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掩盖的回忆 ⅩⅣ
过去一个人呆着，卓尔会觉得很舒服，不用担心被莱姆突然的心血来潮折磨。现在，卓尔会感到寂寞。
缺少莱姆的抱拥和软语，心里空落落，身体也跟着空虚，夏夜，也会感觉清冷。
莱姆作为萨曼莎的男伴，陪同萨曼莎参加萨曼莎所在社交学校的社交舞会，身份是假冒男友，作用是抵挡那些萨曼莎称之为发情牤马的男孩儿。
同时拥有美貌，地位，财产的淑女，自然会令众多男士趋之若鹜。
不过，那些追求者却忽略了，萨曼莎还拥有智慧。一个充满智慧的淑女，是不会轻易被某个人虏获，尤其目的不纯的家伙们。
有莱姆坐镇，相信任何妄图染指萨曼莎的男生都会望而却步，层次实在相差太多。单单外表，就少有人能出其右。何况顶级的出身，家世带给他的浑然天成的自信和气度，只怕会令今晚到场的所有男性自愧不如吧？
当然，也一定会吸引更多女性的注意吧？
只是想想那些女孩子争相恐后接近莱姆的盛况，他就一百一千个不舒服，还有隐隐的恐惧。
担忧出现令莱姆着迷的女孩，把他的兰兹抢走。
莱姆属于所有人，兰兹却独独归他所有。但他没有自信会不会突然哪天冒出一个莱姆允许对方称呼他兰兹的真命天女。
这种担忧一直纠缠着他，比起不相信莱姆，他更缺乏自信。因为他太清楚，莱姆和他不一样，莱姆喜欢的不是男人。
一旦那个女性出现，他连争都不用争，必定落败。
女性们总是抱怨性别歧视，在他看来，他才是被歧视的那一种。
这种如影随形的忧虑，迫使他不得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莱姆越是对他好，对他温柔，他就越恐慌，越怕那一天的到来。
他不是收放自如的人，何况感情。依照他的个性，感情一事拿起来难，放下更难。越想保护，越怕失去。
电话突然响了，卓尔想都不想，一秒钟都不肯耽误，立即接起来。
“还没睡？”莱姆的含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耳朵里，一晚都无法平静的心，终于肯稍稍安定。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学校应该已经门禁了吧？我今晚不回去了，送萨曼莎回家，她说还有什么余兴节目，非要挽留我住在她家。你一个人不要太想我哟！”
“哦，我才不会想你，没人骚扰我，刚好睡个好觉。”
“就知道你的回答一定让我失望，我就不会让你失望。我会想你。”
“挂了。”
“你先挂。”
“哦，晚安，玩得尽兴。”
“诶，卓尔！”
“什么。”
“我爱你。”
轰！卓尔觉得一阵眩晕。莱姆说过喜欢他，要他，说过很多让他羞于启齿的甜言蜜语，唯独爱，没有说过。现在居然这么轻易说出来，害得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是故意想让他失眠吗？“晚安，挂了！”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挂上电话。
心里砰砰砰的不停乱响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双手搓着脸颊，烫手。
暑假终于到来，卓尔在家住了几天，才回到兰兹亚古堡。
一放假，萨曼莎更是成为兰兹亚古堡的常客，侯爵夫人当然很高兴，拉着萨曼莎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乎把对于死去的表姐的思念和感情全部转移，投放在萨曼莎身上，还经常把萨曼莎留下给她作伴。
萨曼莎也经常邀请莱姆，或者侯爵夫人去她的府上作客。
生性爽朗，豪爽的萨曼莎好像有很多朋友，几乎每天都有舞会，聚会在她家举办。
莱姆总是无奈的对他感叹，父母先后离世的萨曼莎虽然拥有其他人艳羡的地位，财富，却单单少了一个少女最需要的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
那些接近她的亲戚，大多数也都图谋不轨，意在染指她的财产。
所以，看上去最快乐，最自由的萨曼莎，其实最苦闷，最寂寞。需要依靠那些没完没了的聚会，舞会帮她驱赶孤独。
