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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早春的街道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海神的杨贵妃》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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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时节已进入春日三月,但松本的早晨还是十分寒冷。
北阿尔卑斯山的群峰被皓雪所覆盖,与清澄的青空形成美丽的对比。
听说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要来得更温暖,但在松本,即使是在三月初也经常会降下大雪,直到不久之前,与隆冬相当的寒冷天气仍持续着。天气预报说从今天左右开始天气会逐渐转暖,但可能还有好一阵子仍无法收起厚重衣物吧。
位於松本市内的县立城北高中,昨天顺利地结束了毕业典礼,现在正是学期末考试的温书假期间。但即使是在休假期间,校内学生的踪影还是络绎不绝。运动性社团为了春季的高中联赛,每个社团都鼓足了劲加紧练习。
校庭内传来棒球社让人觉得爽快的哟喝及打击声。在晴朗的上午,并列的白杨树下有个骑脚踏车来到学校的女学生身影。
是森野纱织。
精神抖擞地跨骑着爱用的红色脚踏车来到学校的她,将车子骑到校舍旁的脚踏车停放处去。
「到达!」
纱织说道,从脚踏车上下来「呼─」地吐了一口气。看看手表,恰好是九点半。
「啊啊,难得的休假,却非到学校来不可。要是平常的话还可以再多睡三小时的说……」
纱织一边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以熟练的动作锁上脚踏车。最近纱织非常忙碌。今天网球社的活动虽然是从下午才开始,但她会这麽早到也是有原因的。
城北高中在四月,新三年级生刚升级之後立刻就有个毕业旅行的重大活动等着他们。纱织被选为毕业旅行的准备委员。但是即使说是被选上的,那也是因为她自己积极地站出来当後补人选的,所以也没有抱怨的资格……
──因为呀,当上毕业旅行委员的话,不是就会有很多特权了吗?
这是纱织对朋友说的话。
──譬如说啊,可以决定巴士还是电车的座位呀、旅馆的房间呀、要是顺利的话还可以偷偷动手脚。像是班级活动时要去的地方决定不出来时,委员的发言权就很大啦。还有比什麽都重要的──。
纱织说着,一张脸要化掉似地笑了开来。
──连络!再来就是可以泡在男生的房间里!
这种情况下,她的私心就完全都曝露出来了。
──真的是──!兴奋死了!啊啊,好想赶快去啊,毕业旅行!
就是这样,纱织才会鼓足了劲要当上毕业旅行委员的。以毕业旅行为契机,每年都会出现许多对新的情侣,这点让纱织的气势变得高昂不已。
「这次我一定要让自己和成田君的关系大接近!」
这是纱织的目标。藉着将座位排得近一些、泡在他的房间里等等的机会,能和让接近的布置已经万全,可以说是准备OK了。纱织这次打算一定要成就自己『和成田君交往』的愿望。
(因为这个情人节大失败了呢。)
虽然这麽说,那也是因为自己在告白的好机会·情人节当天得了感冒而发烧,由於没能到学校来,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时机。这次就是雪耻战了。
(要是让毕业旅行的机会逃掉,可能好一阵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升上三年级後,课程几乎都是选修的,纱织要和升上理系的让见面的次数也会变得寥寥可数了。没有退路的纱织为此相当焦急。
(想想只要是为了成田君,睡眠时间少上那麽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重新这麽想道,纱织拿起书包。座位总算是保持在让的附近了,分组行动也因为纱织强硬的意见,排得和让那一组的行程一样。
(准备万全了!)
剩下的只看当天的情况了。只要能够照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排练的情形实行的话,绝对能够成功的!
纱织在脚踏车停放处之前,握紧拳头摆出了个战斗姿势。
「干了!等着吧、我的成田君!」
「什麽?要我等什麽?」
纱织被传过来的声音给吓得弹跳起来。她一回头,这次发出了惨叫声。
「咦咦───!成田君!」
站在那里的,毫无疑问地就是成田让本人。让以讶异的声音说了。
「早安。你要我等什麽?」
「啊……啊啊啊、哈哈哈、啊──、那个──,真是,吓了我一跳……」
纱织一边歪曲着脸一边笑着打马虎眼,将握紧的拳头藏到身後去。
「早安。怎麽了?成田君在假日还到学校来?」
「嗯。有社团活动。」
让说着轻轻搔了搔头。
「本来是下午才开始的,可是送旧的场所和日期都还没决定。所以要去找可以办送旧的店。嗯……,哪里好呢?现在才开始去找的话,可能预约不到什麽好的店吧。」
由於诸多原因而被排满在三月的定期演奏会拖住,所以毕业生送旧的准备也迟了。非安排这些事不可的二年级生也相当辛苦。
「森野你呢?也是社团活动?」
「我是来弄毕业旅行委员会的事的。今天要送出简章的底稿。」
「啊,是这样啊。毕业旅行就快到了嘛。真期待呢。」
让天真地笑了。由於那张笑脸太过眩目,让纱织不由得几乎要尖叫出来。
(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呢!)
