各地的怨将们纷纷苏醒,是从大约7年前开始的。成为冥界上杉军的一员继续生存下去,是那位大人的意志。
奉上杉谦信公令,调伏战国武将的怨灵。就算景虎已经不在了,这仍旧是自己的使命。
不是——实际上没把这使命看得多么重要。只是需要一个麻痹自己的借口。绝对不是因为相信了父亲的话。
但是还是无法放弃。和快要吞噬掉自己的绝望抗争着,心存侥幸。
*
这段石阶之上是一个广场。有几家土特产店铺。再往前走就到三月堂了。
直江独自走向黄昏的三月堂。
在入口和刚刚参拜归去的一家人擦身而过。快到闭馆时间,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交纳了观光费用后,直江进入殿内。
清冷的空气围绕身周。光线昏暗。有荧光灯,因为现在没什么人就没打开。
从窗棂中透进夕阳的橙红色。侧脸沐浴在夕阳中,实体十倍大小的天平佛像矗立着,仿佛从黑暗中静观此世。
直江走到三月堂供奉的不空绢索观音面前,静静的闭上眼,双手合十。
能听到蜩的叫声。 此外没有其它声音。
放下合十的手掌,直江再次看向佛像。
独自一人面对如此巨大的佛像,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压迫感。有人不客气地把三月堂批评为「剥制佛像的博物馆」,但是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被神佛们看透内心更被严厉质问的错觉,令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你以往所作所为,为何?你如今所作所为,为何?
神佛们似乎渐渐逼近。拼命压抑着想要逃走的冲动,同时又想把所有埋在心里的事情一吐为快。不过说了也未必能得救。这种事情他也清楚得很。
神佛的救赎……(这种东西,不过是人类愚蠢的梦想罢了……)
直江垂下视线。神佛的救赎。这东西实际上——
永远不可能实现。只是遥远的憧憬而已。
*
觉得好象有人一直在这里等待着。
不空绢索观音的两侧,还有有两尊像。自己老是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见这两尊像。
对面的两尊像,左侧为月光菩萨,右侧为日光菩萨。容姿高贵,但是自己却觉得熟悉。似乎为了缓和人们因不空绢索观音的威严而产生的敬畏之心,静静的注视着这里。
要拿什么来比喻的话,白色的阳炎。在一片虚空中冉冉的两簇白色阳炎。
每次来见这两尊像,都不由自主地会和记忆中某人的面容重迭。不,自己一定是为了见那个人,才到这里来的吧。
一定是因为那相似的形象拯救了自己。一位女性。
(美奈子……)
和她相遇是在三十年前,修罗场的岁月里。救助了被卷入织田阴谋的美奈子及其家人,是一切的开始。景虎在保护美奈子一行人的一系列战斗中,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
眼睛极美,意志坚强的人,有着「只要在她身边就会安心」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
在那惨烈战斗持续不断的日子里,最痛苦的无疑是景虎。家人被杀,无辜的人也被殃及,连避难所都无法获得,只是被迫继续战斗下去。带着无法平复的心灵创伤,就这样继续着不知何日才有尽头的战斗,日复一日折损着灵魂。
对于这样的他来说,美奈子的存在极具意义。唯一的,小小的安慰。紧张和焦躁,杀意和恐怖,在那段激战的岁月里,美奈子能够带来的「安详」一定是他相当珍视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失去。就算只有简简单单的温柔,一点点的关爱,美奈子的存在,他究竟珍视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呢,又被治愈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呢。
又爱到什么样的地步了呢——
对于这件事情,恐怕没人比自己更清楚。景虎的痛苦,最了解的人就是自己。但是却救不了他,只能不断督促他逼迫他应尽的责任。作为他的后见人,冥界上杉军一员,负有剿灭织田势力的责任,如果这都做不到,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但是也无法强行拉回他的目光,无法阻止他寻找治愈之地。
因为自己是他的部下……
应该要保护他的,为什么总是演变成步步紧逼呢。比谁都想要救他的自己,为什么只是加重了他的痛苦呢。想不通。就算想不通,战斗——这也是使命,却无法放下。所以只好继续加重他的痛苦。于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产生了憎恨。和四百年的时光一起累积着的,发自内心的憎恨。
