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冰释
“该死的你！丽莎找过你，你该死的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无辜的手机成为盛怒中的人手里的牺牲品，轻易就被摔得死无全尸，呜呼哀哉。
当自保变得比较重要时，人类是不会过度发酵同情心去怜悯其他东西的。
“为什么要告诉少爷你？”收回可惜的目光，坦然面对莱姆的兴师问罪。
“你该死的竟然还叫我少爷？！”如果有胡子，估计此时莱姆的胡子都竖起来了，以示证明自己的愤怒。
“那么，我该称呼少爷什么？”
“你到底要和我装到什么时候？你就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给我假装失忆？！”
“少爷，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沉下眼，卓尔冷声道，继续装糊涂。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
“你当然不会不敢。”
“你该死的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少爷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按照你的心愿去做了，你还不满意？！”
“我的心愿？我的心愿是什么？我自己怎么都不记得？”
“你该死的让我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我照做了，你‘忘’了我就提醒你！”咬着牙强调那个忘字。
“如果少爷这么听我的话，那么，我让少爷放我离开，少爷也会照做咯。”
“别给我耍滑头！你休想离开！”
“砰——”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到餐厅的玻璃隔断上，烟灰缸不幸破碎身亡，有机玻璃制成的隔断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莱姆错愕的瞪大眼睛盯着突然发火的卓尔，看样子吃惊不小。
“不是只有你会动手，亲爱的少爷！”卓尔冷笑，眼睛里迸发出恼怒的火焰。冰与火的交融，让莱姆有些胆寒。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卓尔。
卓尔一直都是好脾气的，即使气愤也只会隐忍，什么都往肚子里搁，展现给人的都是温和的一面。
所以，有时会显得更加绝情。
而这样把情绪外露，确实还是第一次。
“亲爱的少爷，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假装失忆，那么，我想问你。令你执着的，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如果是过去的我，那么，请你放手。十年时光一去不 回，我早就不是过去的我。如果是现在的我，就闭上你的嘴巴，别再和我提过去的事。我说了，我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无论你怎么不服气，我还是只会给你一句不 记得。”注视着莱姆，一副随莱姆选择的模样。
“你就是你，不会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如果少爷你纠结于过去的那个我，休 想我再接受你。我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而且，我也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如果你可以忍受现在的我，我可以考虑和你重新开始。但是，你不要再玩什么假结婚的 游戏，我讨厌你用那种方法玩弄我！少爷，请你弄清楚，我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你摆弄在手里的少年。”
“你是说，你答应和我重归于好？”
“不是重归于好，而是重新开始。”重新申明。
“不管是哪个，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行！”莱姆兴奋的冲上前，打算狠狠拥抱卓尔庆贺新的开始。
卓尔腾出一只手，把莱姆隔在一臂之外。“少爷，你还没选，究竟是要过去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
“你就是你，还有什么不一样？”
“我刚才已经说明白了。现在的我，不会再受你摆控，以你为天。你有选择权，我亦是。”
“卓尔，你非要弄得和谈判似的？”
“我只是认为，丑话说在前头比较好。免得少爷日后后悔 ，又来责怪我。少爷，请你记住，我并不欠你什么。”
“我欠你的行不行？当我欠你的行不行？别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卓尔。”让他觉得生疏。
“还十分清楚比较好，如果把你我放在等同的地位上，我会比较轻松。”
“卓尔，你先保证，这一次你不会再拿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搪塞我，远离我。”