容易得意忘形这一点还是完全都没变。
(能够当上毕业旅行委员,真是太好了。)
「森野你去过吗?广岛或是山口。」
「嗯……没有。我是第一次!我从来没去过京都以西的地方,哈哈哈。」
「是啊。我虽然有亲戚在福冈,但是山口那里只有坐新干线的时候经过而已。说到广岛的话就是御好烧对吧?」
看着这样说的让,纱织从一大清早就沈浸在幸福当中,几乎要头晕目眩起来了。
(唔啊──,要是去毕业旅行的话,就可以从早到晚都看到这个笑脸了!)
刚洗完澡的让、早晨刚起床的让、在巴士当中打瞌睡的让,光是想像着这些情景,纱织就好像快要喷出鼻血来了。
「这麽说来,分组的事──」
「咦……、什、什麽?」
纱织回过神来,看见让露出一张有些认真的表情。
「有好好分进我们的组里面吧?高耶的名字。」
「〝高耶〞……?啊啊,仰木君是吗……嗯──。」
纱织呻吟起来。觉得好像想起了什麽麻烦事似地,她双臂环胸地偏着头说了。
「真伤脑筋了呢,仰木君也是。他都几乎不到学校来了。那样的话,能不能升上三年级都很难说了呢──」
纱织说道,脑中浮现出这一阵子都没见到的仰木高耶的脸。
「连期末考也是,结果只来了一天而已。他是已经放弃升级了吧?是从第二学期开始变成这样的吧?一直跷课不来。又不是生什麽大病对吧?……嗯……,虽然我不觉得他是像大家说的那样不认真的人啦……」
进入第三学期之後,高耶就几乎没到学校来过了。许久才露面一次的话,也总是身上带着伤什麽的,在校内流传着他『终於加入黑社会了』还是『被警察通缉着』等等危险的流言。
「他果然还是那种人」,这是大家普遍的感想。
的确,在高耶刚入学时也被传了许多相当糟糕的流言,学生们会这样相信也是难怪。说到〝深志的仰木〞,当时可是被视为盘踞了松本的三井那一团的第二号人物而受到畏惧,在其他学校的一般学生之间也相当有名。什麽把打架的对手眼睛弄瞎、刺杀了三个人并将罪名推到底下的人身上让他们被送进监狱等等的,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到处流传,学生们看高耶的视线,就彷佛是在看一个犯罪者似的。
高耶本人是习以为常而根本不去辩解,但是让觉得不甘悔恨极了。在偏见当中,甚至连高耶不扭曲自己信念的行为都受到周围的误解。在这些四窜的流言当中入学的他,连老师们也都只以偏见去看待高耶,这点使让为之愤慨不已。
「……他不是大家传言中那样的人。」
让将从前说过不知多少次的话,现在又再度说了一遍。由於他的表情太过可怕,纱织慌张起来。
「当……当然了!当然是这样了!仰木君他啊,虽然马上就爱使坏,可是事实上他并不是像外表那样可怕的人呀。虽然眼神凶恶、嘴巴没口德、根本没半个优点,可是说什麽黑社会警察的,那是太夸张了。那种的都是骗人的。仰木君真是太可怜了。」
纱织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虽然高耶听了不知道是否会觉得高兴,但是至少这里也有一个理解他的人。
「不要紧的。我会好好照成田君说的,把仰木君分到成田君那一组去的。的确是有矢崎君和千秋君和……嗯……」
纱织比着手指算着,疑惑地偏了偏头。
「可是好奇怪耶。加上仰木君的话,班上的人数就不合了耶。不管算几次都不对呢。唔嗯,是我哪里痴呆了吗?」
「咦?啊啊,啊哈哈。啊哈哈哈,春天也到了嘛。」
让笑着想要瞒混过去,转过头去。座敷童子千秋的催眠暗示虽然似乎已经根深柢固地深植在班上了,不过有时还是好像会出现破绽似地。
「算了,不管那种事。可是仰木君他啊,说真的,可以去毕业旅行吗?」
要去毕业旅行的大前提是『升上三年级』。也只有对这一点,让束手无策。
「事实上昨天晚上高耶打电话给我了。他说被学校约谈,今天会到学校来。」
「今天?被学校约谈……难道是升级的事?」
「可能。补考的话只要好好考过去就没事了,可是他已经被老师们当成眼中钉,而且不到学校来上课的事,可能也说不出什麽好理由……」
就算说实话,顶多也只会被大骂「你是在蔑视老师吗」而已吧。说什麽治退怨灵的,别人只会当成是在开玩笑。要是万一真的无计可施的话,
(也只好像千秋那样用催眠暗示骗过去了,高耶。)
像这样,让想着狡猾的事。虽然在高耶没到学校来的期间,一点都不帮忙掩护的千秋也令人可憎,但是什麽事都无法为高耶做的自己,才是教让觉得最悔恨的。
「要是能一起去毕业旅行就好了呢。」
纱织低低地呢喃道。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子自校门驶了进来。以相当粗暴的驾驶技术将车子目无旁人地停在教职员用的玄关口後,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人从车上下来了。
(咦……?)