表面佯装冷静,一边在进退两难中徒劳挣扎。虽然为他憎恨,却坚信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作为臣子的责任。
装作没有发现景虎的痛苦,静静守护着景虎对美奈子的爱情,站在一边的自己……
好象在数着日子,等待到达极限的那天。
直江长出一口气,看向月光菩萨。
战斗的激化,最后决战的预感,景虎自身的状态也在走下坡路,已经无法保证美奈子的安全了。
那天晚上,景虎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将自己唤去。
——带美奈子逃走,越远越好。
那个时候即使只是少了直江一个人的战斗力,都是致命的,景虎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把美奈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也许那时景虎已经有了被信长杀掉的觉悟。
现在想来——景虎是想借此远遣直江,以「保护美奈子」这个任务来让他明白自己的立场,遏制住他的变化。表面看来所有动因都计算在内。
美奈子是景虎爱着的人。
只要景虎觉察到直江的痛苦,就会明白对那个时候的直江来说,美奈子正是他最憎恨的人。
他已经从直江偶尔狂暴的言行中看出端倪。
疯长的藤蔓磨光了直江原本强韧的自制力。胸中上涌的感情,已经没有办法抑制了。
恨着美奈子。要是这个女人消失就好了。想把景虎爱着的这个女人完全撕碎。烧灼着胸膛的独占欲……
美奈子的出现是导火索。
很可能要失去他,失去那个四百年来,一直都在身边的人。以前不管他爱上谁,最后都会回到自己身边。不管他爱上谁,爱到什么程度,对方终有一天会逝去,终有一日天人永隔。自己只要等就行了。自己才是和他一样拥有无限时间的同类,不管怎样到最后还留在他身边的人,总是自己。
所以一直说着「这样就好」,自我催眠。就算得不到所冀求的,如此漫长岁月中的携手并肩,总会使他对自己另眼相待。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最后留在景虎身边的人,一定是自己。
忍耐就好。都已经忍耐到今天了。不会忍不了的。但是。为什么现在,竟如此的渴望着那个人!
愚蠢的自信,那个时候已经土崩瓦解……终于明白了,自己只落得被他憎恨的结果。
美奈子和景虎之间,没有任何妨碍之物——不过因为她的温柔和心地,就能如此的为景虎所爱……真叫人不甘心。
(那个人,绝对明白这其中的风险性……)但还是让自己去保护美奈子。(最后还是愿意相信我……)可是连他这点用心都没有理解。把剩下的最后一点信任,彻底背叛。
残酷的凌辱着美奈子的同时,内心深处泣血一般反复呼唤的,是景虎的名字。因为从心底恨着美奈子吗。不,远远不止。
怎样都好。景虎的心,和他有关的一切事物,只要能得到都不择手段。就算不是美奈子……不对,应该说,正是因为是景虎所爱的美奈子……
所以想得到。
一瞬间也好一点点也好,哪怕是景虎给予别人的东西,收集碎片一般。因为自己不被允许得到。这愿望无法实现——
他的心——他的爱情,想要尝试着抓住。
不知自问了多少遍,你在困惑着什么。这种疯狂的念头,折损身心的嫉妒,不过是妄想而已,不是真的,也不该存有的。
但是——已经无法再这样继续欺骗自己了。想扼杀这念头,但怎么挣扎也徒劳无功……
发狂了的这双手臂渴望的,寻求的,是景虎。对于连这生命都是借来之物的自己,只有他才是最重要的。在心中一边侵犯着他,一边绝望的喊着「我爱你」。已经迷失了心智。谁能来点醒如今这丑陋的、疯狂的自己。几乎将自己毁灭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会停止的暴风雨之夜,期待着救赎的光芒。
只是这样……
*
织田来袭是几个月后的事情。
获悉自己和美奈子被困,景虎明知是陷阱依旧前来。为了保护二人,景虎的凭座宿体死亡。
没办法了。失去了肉身的灵魂,如同没有盔甲的武士。不仅防御力下降,而且会完全失去攻击力。
那时信长的破魂波确实已经发动。来不及权衡,就使用了异端的力。谦信唯一给予了作为景虎后见人的自己的力,只在这时使用过一次。强迫他人换生的,力。
如果不使用这力,景虎的魂就会被信长灭掉。仅此一项,就不得不如此决断。但是当时事态紧急,能作为宿体的人只有一个,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景虎绝对不能失去。不能失去,不愿失去——怎么能失去……!