“我自然是考虑清楚，才会和你说这些话。”
“这一次，你不会再突然退缩？”不确定的再次询问。卓尔的出尔反尔是有前科的。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少年。”他早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那好吧，我也告诉你，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以至于将来的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从来不会有任何不同，只要是你，我就不会放手。”
“那么，你会尊重我，考虑我的意见，我的想法了，是吗？”
“我哪一次不尊重你？！”倍感冤枉。被卓尔冷肃一瞪，又心虚的弱了声调，求饶的望着卓尔。
这辈子，还没有谁能让他放下身段到这种地步。
除了卓尔。
卓尔手一转，拽着莱姆的领带，把他拽到自己咫尺距离，唇瓣轻轻刷过他的，旋即迅速放开，继续抱持安全距离。
“卓尔……那个吻……不够……”简直就是望梅止渴，越看越渴嘛。
“别太过分，你现在还在考察期，你之前怎么对我 ，心里清楚，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算了吧？”得意的勾起唇角。
“卓尔……”
咬牙切齿，干瞪眼。他堂堂侯爵少爷，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鳖！
但是，无可奈何。
约会，看电影，在一般情侣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放在莱姆眼里，就不那么简单了。
卓尔嘴上说忘了过去，显然对过去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守在电影院么门口，虽说期待，也有些垂头丧气。得到约会的指令，他一刻没敢怠慢，提前一个小时就在这里等，结果，等到现在电影开场，该来的人还是不来。
打电话，回复他的永远是死板的关机提示。
担心之于，他算是明白卓尔故意的报复。明明不舒坦，却不敢发作，只能老老实实在原地当路灯。
一边放眼寻觅卓尔身影，一边承受路过女性的惊艳目光。
他不知道卓尔会不会来，或许根本不会来，只是为了惩罚他而已。但是，心里还是抱一线希望。毕竟，卓尔从来都是善良，好心的。应该不会真的放他个子。即使，真的被放了鸽子，他也无话可说。
小时候，听卓尔讲过望夫崖的故事，莱姆联想此时的自己，不禁摸摸鼻子苦笑。这种抻长了脖子等待，心焦又心慌的滋味……实在是……
痛苦极了！
当年的卓尔的心境，会比他更难过吧？
他还记得他提出约会时，卓尔眼睛里兴奋，快乐的光芒，让他的整个脸庞都焕发出耀眼的光彩。一直沉默，低调的卓尔，还是第一次那么耀眼过。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做对了。
可是，后来……
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
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他觉得自己委屈，更觉得对不起卓尔。他知道卓尔有多么在乎他，多么小心翼翼的珍惜他，他统统知道。然而，只是一次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奇妙的意外，断送了这一切。
再加上他那时张扬，不容许半分忤逆的孩子脾气，给卓尔造成了巨大伤害。种种一切，都令他无颜面对卓尔。
最后雪上加霜一般的卓尔的失忆……
他做出了人生最后悔，最懦弱的一次决定——逃跑！
甩甩头，抛开令人沮丧的过去，莱姆再一次拨通了卓尔的手机，照旧关机。
叹口气，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大概，他不会来了吧？
这辈子，他都没站过这么久，腿僵硬了，脚还很冷。快到春天，寒意却还是恋恋不舍的不肯退去，冬天，总是无比漫长。
终于放弃漫无止境的等待，谁知，才一回头，那个人就站在身后。
脸色苍白，鼻头却冻得通红。
莱姆尽管不承认，心底还是流过浓浓的酸楚。
两个人，就那么对望着，无言，眼波的纠缠却对彼此诉说着千言万语。
“走吧，回去看影碟。”
卓尔微笑，举起手里的纸袋。
“嗯。”莱姆没有埋怨，也不想追究卓尔是不是一直躲起来观察他，看他一个人在寒冷中焦急等待。如果可以抵消当年卓尔的伤心，他什么都无所谓。回以温柔笑意。
卓尔转身先行，莱姆马上追上去，伸出手……
拉住卓尔的手，握紧。
卓尔没有挣扎，没有甩开，反而也握紧莱姆的手。
虽然不知道他们可以走多远，至少现在，手还在牢牢握紧着。
过去的他，胆小得不敢期待希望。现在的他，想小心保护他的希望。
十年，他总该学会一些东西。
两个人的手，都很冷，所以需要牢牢握住对方，相互汲取，相互给予，同时获得珍贵的温暖。
“你手里拿的不是成人影碟吧？”
“滚！”
低咒之后，爆发出爽朗笑声，两人合力。
春天的脚步，抵抗着不肯撤退的寒冷，艰难的，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