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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向着热砂之中
再次收到来自黒木的联络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说是得到了他认为与高耶的去向有关的情报。地点就在大阪。
据说，这是在喜欢夜游的年轻人中流行着的奇怪流言。听说也是个年轻的男人。这个有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总是在深夜的时候徘徊在大阪的街头。传说只要跟他说话的话，便会被诅咒，三天之后便会死去。如果跟他对视的话，便会当场吐血而亡。
流言交口而传。甚至流传到网络上。虽然不知何时被人们视作灵异事件，不过，其中也包含着无法让人置之不理的内容。同时，实际上到底有没有人死亡虽然暂时无法确信，但能确定这一定是近期内发生的事情。
直江立即做出了去往大阪的决定。
退房的前一天，直江收到了宾馆送来的信。是色部写的。信中附带了一张现金提款卡。书信中写着这是『饯别礼』。像是在说着这户头上的钱随意使用一般，甚至附上了一张写着提款密码的便签条。如果是使用提款卡的话，对方便可以掌握所使用的提款机的大体位置。比起经济上的援助，似乎是因为色部无意识中更想要知道直江的动向。当然，使用或是不使用提款卡都是直江的自由。或许色部认为直江不会使用也说不一定。这果然是合乎色部的做法。虽然不奢望叛离者会跟自己联络，又希望知道对方的所在地，所以无意识的留下点线索给自己。
直江将卡放进笔记本里。虽然不想依赖对方，但是，总会有需要的地方吧。
深夜，黒木来拜访了。顺便将被直江拜托的移动终端交给他。
「那之后，我立刻试着入侵了警察以及保险公司的电脑。盗取了其中有用的情报。同时，设置好了只用这个东西就可以从我们的主机中随时提取情报的。这个就是密码。
黒木将卡片放进了直江衬衫上的口袋中。
「朝着前方进攻吧。后方的守备就交给我。」
这一天结束之际，直江便离开了东京。
新干线的东京站站台上混杂着上班族。九点二十四分开往新大阪站的『光之219号』列车已经进站了。在等待车内清扫结束的人群之中，直江和意料之外的男人再会了。
「哟。」
年轻人举起手，毫不客气的笑着。
「你是……」
来者是葛城一藏。
他便是在歌舞伎町袭击直江的凭依灵。而他的目的却依旧让人不明所以。只见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背包，手臂中夹着车站盒饭，像是很亲密一样朝着直江走近，稍显得意的笑着，「我想着你差不多该来了呢。」
「你想干什么。」
直江摆出一张恐吓的脸说道。
「别这样瞪着我嘛。看，这是你的那份便当，我可是都帮你买好了。」
「我在问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神经过敏嘛。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切开你的肚子把活生生的肝脏给取出来的。」
「……操纵宾馆里的服务员，袭击我的，就是你吧。
「果然察觉到了啊。还真是厉害呢。」
一藏满不在乎的笑着。
「那时候我本来是打算取走你的肝脏，不过，之后我又改变想法了。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是要去大阪对吧？」
「你怎么知道。」
「在你离开房间外出之际，我给你房间的电话装上了这个。」
说着，一藏摊开手心中握着的窃听器。他应该是利用这个窃听了直江跟黒木的对话。直江以尖利的视线瞪着一藏。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对你有点兴趣了。」
（兴趣？）直江挑起眉头。一藏则像是很高兴一样抬起视线。
「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很有趣的男人嘛。我倒是想要观察一下你想要做以及正在做的事情呢——直江信纲大人。」
（已经被知道底细了。）
这一想，直江瞬间开始全身戒备起来。但，一藏却仿佛是早就预料到直江的行动一般。「最近的秋叶原还真是有着很厉害的东西呢。」
这样说着，一藏从领口处取出一颗略粗的针给直江看。看起来就跟保险管一样。这是小型的发信器——不对，这个也是窃听器吧。
「想要对着别人使用的话，将这个塞进别人领口的机会可是很多的呢。
「窃听爱好者的凭依灵吗，还真是让人佩服不起来。
「你在台场跟别人的对话，我可是全都听到了哦。」
直江的脸上瞬时消去了表情。甚至没有浮现出任何动摇。取而代之的是瞳孔中闪烁着的冰冷彻骨的光芒。一藏终于明白了现在的直江想做什么，连想都没想就急忙躲开。
「等等。等等啊。你不会是想在这么多普通人聚集的地方把我给调伏了吧？」
如果被听到了，那就只有杀了你。
目不转睛看着一藏的直江眼中，聚集着名副其实的杀意。一藏被这种过人的力量瞪着，甚至无意识的向后退开了两三步。