让眨了眨眼。车型是LEOPART。而身穿大衣下车来的人是──。
「高……高耶!」
让的叫唤声,使仰木高耶回过头来。
「让──」
高耶穿的是便服。黑色的高领衫及黑棉裤,外面再加上一件黑色的大衣,只有围巾那鲜艳的青色十分夺目。不知是否因为那身装扮的关系,让许久不见的高耶看起来相当成熟。
「什麽啊,你们也来啦?」
如此说道,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的是千秋修平。让和纱织跑了过去。
「什麽什麽啊,你突然干嘛啊!不要把车子开进学校里来呀!」
「呀啊啊、仰木君好帅哦!刚刚那个样子真是帅呆了!好像艺人一样,呀──!」
让瞪了一眼兴奋地叫嚷的纱织,面向高耶。高耶微笑着说了。
「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嘛。」
虽然他和让曾经以电话互相连络过几次,但这是两人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见面。今天的高耶身上看不见任何伤迹。想着高耶看来是平安地完成了工作,让松了一口气,但对似乎又变得更成熟的高耶也感到迷惘。看来并不只是因为服装的关系。
「被导师、学级主任还有校长约谈了。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真是没办法呢。」
「你的制服呢?」
「我直接过来的。还要回家去一趟也麻烦。反正又不是非得穿着制服才能谈的话吧。」
「高耶。」
让的表情十分可怕。
「不要担心。」
高耶又笑了。从刚才开始,他的动作举止就是相当自然的。甚至还有安慰让的余裕。
「我要去谈话的对象,都是些想把我驳倒的家伙们。就当做他们照顾过我的恩惠,我会好好让他们满意的。他们想要什麽,我照做就是了。」
「高耶,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要去反抗他们啊。要是情急的时候,就用你的绝招吧。」
高耶默默地微笑了。然後他对千秋说了声「我走了」,就往玄关走去了。目送他离去,纱织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仰木君啊,才一阵子不见,怎麽好像变成了个好棒的人呢。动作举止都不一样了呢。」
「那就叫风范迷人是吗?」
「总觉得仰木君变成了个美人呢。从前明明就只是只野生猴子的说。喂,为什麽呢?」
纱织兴奋地说着。
「要说是变得意外的典雅还是美艳呢……经过琢磨了呢。那要不是仰木君的话,或许就叫做摇身一变了呢。」
「是吗?他吗?」
「嗯,发生了什麽事吗?果然只要和像直江先生那样的大人在一起的话,谁都会自然地变成那样吗?」
千秋认真地低喃起来。
「……以某种意义来说,是会自然地变成那样也说不定哪。」
在千秋身旁,让还是一样露出一张可怕的表情。「唉呀唉呀」地,千秋拂起头发。
「要我送到这里来的可是他哪。就算你向我抱怨,我也只会觉得很困扰而已哪。」
「……到昨天为止,你们在哪里?」
「差不多在琵琶湖畔的贱岳一带。我也是熬夜远距离开车过来的,累得很了。你要说教的话我可不听哪。」
「高耶要是留级的话,有一半都是你的责任!你要是用催眠暗示好好处理……!」
正要说下去时,让的嘴巴被千秋摀住了。在一旁的普通人纱织只是不可思议似地眨着眼。
「你、你干嘛啦……!放开我!」
「不要在一般市民面前说些奇怪的话呀。」
「可是那是真的啊!」
「啊,是吗?算了,反正那家伙要留级还是退学,都不关我的事。」
千秋说道,放开了让。
「不过啊,现在是可以为了要不要留级而罗哩罗嗦的悠闲场合吗?我真想好好问问他哪。拘泥那种事,又紧抓着不放的话,撒娇也有个限度哪,真是的。」
「什麽紧抓着不放!这对高耶而言是很重要的问题啊!」
「所以我说那就叫撒娇。连舍弃生活的觉悟也没有,还说什麽想要扑灭《闇战国》,听了真是让人吃惊哪。你也差不多一点,不要再让他撒娇了,看了就烦。」
「你说什麽!」
不顾让的骂声,千秋望向校长室的方向。
