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友
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失神，卓尔的眼睛依稀浮肿，眼下也浮动着暗沉，看上去睡眠欠佳，精神衰弱。
艾伦审视着卓尔，片刻沉默。
打量的眼神里，交错着许多狐疑和揣测。
“你失约了，不会是临阵退缩吧？”故作轻松地揶揄。
卓尔一怔，很快扯出不太自然的虚笑。“抱歉，临时有事先走了。”
莱姆折腾了他整整一宿，他用了莫大的毅力对抗着全身骨骼和肌肉的抗议来上班，天知道，他的每个关节都像错位了般的酸疼。身后被蹂躏得凄惨的部位火辣辣地胀痛着，总好像里头还充斥着某种硬物，合不拢地扩张着。
刚才坐在办公室里，白白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发呆，工作效率为零。一再自嘲地想着，或许他该感谢莱姆的宽宏大量，事后没有更多的刁难，放他离开他的公寓。
真的，他那时候以为莱姆至少会关他几天，毕竟，他表现得那么恼火，霸道。
不过，莱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的盛怒大概已经借由他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宣泄，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和他计较了吧？
更或许，那只是一个可以在他身上施展淫威的借口。
从头到尾，也就仅仅是想利用他发泄欲望而已。
好吧，这样想，他确实轻松多了，满心的负累减到最低。
紧迫地注视卓尔显而易见的谎言，艾伦并没有捅破他的意思。
昨晚，他看见卓尔被莱姆掳走。当时就大概明白了莱姆话中的嘲弄。他，确实自以为是了一把。
行事如同莱姆，怎么会容忍别人捷足先登？
莱姆和卓尔之间的不平常的暗涛汹涌，过去就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八成，最迷惑的只有卓尔这个当事人。
不能说卓尔笨拙或者迟钝，只能说，他脑子里太清楚，所以绑手绑脚，拘束了他的眼力和感觉。当然，他还没无聊到去当老好人，帮助从小就和他不对盘的那个高傲的表弟。
那家伙一生都太受偏宠，太一帆风顺，偶尔冒出一些不受他掌控的异数，也算是恩赐给他的磨练。他很乐见并不可爱的表弟遭受磨练，准确讲，拍手称快。
“看来你不太舒服，胃口不怎么好。”午餐一口没动，咖啡估计也被搅动得发酸了。
“感冒了吧？”
“祝你健康。”
“谢谢。”
“卓尔，这次再见你，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我想追求你，怎么样？”
“啊？”
“不用这个脸吧？难不成我长得面目可憎？”
“我被你的笑话吓到了，很冷的笑话。”他可没看出艾伦有这种意思。包括昨晚的邀约，都是玩世不恭的嘴脸。
“你现在有固定的男友？”
“算……是吧。”安德烈？那家伙现在应该正沉浸在某个美人的温柔乡里吧？不过，最近这快两年的时间，除去偶尔放纵的打打野食，安德烈算得上唯一固定的伴侣了。却也仅仅维持在比好朋友更亲密一点的阶段，没有，也不打算有更深的羁绊。
自动确定了自己的性向，走上这条路，他就没想过可以拥有固定的某个伴侣。同性之间的那点牵绊薄弱得可怕，理智如他，从没过多奢望过什么，因为太不现实。
或许，这一生，他只会落得个孤独终老。
“你是在拒绝我的提议咯。”那么不干脆的回答，想来也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你这次准备待多久？用不用我带你到处转转？”
“得了，卓尔，不用拒绝得这么明显吧？再说，这是我母亲的故乡，我还需要你浪费时间和精力给我当向导吗？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不是？”
“是吗？这么明显？”讪讪笑着。
“你是个不会说谎的家伙。”
卓尔但笑不语。不会……说谎……吗？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了，看来，他撒谎的技术着实拙劣到某种程度了。
“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多久后了。”
“嗯？你不打算参加少爷的婚礼？”
“婚礼？卓尔，你不会认为真的会有什么狗屁婚礼吧？”
“为什么没有？这可是我公司目前的首要大事，侯爵和夫人非常重视这次婚礼，一再叮嘱要谨慎筹备，盛大举行，怎么可能没有。”
“是吗？那就等婚礼真的来了再说吧。不过，我是很愿意多多和你见面的。”尽管吃不到，多多欣赏，过过眼瘾也好。他很愿意妨碍那个表弟的心情，给他上眼药的。“倒是你，怎么又叫起少爷来了？”
“不该叫少爷吗？本来，他就是侯爵少爷啊。”
“不，没什么，我以为你脱离兰兹亚家这么久，早就摒弃了过去的那些局限，所以一时觉得好奇，不用放在心上。”
“即使我离开了兰兹亚家，少爷，还是少爷。”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也不想改变，至少，现在不想。
“说得没错，那家伙到死都是那个少爷脾气。”把眼里的精光收敛在狡黠的笑意中，艾伦忽然觉得偶尔被放一次鸽子，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有好戏可以看的话。
他是个尽职的好观众，纵使明白了前幕，预料到结局，也会保持缄默，不做剧透那种顾人怨的白痴举动。
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可以都看个尽兴。