「我也不是要恐吓你哦。这本来就与我无关啊。不管上杉还是战国武将我全都不知道！我也绝对不想被什么关系牵连上。我想说的可不是那种事情啊！」
「那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说想要拯救那个魂魄即将死去的家伙吗。」
一藏露出仿佛秘密商人一般的表情说。
「……似乎可以救那个人的方法，我知道哦。」
直江微微的睁大眼睛。一藏笑了。
「你不想知道吗。」
「要跟我做交易吗。」
（还有这一手哦，）一藏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告诉你，相反的，你的肝脏就归我了，这样如何。」
「如果所言属实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是在你告诉我之后。」
让一藏打了一个冷战的，是直江的眼底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真正无比的认真。就算是换生者，毫不犹疑的说出这些话可行吗？
「——哦……我看上你了。你这人，还真是有趣。」
一藏干脆地换上了一张轻松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计划以及打算的这样说道。
「就我所知道的那个方法，便是在阿波德岛上所流传的那个神奇的『星』的传言。根据传说，那是弘法大师从天空中所牵引下界的。虽然那颗星原本是会将人致死的凶星，但是被弘法大师给退治了，并且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这星星却有着强大的符咒力，只要对它许愿的话都可以实现。过去曾被权力者盯上，所以才被藏了起来。听说如果把它埋进人类的身体之内，就可以不老不死。」
「是能让人不老不死的星星吧？」
「嗯。」一藏点头。用着充满自信的口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传说是否属实，不过，『星』是实际存在，并且相当诱人的东西。织田信长为了得到这种东西甚至不惜拉拢阿波的三好家。总之，世上并没有这种万能药都治不好的病。不老不死如果包含着灵魂的话，确实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吧。」
「怎么样。」一藏问道。而直江则是露出严厉的表情沉默着。
车内清扫作业终于完毕，打开车门后，乘客便络绎不绝的走进车中。在这人群之中，两个人就像这样站着，一藏则是观察着直江的表情。
「算了。反正我已经打算好跟在你后面伺机行事了。你要是施舍我的话我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我跟你的决斗。你要有你的肝脏随时会被我这双手取走的觉悟哦。
「……你为什么不接受交易。」
一藏歪了歪头，一边说着『不知道』。一边自顾自的认真思考着。
「应该是觉得舍弃了上杉的你，太有趣了吧。」
直江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一藏。一藏晃了晃手中的车票，朝着乘车口走去。那张车票上，清晰的印着新大阪这几个字。
「好，旅行开始了哦，老板。」
（<调伏>吗。）
跟色部的对话是最重要的机密。就算是为了封口，也必须要将一藏<调伏>不可。就如同眼中所见，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力的凭依灵。虽说处理起来很简单，不过在这里却太显眼了。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江走进同一辆列车。打算下车之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尽快将之处理掉。
最先走到前方的座位上坐好的一藏转过头，悠闲的朝着直江挥动手中的笛子。直江选了个较远的座位坐下，像是无视一藏一般的看着窗外。
看着人来人往的站台。当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总是在人海之中，寻找着某一个身影。
（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时钟的针无法停止。无时无刻不朝着休止符前进着。
在沙漠之中，眼中只映出那唯一的星星——。战斗已经开始了。和时间这种最让人恐惧的敌人之间的战斗。
在两个指针即将重合之前，在齿轮之间打上木桩。
（我不会让，完结的钟声响起。）
看着失去了他，却只是留下了深刻伤痕的手心。
——我爱你……
这便是我的路程。
（这双手将再一次。）
将你紧紧抱住。
直到那一天为止。
像是将这伤痕包裹住一般，直江将手握成拳头。 然后抬起头。
（——高耶）
列车出发的钟声开始响起。
就像是在宣告着，这漫长旅途的开始。
——第20.5卷·沙漠殉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