「不过也真是的。用他最得意的威胁弱小,恐吓那些老师们让他进级也是可以的啦。……啊啊啊,可怜的老师们。」
同情似地双手合掌,千秋发动车子的引擎。
「那我就先回去啦。告诉景虎那家伙,要他自己走回家啊。」
「喂、等一下,千秋!」
「咦咦咦──、骗人!什麽什麽?景虎是谁?仰木君是老虎吗?好、好可爱!」
千秋笑容满面地对纱织挥手。
「我非——常期待毕业旅行哪。加油哦,森野。」
「嗯,我会加油!」
「啊啊啊,叫你等一下,千秋!」
LEOPART的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消失而去。纱织快乐地挥着手,但让却仍是一张可怕的表情。然後,他再度望向高耶消失而去的玄关口。
* * *
三十分钟後,高耶从校长室走了出来。
结果让十分挂心高耶的事,没有到社团去,那之後就一直等在校长室门口。
像这样在校长室前等高耶,也已经是隔了好一阵子没做过的事了。想到高耶每次被约谈时自己都像这样等在外面,让感到一股奇妙的怀念。虽然有的时候高耶是和叫骂声一起、有的时候是把门踢开冲出来──。
今天的他却是非常沈着地自校长室走出来的。他的表情中没有愤怒。也没有焦躁。注意到眼前的让,高耶又微笑了。
「你在等我啊。」
「怎麽样?」
「……」
高耶没有提有关他们谈话的内容。突然高耶露出他那独特的粗犷而不矫饰的笑容,对让问了。
「等一下有空吗?」
「咦?」
「去电玩店。陪我吧。好久没去了。」
对於高耶反覆无常似的话语,让一时语塞了。但是他看看高耶,对方的眼睛正说着希望自己这样做。就算不需交谈多少话语,让也能够以高耶眼睛的表情来读取他的心情。
高耶的任性,是只有他在真的非常想要那样做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所以让自己的事不管怎样都好了。对於不管放下自己的任何事都要使高耶的「任性」优先的自己,让一点疑问也没有。
「好啊。」
但是,这样回答的让的表情上没有半点笑意。
* * *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於伊势町大街的一家电玩中心。这是他们中学时代经常流连忘返的店,但经过去年的大改装之後,店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由於最新机种一应俱全,在国中、高中生之间相当地受欢迎。
「呀。好久不见了。」
向他们打招呼的,是个叫做网野的年轻店员。是比高耶年长二岁,从中学时代起就面识的电员。网野虽然本来也是三井的集团中的其中一员,但高中退学後被这里的店长收容开始打工,不知不觉中就成了这里的正式店员。
「最近都没看见你的人影哪。有好好去学校吗?」
「不管那个,这是啥啊?像酒保似的制服。真是不适合。店长的兴趣?」
「啊,这个吗?这是新店的方针。」
「新店?」
高耶皱起眉头。
「怎麽回事?店长呢?」
「老早就不在了。这家店在去年秋天变成大游戏公司的连锁店了。店长不干了以後,跑到滨松还是哪里去了。……你一直都没有来,所以不知道嘛。」
高耶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
「是吗。已经……不在了啊。」
虽然那是个传言中流氓出身、有张可怕的脸的店长,但他能够理解镇上那些小混混,就算这里变成他们的聚集所也什麽话都没说,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让他们打免费的电动,要是有人闹事的话就对他们大吼斥骂,说些仁义啊什麽的、老掉牙的事,却又像同年纪的朋友般对待他们,是个很有趣的店长。
高耶最後见到他,是去年的夏天吗?店长还是老样子,一边摇晃着他巨大的身体一边高兴地对自己说「我的小孩秋天就要出生了」。和他的脸一点都不搭调,店长是个宠爱妻子的人。对年轻自己十几岁的妻子,他比任何事物都要珍爱。
「……」
对高耶那消沈下去的侧脸,让悄悄地望过去。网野像要打散这令人难过的空气似地,故意明朗地说了。