卓尔好奇，向来不引人注目的自己，今年怎么接二连三成为主角，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前赴后继的涌现出来。
“藤田秀？！”
开完早上的例会，办公室里凭空多出一道靓丽风景，不，准确说是两道风景。
优雅妩媚的藤田秀，以及藤田秀身边忠犬一般警惕盯着自己的俊朗男人。
“卓尔！”一见到卓尔进来，藤田秀迫不及待的就扑上前，亲密的奉献拥抱一个，看得裴锦瑟怒目圆瞪，醋海撑帆，也顾不得礼貌什么的了，连忙分开自己不安分的男友，和疑似与自己男友有奸情的可疑分子。
“滚边去，你这个未开化的猩猩！”藤田秀长腿一踢，高大健壮宛如健康宝宝的裴锦瑟就可怜的缩到墙角，哀怨而又戒备的瞪着藤田秀和卓尔。
“这位是？”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藤田秀的另一半了。
“跟踪狂的猩猩一只，可以无视的对象。卓尔，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中国发展？”
“是啊，我追寻着裴老师的盛名跑去了中国。诶？你没听说吗？裴老师这次来这边举行服装秀，我这个首席御用主秀自然要不离不弃，尾随而至咯。然后，今天有空，就来探访你这个大忙人。听说你经办的新年庆典很成功哟，好崇拜你哟！”
“他有什么好崇拜的？你的偶像有我哥一个就够了，再多出一个就太多了！”跑去当壁花的裴锦瑟跳出来抗议，一万个看卓尔不顺眼。
“滚开你这个大猩猩！这里没你多嘴的地方，不想我给你打包踢回日本就给我安静！”又是一脚款待。
“秀，看样子你最近很幸福，男朋友一表人才。”
“卓尔，不用和这只猩猩客气，他就是未进化的人类始祖。要不是看在他是裴老师的弟弟，值得利用，我才懒得搭理他。”
“这位是裴锦墨的弟弟？”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看不出来吧？唉……这家伙估计是裴老师家基因突变的产物，失败作品一枚。”
“喂喂喂，你这个没节操的男人摸够了没？这家伙骨瘦如柴的有什么好摸的？我肉多，你摸我！”裴锦瑟实在无法容忍藤田秀握着卓尔的手不松手了，一边抗议，一边牢牢把藤田秀的手禁锢在自己的大手里，彻底保护。
“我摸你个人肉罐头！”
“秀，他很疼你嘛。”
“切，粗鲁，野蛮，智障，还变态跟踪狂，浑身上下除了缺点就是缺点，看到他，就会对整个世界绝望，活生生的移动垃圾。”藤田秀嘴巴恶毒，周身散发出的被宠爱的光彩却骗不得人。
卓尔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一对的相处模式一定精彩。
“卓尔，还是你最好，你最温柔了！”藤田秀才要小鸟依人，投入卓尔怀抱，裴锦瑟反应极其迅速的先一步挤到两人中间作梗，用自己的胸膛包裹住藤田秀娇媚的 身子。“干嘛你？大猩猩？少用你身上野兽的气味玷污我的香水味，别人会以为我刚从动物园出来。”越是推搡，就越是被抱的紧。
“这位裴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和秀只是好朋友而已。”这可怜的男人一定被天生喜欢捉弄人的藤田秀折腾得不轻，致以千万分的同情。
“有过一夜温情的好朋友。”藤田秀恶意注释。
顺声而来的杀人目光，使得卓尔头皮发麻，暗自苦笑。交了藤田秀这么一位损友，他实在有够幸运。
那一夜不过是他参加了一个聚会，然后酒后乱性。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和藤田秀赤条条地抱在一起，所有迹象都表明两个人经历了相当激烈的一夜。那时，他甚至不 认识藤田秀。事后谁也没放在心上，也许同是东方人的缘故，聊得投机，一拍即合，就成了好朋友。一夜风流，成就了现在的友情。
“你这个没节操的死人妖到底有多少风流帐？！”太阳穴青筋迸出，裴锦瑟暴跳如雷了。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不知道卓尔有多么温柔，我有多么享受，哦！我简直爱死卓尔了！”藤田秀心思恶劣地继续逗弄着虎须。
“你，你，你该死的竟然不要脸的说爱别人？你个死人妖，你是我的，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给我拎拎清！不要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好啊，你敢吗？给你十个胆你也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
“の……两位，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如果想交流感情，你们私下解决。”卓尔尴尬的擦着冷汗。“这位裴先生，秀就是爱开玩笑，他逗你玩呢！我和秀之间绝对是纯洁的友谊，我以人格担保。而且，秀虽然在那个圈子，基本上还是十分洁身自好的。你不要太多心。”
“卓尔！你不用理睬这只大脑缺氧，小脑积水，脑干破裂的臭猩猩！他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的。”
“卓先生，兰兹亚先生来了。”秘书这时叩门进入，通报道。
卓尔脸色一暗，眉头一紧，好心情统统烟消云散。“请他进来。”
“卓尔？你还好吧？”扒开死缠烂打的裴锦瑟，藤田秀关切问道。
“没什么不好。工作来了，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把酒店告诉我，回头我请你们吃饭，替你们接风。”
“卓尔，你气色不好，别太为难自己。”藤田秀习惯的捧起卓尔的脸，说着关心。
谁知，这一幕恰巧落入刚进门的莱姆的眼中 ，室内的气温骤然陡降。
山雨欲来。
【欲知藤田秀与裴锦瑟一吻定奸情的故事，请见《赌爱》（已完结）之番外《一对狗男男》】