此外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做了。
把景虎,换生到美奈子体内。
——只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
三月堂的闭馆时间到了。直江估计还有些余裕,便踏上了相邻的二月堂的石阶。
参拜完之后,回头眺望。从面向西方的舞台,可以将奈良市一览无遗。
二月堂舞台相当的安静。
参拜者们谁都没有说话。这些人中有情侣、夫妇、友人,但是都没有出声。大概都沉浸在思绪中吧,无言的眺望着落日。
直江和他们一样,看着西边的天空。
那天晚上美奈子的一句话,突然涌向心头。
应该是比谁都要恨自己的美奈子——却只有她对自己表示了理解。只有她认同,自己那种不得不为之的想法和行为。现在想起来一定是这样——
她也怀抱着同样深刻的爱情,对那同一个人……
*
夕阳完全沉没后,天空的颜色渐渐起了变化。云朵紧挨着,从各自边缘的缝隙间投下红色的光,光束的附近,云原本的橘色慢慢加深直至红色。待到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紫红,便显出这世上再无可比拟的极致光景来。
紫红色的云在西方天空缭绕着,似乎燃烧起来的无尽天际,掠过几羽飞禽。
壮观的残照。
直江一时忘记了语言,只剩下膜拜的念头。
在这里建起楼台的先人们,一定知道这景色。这是俗世间的人们,遥望乐土的地方。向神佛祷告,祈求宽恕,身心疲惫的人们,遥望乐土的地方。
被悔恨和罪恶感暂时压制住的,那疯狂的念头,又渐渐孳生。虽然相信那是妄想,也想这样相信,但是那哀伤的激烈情感,从再会的日子开始,又鲜明的涌出来。
直江回忆着。
就算无法再看到这样的天空…… 美丽无比的动人景色,也让灵魂开始燃烧……
在此祈祷。
希望那个人能常留此世。向着遥远的残照祈祷着。
忘记了流泪,只是祈祷着。
这片天空……如我对你的爱恋一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的奈良街道。
二月堂的灯笼也点燃了。离开还要继续观夜景的参拜者们,直江绕过回廊,沿着平缓的土筑道路走下。
回头再望一眼二月堂那柔和的灯火,归途的石阶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
从也已经点亮灯火的正殿侧门穿过,出了南大门,沿着车灯流动的街道回到酒店。
在这里发生的奇怪的火球事件,和暗战国有关的可能性相当高。正式开始调查的话,要等到明天了。
(景虎大人的力不要紧吧……)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虽然在东京调伏芦名盛氏的时候,手法熟练出色,但是没听说在那之后力有回落的样子。在仙台的觉醒是一个契机,力似乎更加安定和操控自如了。但同时也……
——景虎恢复记忆,只是时间的问题。
高坂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如果这是无法避免的结局,那就只能继续前进了,已经无法回头。
在仙台和东京与景虎相处的数日中,直江下定了决心。不再强撑着要从他身边逃开。再这样任性下去绝对无法保护他。保护那个人的只能是我。是的,我会保护他。这点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不论多么低微的人,想保护谁的那种坚定,连神佛都要甘拜下风。
回到酒店走向前台。在那里看到了熟悉的背影,似乎刚刚回来的样子。
在那人旁边站着另一位少年。
他注意到这边,啊了一声看过来。有点意外,然后一点点展露出的笑容来。不过似乎不太擅长笑的样子。
「动作挺快的嘛。」
直江的表情终于舒缓下来,露出微笑:「你回来了,高耶。」
为了保护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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