卓尔真心的同情萨曼莎，也真心的为她祈祷，希望她尽快走出父母双亡的阴霾，重新获得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但是，内心深处凭空冒出一根刺，不时会将他刺痛。
每一次萨曼莎来邀请莱姆时，他都以为是要把莱姆从他身边带离，莱姆伴他左右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两三天见不到面。有时，他会要求莱姆带他一同赴 约，毕竟，每一次萨曼莎也都有邀请他。莱姆不仅不予批准，而且，每一次他提出要求，都会狐疑的盘问他半天，好像他真的对萨曼莎居心不良似的，几番逼问，最 后只能作罢。
于是，卓尔第一次开始天天祈祷假期赶快结束，回到两人独处的日子。
“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陪母亲和弟弟出门晚了两天的卓尔才回到古堡自己的房间，就被一脸阴沉的莱姆盘问上了。
“陪我妈妈和弟弟去了比利时玩了两天。”
“为什么没和我说？”
“你总是不在，我哪有机会和你说。你不在，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家陪陪妈妈。”
“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
“你又来曲解我了。”卓尔轻轻抗议。
莱姆转瞬露出温柔的浅笑，好像在变脸一般。抱住卓尔，肌肤相帖，“我倒希望你抱怨，表示，你很想我。”
“不抱怨就表示不想吗？”
“你的意思是想我咯！”莱姆笑容璀璨，满意之极。
“先放开我，被人看见不好。”
“不放，我想你，想极了。回来看不见你，就更想。真希望假期赶快结束，回到宿舍，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更希望你可以不再这么胆小，同意我公开咱们的关系。”
“你疯了！”卓尔大惊失色，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欢喜莱姆对他依然感兴趣，依然在乎。
“喂，你给我快点勇敢起来好不好？总这么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与其整天担心被人撞破，被人揭发，不如自己大方坦白，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正常交往而已。”
“可是，事实上，这种交往并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你不正常 ，还是我不正常？我就不明白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顾及。要不是怕你和我翻脸，我才不会忍这么久。”
“你知道，这是违背常理的。”
“我只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相爱的人在一起天经地义。”
“闭嘴！不许乱说！”
“我哪有乱说？还是说，你不爱我？”极尽威胁地瞪着卓尔，冷酷的眼眸似乎在说，卓尔要是敢说不爱他，他就立即要他的命。
“你别冤枉我。”要是不爱他，他何至于如此患得患失。
“说爱我。”
“你都知道干嘛还要我说？”他才说不出口，他又不像他脸皮那么厚。
“我都承认了，你干嘛不承认？你懂不懂公平原则？”
“你总是喜欢强迫我。”
“这是抱怨？”
卓尔笑着摇头，第一次主动轻轻亲吻了莱姆的嘴唇。
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蜻蜓点水的浅啄，快得让人几乎毫无感觉。莱姆却为此而惊呆了。
瞠目结舌半晌后，大笑着抱紧卓尔。
“喂，你小点声！”
“我在自己家里笑没人敢质疑吧？你啊，小心的太过，反倒让人起疑的不自然。”
“难道有人发觉了吗？”卓尔惊恐万状。
“傻瓜，我是提醒你，不要让自己显得太不自然。”
卓尔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我想要你。”
“不可以！你答应我的！”一口回绝，毫不商量。