「你是来玩的吧,仰木。机种比以前增加了很多哦。因为是游戏公司的直营店,所以新机种还是大家注目的游戏机全都有哦。因为你是常客了,所以给你特别服务呀。」
网野露出他的双重牙笑着说。於是高耶也跟着微笑了。
「……这是当然的吧,你这个打工出身的。」
还是一样地说着那些狂妄无礼的话,高耶催促让一起到店里去了。
店里有许多像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的集团们在玩闹着。被改装为颇有格调的SF风的店内,已经没有半点从前的影子了。
一边从热中在游戏的少年背後窥看他们在玩些什麽样的东西,高耶嘟哝起来。
「怎麽好像全都是新的玩意儿?」
「这里新的机种进得很快,所以旧的也被淘汰得快。听说要是不常来的话,连操纵都还没学好之前那个机种就会不见了。而且最近大家都比较容易喜新厌旧呢。」
「真会做生意哪。」
新的游戏的话,就非得先投个好几次的硬币来习惯它不可。理解它的规则、实行操作、记住游戏的诀窍,为了拿到高分,是需要相当的学费的。由於在还没有将之完全攻略之前就会被换上新的机种,所以这种半途而废的玩法只是金钱和时间的浪费而已。
不过要是以前的自己的话,来这里混的时间多的是,是不会有什麽感到不好的地方的。
高耶苦笑着,拖着让去空下来的游戏机那里。
「这个不错。因为我蛮久没玩了所以或许技术变差了也不一定,不过对手是你的话,大概可以互相角力吧。」
「那是什麽意思?不要看扁人了啊。」
高耶笑着坐到椅子上。这个游戏是由长於各种技巧及拥有各自特点的斗士们当中选出自己喜欢的角色,在各式各样的场面中对战的格斗游戏。
投进硬币开始游戏,高耶立刻就集中在游戏当中了。让虽然一开始十分在意高耶在校长室谈话的内容而没什麽干劲,但没有多久也沈溺在游戏里了。一开始的决斗是让赢了。由於相当轻易地就被对方打败,高耶不高兴了。
「啊──、可恶!刚刚的不算,不算!」
「什麽不算?你输了啦。」
「不是啦,刚刚的是为了你才故意放水的。知道了知道了,下一回合我会稍微认真一点玩。」
「骗人,你刚刚还不是玩得很认真!」
「罗嗦罗嗦!」
高耶从口袋里拿出硬币,将其中一枚塞给让,再次挑战游戏。就像他说的,这次很认真的玩了起来,让也认真起来了。
几乎快被遗忘的日常,回到了两人之间。
那个时候,高耶突然偷偷地望了一眼似乎要被吸入萤幕、沈浸在游戏中的让的侧脸。
他轻轻地微笑了。
* * *
二人在那之後,在电玩中心里玩了四个小时左右,然後来到街上。在常去的速食店点了鳕鱼堡和小杯可乐填饱肚子,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起来。一边交谈着没什麽重点的会话,闲逛在松本的市街当中时,发现了几栋新的大楼还是消失了的小店。
「这里也关了哪。」
站前大道的拉面店,是高耶刚和让认识时常来的地方。高耶第一次被让请客的,也是这里的拉面。有着许多回忆的拉面店,现在变成了别的商店,已经不存在了。虽然高耶总是唠叨着「真是奇怪的拉面」,但是一想到再也吃不到它了,就感到一股奇妙的寂寞。
以前总是想着「这个城镇根本就没有任何会改变的东西」而感到烦躁,但隔了许久再来一看,总觉得有好多东西都已经消失而去了。
高耶注意到了。
不是这样的。就算是这个城镇,从以前开始也一直像这样不断地在进行着变化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不断消失而去的事物而已。
让从一旁注视着望向远方的高耶想了。现在站在这里的高耶,已经不是从前的高耶了。
若是不丧失一些什麽事物就无法前进这件事,是这个世界的约定的话,
现在的高耶正在失去些什麽?
(你要到什麽地方去?)
追寻着那太过遥远的视线,让问了。
为了什麽?
要前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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