“我已经半个月没碰过你，浑身上下都想你想得要命，你想我生病吗？”
“那种事本来就不可以太放纵，太经常。”
“怎么不可以？谁规定的？”
“你又不讲理！”
“咱们去浴室做，不会有人发现，总行了吧？”
“浴室？”卓尔压低声音尖叫。
“怎么？又不是没做过。”
“可是，这是在家……我觉得不太好……还，还是算了吧。”
“你不想要我？”
“我……没有不想，只是……我不像你那么精力旺盛，我……可以忍耐。”
“喂！这种事忍太久会出毛病，你自虐啊？与其让你自虐，不如我来虐待你！不许反对，我要你，现在就要！”
卓尔气结。莱姆有时候，比蛮牛更不讲理。
半个月没有亲热，两个人同样迫切，同样难以控制，很快就在彼此手中释放，莱姆甚至还来不及进入卓尔的身体。
好在年轻的身体精力无穷，稍事喘息后，莱姆重新恢复活力，由于刚才释放过一次，也就不再焦躁，开始慢慢品味灵肉结合的欢畅，细细品尝卓尔每一寸令他发狂的美好。
在卓尔身上创造出一枚枚属于他的痕迹，大大满足他的虚荣。最后，莱姆的带着啃咬的吻在周游过卓尔全身之后，停驻在卓尔身后粉红色的小花蕾。
半个月这里都没有经历闯入和滋润，此时更是紧紧闭合，仿佛忘了之前被充盈时的快慰。
莱姆探出舌头，用唾液润泽那干涩的入口，令卓尔浑身紧绷起来。
“兰兹……别……那里脏……”每次莱姆这么做时，卓尔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躲避这放肆的淫乱。
“你浑身上下，都是甜美的，放松，你太紧绷了，我不做好润滑，等一下会弄伤你。才半个月不碰你，你就把我忘了，我该狠狠惩罚你的。”
“别……兰兹……这样太羞耻了……”口鼻喷吐着炙热的呼吸，为敏感的刺激而呻吟，又为深切的羞怯求饶。
“真的不喜欢？”莱姆拔冗体贴的问道。
“只是……太羞耻了……在家里不要这样……”
“拿你没辙，好吧，我也确实等不及想进去享受你的柔软和热情，用点别的什么代替吧。”说着，抄起沐浴乳，挤出大量柔滑的液体，手指就着送入卓尔体内，均匀涂抹，生怕遗漏一分一毫，造成卓尔的痛苦。
只是莱姆的手指，就让他兴奋得再次勃起，蓬勃着想要再一次发射；骨头都酥麻发痒，他是不是变得淫荡？
可惜，莱姆没给卓尔太多时间自我检讨，感觉卓尔可以接纳他后，一刻也不想多等的挺身闯进卓尔的热穴。
闯入和充实的快感，另两个人发出同样满足的叹息。卓尔有些焦急的慢慢摇动腰身，本能的催促莱姆赐予他更大的酣畅。
莱姆感受到卓尔的急躁，龙心大悦，痛快的冲刺起来。
卓尔攀着莱姆的肩膀，理智就在莱姆的穿插中逐渐殆尽，最终迷醉在莱姆带给他的极致欢愉之中，把自己全然交给莱姆驱使。
两人的喘息，身体结合的声响，迅速占据整间浴室，室温随之快速攀升，达到放满整整一个浴缸的滚烫的热水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蒸腾的气氛，朦胧了一切……
卓尔在电影院门口耐心等待着莱姆准时赴约，心情无比轻快。
前天激烈的纵情过后，莱姆塞给他两张电影票，他才知道，莱姆在他不在的时候，安排了两个人的约会。
可以说，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正式约会。为此，莱姆还故作很浪漫的规定，要分开出门，到电影院门口会合，如同真正的约会那样。卓尔除了兴奋，还有更多忐忑，一如所有初恋少年初次约会的紧张心情。想着如何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证明对方选择的正确。
看着其他牵着手，挽着手，搂抱着经过的情侣，卓尔不自觉的露出柔和的笑意。他的恋人等一下也会到来，纵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像他们那样炫耀甜蜜，终于有了另一个层面的羁绊。这是贫乏的肉体关系无法比拟的，卓尔认为更深刻，更神圣的一种交流，纯洁，但更令人心动。
涌入影院的人越来越多，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开场了。卓尔不禁有些心焦。
等待，总是漫长而痛苦的，每一分，每一秒，紧张和焦躁都在吞噬人的内心，时间越长，被吞噬的范围越广。然后，各种不安就会蜂拥而至，纷纷揣测一千一万种对方迟到的理由。无论哪一种理由，都像是恐怖的催化剂，将惶恐无限扩张，蔓延。
入场的人，从多到少，直至电影开始放映，卓尔依然在门口等待。
每当过去一分钟，心情就沉重十分，眼睁睁看着别的等待的人迎来所等的那个人，相携着离去，喜悦逐渐变为悲伤。
有个哀戚的声音不停地给他泄气，恶意的喊叫着：“他不会来了，他一定忘了约会。”得意洋洋的冷眼看他失落，失望，失落再失望，方才的轻快早被沉重取代，将雀跃的心拽进无底黑洞。
可，心深处还在垂死挣扎着一分希望。用温柔的声音给他安慰：“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给他解释迟到的理由，要他，不，和平时的霸道一样，命令他不许生他的气。”
随着时间流逝，安慰的声音渐渐隐没在猖狂的奚落中，那个阴险的声音越来越猖獗的嘲笑他。恐吓他，或许莱姆遭到什么不测，就像电影里演的所有的突发事件。
然而，他就会拼命的告诉自己，宁愿莱姆是忘记了约会，也千万不要发生任何不幸。
等啊等，等到人流散场，等到满街行走的人变得寥寥无几，等到腿都僵硬，等的那个人依旧寻不到影踪。
慢慢走开，满怀的愉悦变质为失落。
回到兰兹亚古堡，出乎卓尔意料，里面似乎刚结束了一场宴会。佣仆们正在整理宴会遗留的痕迹。
为什么他不知道今天有宴会？
“卓尔？孩子，你去了哪里？萨曼莎借了咱们的地方举办了舞会，你一整晚都不在，她可失望了。”卓尔正糊涂着，侯爵夫人温暖的笑脸就映入眼帘，微红的双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酒精作用。
“我……不知道有舞会……”失神的蠕动嘴唇，卓尔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感觉非常不好，有伤心的预感。
“什么？莱姆这孩子怎么不告诉你呢？然后，他让你帮他出去办事吗？这孩子，就是喜欢指使别人。”
“兰兹……哦，不，少爷早就知道？”
“当然！萨曼莎可是三天前就预约好了。孩子，你看上去很累，很不舒服的样子，赶快回去房里休息，洗个热水澡，你憔悴得令人心疼。”
“嗯……晚安，夫人。”他，确实很累，累到几乎迈不开步。
他担忧，紧张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特地让计程车司机沿着每一条莱姆可能经过的路线巡查，唯恐莱姆遭遇什么不测。
结果……
卓尔步步伤心的回到自己和莱姆居住的楼层，莱姆的房门微微敞开着，流泻出昏暗的灯光。卓尔心有不甘，连忙要去质问莱姆。
然而……
才靠近那房间，哼哼呀呀的声响就传入耳际。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莱姆压在他身上对他为所欲为时，就是这种类似的，令人脸红的声音从他和莱姆的口鼻间传出。
对于莱姆的声音，他更是再熟悉不过。
那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雷电无情的劈碎了卓尔仅存的自我安慰。
颤抖的走到门口，眼前真实的景象，像是千万把冰刀，利刃一起捅进他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坚强的内心。将他的心四分五裂，凶残的割成碎屑，纷纷扬扬掉落一地。
莱姆和萨曼莎……
昨天还抱着他不肯松手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和别人上演着不堪入目的激情戏码。
昨天还口口声声爱他的那个人，此时此刻专注的吐纳着淫秽的声调。
令他从前天就开始期待，欣喜的约会，现在沦落为支走他的借口。以前那些让他做梦都会微笑的温情，如今都成了嘲笑他的武器。
他，想哭，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滴眼泪，破碎成泥的心，流的都是鲜血，热腾腾，滚滚热的鲜血，而不是酸涩的泪水。
后退，一退再退。
直到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